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无声————tequila(夜玉楼)
tequila(夜玉楼)  发于:200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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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呵呵地笑着,这个坏习惯是和孙玉卿学的,唐子泰每次看到都大皱眉头。不过,只要一看到他皱眉头,我就会笑得更夸张,气得他每次都说不出话来。
孙玉卿常说我们三个是因为有宿命的缘分才走到了一起,我笑着跟他说,我是无神论者。他问我,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我想了一下,跟他说那是因为我们需要对方。
他愣了一下,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说,是的,我需要你。所以,千万不要不辞而别。
我呵呵地笑了,我叫他不要抢我的台词。他却突然把我紧紧地抱住,我没有挣扎,我感觉到他的心跳特别快,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身体。
唐子泰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疯狂地要拉开我们。孙玉卿很快的放手,唐子泰像只保护小鸡的鸡妈妈似的把我藏在他的身后。我静静地坐在唐子泰身后,看着孙玉卿平静无波的双眸,我感觉里面波涛暗涌。
那一天晚上,唐子泰陪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趁着孙玉卿在书房的时候,问唐子泰,你为什么会想和我在一起。
他想也不想就说他爱我。我笑了,我问他,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他也像孙玉卿一样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在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林宝儿。在刚刚得知林宝儿失踪的时候,唐子泰也是这么跟我哭诉的,他说他不能没有林宝儿,他说如果林宝儿再不回来,他会死的。但是,他在失去林宝儿以后已经活了6年。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和孙玉卿说,然后,一边骗着自己,一边继续活下去。
我突然觉得,我们当中最聪明的不是孙玉卿,更不会是我,而是唐子泰。至少他懂得生命的可贵,而我和孙玉卿对于生命已经失去了感觉,我们不会在乎自己的生命。
也许是因为我和孙玉卿是同一种人,所以,我才能这么快接受他进入我的生活,甚至比唐子泰更亲近。也是因为我们两个的共同点太多,我始终无法像爱唐子泰那样爱上他。我对着他的时候,好象就是再面对另一个自己,我对于自己是永远都不会有激情的。
唐子泰并不了解这一点,他老是为了我和孙玉卿的事情发牢骚,孙玉卿也喜欢刺激他。我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个为了我天天斗来斗去,心里总算有一点成就感。
我还是继续担任着推理研究社的顾问,我发觉社长严明实在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社里面的大小事务都是副社长刘宇一手搞定的。刘宇跟我说严明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个推理奇才,他们一家子都是警察,他从小都特别擅长推理。我听了笑笑,也许这就是遗传吧,自己不也是个遗传的典型例子么。
我从来都没有在意个严明这个人,我从不认为这个不起眼的男孩会在我短暂的一生中担任什么重要角色,但后来发生的事证明我实在错的厉害。
就是这个矮小,瘦弱,一激动起来说话还有点结巴的男孩改变了我的人生。
接近4月底了,姚莉莉的失踪案一直都没有进展,大家也渐渐遗忘,医大的学习并不轻松,而去半期考试又逼近,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开始忙碌了。
孙玉卿还是一副是不关己的模样,我早已知道,现在的学业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所以也没有管他,倒是他主动来帮我出题,编试卷。这也好,省了我不少麻烦。
那天还是和平常一样,我吃完饭,走进书房,继续给半期的试卷出题。平常,这是孙玉卿的工作,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那家伙匆匆吃完晚饭就赶着出门了,说是约了人有事。
没办法,又得自己动手了。但是,出了几道都觉得难度不够,气得我不断地往废纸篓里面扔纸团。一不小心扔偏了,我走过去,把纸团捡起来,放进废纸篓。
突然,我看到废纸篓里面有一些撕碎的纸片,其中一张上隐约有林宝儿的字样,我出于自觉把废纸篓里面的废纸全部倒了出来,把相似的碎纸片拼了起来。看着拼好的碎纸,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知道林宝儿和姚莉莉是你杀的。我手上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如果你肯拿100万出来,我会考虑帮你毁掉那些证据。今晚9点,湖边大树下,我等你,你不来的话,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差10分9点,我把那些纸片扫进口袋,然后匆匆地和唐子泰打了一声招呼就出门了。
我奔跑着,但太久没做剧烈运动,心脏都有些负荷不起,呼吸也很困难。我赶到大树附近的时候,只看到孙玉卿静静地靠在大树上,因为光线太暗,我实在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可以确定他的心情一定很凝重。我悄悄地躲在了附近的一棵大树后面,连大气也不敢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也越来越紧。我估摸着9点早过了,可是写信的人好象还没有出现。我强压住自己想跳出来的冲动,小心翼翼地藏在树后看着孙玉卿。
一轮弯月升了上来,我借着月光看到了孙玉卿的脸部表情。他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黑暗,仿佛那里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我从未见过如此森冷的眼神出现在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我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瘦小的人影往这边走来。那人渐渐走进月光的势力范围,当我看清楚来人的脸时,我差点惊讶地大叫起来。
严明慢慢地走到了孙玉卿身后,他冷静地说道:"你很准时嘛!"
我看到了背对着严明的孙玉卿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立刻明白那寒光意味着什么。因为很多年前,我在母亲的眼中看到过一模一样的光芒,在那之后,母亲手中的菜刀捅进了父亲的心脏。我想那就是所谓的杀意吧。
我看到孙玉卿依旧背对着严明,他沉默着,沉重而凝滞的气氛让我几乎以为时间已经静止。我的右手又开始发抖,而且抖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还要厉害。眼尖的我已经看到了孙玉卿的右手袖口隐约闪出银光,那是异常熟悉的光芒,因为那是他上次从我手里拿走的手术刀。
我感觉到可怕的事情一触即发,我努力压制着自己抖得快要痉挛的右手,眼睛直直地瞪着那两个人。
"钱带来了没有。100万对于你来说只是小意思,不是吗?"严明慢慢地走近孙玉卿。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流利,而且带着邪气。
我清楚地看到孙玉卿的右手手指开始轻微地活动着,那是动手的前兆,为了不让久久不动的手指可以熟练的完成某件事,在去做之前就要现活动一下僵硬的手指。
银光若隐若现,以严明所处的角度是绝对看不到的。严明还在接近孙玉卿,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接近的不是财神而是死神。
我的心突然好痛,我看到严明一步步向死神靠近,我想阻止他,但是喊不出来。我的嗓子完全干涩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看着孙玉卿,他的眼中寒光未减,薄唇紧抿着,显示着他心中的决心。我从未想过美丽如天使的他也可以有那么冷酷的表情,在那一刹那,他实实在在地化身成为了恶魔。
是谁让他从天使堕落成恶魔?
"没想到凶手居然会是你,老实说,我刚刚知道的时候还真是大吃一惊。不过你也没想到这个秘密会被我知道吧,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哈哈哈哈......"
严明终于走进了孙玉卿的手臂活动范围,现在只要孙玉卿一挥动手臂,严明肯定活不了。孙玉卿的右臂突然动了一下,我的心也猛地一紧。
感天谢地,那银光并未划出,倒是孙玉卿自脚边拎出一物来扔在严明面前。那一个黑色的大皮箱,因为刚才和黑暗融为一体,所以我一直没有发现。
"这里是200万现金,用来封你的嘴。如果,你以后敢乱说话,被我知道,你就别想再说一句话。"
严明听到孙玉卿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他没有去拿那箱子,反而探过身子去看孙玉卿的脸,借着月光,我想他应该看得很清楚。
"怎么是你?"严明皱着眉头叫道。
"钱在这里,你知道该怎么做!"孙玉卿冷冷地说着。
"他为什么没来?"严明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背脊有一道寒气渐渐升起。
孙玉卿慢慢地转身,正对着严明,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他来了,不就正从你的愿了吗?姓严的,你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不是吗?我知道你推理有一套,但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推到这个地步。我佩服你,但是,为了你还能好好地活这以后的几十年,这件事你不要在插手了。如果,你还是坚持要管的话,我至少上百种方法可以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的背景你应该清楚,不要惹火我,知道吗?我念在你是个人材,这200万当是奖励你的天才推理能力。拿去吧!"
"哼!孙玉卿,不要以为家里有钱有势,就可以一手遮天,目无王法。要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法律的,法律之前人人平等!"严明一脸的不屑。
"呵呵!所以,我说你还嫩呢!小子,法律是绝对不公平的。这200万你可以不要,这件事你也可以继续调查下去,但我可以保证你绝对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你可以不顾自己,但是你不要忘了你还有父母和哥哥。现实世界正义是不值钱的,况且,你真的认为自己这样做是正义的吗?你根本就不了解,杀人者与被杀者的心情。杀人的人不一定快乐,被杀的人不一定痛苦。什么叫做真实的人生,你根本就不会明白。"
"我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杀人就是犯罪,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我知道你想袒护他,但是他毕竟是杀害了两条人命,罪无可恕。你回去告诉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做了,我迟早都会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况且...我手上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据。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唬你,你既然能查到,我也一样可以,只是大家的手法不同。你我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真正的秘密。"
严明说完,看都没看地上的钱箱一眼,径直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听着脚步声也渐渐消失,我看着孙玉卿还是靠在树干上,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修长的眉紧锁在一起,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烦恼的模样。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走了过去。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着我,脸色有些苍白,但却没有太大的意外。
"你,来了多久?"
我咽了咽口水,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了。
"他...来之前...我就......"
"那你全都看到,听到呢?"
我费力地点了点头,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涩涩的,好象又要流泪了,好难受。我看着他深邃的瞳孔,欲言又止。感觉心里有一块大石头紧紧压着胸口,千言万语全被压在了下面。
"为什么你会来了?难道说,这就是宿命?"孙玉卿自言自语似的叹着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艰难地吐着每一个字。
"你认为,我做错了吗?"孙玉卿看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看不懂,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懂他的心。
"你为什么这么傻?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呀?"我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液体自脸颊上滑落,烫得我的心好痛。
"因为,我爱你,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到你。我想小泰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们都不愿意有人伤害到你。"我看到了他眼底的痛,又一滴滚烫的液体滑落。我的心被灼烧。
"为什么?你们的爱是我的罪。"我苦笑,"我父亲因为爱上我母亲,而使我诞生,他的爱致使我一出生就必须要背负祖先的罪。而你们的爱,使我背负更多的罪。你们不愿别人伤害我,我却伤害了很多人,包括你,也包括唐子泰。"
"明,这不是你的错!这不关你的事,你是无辜的。"孙玉卿急急地说着,他一边说,一边紧紧地拉住我的胳膊。
我没有挣扎,只是淡淡地说道:"没有人是无辜的。我已经背负了太多的罪,就算是用我自己的血也不能洗净......"
"你别乱来!"孙玉卿突然大吼道,"如果你是真心爱小泰的话,就应该为他想想。失去了你,他肯定也活不成。"
我凄然一笑,说道:"不会的。唐子泰不会为我的消失难过太久的,他可能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他爱林宝儿都比我多,他和我在一起,大概只是觉得寂寞吧。"
孙玉卿紧紧拽住我,他似乎很生气,眼睛瞪得很大,我仿佛看到他眼中有火焰的跳跃。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骗自己?你根本就知道,他是那么地爱你,他为了你可以牺牲一切。你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真正会觉得寂寞的人是你吧。叶未明,真正会觉得寂寞的人,是你呀!"
"我......"我呆呆地看着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否应该反驳呢?可是,我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是的,一直避开人群,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是我。会感到寂寞的人也是我。不能失去唐子泰的人还是我。但是,我不敢告诉他,我怕他会离去,我怕他的爱会有冷却的一天。所以为了保持这温度,我故意对他若即若离,我总是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我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会突然发狂,我好怕自己到时会伤害到他。我无数次地想要离开他,但是,我舍不得,所以,我骗自己,是他需要我,没有我,他会寂寞。只为了能让自己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哪怕是一秒也好。
"叶未明!是时候和小泰说清楚了吧?你如果再不说,迟早会后悔的。爱一个人,就应该让他明白你的真实心意。爱是相互的,你们既然彼此相爱,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去吧,晚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孙玉卿的话惊醒了我,是呀,时间不多了。以严明的聪明,孙玉卿可以查到事情,他没有理由查不到。我看着孙玉卿,我想他能看懂我眼中的感激。
"走吧,我陪你去。"
孙玉卿拍拍我的肩膀,拉着我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我和他同时听到一声尖叫。
"啊!"
好熟悉的声音。
"严明!?"我们两人同时叫起来,同时往回奔。
就在离大树不远的地方,我们看到了严明,他的脸苍白,左肩流着血,但伤势不是很严重。他瘦小的身子颤巍巍地站着,像鹰一样锐利地双眼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
银光闪现,我猛地扑了上去。我听到了孙玉卿的尖叫声,我的衣角自他的手指中滑出。我也看到了严明不敢置信的眼神,更面对了唐子泰满是惊讶的眼睛。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后悔,但我知道,他想要收刀已经来不及了。没关系,就当是我还给你的吧。用我的血,还我欠你这么多年的爱。
对不起,其实,我真的,很爱你!
我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划破了我的衣服、肌肤、肌肉......奇怪地是,我居然没有感觉到痛,也许是因为,痛感传来之前,我已经晕了过去。


第十四章

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身体沉重。意识异常清晰,却不想睁开眼睛,但听到了声音。
"Maya,你确定那一刀没伤到内脏?那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脑部缺氧?"
那是孙玉卿的声音,我能听得出。
唐子泰呢?是不是遇到麻烦呢?为什么要对严明下手?难道还嫌我背负的罪不够重吗?泰,我好爱你,我不想看到你为我而伤害自己。我感觉到从眼角滑落滚烫的液体,但是,我的真的不想也无力睁开眼睛。
"Maya,明在哭?他是不是听到我们说话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孙玉卿的声音有些惊慌失措,好少见呢!真想看看他此刻的模样。
"小少爷,不要这样。你自己也很清楚,对于昏迷中的病人这是常有的事情!冷静点,你先去休息吧。这里会有专人照顾他的,你已经24小时没合眼了,这对你的身体不好!"
"我不会离开的。你们走吧。我要在这里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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