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对我有情,但我以为他不会说出来,尤其在这个纷乱的时刻,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覆在我的身上,神情散乱而热切。他的行为激怒了我,他的表白刺激了我,他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一个"爱"字,让我伤了又伤、痛了又痛,到头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爱,为什么要爱,到底有没有爱......而他,偏偏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大言不惭......
我停止了挣扎,"你真的想要?"我躺在床上,瞪着他,眼眶发热......
见我不再动作,家晖一愣,看着我说:"想要!"
终于,我找到了宣泄委屈和痛苦的去处。家晖,既然你要爱,就要先了解爱有多痛!"你不会以为,这是穿着衣服就能要的吧!去!把衣服脱掉!"
家晖听了,支着手肘起身,有些茫然地看着我。我将自己舒服地倚在床上,一个可以观赏的好位置,用眼神催促家晖。家晖和我对视片刻,长出了一口气,似下定决心一般,坚定地除去身上的衣服,直到完全赤裸。
我上下打量着家晖,这是副年轻的身体,散发着光泽,一定富有弹性,充满活力但并不稚气。被我的目光逡巡良久,家晖的气息已有些不稳。看着他下身,我恶劣地笑了,"原来,你是真的长大了......"家晖的身上立刻渲染出一片红晕。
"害羞吗?"我严厉地问,"接下来要害羞的地方多了!你害羞的话,我怎么做!"我瞪着家晖,他垂下眼睛。"过来,到床上来。"我说。
他缓缓走过来,上了床,我翻身上去,搂着他。"你是想抱我呢,还是想被我抱?"我的手抚上他的额头、眉毛,"怎样都好。"他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笑了,"怎样都好?那我可就要抱你了,第一次,会很不舒服的。"家晖看着我,没说话,我接着说,"不过我会小心的......"
我在他的上方,一只手将它的双腕禁锢,另一只手,沾满了润滑油的手指在家晖的身体里逡巡,没有亲吻,没有抚慰,只有让他感到不安的陌生感觉,他不自觉地靠向我,想得到些许安慰,但我手指的动作和严厉的眼神总是在警告他,他就只能躺在那里,无助地望着我。不知为什么,我就喜欢看他无助的样子。
"你爱我吗?"我问。
家晖喘着粗气,"爱......"
我"呵呵"笑出来,"爱?这些年倒是有几个人这么说过,但结果呢,不过如此!"家晖望着我,眼里带着些心痛,我手下用力,他"啊"地叫出来,"说!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是......是......我也不知道。"家晖在我的手指折磨下,话说得磕磕绊绊,"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个大人了,而我还是个不引人注意的孩子......啊......我......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敢顶撞宁蓝......你知道,漂亮的女孩子总是得到优待......但是你......你把她气跑了却毫不在意......那天你笑得......好像......所有阳光都在你脸上......啊嗯......"
"就这样?"我用我的动作表达我的不满,逐渐加进手指,家晖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然后呢?"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就离不开你......你在香港这三年,我一直暗地里看着你......沐......我爱你......真的爱你......啊......那是......啊......"
我找到了家晖身体里的哪一个地方,反复地摩挲,"怎样?告诉我,是这里吗?嗯?是吗?"我严厉地问他,他的身体情不自禁地随着我的手指起伏,"快说话!"
"啊......是......是这里......"
"是吗?"我恶劣地将手指抽出来,你舒服是吧!我偏不要你舒服!不意外地听到家晖失落的叹息。我笑看着家晖,他浑身潮红无力地躺在那里,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神祉,眼前的这副躯体由我随意控制。
"沐,我知道你难过,你怎么折磨我都行,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家晖眼里水光潋滟,我看着看着,便将嘴唇压上他的,自此,辗转不息......明明是他一直守在我身边,明明是我在不分青红皂白地欺负他,他竟然还用那么温柔的目光怜惜地看着我,好像我才是那个被欺负的可怜人。将头埋进他的颈窝,我开始恼火自己的迁怒......
"沐?"他的手抚上我的后背,咬着我的肩头,轻吻一点点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当他舔上我的耳廓,只觉得一阵酥麻蜿蜒而上,侧头迎接他的嘴唇,辗转吮吸,再分开,家晖的眼里满是情欲......
我抵着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家晖看着我,抑制不住气息起伏,看得出他的紧张,但他清楚地摇摇头。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进入,家晖随着我的动作仰起头,眉头轻皱,剧烈喘息,我一挺身,干脆地没入,引来家晖困在喉咙里的一声轻叫,象是无力抵抗的小兽委屈的叫声。我俯首吻下去,将家晖的手引向两人连接的地方,"家晖,看,现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的手颤抖着摸索,看向我的迷蒙眼睛,开始发亮......
我在他的身上起伏,反复攻击那敏感的一点,双手和嘴唇不断给他最需要的抚慰,他的眉头依然皱着,但喉咙里的声音逐渐找到了熟悉的音调,我用身体爱着他,在他身上轻跳,轻柔处轻柔,狂暴时狂暴,直到我们都忘却身在何方,追逐着原始的快乐,在激情的声音中跨过极限......
迷茫前路
这一觉睡得好长,我睁开眼睛,睡意粘腻地捉着我,又使我将眼睛闭上,这样浓郁的梦境,让我有些舍不得离开。闭着眼睛挪动身体,想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朦胧之中,温暖清爽的手臂揽住我,落在温柔的怀里,额上是另一股熟悉的气息......我缓缓睁开眼睛,所有的记忆霎时回到脑海......
记得和家晖在床上纠缠不已;记得给家晖清理身体时埋怨自己的忘乎所以;记得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家晖虽然疲惫但眼睛依然黑亮......身边拥抱着我的是家晖......我暗暗叹了口气,抬起头,不意外地对上家晖的双眼,家晖有着淡淡的羞涩,但依然执着地看着我。纵然昨夜家晖与我是你情我愿,但我以混乱的心情与一心一意的家晖欢好,终究还是我的不对。
"对不起......"我看着家晖,脱口而出。
家晖的神色突然变得错愕、尴尬起来,眼底有着伤感,瞬间我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对不起......"我攀上他的脖颈、吻上他唇,为了我刚才说的那句"对不起"而说"对不起"。
厮磨一阵,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时刻和心情。家晖闭着眼睛养神,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在想什么?"我问。
家晖睁开眼睛,"在想,昨晚带来的食物还能不能吃。"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饿了?"
家晖笑着不说话。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说着我便要起身。
"一个晚上而已,热热就能吃。"家晖拉住我。
我摇摇头,看着他依然虚弱的样子,狭促地笑了,"就算是能吃你也吃不得。"家晖略一想想便明白了,闭上眼睛绷着脸,依然难掩羞赧。
将火打开,将米加了水放在上面,家晖这种情况只能喝点清淡的稀粥。
坐在一边,我开始理智地面对目前的状况,我......和家晖......我再一次叹气,自己真是恶劣,昨夜的一切,不是趁人之危,更谈不上引诱欺骗,但就是让我觉得内疚和惭愧。家晖心里有我,这我知道,但我的心里有他吗?我还在为别人暗自神伤,家晖的出现正好能够转移我的注意,难道这就是我和家晖上床的理由?何况,那不是普通的性爱,而是对一个男人完全的占有......
我将自己撑在餐桌上,看着稀粥一点点地溢出米香,变得粘稠,我的思绪也是一样的凝结在一处,化不开。
将床边桌拉过来,桌上是蒸腾着热气的米粥,家晖靠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吃着,看着看着,我坐在床边又陷入沉思。"你不吃吗?"
"什么?"我回过神来。
家晖将我的发呆看在眼里,但依然微笑着,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你不吃吗?"
"哦,我再盛一碗。"
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撒了鱼片,香气四溢。沉默了一会儿,家晖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每次......你都会像我这样,必须躺在床上,喝粥?"
我笑出来,侧头想想,"纵欲过度的时候应该会吧,平时不会。"看了看家晖,"你还难过吗?那里有没有不舒服?"
原以为家晖会低头脸红,谁知他迎着我的目光,认真地问:"你呢?昨晚你觉得舒服吗?"
我心中一动,看着家晖同样认真地说:"如果感觉不美妙,也不会让你觉得难过,你是第一次,我有些莽撞。"
家晖笑了,"你舒服就好。"
看到他的笑容,眼前的粥有些吃不下去了,想了想,我说:"你愿意的话,过几天换你来做我。"
家晖笑着,"好啊,过几天再说......"他吃了几口,说:"给我哥哥打个电话吧,就说今天的晚宴我去不了了。"
我找到家晖的手机,递过去,家晖不接,双手捧起粥,很自然地说:"你替我打。"我看了看家晖,分辨不出他平静表情里的含义,他一边喝着粥,一边用眼神催促,我拨下了电话号码。
"家晖?"是家昭的声音。
"是我,徐沐。"我说。
电话那边停顿片刻,"哦,你跟家晖在一起啊!"
"是,呃......"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不知该怎样开口,抬眼便看见家晖正专注地看着我,"呃......家晖现在在我这里,"我说,"他说今天晚上有个晚宴,他去不了了。"
电话那端一阵令人紧张的沉默,不久传来家昭平静的声音,"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家晖继续吃粥,但我心里一丝诡异的感觉始终萦绕不去,直到家晖将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我收拾了东西出去,走到门口突然意识到家晖刚才举动的意义。猛地转头,只见家晖躺在宽大的床上依然虚弱的样子,皱着眉头,我转身走向厨房......还以为家晖永远是跟在我身后的小家伙,有时还会想象不出家晖同样会在商场中拼杀,总是觉得叶家兄弟中家昭是狡猾难以应付的那个,没想到,小看家晖的正是我自己。
昨夜的激情自然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但是刚才家晖的每一个举动都说明了他的成熟和心计。将我的懊悔看在眼里但只字未提;见我犹豫却当作毫不知情;让我打给家昭的电话更是......他甚至不屑于玩弄手段,明明白白地要我知道,他要我做什么......问题是,他要我做的,我做得到吗?
"徐沐!"家晖在叫我。我迟疑着走进房门,见他慵懒地陷在被子里,"沐,能陪我再睡一会儿吗?"他的神态让我无法拒绝。我上了床,躺下来,和家晖头靠着头,气息熏染着气息,似乎世上没有比这更加自然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我也昏昏睡去。
※※z※※y※※z※※z※※
接下来的日子诡异而混乱,每天都过得匆忙,我却反应不出其内在的意义。家晖几乎和我住在了一起,在最初修养身体的几天后,他复制了我公寓的钥匙,接着他便来去自如。在家晖上班的时候,我整理了散落在公寓四处的衣物,但还是下意识地将出游的必需物品收拾到一个旅行箱里,放到衣柜的最深处,这多多少少给了我一些怪异的安全感--我随时可以离开--但究竟到哪里去,依旧一片茫然。
家晖打来电话,"沐,今晚我们在‘静雅'吃饭吧!庆祝我下午谈成了一笔大单。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去。"
要面对家昭,我多少有些顾虑,我不知道现在和家晖这种模糊不清的关系还能维持多久,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懒得开车,叫了出租车到繁华的街上,离"静雅"还有一段距离便选择走路。繁华的香港处处都透着忙碌,虽是傍晚,但人们还是行色匆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混沌糊涂,这种事情,就算是由时间慢慢地想也不见得会有眉目。大厦上巨大的楼宇荧屏上转播着上个时段的财经新闻,李维岩的身影赫然其上,金宝近日获得了世界知名企业的合作合同,股价一路飙升,气势更盛于前......新闻里说了什么我没有听,站在那里,只是奇怪人心的变化,变的应该是我的心吧!李维岩在闪光灯下依然俊朗,但我却心情平静,才发现这段时间自己根本没有空闲去想关于李维岩的事情,一个叶家晖,已经消耗了我所有的精力和智慧。
一辆车子缓缓地停在我的身后,待我发现,车窗便降了下来。
"这么巧!"车子里,康平微笑地看着我。
"是很巧。"我说,恐怕康平早就将我在李维岩影响之前发呆的样子看了个够。
"想去哪里我送你,徐沐一个人在街上走的情形可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
我笑了,"要去‘静雅',走几步就到了。"
"真巧,我也约了客户。"康平打开车门,我笑着上了车。
康平看了看我说:"听到你辞职的消息我很惊讶。"
"外面都怎么说?这段时间我可没看财经新闻。"我说。
"原本以为我能帮到你......"口气有些落寞。
我转头看向他,"你确实帮到了我啊!还一直想对你亲口说声谢谢!"
"我变了吗?"他突然问。
我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康平叹了口气,"看来环境是能改变人的,得到的越多,就越会怕失去,越是一无所有,就越能随兴而为。在这么一滩污水里呆着,时间久了,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污水的一部分。这时候若还以为自己能够像从前那样胆大妄为、有担当,就是个笑话了。"
我胸口一滞,"你似乎是别有深意。"
"是我再问你啊,我变了吗?"
我想了想,"变得更加成熟稳重、顾全大局?"
"哈!另一个意思就是畏首畏尾,屈从于现实法则,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淡淡笑了,"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
"每个人都会变,但你好像还是老样子。"康平说,"或者也有变化,我看不出来。"
街上霓虹闪烁,黑暗让一切皆如梦境,前面就是"静雅",而我还沉浸在康平的话中。"我以为,你是想说关于李维岩的事情,开导我。"
"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没进这潭浑水,如果我能够保证自己矢志不渝,现在我一定会趁这个机会,捉住你不再放开!"车停了,康平深深地看着我,认真地说。我望着他,心中感慨,世事十之八九不遂人愿,不是来错了地点,就是来错了时间......
"徐沐,下车!"
我转过头,发现家晖已经打开了车门。
梦醒时分
"下车!"家晖有些紧张地说,看来是听到了康平说的话。我转头再看康平,他摆出一副恋恋情深的模样。我起身下车,家晖"啪"地关上车门,拉着我就走。
"怎么会和他一起来?"家晖边走边问。
"路上遇见的。"我回头看看康平,他仍在车里,冲家晖努努嘴,接着狭促地眨眨眼睛。心里叹了口气,我已经懒得去分辨这半真半假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