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回首————guduyiang
guduyiang  发于:200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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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林,答应我,为了晓飞,你要好好的生活,任何事都会有改变的,你要坚持,要有希望!答应我?"
陈蓦林看着她,慢慢挑起唇角,露出阳光般的微笑:"谢谢你,大姐。有你送我真好。再见。"
"再见!"

陈蓦林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那种突然坠下去的恐怖感还没消失,他翻身起来,轻轻开门,从茶几上拿起杯子,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毫无睡意了,陈蓦林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抚摸着蓝色的那个靠枕,这是李晓飞常常靠着看报纸,看电视的。挂壁电视机下面的那几棵盆景,也是李晓飞最喜欢的,时常摆弄浇水。茶几上的那个造型别致的杯子,是他们有一次在陶瓷馆玩的时候,特意做的一对,一个底上刻了"飞",一个底上刻了"蓦",陈蓦林把手里的杯子放过去,看着它们发呆。
门轻轻的一响,陈蓦林惊觉的转脸,站起来。
"哦,妈,对不起,吵醒你了?"
蓦妤婕摇摇手,走过来打开灯,拉着他坐下。从美国回来,母亲就过来了,说是有生意上的事要处理,暂时住一段时间。陈蓦林明白,这是借口,父母、姐姐他们都在为他担心,连林风也三天两头的来电话,东拉西扯的闲聊,李晓飞一天一个,甚至一天两个电话,陈蓦林大多数时间只是听着,很少说话,必须回答的才开口。
"蓦林,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母亲微笑的看着他。
"不饿。"陈蓦林摇摇头。
"我饿了,要不,陪我吃一点?"蓦妤婕说着站起来,走进厨房。不一会就端了一个盘子出来,里面变戏法似的放着几块水晶糕,倒是很诱人的样子。陈蓦林笑了,他合作的倒了两杯红茶。
"妈,要放糖吗?"
"不要。加一点牛奶吧。"
蓦妤婕一边慢慢的吃着,一边讲起陈蓦林小时候听说吃糖会蛀牙,就再也不肯吃糖的趣事,陈蓦林唇角好看的挑了起来,灯光下他漂亮的风眸里闪动着有点糗的笑影,蓦妤婕也笑了,收拾了盘子和杯子,她催陈蓦林再去睡一会。
陈蓦林回到房间,看着窗外,回想着从美国回来后这一个星期的种种,李晓飞的影子无处不在,家里、医院里、路上、车里、那个法国餐馆、那个小饮料店、那个书报亭、那个......,他感到疲惫,他必须离开这里。不奢望今后,就不要留恋从前。路是自己选的,就要有勇气走下去。现在,李晓飞还不知道真相,自己要做好准备,他能想象李晓飞知道真相后的样子,他也知道李晓飞可能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已经平息了十年的事情,他决不能让它又起波澜,他仔细的思考着。
陈蓦林在众多不解的目光中参加了志愿医疗队,到最边远的山区去了。慢慢的他和夏敏的事情也被知道了。众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窃窃私语的为他惋惜和气愤。李晓东总算松了口气。
在山区的日子,清苦却也单纯,陈蓦林发现县城的医院还是有些实力的,从县领导到医院的头头,都是真的想改变目前的医疗状况。于是,陈蓦林开始帮助他们展开了心胸外科的手术,那里的病人还是不少的,却因为没条件而得不到治疗。
成功的进行了十几例胸外科手术后,医院的名声大噪,周边临县的病人也闻讯而来,陈蓦林忙得不可开交,他建议送人到自己的医院去进修,并通过顾一群跟医院申请了半费进修的机会。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又把心外科开展起来,李晓东、范朋,甚至顾一群都被他请来展开了一系列的手术。忙碌的日子,让他只有在午夜人静时才能想到李晓飞。不知为什么,他感到心里总有深深的痛和隐隐的不甘,还有说不出的失望。
有几个月了,没发生他害怕的风波,自他在到山区前发出那封邮件后,李晓飞就没再联系他,好像接受了他保持各自现在生活现状的建议。黎思源曾打电话告诉他,李晓飞父亲的病情又有反复,李晓飞不得不接手管理,李晓鹏在十年前那次事件后,已离家到加州生活,不管怎样李静仁是决不会把家业交给他了。李晓飞在这里已经改为客座教授了。
"这不正是我希望的吗?振作起来,好好的生活,还有病人需要我。"他时常的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又是半夜醒来,陈蓦林躺在那看着窗外天空中闪烁的星星,又想起李晓飞跟他说的往事。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总是这样。
十年前,安妮的父亲是现在的洲长,当时竞选市长的智囊团的首席顾问,为竞选动用一些非常手段并不稀奇,可不幸的是,他们误入了黑帮的圈套,接受了一笔不小的赞助,结果那是违禁品的黑钱。为了消除证据,他们不得不采取更非常的手段,却被正好路过的李晓飞看到,无巧不巧的李晓飞当时刚刚从哈佛本科毕业,要上哈佛的工商管理学院,导师就是安妮的父亲。在找导师面谈时,正好看到那天行凶的人从楼前一晃而过,他紧张的把这件事告诉了导师。第二天,导师的女儿安妮就"碰"到他,进而与他热恋。连跳两级,比同级的同学要小两岁李晓飞正是青春年少,虽一向是不缺美人的环绕,但如此美丽异常又妖娆的人还是让他情迷意乱,加上她主动投怀送抱,李晓飞自是不会拒绝,又是导师的千金,顺理成章的成为情人。相识一个月后,李晓飞听李晓鹏的传话,在一个偏僻的教堂等着安妮约会时被绑架,安妮带人赶来时,李晓飞已被打昏带走,安妮大闹,他父亲乃至市长都被惊动,李晓飞却被神秘的解救了出来。一年之后,在安妮的要求下,他们成婚了。李晓鹏从一开始就极力的反对他们的婚事,安妮对他的态度也是极其的冷淡甚至凶恶。当年,安妮就怀孕了,李晓鹏被她趾高气扬的态度激怒,盛怒之下道出了李晓飞当年被绑架的真正原因。安妮的父亲就是幕后的黑手之一,安妮当时正和李晓鹏一见钟情,却为了父亲的利益不得不接近李晓飞,她答应李晓鹏只要李晓飞合作,就不会有危险,而且她会回到李晓鹏的身边。随着接触时间的延长,安妮却真的爱上了李晓飞,绑架计划一拖再拖,李晓鹏一时鬼迷心窍,通知了李晓飞到绑架地点,又后悔害怕了,急忙通知安妮,安妮大闹的结果是为救出李晓飞争取了时间。当时正好在李家做客的陈靖一得知李晓飞被绑架,就通知了黎思源,黎思源的手下几个小时就找到并解救出了李晓飞。
李晓飞在得知真相后,愤然退学,改学医学,并要和安妮离婚,安妮百般哀求李晓飞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这么绝情,她并没有真的害他。安妮的父亲为了自身的安危,不惜跪在了李晓飞的面前,请他原谅自己的一念之差。又为李晓飞的父亲李静仁开了一路绿灯,使之成为当地华人圈子中的首富,李静仁反过来劝李晓飞得饶人处且饶人,李晓飞也知道其中的利害,真的闹翻,恐怕父母和家人都会有危险,他只能忍下了,但他明确的告诉安妮,他们之间完了。离不离婚都一样,他不会把安妮当妻子,也不会履行丈夫的义务。李晓飞越是桀骜不驯,无情无义,安妮越是无法放手,她哭过闹过数度寻死,痴缠不休。李晓飞不为所动,却也不敢逼她太紧,怕闹出人命。近几年她倒是不再闹了,改为温柔攻势,如果不是遇到陈蓦林,也许终有一天李晓飞会被她感动的。因为,李晓飞很爱儿子。
这些李晓飞在美国探亲回来后的第二天夜里,毫无隐瞒的告诉了陈蓦林。他打定主意要和安妮离婚,但安妮以要带走儿子为要挟,不同意。又顾虑到诸多的因素,他想听听陈蓦林的看法,也不想让蓦林误会。他说必要时,将不惜诉诸法律解决。只是诉诸法律办理离婚,怕又要牵扯出诸多的事情。那时,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他无法预料,舆论对十年前的那次竞选的内幕一直很感兴趣,他希望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办法解决。
陈蓦林明白李晓飞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他并不在乎两个人以什么形式在一起。所以他劝李晓飞不要再逼安妮,再说这样也可以让老人安心一些。实在不行他也可以退出,不想让李晓飞这样为难,陈蓦林当时这样说。李晓飞的反应激烈到让陈蓦林吓了一跳,以致陈蓦林忙安抚他是开玩笑的,决不会这样,李晓飞才平静下来。如今,真的成了这样,李晓飞那里却平静的让人不解。
陈蓦林轻轻的叹了一声,穿上衣服起来,来到门外坐到那张藤椅上,默默的看着远方。


第 43 章

新加坡,克拉码头。
灯光通透的蓝色大伞、白色透明大伞连成一片,下面都是吃饭、喝咖啡、饮酒的地方,情侣一对对的坐在那谈笑、亲昵。
李晓飞借口有朋友要拜访,没去参加开幕酒会。这时他独自坐在伞下喝着面前的啤酒,听着旁边的人谈笑,心早已飞到陈蓦林那了。不知道他们吃完饭了没有,他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八点多了,估计应该差不多了。摆脱了一些小姐的纠缠,他结帐起身,招了计程车。

陈蓦林不想吃什么东西,他只觉得胃里满满的,堵得一阵阵的心慌。
下午在会议报到的大厅里看着那个笑得阳光灿烂的人,他震惊的几乎无法动弹,只是立刻转身离开,逃跑一般的叫了计程车回到所住的酒店Conrad。怎么回到房间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369天,他记得的。每一天他都像一个机器人,拼命的工作,只是为了忘记,为了不再心痛。
这次,他为了让手下的那两个年轻的医生打开眼界,所以同意了××公司的邀请,参加了亚洲的心血管年会。没想到会那么巧的碰上李晓飞。晚上他让那两个年轻的手下去参加晚宴,自己推说头痛,便回酒店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他洗了个澡,真的有点头痛的躺下了。眼前都是李晓飞一点没变的笑容,他还是那么出色,在那么多的人中间,他仍是熠熠生辉,光彩照人!让人想不注意他都不可能。
陈蓦林闭上眼睛,心痛的呼吸都有点不畅。但他不后悔当初离开他,他不愿看到一个好好的家因为他而破碎,不愿看到小宇那天真纯净的眼中染上阴霾,也不想看到安妮哀求的样子,那让他太难堪。不管怎样她都是小宇的母亲啊。除了爱,他真的一无所有,什么也不能给他最爱的人。放开他,给他自由,让他不要生活在压力和痛苦中,才是最好的爱吧。
记得难得有一回上网,看到有人在谈论家和爱的话题,他忍不住打了一段话。
"家和爱是无法分离的吧,有家的地方,就有爱。爱就是家的窗前那盏永远为你点亮的灯,无论白天黑夜,无论风雨交加,无论海角天涯,在你蓦然回首时,都能找到它,都能感到它为你散发着的永恒的温馨。即使,不能再回家,可那灯光会永远亮在你的心中,温暖着你的生命,照亮你的一生。"他当时想到的是在"田园"的家,想到的是远远的看到窗口的灯亮着时的感觉。想到的是那段让他刻骨铭心的爱恋。他已经不抱希望再见李晓飞。他准备在山区再干两年,等一切都上了正轨,他也许会到国外走走,林风一直鼓动他去加拿大。
门响了一下,陈蓦林知道是同屋的人回来了,他没心情与人交谈,便装作睡了。
怎么会有这么熟悉的香水味淡淡地飘动在鼻端?他记得那个同屋的人是个山东大汉,豪爽热情,不记得他用香水的。
也许记错了,他在心里说。继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
这香水的味道又让他想起了那个温暖舒服的怀抱,曾在那拥有了多少温柔,多少激情,多少甜蜜,多少安逸,多少幻想和憧憬。这一切都像梦一样的过去了,烟消云散,不复存在。是他自己亲手打碎这个梦的。
他的眼角隐隐的有一点湿润,眼睫轻轻的颤动了起来,不自觉的咬住了嘴唇。忽然,他觉得有点不对,为什么能感到有呼吸近在脸边?吃惊之下,睁开眼睛,下一秒,他连呼吸都停止了。
"你......我......怎么......"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人已经被拥进那个熟悉的怀抱。李晓飞抱得那么紧,他感到眼前一片发黑,就那么软软的倒在了李晓飞的怀里,失去了知觉。
一路上李晓飞想象过各种见面的情景,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发觉陈蓦林晕了过去,着实吓了一跳,怀里的人又是瘦的让人痛惜,好在陈蓦林只是一过性的晕厥,很快就醒过来了。只是瞪着一双黑亮的凤眸看着他。
李晓飞摇摇他:"蓦林,好些了么?是我。"
他温柔的吻着,这清新柔软的唇,他已经渴望了一年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失去了,想想那些痛苦的想死的日子,他不觉的加重了力气,变得激烈起来。禁欲了一年多,在这一刻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就拉开了陈蓦林的衣服。
陈蓦林一惊,反抗着推他,费力的转开脸,喘着说:"我这还有同房间的人呢,不要......"
后面的话被李晓飞的嘴唇再次堵住,手却没停,陈蓦林真的急了,他用力推开李晓飞,慌乱的拉好衣服,李晓飞却扑过来压住他,陈蓦林脸都白了,"你,你,你......不能这样!"
"你这么怕别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真的是厌倦了我们的关系,不爱我了才离开的?!"李晓飞睁大眼睛看着陈蓦林,"你只要说一句,我马上离开!"
陈蓦林嘴唇颤抖,脸色苍白,发抖的说:"你,你......你不讲道理......"他那漂亮的丹凤眼中忽然充满了泪水,随后就那么"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李晓飞呆住了,陈蓦林从没哭过,不管受了别人多少误解、委屈,他都没说过什么,仍能笑得云淡风轻。
今天竟只为了自己这一句话,掉了泪,哭得那么伤心。
本来自己只是开玩笑,想逗逗他,说真的,这一年来过得日子真不是好熬的,有时恨不得马上跑到他身边,把他抓回去!今天终于见到他,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比自己好受,可能更苦。怎么忍心伤他。李晓飞呀李晓飞,你真是世界上头一号的大混蛋!
陈蓦林转过脸去,不想让李晓飞看到他这么脆弱的样子。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样流泪,自己先就受不了了。他闭紧眼睛,硬是想忍住泪。可一时又如何忍的住?只憋的脸色青白,双肩抖动。李晓飞的话突然让他感到那么委屈伤心,别人说什么,他都可以不在乎。这长达一年的分离没能减轻他对李晓飞的爱和思念,反而让他更加强烈的感受到了那种撕裂一样的痛苦,他的心被活生生的撕下了一半随着李晓飞走了。他每天都要小心的捂住伤口,用拼命工作来压抑思念,在不报任何幻想时突然又看到朝思暮想的人,而他那陌生强硬的动作,不由分说的指责,却一下让他痛彻心肺,不能自已。
忽然,李晓飞抬起身,拥抱住他,另一只手轻轻的扳过他的脸,温热的嘴唇把他的泪细细的吻干,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没有侵略只有温柔的吻着。
"蓦林,别伤心,是我不好,我只是太高兴,乱开玩笑而已,原谅我。"李晓飞拥着他,伸手拿起电话。
陈蓦林惊得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让他们送晚饭上来,我也没吃呢。"李晓飞笑着说。陈蓦林眨着眼睛,有点不明白的看着他。
"别这个样子,我又会忍不住的。"李晓飞笑着吻他。用了点力气。陈蓦林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纯洁和诱惑。真的不能怪他要冲动啊。何况是在禁欲这么久了之后。
"我也住这里,跟你同房间的人换了。我说是你的老朋友了,很久没见面,这次可以好好叙徐旧,他是个热情的人,马上跟我换了。不然我怎么能进来。"
"你!"陈蓦林这下给他气得七窍生烟,"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你一见面就吓我,还敢一个人跑那么远,一点音讯也不留,我想你都快想的疯了,知不知道?还敢怨我?!?!"
"我......"陈蓦林张了张嘴,皱起眉头:"你们家......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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