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澄，对不起！你的耳朵......我不应该那么冲动的！"春日望月满脸愧疚的神色。
真澄的手慢慢抚上春日望月的脸庞，他的眼里充满了爱意。
"月，我知道，其实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是我太贪心了，以为可以同时拥有你们两个人的爱。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默然，更不会是你。"
"不！"春日望月一把将真澄紧紧地搂在怀里，"你不明白的，真澄。其实......"
春日望月始终没有办法告诉真澄，他也爱着君默然的事实。他更不敢告诉真澄，他爱君默然更多。他只能紧紧地抱着真澄，借助真澄那平缓的心跳，来平息自己内心的狂热。
对不起，真澄！对不起！
相互怀着歉意的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了一起。借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来平息自己心中的愧疚。

爱两个人，需要承受黑夜漫天的风霜。

君默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他静静地望着天花板，耳边是点滴的声音，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依然在跳动。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却引起内脏的剧痛。看来，内伤不轻呀。君默然皱着眉头想着，他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没有拉上窗帘的玻璃窗让君默然清楚地看到窗外美丽的夜空。
昨夜，他也是这样躺着看星星的，只是，今夜，星星离他远了许多。
在从天台上落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薇儿。那天，他看着薇儿从塔上跳了下来，薇儿在落地前的一瞬间或许看到了他，因为薇儿叫了他的名字，但是他始终来不及告诉薇儿，其实，他是喜欢她的。他记得薇儿流了好多血，那些血染红薇儿白色的婚纱，也灼烧着他的心。自那天起，他再也发不出声音，连基本的单音也说不出。他离开了养父、同伴，自己一个人来到了日本。
在日本生活曾经是薇儿的梦想，他在这个国家默默地生活着，感受着薇儿的梦。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走进一家PUB，舞台上歌手的声音吸引了他。那真的是天籁之音，他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移到那歌手的身上，然后，他的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那一瞬间，他的意识朦胧了，他以为站在台上的是薇儿。那一头耀眼的红发，那淡棕色的眼眸，简直就是薇儿的翻版。所以当乐队的人离开的时候，他悄悄地跟踪了他们。他猜到了那个男孩是谁，薇儿曾经跟他提过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日本。
这或许是缘分，也或许是命运。他遇到了真澄，经过几日的观察，他看得出真澄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孩子。所以，在一个月以后，他施了一个小计谋，让真澄将自己带回了家。从那以后，他和真澄就一直维持着这种同居关系。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和真澄在一起生活以后，他居然渐渐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虽然京一和雪文都不相信，但是，他的确和真澄之间是清白的。虽然真澄有时会像个孩子似的在半夜惊醒哭泣，他也会在那时将真澄带到自己的床上，搂着他，直到他入睡。但是，也就仅此而已。虽然心里隐约感觉得到真澄对自己的爱意，但他始终没有对真澄出过手。他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去回应真澄的爱。
也因为这样，真澄始终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一份真实的安全感，所以，在春日望月出现后，真澄渴望安全感的心终于有了依靠。
但是，他并不希望这两人的关系长久下去，因为这对真澄一点好处也没有。但是，真澄对春日望月的爱却一天天在加深，而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春日望月的变化。下午，当春日望月赶到医院，安慰真澄的时候，那种眼神让他不安极了。那是一种饱含着爱意的眼神呀！
要分开只是单方面付出的情侣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如果是相互的，那要分开他们，实在是太难了。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种绝望的感觉，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天台上。
他一直在想薇儿当时是否也是充满了绝望呢？人，不到绝路，又怎么会想到死呢？
薇儿，是我把你逼到了绝境啊！薇儿，你现在一定在地狱受苦吧，毕竟自杀是神也不能原谅的重罪呀。
不过，你放心，很快，一切都会结束。到时，我一定会带你离开那个鬼地方，只要重入轮回，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可以给予你真正幸福的人。到了那时，你就可以永远地忘记我这个恶魔，永远地忘记！
但是，现在，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所以，请你再忍耐一会，薇儿！
也许是手术之后过于疲累了，君默然很快又陷入梦乡。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春日望月和真澄已经坐在了床前。
真澄的眼睛红红的，眼睛下面还有两团阴影，看来是一宿没睡。春日望月也一样，像只大熊猫似的。
君默然突然笑了，吓得两人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君默然费力地握住真澄的手，笑道："真澄！我说过多少次，睡眠不足是皮肤的大敌。你看你，像个熊猫似的。待会出去，遇到歌迷怎么办？还有你，春日望月，你精力充沛不用睡觉，是你的事，干嘛拉我家真澄下水？"
"你，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昨天搞出那么大件事，我和真澄会变成这样吗？你这个家伙，从那么高跳下来也没事，老天真是没长眼！"春日望月气愤地叫着。
真澄看着两人之间的空气越绷越紧，赶紧将春日望月先推了出去，然后坐回到君默然的床前，握着君默然的手，轻声说道："默然，其实月也很关心你的。他昨晚一宿没睡，也是因为担心你。他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冷酷无情，其实他......"
君默然突然用食指压住真澄的双唇，微笑着道："我知道的。只是，你不觉得他生气的时候可爱多了吗？像只猴子似的，又蹦又跳！"
"哈哈！猴子？我觉得他比较像大猩猩。"e
"哈哈！而且还是猩猩王呢！真澄，看到你没事，我真的好开心。我知道，这都是他的功劳。"
"不，默然，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你知道吗？你昨天的行为，让我好难过！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要陪我一辈子，而且绝对不会比我先死的？你为什么...为什么不遵守自己的诺言呢？"真澄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地落下。
君默然苦笑："真澄，当时的你只有我，而现在的你，没有了我还有春日......"
"不！默然，我不能失去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不要离开我，默然！"真澄将君默然的手紧紧握住，生怕一放手，君默然就会消失似的。
"真澄，不要这样！同时爱两个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同时爱两个人，到头来，只会让三个人都不幸福。"
"不会的，不会的。默然，我们会幸福的，一定会的。"真澄拼命地点着头。
君默然依旧用他那平缓而毫无昂扬顿挫的声音说着："不要再这么孩子气了，真澄！你也是时候该作出决定了。"
"决定？什么决定？"真澄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君默然。
"在我和他之间，你到底，要选择谁？"
"选择？不，我不要选择。我不要，我不要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不要......"
"真澄，你早晚都得作出选择的，即使你现在不选，迟早有一天，你还是会选的。"
"不......我不要......"真澄哭叫着冲了出去。
君默然躺在病床上，叹了口气。
"你对真澄说了些什么？他现在在外面哭个不停！"春日望月推门进来，责问道。
"我只是要他在你我之间，作出一个选择。"君默然平静地说道。
"选择？你有什么资格要真澄作这个选择？就算真澄选择了你，你能保证你会永远只爱他一人吗？"春日望月盯着君默然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仿佛想从里面挖出点什么来。
"永远？你们所说的永远，是多长？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一百年？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百年光景，一旦进入轮回转世，前尘往事俱成过眼云烟，有什么资格说永远？人类一旦死去，今世的情话承诺也不过是春梦一场，下一世又有一场新的春梦，你如何来界定专情的时效？人类既多情，也无情，这就是人类的宿命。不要用永远来衡量人类的爱情，因为这个世上即使有永恒不变的爱情，也不会发生在人类身上。"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春日望月茫然地看着君默然。
君默然淡淡一笑："听不懂也没关系。告诉我，你爱真澄吗？"
"爱！"春日望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那你会同时爱上另一个人吗？"
春日望月愣住了，他很想告诉君默然，其实他现在就爱着他的，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回答我，会吗？"君默然盯着春日望月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会又怎样？"
"如果有一天，其中一个人，逼你作出一个选择的话，你会怎么做？"
春日望月突然俯下身，将脸凑近君默然的耳边，说道："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君默然笑了，他淡淡地说道："即使是上帝，也不能控制万物的意志。春日望月，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如果及时放手的话，至少你还可以得到一个，否则，你将一无所有。"
"你太不了解我呢！君默然，我爱上的人，就算是恶魔，我也不会放手的。"
"是吗？"君默然淡淡地笑着，突然低声道，"这也算是一个承诺吧。"
"什么？"春日望月没有听清楚他最后的那句话。
"我累了，想睡会儿。你出去陪真澄吧，他现在一定还在哭了。"
"哼！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春日望月一边嘀咕着，一边走了出去。

第九章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君默然突然觉得真的好累。这两个固执的家伙，实在是让人头疼。君默然觉得自己现在就象是站在一根钢索上面，真澄和春日望月从钢索的两端向他走来。他不可以动，因为无论他走向那端，都会使钢索断裂，可是，这两个人的逼近也一样会使钢索断裂。为了保全三个人，他必须要他们作出选择，因为只有一个人先跳下去，剩下的两人才能安全地在一起。
我知道，该退出的人是我，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愿意放手。
"别哭了！你看你本来就像个大熊猫似的，现在又变成青蛙了。"春日望月一边用手帕替真澄擦拭这脸上的泪珠，一边说着。
"青蛙？"真澄抬起那布满泪痕的小脸，不解地望着春日望月。
"你两个眼睛都哭肿了，不像青蛙像什么？"
"什么嘛！人家这么难过的，你还寻人家开心。"真澄不高兴地嘟着小嘴，转过身不理春日望月。
"你看你，才变成青蛙，现在又变小猪了。我说......"
春日望月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只得先接电话。
"是吗？那好，我马上带他过来。"
春日望月一关上手机，立刻拉起真澄就走。
"干嘛啦？"
"小林找到了庆应的山本大夫，我现在带你过去检查耳朵。"
"可是，默然他......"真澄不舍地望着那紧闭的房门。
"放心，雪文他们马上就过来了，而且那家伙已经睡了，你待在这里也没用。"
春日望月不顾真澄的反对，硬是将他塞进了自己的跑车，将他带去了庆应。
君默然再次醒来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藤本京一。
"雪文呢？"
"他去给你买花了。他说这房间的颜色太单调了，要点缀一下。"
君默然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淡淡地笑着："雪文对于颜色一向都很挑剔，这点和你倒是蛮像的。"
"我对于很多东西都很挑剔。"京一似乎话中有话。
"但是别人的东西，你是没有资格去挑剔的。"君默然也好象能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迷问。
"你到底还要纠缠他到什么时候？"京一的话语间透露着危险。
"我从来没有纠缠过任何人，我只是在履行我们之间的诺言。"君默然不以为意地笑着。
"诺言？哼！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履行诺言。你背叛了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格介入他们。"
"拉斐尔，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别人的东西，你是没有资格去挑剔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管得了吗？"
"你......"京一的瞳孔突然变成了金色，仿佛两团火焰的燃烧，周围的气压也变得相当不稳定。
君默然依旧淡淡地笑着："冷静一点，拉斐尔！不要忘记我们的停战协议，你应该知道现在对我动武会导致怎样的结果，对吧？况且，我们两个现在是以人类的身体在人类的世界，如果不小心伤害到那些脆弱的生命的话，你会很麻烦的吧？"
京一瞳孔的颜色逐渐变暗，很快地又恢复到了本来的颜色。
他冷冷地说道："你记得停战协议就好，如果你敢用魔力伤害他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呵！你的小情人就快要回来了，不要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小心又把他给吓跑了。你放心，我是个绝对的和平主义者，我最讨厌那些动不动就用武力来恐吓别人的人呢！况且，我怎么舍得用魔力去伤害他呢？"
京一一直瞪着君默然，仿佛想要将他这张满脸虚伪笑容的假面具撕下。
"啊！默然，你已经醒了。你看，我买了很多花哦！有满天星、郁金香......还有好多好多的花，你看，我都快抱不下了。"雪文抱着满满一抱各式各样的花走了进来。
君默然笑着道："谢谢！不过，我这里好象没有装花的瓶子。京一呀，雪文刚回来，也够累的了，就麻烦你去买些花瓶回来吧。"
京一如以往般轻佻地一笑，道："没问题。"但他的眼神分明是叫君默然谨言慎行。
雪文将花放在沙发前的矮几上后，马上就坐到了君默然的床前拉着他的手，一脸担心地说道："默然！你知不知道你昨天突然做出那种事，简直就要吓死我们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君默然淡淡地说道。
"默然！真澄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但这并不是你错。真澄也没有怪你对不对？你为什么要做傻事呢？"
"雪文，有很多事情，你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总之，我答应你，我以后都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行了吧？"君默然说完，冲雪文笑了笑。
"真是的，你昨天真把我给吓坏了。如果不是京一一直陪着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雪文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居然露出羞怯的神情。
君默然冷笑，拉斐尔，你小子的动作倒是蛮快的嘛？怎么可以让你这么轻松就抢垒成功呢？
"京一，这个人呀，除了比较好色以外，倒是没有什么缺点。不过，作他的情人，还真是没有安全感也！"君默然状似喃喃自语，其实每一个字都清楚地传到了雪文耳朵里。
"为什么？"雪文急切地问道，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像京一那样的人，怎么会甘心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呢？你说，是吗？"
雪文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是呀。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我，放弃整片森林呢！"
君默然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嘴角悄悄弯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拉斐尔，看你以后还有没有闲功夫来给我添乱子？慢慢想办法去哄你的小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