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岩迅速翻阅一遍,"啪"地一声扔到桌子上。"哼!庄氏手里还真握了不少金宝的股票啊!"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李夫人轻叹了口气说,"这几天金宝股价的波动就是庄氏操作的。"
我有些惊讶,难不成李夫人是跑来告诉李维岩,庄氏要利用股市袭击金宝?
李维岩说,"你知道我请你来是要签离婚协议书的,不是跟你谈论股票的。"
这同样令我惊讶,没想到,我会坐在这里观摩一对夫妻的离婚谈判。
李夫人无奈地笑了,将手里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我知道。但人做一件事情,总要考虑是否在适当的时机,衡量利弊。维岩,你知道我手里也有金宝的股份。虽然我的再加上他们收购的只是一小部分,但是足够让你的股价跳水了!"李夫人说,"我现在还没有给他们,因为你还是我的丈夫。如果现在我们离婚,于情于理我没有第二个选择......"
李维岩瞪着李夫人,"庄氏对金宝的野心不是今天才有,我不是不知道。"
"不管原因是什么,总之,维岩,你现在跟我离婚绝对不是个好的选择,为了金宝,哪怕你拖一拖。"李夫人显得语重心长,"究竟我是为你好还是别有所图,你可以自己想一想。我手里的金宝股份加上庄氏收购的,一旦善加利用,你也知道会对金宝构成什么样的损失。要在平常,我相信你有能力应付,但现在金宝已经伤了元气再无余力,何必冒这种无谓的风险?"
李夫人转头看了看我,接着对李维岩说:"你想离婚,但也不必急于一时,凡事想的稳妥些好。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先走了,你万事小心吧!"
李夫人具有女子足够的狠辣,当着我的面,一条条道理摆出来,好像我是个微不足道的因素不需要考虑。这样主动上门提供情报摆正立场,的确是个不小的人情。李维岩没有阻拦李夫人的匆匆离开,女人走时搅起的空气将放在桌上的文件带落在地上,我将那张纸捡起来,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上,"李维岩"的签名孤零零地在唱着独角戏......
"本来......"李维岩苦笑道,"本来想今天把问题解决的。"
我也苦笑,"离婚协议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徐沐......"
"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股票的事情吧!"我默默将签着"李维岩"名字的文件叠好,放在我的衣兜里,转身离开。
~~~~~~~~~~~~~~~~~~~~~~~~~~~~~~~~~~~~~~~~~~~~~~~~~~~~~~~~~~~~~~~~·
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孤注一掷
日子总是要过的,每当我觉得莫名其妙的烦躁和苦闷,就会这样对自己说。在最近夜里的一个梦境中,我回到了北京老宅子的那条胡同,看见年迈的奶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我瘪着嘴,满手泥巴地跑回来,便会安慰我,最后总要坠上一句,"日子总是要过的......"还好。我满足于现在的生活,曾经痛苦的时候,希望自己连心都不要有;曾经麻木的时候,对自己面对一切的冷漠都觉得恐惧;如今,心灰了又活过来,也是一样的害怕和紧张。它就是这样默默地、潜在地威胁着我,快乐的时候也会煞风景地跳出来提醒我,逼迫我看清楚现实。不管怎样,为了金宝的利益,李维岩拖延离婚的事情还是伤了我。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作为一个商人,难道还有第二个选择?不顾后果的一意孤行,我所不取,但是如此直白不假思索地取舍,又让我觉得难过和不安。
连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我开始不去想除了李维岩本身的其他事情,李维岩也再没有提过他的太太,一夜之间,一切都不再像从前那样无所谓,我们都一致地回避离婚的话题,好像庄氏和金宝只是单纯的商业竞争。
"如果李清野的动作再快一些就好了。"李维岩说。
我看了看他,"别忘了你也是跟他商量才几天,这种事情总要有个完备的方案和计划才行。"
"是,我们就拖一拖......拖到朝晖发难还不是难事。"李维岩说,"本来想先发制人,现在变成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我不知道你有那么多庄氏的股份。"我说。
李维岩笑了,"我怎么会有很多?我持有的股份还不够翻起大浪,我要李清野秘密地直接跟庄氏的一些小股东联系,暂时用金宝的股份交换,签订对他们只赚不赔的协议。"
"那李清野就责任重大了。"
"对他的能力我有信心,"李维岩说,"做了那么多年的信托,他知道应该怎么选择股东。等量凑齐了就开始,在朝晖信托的庄氏散户也不少,到时候一拥而上,不怕庄氏不收手。"
"这件事情怎么想李清野都是关键,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他谈的。"
李维岩看看我,说:"该给的利益我都给了,再说,是我们帮助他获得一席之地的,这是他报答的好机会。"
我点点头,"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插手,自己看着办吧!"
"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李维岩仰头躺在椅子上,有些疲惫。我起身走过去,安慰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闭着眼睛捉住我的手贴向了他的唇。
"什么日子啊!忙得连去你那里的时间都没有。"李维岩叹息。
"难道有时间你就有力气吗?"我揶揄他。
李维岩瞪圆了眼睛故作愤怒,"你侮辱我!"他按下了通话键,对刘秘书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打扰我。"接着起身,将我推推搡搡地按到在那宽大的沙发上,抬手锁住了办公室的门,转过头来是一脸的凶相。
我挑衅地笑了,"李先生发情还真迅速啊!这地方倒是够大,但是外面听见什么就不好了。"
李维岩欺身压上来,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放心......这门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他低头吻上我,手下有条不紊地接触着两人的束缚,看着他眼里的情欲,刹那间,我也觉得欲火上升,是啊......已经很久了......
男人在某些方面是个单纯的动物。冲动就是冲动,天塌下来也要先解决了再说,如果把欲火焚身的男人们比作禽兽也不失恰当,在李维岩的办公室里,就有这样的禽兽两只......
我衣着整齐地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李维岩的外套,不期而至的激情让我有些不舒服,李维岩帮我清理了身体、整理了衣服,坐在我身边深深一吻,说让我安静地睡一会儿,自己拿着文件出去了。躺在沙发上,身体是激烈之后的疲惫,一旦放松下来,真的是连手指都不想动,但头脑却异常清醒。在这个时刻,我诡异地开始思考我和李维岩在一起的可能性......一场场一幕幕,看起来也许像是生生世世,其实也可能不过是一场露水......从来没有这样不确定过,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条什么样的路,也是,别人的心,我怎么去确定呢!佛家有语,有爱便生怖,自己现在就困在这个"怖"的圈子里,挣扎不出......眼前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保住金宝......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之中,听见门响,接着身下的沙发凹陷下去,一只手轻撩着我额前的头发,睁开眼睛,是李维岩。
"把你吵醒了?"他问。
我摇摇头。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已经暗了下去,这一天很快又要结束了。"你有什么成果?"我瞄了一眼他手里的文件。
李维岩无声笑了,"金宝的职员们都很能干,这段时间守得不错。"他俯下头轻轻一吻,"还有你,但凡是能利用到的地方都做到敲骨吸髓,真不简单。"
我轻呼一口气,"最后的一次总攻就要看你了。"
"徐沐,辛苦你了,"他的手抚上我的脸,"这几天你瘦了很多......"
暮色里,眼前的男人成为一个浓重的剪影,接着这个剪影便实实在在地伏在了我的身上,李维岩无声地抱住我,我知道,身心俱疲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一串音符打破了宁静,李维岩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我是李维岩。"
他安静地听着,许久,接着挂断手机。"徐沐,"李维岩看着我,眼睛在黑暗中发亮,"明天,我们就可以出手了!"
"李清野的动作还是很快的。"看着他,我笑了。
明天吗?如果明天就能够开始这场争斗的闭幕式,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起吃饭?"
"不了,想回去休息。"
回绝了李维岩,我坚持要王司机送我回去,明天将开始另一轮苦战,休息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掏出家里的钥匙,抬眼便看到家晖等在公寓门前,手里拎着熟悉的容器,我心里微微一颤,那......是粥。
走到家晖面前,只见他皱着眉头看着我。我笑道:"你要来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我就早点回来了。"
"你怎么这付样子!"家晖生气地说。
"我......我怎么了?"我笑着回避他的瞪视,上前开门。
家晖跟着我进了餐厅,麻利地将粥摆在桌上,"你洗洗手,过来把它吃了。"
看着粥我有些犹豫,"我已经吃过了,实在是吃不下。"
"吃过了未必,你吃不下才是真的,你看看你自己,几天的功夫,怎么瘦成这样!"家晖不依不饶,我只好换了衣服,洗了手坐在餐桌前。在家晖的注视下,我缓缓将一勺粥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咽下。
"时间很晚了,你还是回去吧!"我无意识地用勺搅着粥,心里暗自着急。
家晖看看我,说:"看你吃完了我再回去。"
我皱起了眉头,"家晖,我真的很累,想休息。粥我会吃完的,你还是先回去吧!"
家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似乎是想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我不耐烦地放下勺子,"我已经说了,你先回去吧!"
"你吃完了我马上就走,想我快点走你就快点吃啊!"家晖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勺子又吃了一口,胃里翻腾的反应让我紧咬住牙关,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好一会儿才逐渐平息。长出了一口气,我放下勺子。
"怎么了?不好吃?"家晖警惕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吃。"我闭了闭眼睛,软弱地说。
"为什么不想吃?"家晖盯着我看,"说啊,为什么不想吃?"
"我......"我看着家晖,他不容我躲闪,"我......怕吐......"
家晖"噌"地站起身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声响吓了我一跳。"你......再说一遍?"家晖声色俱厉,"不想吃是因为......怕吐?"
我不想回答。他隔着桌子揪住我的衣领,"是不是又开始呕吐了?因为不想呕吐就不吃东西?什么时候的事?啊?"
"别这么激动,我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你不用担心。"
"我不用担心?"家晖用力将我摔到椅背上,我一阵眩晕,"为了个李维岩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能不能爱惜爱惜你自己!你不要总是这样......"
"叶家晖!"我瞪着他,"应该做什么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没有求你来关心我!要是看不惯,你大可以走!"
家晖愣在那里,满眼的受伤和委屈,看着他,我一阵后悔。"对不起,家晖,是我口不择言。"我垂下头说,"我是有些呕吐的迹象,但不是很糟糕。"我抬头看着他,"这一次你不要再管我,我能自己处理好。相信我,很快就会结束的。"
家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好像在分辨我的话,又好像在分辨我这个人。 "我是不可能不管你的,你记住,我永远会站在一边看着你。要我不管你,就照顾好你自己。"说完家晖便离开了。
看着眼前的粥,我又吃了两口,不想忍受胃里再翻江倒海,冲进洗手间一阵呕吐,吐得自己都有些眩晕。简单洗漱之后,我躺到床上,床头是那天李维岩签字的离婚协议书,拿起来看了看李维岩中规中矩的签字,一笑,闭上了眼睛。
人不胜天
股价开始大幅度波动了,不过不是庄氏,而是金宝......
我看着电脑面无表情,惊惧地看着数字的变换,一颗心随着金宝的股价跌到谷底,身边的李维岩面色铁青,刘秘书则是目瞪口呆......
"马上准备好资金收购!他们出多少我们收多少,一定要把股价抬上去!"李维岩沉声发出指令,刘秘书答应着拨通电话。
我看了看股市中迅速的换手,对刘秘书补充说:"先往上抬3角,略微稳一稳再看。"
一时间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今天不应该是我们对庄氏发难吗?将电脑切换到庄氏股票的走势,竟然平稳如常。对手......居然丝毫不加掩饰......
"乔秘书,马上电话联系李夫人,问她有没有动手里金宝的股票。"我平静地传达我的指令,"刘秘书,联络李清野,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李维岩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死死盯着金宝的股价,看着价格一点点地又升上去,但谁也没有因此松一口气。
"徐先生,李夫人说金宝的股票她一点也没有动。"
"徐先生,联络不上李清野......"
我和李维岩都明白,能够短时期内组织起来这种进攻的人,只有李清野,他手里有金宝拿出去交换的股票,合起来也有不小的数目,再加上庄氏所掌握的一同发难,瞬间便乾坤倒转。只见金宝的股价,在刚刚站稳不久,又是一轮极速下滑,巨大的抛盘在慢慢形成......
如果这确实是李清野做的,那就算金宝有再多的资金也禁不住高位的接盘,"刘秘书,"我说,"通知他们,现在不要接,等跌过1块钱再抬回3角。"
"是!"刘秘书照办。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竭尽全力保证不跌过股民的心理承受能力,否则大面积的杀跌形势一旦出现,金宝便会有大量市值凭空蒸发。
"乔秘书,马上聚集所有能够聚集的资金,得出一个总数告诉我。"乔秘书应声而去,虽然挽回大局很难,但......我还要试一试。
到了上午收盘,金宝股价下挫了整整8%,看着电脑上最后一秒的变换,坐在这里的人都一身的冷汗,长出口气。现在整个金宝大厦的职员们都会看着股市惊讶惶惑吧,但我无暇顾及,支开两位秘书,我握住李维岩的手。
李维岩转头看着我,眼里有着深深的挫败,"李清野......"
我点点头,"一定是他。"m
"是我信错了他。"李维岩咬着嘴唇,追悔莫及。
"你愿意向别人借钱吗?"
"什么?"
我看着他说:"既然已经出了状况,首要的事情当然是解决它,现在追究原因没有任何意义,离下午开市,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
"跟谁借?"
"跟康平,跟叶家晖,跟每一个有可能借给我们钱的人借!"
李维岩赤目圆睁,咬着牙关看着我。我也看着李维岩,一边看着,一边拿起电话,拨通......
"康平,是我。"我看着李维岩说,"如果你想买些金宝的股票玩玩,那么现在就是个好时机,如果不感兴趣,就算了。"
电话那边康平"哧哧"笑了,"徐沐,你就算是开口也真是与众不同。说实话,我没有准备,调来资金也是明天的事,不可能引人注目大举收购,我只有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力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