落月飞花————花落满庭芳[第一卷]
花落满庭芳[第一卷]  发于:200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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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麽个时候,出人意料的,杨柳青的嘴角在月光下拉出一个微弱的角度,虽然轻微,但是却不受阻碍的从那笑容中读到了满满的得意,那是某种计策成功的手的预示。韩月泓心中猛的一紧,才要回头,却在下一秒锺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整个吞噬,所以他错过了关键的一幕──他身後的百里落月此刻正举著板子,板子清晰的写著给杨柳青的提示:『得意的笑!』......[= =]
尖锐的鸣笛声从树林深处传来,在惊动了紫陌、朱妍之後,却瞬间嘎然而止,仿佛预示著某种意外的发生。
"不好,落月有危险......"紫陌只是稍稍的一顿,便从鸣笛的方式上辨认出发出信号的是落月,因为只有落月即拥有鸣笛,又不是非天十八阁的人,不知道阁内传信时特殊的鸣笛方式,毫不迟疑的,紫陌运功向传音之地飞遁而去,而坐在一边的其他两人也没有考虑的太多,直接跟著,而朱妍在原地停顿了刹那後,恨恨地跺了一脚,嘴里不满的低声怒斥著:"为什麽都要跟著他转。"但是埋怨归埋怨,她在了解了百里落月对於主子的重要性之後,即便心里妒火中烧,但是她也清楚对於百里落月她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对立资格。
不过,等朱妍追去溪边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自己那几乎无所不能的主子,居然昏倒在溪边人事不知,而不远处百里非也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主子!"朱妍惊呼一声,便要向前冲,但被一旁的金惔一把抓住。
"有迷药。"金惔微皱著眉头,小心的辨识著空中弥漫著的暗香。紫陌、金惔、朱妍和周杰都是韩月泓身边的近侍,四人各有所长,金惔的武功虽然是四人中最差的一个,而且平日里最不爱说话,但是他却是不折不扣的毒道高手,所以刚才才到小溪边,他就闻到空气中还未完全消散的暗香,在第一时间阻止了周杰和紫陌的妄动。
"好厉害的手段,居然有人把迷魂草下在『人面桃花相映红』里......"虽然空中的香味几乎完全遮没了那一丝淡淡的迷魂草的腥檀之味,但是金惔还是很快就分辨出这种几乎被江湖人视为无用的迷魂草。迷魂草虽然具有非常强大的令人昏迷的药性,比起江湖中的迷药,有过而无不及,即便是韩月泓也难以抵抗分毫。不过迷魂草那天生的特殊气味以及发作需要小半刻的苛刻条件,却让人很难利用,所以迷魂草一向被用来制作安眠定神的药物。
可是在这里,那个聪明的下药者,先是利用身边的小溪所散发出来的水汽中和了部分迷魂草的腥檀之味,同时又依凭著『人面桃花相映红』那有些浓郁的香甜味道的暗香掩盖了剩下的迷魂草的味道,让人在不知觉中被迷魂草所侵入。不过总算下药的人似乎没有恶意,因为要解迷魂草并没有特殊的要求,一瓢凉水就能解决,只是此刻迷魂草还在空中漂浮著,若是贸然靠近,他们也会被迷倒。
金惔指了指小溪:"化雨。"没头没脑的交待在别人看来似乎有点奇怪,但是紫陌他们毕竟和金惔相处了多年,金惔又不善多言,所以只需稍稍的提示他们就知道金惔的话中之意,紫陌没有犹豫,直接一甩袖子,一股强大的气劲猛然卷起小溪中的一捧溪水,在空中骤然散开,化为点点细雨,冲去空中残存的迷魂草,也浇醒了昏迷的韩月泓。
不需要更多的言词,韩月泓只是睁开眼睛就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既然自己的四个近侍都在身边,那麽肯定是落月求得救,落月身上有紫陌给的鸣笛,而那只小巧的竹笛,此刻正静静的躺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碎石之间,但是笛子的主人却不见了踪影。韩月泓眯起了双眼,将炙烈的怒炎隐藏到双眸的深处,杨柳青,不愧是天下第一贼,果然好手段。
"四下找找,落月应该会留下东西当作标记。"韩月泓没有多说什麽,只是静静的吩咐著,仿佛要找的只是一只无意间遗失的书卷似的,听不出任何的担心或者愤怒──但是紫陌等人却知道,他们的主人被彻底的激怒了,因为韩月泓就是那种越愤怒、越冷静的人──然後,在半柱香後,金惔在距离小溪数丈之外的树枝枝头找到了一条丝绦......
落月很聪明,即便是被人掳走,一路上他也会在关键的地方留下标示,指引著韩月泓向树林深处寻去,但是韩月泓却随著时间的推移逐渐失去了平日那种冷静的心态,试想把一个中了媚药的男人和一个脆弱的很难做出抵抗的人放在一起会有怎样的结果,韩月泓第一次发现自己不敢去预测那个结果,因为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情,都拒绝去接受那不堪的结果。
终於在天色微亮的时候,韩月泓他们找到了最後一点线索,那是落月系发的发绳,而就在距离发绳的不远处,一块白色的小布块正在风中随风飘舞,韩月泓将之捡在手中,失去温度的布块看不出原形,但是那上面淡淡的融合著中药味的特殊的体香却告知原先主人的名字──这是落月的内衣......[= =]

第十三章
自己这麽做会不会有点过分了呢?
这个问题其实从落月暗中撒出随身携带的迷魂草之後,就一直回荡在他的心中,只是随著时间的推移,这个问题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同样也越来越让落月头痛。
落月毫不怀疑自己此刻执行的计划绝对能够让韩月泓好好郁闷一阵子,毕竟对付像韩月泓这种一向认为所有的变故都已经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眼睁睁得到某件他不能容忍的事情在他的眼前发生──比如自己的师弟在眼前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被掳走,并遭遇凄惨的强暴事件──这种主意绝对只有落月这种‘天才'才会想得起来,不过这也多亏了杨柳青的博命出演。[= =]
正是这位倒霉的神偷在最初,完美的吸引了韩月泓的注意力,所以落月才有机会暗中撒出迷魂草,出乎意料的放倒韩月泓。
之後就非常简单了,为了弄醒韩月泓、安排‘杨柳青强暴百里落月'的戏码有足够的时间,落月在让杨柳青抱著离开的时候,吹响了留在身边的鸣笛,以招呼那些不在场的人士们的赶来,更是在一路上故意把自己身上的零碎饰品当作标记丢下,甚至在最後藏身的山洞之外恶意的将自己的内衣撕碎,丢在门外,让风四下吹开去。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足够让韩月泓在醒来之後形成一个隐约的暗示:百里落月被劫走之後,恐怕是凶多吉少。
所以当在韩月泓醒来之後,他就已经踏进了落月为他设计好的圈套里,而当他心急火燎的找到落月藏身的洞窟时,出人意料的百里落月并没有满身狼狈的绝望一般躺在地上寻死觅活,而是衣著整齐的坐在洞窟的石块上,静静地等待著他的到来。
不知道究竟发生什麽事情的诸人都庆幸著落月的无恙,韩月泓则不动声色的眯起了眼睛,的确落月看上去似乎没有太大的意外,但是那明显重新打理过的头发,和沾著尘灰的外套却更说明了过去的那段时间,在这个洞窟里发生的事情。而金惔似乎也闻到了空气中某种特殊的味道,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抹忧色,他的举动自然成了韩月泓眼中最好的证明。
"主子......我们看来晚了一步。"金惔暗中传音,"『人面桃花相映红』应该已经解除了......"
金惔有些担忧的看著坐在一旁微笑的百里落月,心中对这个男子的评价无形中又高了一层,这个百里落月是不希望自己的主子担心吧,在受到这麽大的伤害之後,依旧露出这麽一副‘我有幸逃得一难'的表情,此刻恐怕他连坐都坐不住吧。作为使毒的高手,金惔自然不会忽略山洞里隐约的腥檀之味,那是『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唯一的开解方式──交媾──之後留下的味道,百里落月不久前的遭遇自然不言而喻了。
韩月泓没有说什麽,只是静静地看著落月,冰冷的眼神里看不出其他的神色,但是金惔却清晰的看到自己一向冷漠的主子负在背後的双手紧紧地纂了起来,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的双手上青筋暴露,似乎在宣泄著内心的愤怒。
韩月泓的反应让起初让落月非常的满意,显然自己这一手‘欲擒故纵'果然是完美到了极点,哈......看著韩月泓那张拉长了的脸,落月就得意的忍不住大笑三声以示庆祝。一如自己所预计的那样,这个‘美丽的误会'会让韩月泓郁闷好久,而且以後看著这个‘误会'的份上,韩月泓绝对会容忍自己不出格的某些‘小要求',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多好!
不过,随著韩月泓那注视著自己的目光越来越长久,落月开始有点不安了。
是被看穿了?
这个应该不会啊,自己安排的挺好的不是吗,看看周围那些人,还有金惔的神色,分明就没有穿邦的可能嘛......
那麽难道是因为韩月泓觉得受辱了?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怎麽说自己的师弟被人强暴,虽然除了当事人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人察觉,但是对於韩月泓这种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应该会有一种权威被挑衅的受辱感。不过似乎看起来没有自己最担心的轻视,在古代,一个男子被另外一个男子强暴,虽然这完全属於一种暴力行为,但是被强暴的男子还是要承受来自他人的异样眼光,虽然不如女子那麽要死要活的严重,但恐怕还是会被标上特殊的标志。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韩月泓盯著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似乎有什麽东西被包含在其中,要挣脱出来告诉自己一般。让自己觉得後脊梁一阵阵的发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甚至不由自主地在那深邃的眼神下心虚了起来。
『我没事,真的没事。』明知道自己这麽做有点画蛇添足,但是就是忍不住要向韩月泓保证一下──顺便为日後万一事情暴露,自己也好有个台阶下,我可没有说假话,都是你们自己在那里瞎猜的。[= =]
韩月泓没有说什麽,只是上前出乎意料的将落月微颤的身躯──实际上是心虚──搂进怀中,动作轻柔的犹如怀抱著的是价值千万的宝物一般,需要珍惜、需要呵护。
"睡吧,没事了。"韩月泓轻轻的在落月的耳际低语,虽然只是寥寥几个字、虽然词语还是那麽的冰冷,但是其中所隐隐包含痛惜和包容却触动了落月内心一根脆弱的心弦,除了不良师傅,从来没有人在他的耳边如此低语过,也从来没有人这麽搂住自己,虽然隔著衣襟,但身旁高大的身体里的温度正透过衣襟缓缓地温暖著自己有些冰冷的身躯。
落月第一次正式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不是用一种陌生人的眼光、不是用一种怀念过去的眼光、也不是用粉丝发癫时疯狂的眼光,这一刻落月清晰的意识到身边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亲人,虽然不曾有著相同的血脉,但是这个男人是自己所尊敬的不良师傅所挑选的日後自己可以依靠的师兄。而这个男人此刻正在为自己而担心,即使他不愿意把这种关心放在脸上。落月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发潮,一种温暖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去,他忍不住把脸埋进那宽阔的几乎能够包容一切的胸膛里,那和不良师傅一样,是一个可以容忍自己任性、包容自己胡闹的胸膛。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体贴还是不忍让落月回忆起那不堪的记忆,回到马车之後,韩月泓并没有多说什麽,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切仿佛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一行数人继续在枯燥的树林中向北行走,而唯一有些变化的,就是朱妍被派去打前站了,金惔则被告知给落月准备一点专门补充体力的药物,最让落月感到有些遗憾的就是他的半夜鱼汤终於没有了货源,经过那一夜的折腾,百里非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耐不住落月的撒娇把他带出去有多危险,虽然韩月泓没有告诉百里非他昏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些什麽,但是从第二天开始,韩月泓要求百里非每天半夜在月色之下自行请跪一个时辰,不管刮风下雨都不能省。这种明显的体罚,虽然落月举著牌子抗议,但是在韩月泓冷冷的注视下,无果而终。
看著百里非晚上跪大街的模样,落月真的很心疼,所以他也努力的在一边无声的忏悔,不过在某天夜晚,他无意中听紫陌他们谈起韩月泓难得发下非天十八令,让全阁的弟子在江湖中缉拿‘妙手光光'杨柳青的时候,落月又忍不住暗中夸自己聪明,让杨柳青离开之後,立刻有多远躲多远,最好躲到不良师傅那边去──事实上这也是杨柳青所衷心希望的,特别是在山洞里被落月这个小恶魔冷笑著强迫自己上贡了上千的‘子孙'之後,杨柳青已经化身惊弓之鸟,巴不得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接近百里落月了......
韩月泓显然没有表面上那麽平静呢,当落月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说不高兴是骗人的,毕竟韩月泓从另一个角度表现出了一个为人师兄的对於师弟的无声的关怀和疼惜,但是这也直接造成落月开始为将来这个‘误会'揭穿之後的麻烦,头痛了。
如果韩月泓根本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来依附的无用米虫有多好,那麽自己这麽报复他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百里落月甚至有点没有良心的希望韩月泓之所以惩罚百里非、追缉杨柳青完全是为了他非天十八阁主人不容侵犯的面子工程──当然这个想法在韩月泓似有似无的关心中被击个粉碎。每每想到这里,落月就忍不住开始埋怨自己那个不良师傅:你个死老头子说话说一半藏一半,韩月泓是个吝啬的人,我呸,全句应该是『韩月泓是一个吝啬於将内心的想法和感受表述於外在的人』,简称『闷骚』......[= =]
该怎麽办呢?落月非常的烦恼,现在他是明白了什麽叫做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躺在马车上,落月开始日行一滚──这是最近落月染上的坏习惯,自从前不久走出树林之後,韩月泓从新布置了马车,似乎是担心先前的布置不足以让落月好好的休息,这回韩月泓也算是出了高招,他把马车里所有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到了另外一辆马车上,然後用柔软的丝被厚厚的铺满了整个马车,让落月舒服的可以随便在马车里滚来滚去。[= =]
一直到滚累了,落月才有些郁闷的趴在一旁,决定不去继续思考这个问题,等一切真的揭穿了再说吧......秋日的暖阳透过马车旁支起的窗户透进了马车,照在身上暖暖的,让落月抵不住悄悄爬上身的瞌睡虫,几个闪神间,就被周公召去下棋了。[= =]
听马车内传来悠长有序的呼吸声之後,韩月泓才悄悄地挑起门帘,看著那毫无形象的趴在马车里的落月,嘴角却露出一抹淡淡的源自真心的笑容。
"主子,沈香果然起作用了。"金惔这时也凑上前来,看著落月熟睡的模样,顿时放心了不少。
"落月的身子不好,沈香能够好好的调理他的身子,这麽弱不经风可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如果现在我动手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了吧。"韩月泓回头问著。
"主子放心施为好了,只要不用内功,不会有问题的。"金惔的嘴角也露出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乍看上去竟然和韩月泓的笑容有几分相似的恶意,"朱妍回报,她那里已经都准备齐全了。"
"那就好,等赶到中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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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进了中洲城,落月就有点心惊胆战的莫名感受,仿佛有什麽事情要发生似的。但是除了韩月泓带著自己住进了中洲城最大的客栈,青文楼之後,难得兴趣来潮的拉著落月下了一个下午的象棋,一切似乎并没有什麽改变,吃饭的时候,韩月泓还特地体贴的让厨房熬了一锅人参鸡汤让落月补补,虽然人参的味道落月最讨厌了,但是师兄的命令,他怎麽也得给各面子吧,何况最近他心里还有鬼呢,所以几乎是一喝毒药的架势,把鸡汤强行灌进了肚子。不过很快,落月就知道自己大好而不妙了。
特别是,看到朱妍一脸得意地押著被五花大绑的杨柳青走进饭厅的时候,落月就知道自己这回恐怕要『完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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