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之莫负前缘————丝齐
丝齐  发于:200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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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瞪起眼睛,假装生气。展昭忙解释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八贤王的意思。"说着,又忍不住笑。两人追打调笑着,走在回开封府的路上,不知不觉无视了在旁边不远处看他们打闹嫌碍眼而坐进轿子里想着眼不见心不烦板着脸的包拯。

 

第十九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金戈铁马,烽火狼烟,将军百战死,壮士白骨没。浴血鏖战拼死厮杀总算是给大宋换来了可喜的结果:由于宋军接连的取胜,西夏损兵折将,人民对战争怨声载道,国主李元昊的穷兵黩武和荒淫腐暴终招致了祸事,身死人手,被其子宁令哥所杀。西夏易主后,新君有意停止战争与宋交好,故此战事结束,西夏兵退数十里,让还了原侵占的宋土。
夏使入京朝宋君,言西夏愿对宋称臣,两国修好互市通交。仁宗皇帝大喜,设宴招待来使,拟定和议赠送钱帛厚礼,至此西疆之危暂告解决。

战争结束了,调派在外的二十几万大军自然要凯旋归朝,不能滞留边关。故此,赵祯召集众臣朝堂议事,商量后续事宜。原本很正常的班师一事,却众说纷纭,分歧的重点就在于庞统究竟要不要回来。
有臣子奏道:"中州王庞统早年多有谋反之心,虽后在外颠沛流离十数年,然朝中仍有诸多知交党羽,现在外拥兵驻守的将领不少都是他原先的旧部,关系甚好。今番率军抵御西夏又接连大胜,声望愈高,难保其不会东山再起又生异心。况且中州王这个封号原就不妥,京城重地岂能封于外姓人?依臣之见,万岁不如借此胜战机会,改封庞统为延西郡王,赐以良田美宅,令其今后镇守西北不必返京。"
"这。。"赵祯思量着,并未立时决定是否准奏。坦白的说,这份奏意正应了他的心思,若能就此把这个令他耿耿于怀的中州王的封号撤回,又使庞统远离京城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实在是一举两得。然而,大战初捷,庞统功不可没,这样的做法,是否真合适呢?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又让自己背上个鸟尽弓藏排斥异己的罪名呢?他在犹豫着。同时也仍对十三年前的旧事无法释怀,于心有愧,如今对庞统便多了些不忍。

"嗬,又一个坏主意!"鸦雀无声的大殿上突然传出一声冷笑,格外真切。白玉堂听了这个奏本的内容,不由得腾地火起,不顾身边一直用眼色劝解安抚他的展昭,猛然开口道,"如今战事平息了,出主意的都说的头头是道,当初西夏犯境长安告急的时候怎么没见哪个站出来慷慨陈词啊?前方杀敌没有人去,背后出坏主意倒是乐此不疲。"
这一句话在万籁俱寂的大殿上听起来尤其响亮刺耳,有不少人悄悄转头往声音来源望去,白玉堂站直了身子丝毫不掩满脸的鄙夷和怒气,一副傲然而视的表情回看着每个望向自己的人,于是所有人又默默地转回头去噤口不语,等待着皇上的反应。
赵祯看了看白玉堂,没有说话,仿似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没做出任何回应,也没有生气怪罪,只是在心中盘算思量着,一时也难以决断。正在此时,殿外有人宣报,八贤王上殿。

赵祯急忙欠身离座,问候道:"皇叔年事已高久不上朝,今日怎么突然上殿?"言罢吩咐执事太监看座。八贤王将怀中的金锏递给身边站班的太监,稳稳坐在群臣队列最前方摆置的座椅上,斜对着龙案,笑呵呵回道:"老臣听闻西北战事已了,我军大胜,西夏遣使来修好,此乃举国欢庆的大事,故此特来向皇上贺喜。"
"皇叔如此高龄仍不忘国事,实乃朕之福呀。"赵祯客气道,"现今正有一事与群臣商议不定,待听皇叔意见。"
"哦?不知是何事?"八王面露疑色,询问道。
"正是商议西北撤军一事。"皇帝说,"战事已定两国和议,诸多军马驻留西疆不合时宜,朕原想令庞统率大军班师还朝,回归原驻各营。然有臣子上奏言庞统重兵在握屡有凌主之意,让朕改了他的封地命其驻守陕甘远离京师,以防兵变,让其他副将带兵马返京。朕思前想后一时难有决断,不知皇叔对此事怎看?"
"呵呵。"八贤王听完点点头,笑着说,"老臣年迈,对朝中之事已许久不过问,军中情况更是不熟悉,万岁自有斟酌,心中觉得安好下旨便是,臣没有异意。只是说及这权臣难安主心一事,古来有之,确实很难解决。想那王莽篡汉,可谓祸起萧墙,而前唐倒是避免了京师祸乱,节度使重兵驻边,最后安史兵变也少不了山河动摇。可见这江山要是不稳,不管在内还是在外,结果都是一样。那唐朝贞观盛治之时,朝中权臣比比皆是,文臣武将却无不忠君效命,待至国危君庸的末年,安禄山不过区区蛮夷出身,也可兴风作浪。臣以为这江山稳不稳不在权臣而在君治民心,若天下人心皆思定,乱臣贼子又岂能得逞?反之若民心不安,纵使如秦皇一般苛刑酷法销锋固城,最终仍逃不过二世而亡,瓮牖绳枢之子亦能集万众迎合,一炬之火也可将阿房宫化为焦土。防不如安,使人惧不如使人服呀!今万岁英明远虑,我大宋国泰民安,西夏起数十万兵马都未能如愿颠覆我大好河山,更何况区区一个庞统。"
"哈哈!"赵祯听罢大笑,言道,"皇叔所言即是,容朕再思。"

"陛下!"有臣子奏言,"八王爷所言甚是,然对于朝中叛臣,纵使万岁仁德不予加罪,也当有所防范才是。太祖皇帝生前就曾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此正是主张对拥兵重臣加以提防。"
"嗯。"赵祯点点头,也觉得有理。
八贤王欠身言道:"老臣对朝中之事已不闻很久,此番也没有什么主张,全凭万岁自裁。只是言及太祖,臣不得不说几句。"
"皇叔不必拘礼,太祖皇帝是皇叔生父,皇叔自是最了解不过,有话但说无妨。"
"太祖在世之日,老臣尚年幼,多跟随左右聆听教诲。太祖自开国以来,仁德布于四海,恩加臣民,素来主张以仁爱宽容治天下。虽有言及武将重权一事,却绝无废弃加害,杯酒释兵权,以仁爱之法化解内忧,被民间传为佳话。正所谓施恩德于人,人必不相负,将心比心哪。臣以为这才是太祖皇帝的本意。国泰民安,民安方能国泰。"
仁宗皇帝点点头,看向殿上百官,欲待听别人意见,正瞥见似有所思几度欲开口又未出班奏话的包拯,问道:"包卿,你有什么想法?"
包拯上前几步,躬身回话道:"臣以为八王爷所言句句在理。太祖皇帝仁德慈爱惜护臣民,苦心深意,实在令臣等钦佩。臣也以为君慈臣忠,民安国泰,仁德加于四海,以仁义治天下服人心才是我大宋一贯的太平盛世。"
"呵呵。"赵祯听完笑了笑,恢复了正色道,"朕也以为治国平天下,靠的是仁心仁义而非防人敌臣,朕以诚心待天下人,料天下人定不负朕!"随即下旨,命中州王庞统分配人马将领留守西疆,待交割完毕,即率三军班师回朝,另作封赏。
对臣下异议,赵祯只道了句"此事就这样定了吧,不必再议"。
八贤王起身躬礼道:"万岁英明仁德,实乃大宋之幸,群臣万民之福。"
此旨一下,朝中人多欢喜。

开封府内喜气洋洋。白玉堂埋头在桌子上一大堆公文案卷后,扯住展昭笑嘻嘻的说:"公孙先生终于要回来了!这半年我可受罪了,没想到这主簿先生比御前侍卫还难做,写公文整理案卷比抓贼都累。这下好了,我总算快熬到头了,我现在就盼着庞统赶紧把先生带回来,然后我就可以休息了。"
展昭笑着拍拍白玉堂的肩膀,捏捏他的脸颊说道:"这些日子,确实苦了你了。"的确啊,自从公孙策走后,包拯把府里大小文书上的事全部交给了白玉堂,并且还翻出陈年案宗让他归纳整理,每日埋头苦写,大有寒窗求学的架势。以白玉堂平日里风风火火的脾气,又是江湖出身,哪里像是能坐得住整日低头纸堆的人呀,实在让人看了心疼。展昭有心帮忙也无能为力,因为文笔上的事他从来就不在行,而公孙策的离去又着实让包拯有些伤感,此时去说好话也未必有用,只得默默看着。
两人正兴高采烈的说话间,没留意身后突然走近的黑色身影,待听到一阵轻咳,才自觉地分开暧昧的姿势。白玉堂看着突如其来的包拯,不由得有些发怔,展昭也吐吐舌头,暗道不妙。果然,包拯黑黑的脸上平静地露出一丝微笑,继而温和的说道:"白护卫,公孙先生过些时日就要回京了,本府考虑到他此次西北之行风尘劳碌又兼疆场上的血雨腥风,着实辛苦。故此决定他回府后放假半年,以做休息调养,这主簿一职暂时仍由你代替。"
白玉堂听完瞪瞪眼睛,呆坐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展昭也只得露出一丝苦笑。包拯见状,满意地转身离去。
"这笔账,等庞统回来,我一定好好跟他讨!让他补偿我。"白玉堂缓过神来,忿忿不平地说。

西北草场,秋风吹落叶,黄沙卷征霜,一骑奔驰的背影洒在夕阳余辉映照下的边塞,马上相依相靠的两个人谈笑正欢。
庞统把公孙策紧紧揽在怀里,不住地在耳边磨蹭调笑。公孙策红着脸,扭动着身子想躲开耳畔时时吹来的热气,却无奈小小的马背之上,又能躲到哪儿去?半羞半恼的说道:"你个不正经的!就知道胡闹。。你看,这次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还说什么皇上一定不会让你再回京城了,要在延州买房置地准备过日子。这不,班师回朝的圣旨都下来了。你呀,就是不长好心眼。"
庞统哧哧的笑着,用手猛地一掐公孙策的细腰,满意地听见他发出啊的一声惊呼,然后愠恼地转头看着自己。庞统伸手抚上公孙策的脸颊,轻拂着他的发丝,笑着说:"你说我小人之心?那赵老六又何尝做过君子?你可别忘了,是他害本王离开你整整十三年!"公孙策脸一红,低头小声说:"那时皇上不是年轻嘛,一时气盛做了不仁之事,这么多年了,他想必也有自责,这些年凭心而论,他不失为一个仁君。"
"仁君?呵呵,但愿如此吧。不然本王绝不会负当时的誓言,定不饶过他。"庞统严肃地说。
公孙策听了一惊,慌忙问道:"你,难不成又想造反?"
庞统狡黠地一笑,摸了一下公孙策白净的脸庞,嘟起嘴说道:"也许吧,有可能哦。"
"你!不想过太平日子了是不是?"公孙策气的大力转身,就想要下马。庞统急忙用手紧紧抱住他,笑道:"本王是跟你说着玩的。有了你,我还会恋栈那江山不成?我巴不得天天在家守着你呢。"
"又耍贫嘴!"公孙策佯怒的叱责道,却掩不住脸上浓浓的幸福之色,放软了身体靠在庞统宽厚结实的胸膛上,由他的手温柔地环过自己的腰际。

"策,咱们回京后好好休息一下,四处去游历一番怎么样?"
"好是好,可是离开这么长时间,开封府想必累积了许多公文要处理。"
"哈哈,有塞北第一才子助阵,你担心什么呀?"庞统笑着说。
"你是说白护卫?"公孙策疑问道。
"是啊,依本王看,你走后,包拯一定会把这些文事上的活儿都交给白玉堂。"
"这怎么可能,白护卫是绿林出身,又是个桀骜不逊的脾气,他哪里能踏下心来做那些琐碎的书写之事。"
"他做不做的,全看包拯的意思了,哈哈。"庞统朗声说完,脚下夹紧了马腹,两人一马的身影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裹挟着笑声远去。
干戈终不留,相守已无愁,但恐迟携游,快马踏清秋。

飘游万里耽思悬,梦回缠绵痴竟还,燕落西疆情未断,此行终不负前缘。

西行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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