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的林海恩对于君默然的热情无动于衷,依旧冷漠地说道:"我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请在三分钟内说出你的要求。"
深知林海恩脾气的君默然也不敢再开玩笑,迅速说道:"日本有一个走红的乐队‘FIRE',我希望你能让他们离开日本一段时间,不,最好是离开亚洲。"
"你希望他们在外面待多久?"
"至少是半年以上,越久越好。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能在欧美发展,直到我们把亚洲的事情处理完为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去办的。"
"我希望这件事越快越好。"
"日本时间明晚七点。"
"不愧是海恩,果然是高效率。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再见!"
君默然正要挂线,林海恩却叫住了他。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政三天前去北京了。"
"哦!已经开始了吗?"
"Cain可能下个月就动身去日本了。"
君默然微笑不语。
林海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淡淡地说道:"再见!"然后不待君默然回应,便挂了线。
还是老样子呀!关了电脑,看着漆黑的屏幕,君默然无声地笑了。林海恩办事一向稳重,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天以来,真澄和春日望月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而且经过了今晚,他明白已经不可以让真澄再待在春日望月身边,所以,他才会联络远在美国的林海恩,让他想办法在真澄觉察不到的情况之下,将真澄从春日望月身边带走。
君默然缓缓起身,走出卧室,穿过客厅,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一口气喝完杯中水,又倒了一杯,却没喝。他捧着杯子,走到了阳台上。
这套房子位于一栋高级公寓的顶楼,这一带的空气良好,所以无论白天黑夜视野都特别好。君默然一直都很喜欢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眺望星空。比起蓝天白云,他更喜欢夜幕上的点点繁星。虽然藤制的中国式古典摇摇椅和这个全西式装修的套房极不相衬,但是君默然还是坚持将它安置在宽敞的阳台上。此刻坐在摇动的藤椅上,原本静寂的星空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流动着。
君默然闭上了眼睛,专心感受藤椅的摇动,多么熟悉的感觉啊,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候,是他人生里最开心的日子。每天晚上,政都会抱着他躺在一张藤制的摇椅上,他们一起仰望地中海美丽的星空。政说流动的星空比静止的更能让人心情平静,但君默然却觉得趴在政的胸膛上听着他规律而有力的心跳声更能让自己入睡。在刚刚离开政的头半年,晚上听不到那熟悉的心跳声,他几乎无法入睡。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现在的君默然已经不是那个只有九岁的小男孩了,他不会再因为听不到政的心跳声而睡不着觉。只是每次睡不着觉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那段时光。政,现在的你,是否和我在仰望同一片星空呢?
第四章
"咳。。。咳。。。"
君默然皱着眉头,强忍着咳嗽所带来的头痛。看来是着凉了,昨晚竟然在阳台的藤椅上睡着了,还好天亮以前突然刮起的一阵寒风把他从好梦里冷醒,他才赶在真澄睡醒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如果被真澄看到自己又睡在阳台上,一定又会说教一番。不过现在的情形也不是很妙,偏偏在这个时候感冒,万一真澄借此不肯去美国就麻烦了。
吃了药以后,鼻子没有那么塞了,但还是咳得厉害。唉!不知道这次又要多久才会好了。刚出生不久的一个意外使得他差点没命,虽然后来被救活了,气管和肺却留下了病根。现在每次一咳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所以他最怕感冒,感冒了又最怕咳嗽。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很小心不让自己感冒,没想到这次不光是感冒,还咳得这么厉害,真是伤脑筋!
"默然,你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我陪你去看医生吧!"
真澄一边将煮好的热牛奶放在君默然面前,一边满脸忧心地问道。
君默然刚摇了摇头,却引发了新一轮更为猛烈的咳嗽。
好痛!剧烈的咳嗽不光引起了头痛,连胸腔也震得发疼。疼痛夺走了他全身的力气,使得他只能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喘气。
看到君默然这副模样,真澄吓得赶快跑到他身边,扶起他,一边帮他揉着背脊,一边关切地问道:"默然,你别吓我啊!你等一下,我去打电话。"
君默然猛地抓住真澄的衣袖,一把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
"默然!"真澄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君默然。
君默然强抑着想咳的冲动,微笑着,手慢慢抚上那火红色的短发。
"我没事!"
虽然谙哑低沉,但那确确实实是从君默然口里发出的声音。真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红艳的樱唇微微开启,却因为惊讶过度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到真澄那可爱的模样,君默然忍不住低下头,吻住那微启的红唇。君默然娴熟的技巧很快让真澄沉醉在一片火热之中。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一下,好吗?"
突然插入的声音让真澄浑身一震,虽然没有看到来人,但光听声音,他已经知道那是谁了。
君默然也知道那是谁,不过他可不在乎。他慢慢抬起头,眼睛一瞟斜靠在门框上的春日望月,微微一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松开了环在真澄腰上的手。
感觉到腰上的压力消失的一瞬间,真澄就猛地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春日望月,有些惊慌地说道:"月,你来得正好。默然刚才咳得很厉害,我刚想打电话找医生。"
"咳嗽?怎么君先生病了吗?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虽然春日望月的话语间带着明显的讽刺,君默然还是恍若无视般捧着玻璃杯,目不斜视地喝着热牛奶。
本来君默然是打算维持现状,直到春日望月离开为止,但不争气的身体却在此刻使他猛然咳了起来。抑制不住的猛烈咳嗽不仅使得他将还未及下咽的牛奶全喷了出来,还几乎将他呼吸的能力也一并夺去。
看着君默然痛苦咳嗽的模样,春日望月居然冷冷地说了一句:"哦!看来这次是真的病了。"
"月!"真澄情急地吼道,然后关切地扶住君默然,"默然,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好不容易放缓了急促的呼吸,君默然双手撑住餐桌的玻璃台面猛地站了起来,吓得原本半跪在他身边的真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君默然转头瞪着一脸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表情的春日望月,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听到君默然的声音,春日望月虽然有些讶异,却还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态。看来君默然是低估了春日望月,这个男人对他的了解远比他自己预计的要多得多!
春日望月扬了扬眉毛,故作惊讶地说道:"你说什么?不好意思,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楚。"
"你。。。。。。"r
君默然的话语被他自己猛烈的咳嗽打断,好不容易咳完,却只觉得眼前一黑,虚弱的身体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而往地面倒去。
真澄惊呼一声,想要去抱住那下滑的身子,却惊讶地发现春日望月已经先他一步将君默然抱在了怀里。春日望月用手探了一下君默然的额头,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一边将君默然打横抱起,一边对呆在一旁的真澄说道:"他在发烧,去把冰袋拿来。"
言罢,不待真澄反应,春日望月已经抱着君默然往君默然的卧室走去。真澄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但旋即他又狠狠地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对了,冰袋,月叫我去拿冰袋的。
真澄一边反复想着,一边跑进厨房将冰袋找出来,然后拿到君默然的房间。
君默然已经被春日望月放在了床上,身体也被厚厚的羽绒被捂得严严实实的。春日望月正站在床边打着电话,看来是在找医生。他看到真澄走进来,连忙示意他将冰袋敷在君默然的额头上。真澄点点头,将冰袋放了上去。
昏迷的君默然看起来十分辛苦,急促的呼吸使得原本苍白的脸颊染上一抹不健康的嫣红。真澄坐在床边,握住他发烫的手,心里一急,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春日望月见状,悄悄从后面环上他的腰,将他带进怀里,柔声安慰他:"小傻瓜,他不会有事的。乖!别哭了!"
真澄靠在春日望月怀里抽泣着,眼睛却一直望着昏迷不醒的君默然。他一直以为如果要他在春日望月和君默然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春日望月。因为一直以来,君默然虽然对他关怀备至,小心呵护,却始终无法给予他最基本的安全感。君默然就像一个谜,这两年多来,真澄始终都无法猜不透他,这也是真澄之所以惧怕他的缘故。相比之下,春日望月虽然冷酷无情,真澄却还能捕捉到他的想法。但是,直到此刻,看到君默然虚弱地躺在床上,仿佛随时都会离开他一般,真澄第一次发现自己心中的天平已经全部倾向君默然这一边了。如果默然真的死了,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想到这里,真澄突然有了一个念头,难道自己已经爱上了默然?
春日望月感觉到了怀里人突然地颤抖,却无法知道真澄的真正心思。他只当真澄是担心君默然的安危,只得轻声安慰他:"放心吧!医生马上就来了。他应该只是着了凉,不碍事的。"
真澄只是拼命地摇头,他根本不敢将自己心底的想法告诉春日望月。
春日望月正想好好地安慰一下他,门铃却突然响起。
"应该是医生来了。你乖乖在这里陪着君默然,我去开门。"
门开了,春日望月看清楚了门外的人,大吃一惊,问道:"你什么时候来日本的?不,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门外的人显然不是很有耐性,直接推开他,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刚到。一下飞机,我就打电话到你公司,结果你秘书说你今天没去。我又打电话给小林,结果就找到这来了,没想到你真的在!你那位小情人呢?在哪里?是不是藏起来怕被我看到啊?"
春日望月一边猛地关上门,一边没好气地应道:"我现在没空跟你瞎扯,我。。。。。。"
"月,医生是不是来了?默然的体温好象又上升了,我担心。。。。。。"真澄突然跑了出来,打断了春日望月的话,却又因为看到客厅里那陌生的男人而愣住了。
"医生?春日,谁病了?"刚进门的男人奇怪地问道。
春日望月好象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那男人:"孙孝贤,你不是提过你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吗,你带他来了吗?"
"你说Maya啊!他刚才被你关在门外面了。"
"什么?你。。。。。。"春日望月一边狠狠地瞪了孙孝贤一眼,一边赶忙打开了门。
果然,一个斯文俊秀的年轻男人拎着一个黑色的皮箱,微笑着站在门外。春日望月连忙将他迎了进来。
"Maya啊,春日的心肝好象病了,你快去帮他看看吧。"
真澄呆呆地看着那个叫作孙孝贤的男人大模大样地坐在了沙发上,一脸悠闲地同刚进门的年轻男子说话。那个男人似乎已经将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家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敢在春日望月面前这么随便的人,看来这个男人来头不小啊!不知何时,那叫Maya的年轻男子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问病人在哪里?"好温柔的声音,让人心底莫名地生出一丝暖意。
"我,我带你去。"真澄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差点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看着真澄将Maya领进君默然的卧室以后,春日望月才沉着一张脸,坐到了孙孝贤对面。
在一阵沉默之后,春日望月先开了口:"发生了什么事?"
孙孝贤收起了笑脸,恢复了他平素冷漠的模样,低声道:"关于我们合作的那个计划,北京方面恐怕会有变动。"
"变动?什么变动?他们早就看过了我们的计划书,并且一直没有什么异议呀!现在就只等下个月签约了,怎么会有变动了?"春日望月紧锁双眉,一脸的不解。
"本来我们的确是可以在下个月正式签约的,但现在恐怕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三天前,有一个神秘的男人到了北京。这个男人是拿美国护照入境的,他以美国Seraph财团副总裁的名义,向北京方面提交了一份计划书。一份和我们的计划很相似,条件却更优厚的计划书。"
"Seraph财团副总裁?在我的记忆里,那个家伙好象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吧?怎么会突然跑到北京去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想和我们对着干,不是吗?"
"来者不善啊!Seraph财团在欧美一直被称为金融界最大的谜团。它在战后突然崛起,并迅速发展成为欧美数一数二的金融财团。但是令人不解的是,这个强大财团的正副总裁异常的低调,从来不在公众场合露面。"说到这里,孙孝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真是相当奇怪的人呢!不过他们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踏足亚洲,为什么会突然来亚洲发展,而且还如此大张旗鼓地和我们作对呢?我真的搞不懂!"
说着,孙孝贤看向春日望月,春日望月一瞪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看我干什么,那两个家伙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不过,Seraph财团。。。根据我们的情报,支撑这个财团的应该就是那个传闻中的神秘组织‘天域'。自从半年前,狄斯的老巢被国际刑警联合美哥两国军队端掉之后,欧美再也没有人敢跟‘天域'作对了,至少这十年内是没人敢,也没人可以跟它作对了。所以,‘天域'开始打我们的主意了,应该就是这样吧。‘天域',有史以来最神秘最强大也是最可怕的隐形组织。据说这个组织操纵着欧美大部分国家的经济和政治,凡是和它作对的全部都难逃覆灭的命运。"
孙孝贤突然笑了:"束手待毙可不是我们的作风哦!"
春日望月也笑着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他往沙发背上一靠,长呼一口气,有些玩味地说道:"看来,我们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太无聊罗!"
孙孝贤微笑点头,以示认同。
春日望月突然坐直身体,问道:"那个副总裁是怎样的人啊?"
孙孝贤无奈地一笑,道:"说出来,恐怕你都不信。那家伙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而且,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华人。不过,最有趣的是他的名字。你猜他叫什么?嬴政!"
"嬴政?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呀?"春日望月皱着眉头说着。
"当然耳熟啦!亏你还封他为偶像呢,连他的本名都不记得?"
"秦始皇?"
第五章
孙孝贤点点头,说道:"所以我才觉得有趣嘛!"
"哈哈哈哈哈,不会是本人吧?"春日望月忍不住大笑。
孙孝贤也笑了:"说不定哦!你怕吗?"
"怕?我字典里可从来没有这个字。"春日望月冷哼一声,笑容顿时敛去。
"那么,我们就好好地给这群过江龙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亚洲可不是他们说进就进的。北京方面就交给我吧,我会尽量拖延他们决定的时间。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制订一份新的计划书。这是对方计划书的副本,你看了之后,给我个答复吧。"孙孝贤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磁盘递给春日望月。
春日望月一边接过磁盘,一边问道:"你专程赶到日本来,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孙孝贤靠在沙发背上,一脸无奈地说道:"我现在是我弟弟的专职保镖,陪他和他朋友日本一月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