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默然淡淡一笑，道："医生没告诉过你，我暂时只能流质食物吗？"
"啊？对呀。我都忘了。我去叫他们煮点粥给你。"说着，春日望月就往门的方向走去。
"喂！"君默然懊恼地叫了一声。
"什么事？"春日望月转身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就这么一直坐在这里吧？"君默然的眼中有着些许懊恼。
春日望月又走回到他身边，不怀好意地笑着，道："不好吗？很方便呀！"
方便你个头！君默然忍下心中的怒火，有点撒娇地笑着道："我想出去啦。整天闷在这里，好辛苦的。"
对于君默然的低姿态，春日望月有些喜出望外。他俯下身子，示意君默然主动抱住他。君默然无奈地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春日望月一把将他抱起。
春日望月将君默然抱到了和式的庭院中，青木已经安排好了桌椅。春日望月和君默然坐下没多久，两人的午餐就送了上来。
君默然刚刚想去拿粥碗里的匙羹，却被春日望月抢先一步拿走。
君默然秀眉微颦，看着春日望月道："你把匙羹拿走了，我拿什么吃饭呀？"
"我喂你呀。来，张嘴。"春日望月说着，已经舀起一口热粥，轻轻吹凉，然后递到君默然面前。
"你有病呀！我的手又没事，快把匙羹还我！"君默然说着，伸手就去抢那匙羹，春日望月眼明手快地躲开了。
"张嘴！"春日望月霸道地命令道。
君默然气得索性就头扭转一边，不去看春日望月。
春日望月见状，突然凑近君默然耳边，小声地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害羞呀？放心，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会有别人的。来，乖，把这粥吃了。"
君默然的视线直射春日望月身后，冷冷地说道："那抱着双手在那边看好戏的是谁呀？"
"看好戏？"春日望月一回转身，赫然发现孙孝贤站在门廊上，靠着柱子望向这边。
春日望月将匙羹还给了君默然，在他耳边低语道："乖乖吃饭，我待会再来陪你。"
说完，春日望月起身走向孙孝贤。
"你怎么来了？不用陪你那个宝贝弟弟吗？"
孙孝贤笑着，看了君默然一眼，然后视线才移回到春日望月身上，说道："看你最近也挺忙的，我给你的那片磁碟你到底看了没？"
"还没有！"
这两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春日望月早把磁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孙孝贤摇着头，叹气道："我就知道。现在有空吗？我们一起看，顺便研究一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没有。"
"也好。走吧。"春日望月说着，就往书房走去，孙孝贤走在他旁边，小声地问道："把你亲爱的一个人扔在那里，没事吗？"
"不会有事的，他巴不得我不理他呢！"
"哇！玩冷战呀？"
"话说回来，你那个万能医生呢？"
"Maya?他在客厅里喝茶了。要不要我叫他来陪陪你的亲爱的？"
"不用！"
......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书房。
君默然独自坐在院子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粥。
"我可以坐下吗？"
君默然抬头，一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
君默然微笑着点头，年轻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两人微笑着望着对方，但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年轻人先开了口："听说你从楼上跳了下来，没事吧？"
"你是医生，你看呢？"
"恢复得不错，应该很快会痊愈的。"
"什么时候回香港？"
"最迟明晚。"
"事情顺利吗？"
"非常顺利。不过......"
"有什么麻烦吗？"
"我怀疑孙家的小儿子孙玉卿就是当年被杜玉生带走的L1。"
"你告诉Cain了吗？"
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道："Cain已经有所行动了，他派了人过来。"
"那是他的私事，我们无需理会。"
"我知道。天恩到了香港。"
"哦？"
"所以孙孝贤才会急着赶回去。孙家的黑市生意被天恩盯得死死的，他们手上的货大量积压，根本没办法脱手。"
"孙家也快完了。"
"下一个，就该是这里了。"
"你不会心疼吗？Maya，孙孝贤对你那么好！"
年轻人Maya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他继而反问道："那你呢？春日望月对你也不差呀！"
"我？哈哈......Maya，被我骗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种事情，我早就习惯了。倒是你，这种事你可是头一次做吧？小心一点，不要把自己也陷进去了。"
"我...不会的！"Maya看似坚决地说道。
君默然冷笑："那就好。"
君默然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天恩什么时候到日本来？"
"大概还要过一阵子，至少得等香港的事情解决以后才可以。"
"也好，这边的时机还不成熟。"
"J......"b
"嗯？"君默然看着欲言又止的Maya，眉头皱起。
"政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说吧。"君默然有些不耐烦。
"他说，有些时候，如果可以放开自己，也许能避免受到伤害，或者伤害到别人。"
"还有吗？"
"没了！"
"你如果再遇到他，就跟他说我非常感谢他的鸡婆。"
"J......"
"又怎么呢？"
"你不觉得自己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吗？"Maya透过君默然身上的真丝衬衣，隐约看到那明显丑陋的疤痕。
君默然顺着Maya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腹间的那条长长的手术痕迹，突然冷笑道："这点伤算什么？只不过对于像你这样在温室里长大的小花来说，当然是有些可怕啦。Maya，你应该感到幸运，在实验室里诞生的你，一直是在一个祥和温馨的环境里长大。不过，现在你正好有机会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背叛与被背叛的人生，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人类在绝望时候的挣扎，为求自保，不惜伤害任何人的劣根性。"
Maya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君默然看着他这副模样，冷笑不已："这么就怕了？ 我真不明白你这几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孙孝贤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就没有在他身上学到一招半式吗？你小心点，如果露出破绽的话，以他的性格，你一定会活得比死更难受。"
看着Maya的身体如风中之烛般抖个不停，君默然微微一笑，道："不要这么害怕！你放心，如果你出了事，就算所有人都不管你，政那个烂好人也一定会来救你的。"
"J......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亚洲呢？其实组织在欧美的势力已经很强大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打亚洲的主意呢？"
"呵呵！Maya，中国人有句俗话，‘人心不足蛇吞象'，意思就是人的心就象无底深渊似的永远得不到满足，一旦狠起来，就算只是一条小蛇，也能吞下一头大象。"
"可是Cain他......"
"我劝你最好不要去妄自猜测Cain的想法，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凭你根本就无法了解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看就算是政，也没有办法完全了解Cain的内心。也许，征服亚洲只是他的一时的兴致，但这些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要照着他的意思去做就可以了。因为，我们的命都是属于Cain和政的。"
"J，我们这样的生活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我...觉得好辛苦......"Maya的头垂了下去，双肩不住抖动着，双手无助地撑在前额上。
"快了，等Cain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我想一切就都结束了。"君默然仰望蓝天，那里有一朵孤独的白云。
"J，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被他们发现了，会有怎样的后果？"Maya眼中带着些许恐惧。
君默然淡然一笑，道："中国人还有一句话，‘千古艰难惟一死'。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君默然停了一下，又道，"不过，你怕死吗，Maya？"
Maya戚然一笑，道："比起痛苦的生存，有时候死亡更幸福。"
"Maya，不要再想那么多了。你只要记住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就可以了。况且你的任务很快就要结束了，到那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想Cain是不会反对的。"
"希望到了那时候，我还有心情做其他的事情。"
"Maya，如果你实在忘记不了的话，可以借助仪器......"
"我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那是懦夫的行为！"Maya激动地说道。
君默然依旧淡淡笑道："至少比你发疯发狂要来的好吧？"
"总之......"
"总之，你就是不喜欢东京的高楼林立吧。我也是，我更喜欢自然的风光。我曾经在法国南部乡村里待过一段时间，在那里生活的感觉还真不错。"
"嗬！你们两个居然还蛮聊得来的嘛！"春日望月和孙孝贤走进了院子里。
"Maya医生是一位相当有风度的绅士，比某人好太多了。"君默然脸上的笑容突然隐去，代之的是一副冰冷面孔。
春日望月当然知道他暗指的是自己，只得干笑两声。
Maya看着孙孝贤走过来，马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
"要走了吗？"Maya低声问道。
孙孝贤点了点头，然后对春日望月说道："那一切就照计划进行吧。我先走了，回香港之后再联络。"
看着Maya远去的背影，君默然突然有些伤感。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呀，他本不应该牵涉进这场游戏的。

第十二章

"怎么呢？看上那个医生呢？"春日望月突然俯下身子，凑在君默然耳边低语着。
君默然一转头，毫无预期地两人的唇贴上了。君默然想扭开头，却被春日望月紧紧箍住。
"呜......"君默然紧闭双唇绝不给春日望月可乘之机。
春日望月用尽方法也不能侵入君默然的口腔。他突然放开君默然，冷冷地看着他，手指抚上那紧闭的双唇，慢慢说道："好冷啊！不管我怎么吻，温度都不会上升。"他突然捧住君默然的脸，问道："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能给予我温度？就像你吻真澄那样的温度。"
君默然看着他，问道："你爱我吗？"
春日望月温柔地抚摸着君默然冰冷的脸颊，说着："你认为我还不够爱你吗？"
"但是，你也一样爱着真澄，不是吗？"
春日望月手上的动作突然静止，他直直地看着君默然，问道："你，也想让我作出选择吗？"
"你会吗？"君默然神色平淡得有些可怕。
春日望月的目光锐利得似乎要将君默然的心看透似的。他的手指重新抚上君默然依然紧闭的双唇，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们作出一个选择？你明知道我们都爱着你，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题。"
"你和真澄之间的确不存在任何问题，所以你们都不应该选我。"君默然一扭头，挣脱了春日望月的手。
春日望月猛地将他的头扭回，强制固定在自己的手中，瞪着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过，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手。不管是你，还是真澄！"
君默然淡淡一笑，道："春日望月，我也说过，最好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太贪心只会让你失去一切，包括你现在所拥有的。我只希望真澄可以幸福，因为，这是我欠他的！至于你，也许下一世吧，不会等太久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君默然，就算你希望真澄幸福，你也用不着牺牲自己的幸福呀。我知道，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些喜欢我的，对不对？那一枪，那么近的距离，你却故意没有打中......"说着，春日望月又强行吻上君默然。
君默然没有挣扎，任由春日望月在他的唇上肆虐。
春日望月狠狠蹂躏着那两片樱红薄唇，突然感到一滴滚烫的液体流到了唇边。他抬眼一看，泪水正从君默然的眼中流下。他赶紧将君默然搂进怀里，心疼地安慰着："不要哭，别哭！默然，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再哭了，别哭......"
君默然的双臂突然也反抱住了春日望月，春日望月大吃一惊，道："默然，你......"
"告诉我，你为什么爱我？"君默然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异常地冷静。
"为什么？这......"春日望月想着，最初是为了什么爱上君默然的呢？
那张相片最吸引他的是什么？
天使般的美貌？
不是！
......
是笑容，对，是那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春日望月小心翼翼地捧起君默然的脸说道："我想看到你的笑容，我想这一辈子都可以面对你的笑容。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理由，但我希望你可以每天都开心的生活。每一次看到你哭我心里都会很难受，这是我从小到大都未曾有过的事。即使看到真澄哭泣的时候，我的心都没有那么痛过。默然，不要哭，你的眼泪在灼烧着我的心。"
君默然紧紧地抱着他，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一个劲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对不起......"
春日望月将他拉离自己的怀抱，用指腹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道："傻瓜，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我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想伤害到真澄，对不对？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真澄他也是爱你的，他会明白这点的。放心吧，不要胡思乱想。我明白的，不要哭了。"
"少爷，找您的电话。"青木拿着无线电话出现在门廊。
春日望月走过去接电话，君默然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虽然脸上泪痕尤在，但眼神却变得冷酷，他喃喃说着："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明白！"
不多会，春日望月拿着电话兴冲冲地跑了回来，将电话递给君默然，笑着道："真澄从纽约打过来的。"
君默然接过电话："喂！"
"默然，我到了，旅途很顺利。你好点了没有，记住不要和月斗气哦。我在这边有京一和雪文他们照顾我，你不用担心。你要快点好起来，好过来和我们会合。"
真澄的声音听起来元气十足，君默然总算松了一口气。
"医院那边怎么样？"
"哦！已经联系过了，约了明天下午检查。"
"是吗？那你今晚要好好休息哦。你那边现在是午夜吧？早点睡，不要明天像只熊猫似的去检查。"
"知道啦！默然，你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那我挂啦！你不要和月斗气哦。"
"知道了。晚安。"
结束通话之后，君默然将电话递给站在一旁的春日望月。
"真澄现在很好，你可以放心呢？"春日望月一边接过电话，一边说道。
君默然苦笑道："我觉得自己好象小偷，趁着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偷去他心爱的东西。"
"那也要被偷的东西心甘情愿才行呀。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伤害到真澄的。我也同样爱他。"
君默然抬头看着春日望月，问道："那么，你又为什么爱着真澄呢？"
春日望月微笑道："因为他哭的时候同样让我心痛。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我前世欠你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