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说的翠儿可在这里?"
"就在外面。翠儿姐姐腼腆,刚才躲在人群后面没敢露面。"
"邓捕头,你去外面将那女子带来。"
"是。"邓小雩接了命令,走出去之前又疑惑地看了看堂中的两人...
这里要注明:
写的时候有第一读者问那个"我不通吃"是指什么--不通吃是指不老少通吃,而非不男女通吃哦。小夏和小雩于官方还是很CJ的朋友关系(至少小雩对小夏如此- -b),请看官们继续期待!-v-
第四夜(下)
夏无疾还在门前太阳底下好好地坐着,忽然就被邓小雩带人来给围了,还黑着一张脸在他面前晃动着张破纸说,"奉命搜查!"要不是后面跟来的六儿等人,夏无疾还要以为这是一场玩笑。
几个捕快跟他也是相熟,一拱拳道,"夏老板,多有得罪了。"夏无疾微微点了点头,便被绕了过去。
既然是熟人,自然不会动真格的翻箱倒柜,屋里形式性地发出一阵响动,搜查就结束了。一群人原路又退了出来向邓小雩汇报道,"搜过了,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邓小雩了然似的点点头,转向身后的两女一男道,"既然并没有什么可疑,三位可以打道回府了?"
唤作何离的男人微微一笑,"你们自己人,说没有就没有?"
邓小雩怒道,"你既然不信,何必找到官衙来?难不成还想自己进去动手翻么?哼。既如此,夏老板不如就让他进去翻翻看看,翻不出来东西算他诽谤不说,再告他一条擅闯民宅。"
"我不许。"
夏无疾向来得理不饶人,如此作答,实是出于邓小雩意料之外,不禁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夏无疾却是始终盯紧了那个何离,缓缓继续道,"凭什么让个陌生人乱翻我的东西?"
那何离阴险笑道,"夏老板如此说,难道是心里有鬼?官爷们若是不仔细再搜一遍,万一以后出了什么岔子,倒显得你们窝藏包庇了。"
被他如此一说,一众捕快们倒也显出为难来,想封他的嘴,就得当着他的面再仔细搜一遍;不过看夏无疾这阵势...拿上根金锏就可以当门神了- -b
夏无疾跳过何离不管,故意指着六儿问说"这是谁?"
六儿哭丧着一张脸答道,"我是原来阮府看门的六儿,今天下午刚到这儿买过香的,夏先生怎么忘了?"
"哦,是六儿。你又回来做什么?莫不是我卖给你的香不好么?"
六儿向前一抖怀里抱着的锦盒道,"你给我的盒子很像原来侧夫人的衣料,我倒要问你,你从哪里弄来的?"
夏无疾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一个看门丫头,哪里认得夫人的东西,定是撒谎!"
"我认不认得没人相信,可是伺候侧夫人的翠儿姐姐也咬定这是夫人的东西,你还想抵赖么?"
"什么翠儿红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哼!"夏无疾冷冷拂袖,向她逼近一步,那丫头连连向何离身后去躲,还不忘把唤作翠儿的女子推上前来,"她就是翠儿姐姐,服侍侧夫人的贴身丫环。"
"哦?竟然还真有个翠儿。"夏无疾挑眉轻笑,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见她怯懦腼腆,缓下口气来问她道,"你不用怕,我只问问你,你为什么认得这块料子是你家夫人衣服上裁下来的?"
"我...我并不确定,只是觉得十分相似..."
"十分相似是哪十分相似?"
"这...也不是十分,或许是六分..."
众人听得清楚明白,这些回答实在是不像话,奇怪大人怎么就依了他们片面之词下令来翻夏无疾的铺子,此刻间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夏无疾微微一笑,朗声道,"诸位听到了,这些人本就来得古怪。我也已经让大家进去搜过一遍,并不见什么可疑,也算是奉了大人的命令。不过想翻第二遍么..."他顿一顿,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那何离身上,"请回去再领新的批文来。"
邓小雩怀着七分得意三份无奈带人收工--得意自然是因为夏无疾洗去嫌疑,无奈么...依夏无疾的性子,今日既然是他带人来搜的,以后少不得要找机会报复...不觉嘴角牵起一丝苦笑。一回神却奇道,"二黄怎么不见了?"
夏无疾一怔,心道不好!刚才只注意盯着那个何离,难道有人进了铺子里动手脚?二黄...二黄这名字,并不太听邓小雩提起过...
"二黄?二黄!"几个捕快在院子里叫了叫。
"来了来了来了!"有人一叠声答着从铺子里跑出来,手里抓着样东西。"九公您看!"说着把东西递到邓小雩眼前,却是一根衔珠赤金凤钗。
邓小雩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旁边的六儿插口道,"奇怪,夏先生光棍这么多年,多少女子献殷勤也看不上眼的,怎么收了女人的首饰?"
"有人送我订情不行么?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的确有女子来买香料的时候故意落些东西在夏无疾这里,日后再借口回来拿。
"咦?这里怎么有个字?"那二黄眼尖得很,瞅准了钗上刻的一玫小字。"...元?"
立刻有人从他手上抢了过去"元你个头,分明是个玩字!九公你看是不是?"
"..."
"九公怎么不说话?难道九公也不认识?这是什么个怪字,让我看看..."钗又换到第三个人手上,"玩你个头,这个字念软硬的软...阮?阮府的阮?"说话的人难以置信地看看钗,再看看夏无疾,最后又看向邓小雩。
夏无疾也是惊讶,邓小雩则是无奈,现在轮到何离幸灾乐祸。
"夏老板,您老就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大人肯定还您一个清白!"
...
傍晚的时候,夏无疾回家了。
钗的确是阮府的钗,但是他既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既然有疑为什么又把他放回家。
不过他都猜到了。钗自然是何离假二黄之手从他铺子里拿出来的,他自然也是因为何离的原因被放回来。
他倒不担心被人栽赃,反而奇怪何离怎么去泗同做人家的女婿...要说是故意演这场戏给他看,究竟唱些什么词呢?本月初八...初八...初八是什么日子?要自己去做什么?当真是喝杯喜酒?笑话...
街上打更的敲过三遍,夏家焚香铺的后面开了小门,一个颀长人影挑着没点火的灯笼悄没声息地溜出来,朝着古怪的方向游荡...
邓小雩想着白天的事情,久久不能合眼,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后墙铁桶被踢翻的声响吵醒。才要再睡过去,忽然警觉地竖起了耳朵,翻身穿衣下床提刀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趴到门缝间向外看,却没见什么。正自嘲最近神经紧张,又听到不远处一两声狗吠,接着便是极轻极轻的一声呜鸣。邓小雩推开房门再看,只见四五间房子远处一个黑影几起几落,追上去找,却不见了。
四下里寻了个遍,仍然不见人影,越想越觉得蹊跷。是时已过三更,他却再无睡意,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思忖,料想不把这几日来的迷惑都解开是不得安心的,索性快到家时拐了个弯,半夜里去吵夏无疾。
夏无疾的铺子当街,后面隔开来就是住的地方。
邓小雩直接走到后院,不待敲门,先愣住了。月下只见屋门虚掩,也没挂锁。难道是还没睡?却为什么虚掩着门,难道是夜里在等人么?
推门而入,眼睛四下里扫了一圈,不见人影;仔细听了听,万籁俱寂,低抵唤了一声"夏无疾?"也没人应。
邓小雩拔腿又跑了出去,四处转了几转也没找到夏无疾的影子,又是担心又是疑惑,全无他法,只好坐在房里,守株待兔等他回来。
...
却说那个挑着灯笼的颀长身影,正是夏无疾。他一路晃晃悠悠前行,不问方向,渐渐穿过果林走到镇子外缘靠近一段土墙的地方。
"咦?这是哪里的瘸子,半夜里晃到这里来。"
"夏老板?这不是镇子中间大街上焚香铺的夏无疾?怎么半夜走到这里来了?"
"夏无疾?不认识。看着倒是挺漂亮。"
"大哥,你说什么?他是男人。"
"男人?你这土包子,干男人那才叫一个爽呐!看你就不懂,哥哥今天教教你~"
锁雁关既然本来是个关,十里亭本来也是个兵镇,只不过后来渐渐撤了守军,成了集镇,只有靠近外侧尚留几个守兵看着,有时也向关外的哨卡运送补给。说话的几个正是今日当值的兵痞。
为首一个被叫做大哥的一边伸手去引了夏无疾,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松自己的裤腰带,笑得分外猥琐,"哥几个好好学着点。"旁边几人兴致勃勃地等着看好戏,只那认出夏无疾的人见情形不妙急着出声叫他,"夏老板,你倒是着了魔还是怎么...呜嗯..."却被人捂了嘴巴。"兔崽子,你想坏弟兄们的好事么?弟兄们在这里空耗了多少青春见不到一个女人,好不容易盼来个细皮嫩肉的,还不他妈的给弟兄们开开荤!?"更有甚者直接把他压到墙根下邪笑道,"哥几个,这小子也还将就了,咱们忍不到那夏什么的小美人,先拿他泄泄火~"另一边那大哥伸手在夏无疾面前晃了几下,转头哈哈笑道"你小子别喊了,这美人有臆症,梦游着呢,你喊醒了他反倒不好,哈哈哈~"一边笑,一边伸手去解夏无疾的衣服,眼见得一层层就要剥光,口水都快流下来,急不可待地把夏无疾推倒在地...
第五夜(上)
邓小雩等了夏无疾一宿,天边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才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踏着露水回来。
来人一进门就丢掉拐跌在床上,也不顾忌衣上粘的土,一脸倦怠。
邓小雩抢上一步扯住他才没让他倒头睡过去,惊疑地指着那身揉得乱七八糟又夹泥带土的衣服问,"你跑哪儿去了?!"
夏无疾定了定神,推开他的手依旧倒下去,粘着枕头动了动,舒服了些,才又张开眼睛看邓小雩,一瞬不瞬,眼睛愈发明澈起来,倒把邓小雩吓了一跳,摇了他两把又问道"怎么了?你盯着我干什么?"
夏无疾喉头动了动,哑哑地唤了一声,"邓小雩,我渴。"
邓小雩去试他额头,才发觉热得烫人,脸上却不见燥红,想来是夜里出去受了凉。柔声应道,"你等着,我给你倒水。"伸手提了床头的茶壶倒出一碗,见是凉的,正欲起身去炉子上烧些热的来,却被夏无疾抢过去如饮甘霖般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邓小雩料想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略叹出一口气,却被夏无疾握住了手。
夏无疾难得面色凝重地道,"你一向怪我有事不告诉你,不够兄弟。这回我把阮府的案子原原本本讲给你听,你要记清楚。"
邓小雩觉得奇怪,为什么不去公堂上讲反倒要自己记清楚,但见夏无疾表情不对,只答道"你说吧,我记着。"
夏无疾缓缓道,"天子脚下两大势力,一派恭王,一派程侯,多少年来始终明争暗斗,此消彼长。八年前本是恭王一派最为得意,不料府上惨遭横祸,一夜间十几口暴毙,恭王下令彻查此案,不知为何却渐渐不了了之了。自此之后恭王势力莫名其妙败下阵来,八年来朝野上下始终受制于程侯。"
"阮家一案,先是仵作大叔被绑,冒出来一个恭王府的侍卫严许。他不知为何暴毙,不知为何复生,又不知为何横死,想来其中是大有玄机。"
"不过王府里的事情,我们知道的自然是越少越好,免得多生事端..."他先说了这句,神色有些黯然,略顿了顿又继续道,"昨儿下午六儿来我铺子里,说她在泗同袁家的小姐这个月初八要出阁,新姑爷言说我这里香好,派她来买。我给了她东西,问她家姑爷名字,她说叫何离。她拿了东西走,我觉得奇怪,便问她是哪个何离怎生写法,她言道自己不识字,却说‘什么黎明的黎、离别的离,这我可不知道',又说‘若要找我家新姑爷细问,这个月初八请去家里喝一杯喜酒,自然就知道了',我察觉她说得蹊跷,正要问她是谁教了这些话,她却上马车去远了,没想到刚从我这里拿了东西便到衙门里去污告,说那锦盒是阮家侧夫人的东西。跟她一起的那位何离,多半就是教她撒这些谎的人,也是找我们麻烦的头目,是恭王府的人。"
邓小雩略想了想,心道难怪...
"大人既然明令说此案移交上级处理不许我们过问,恭王府又找上门来,多半这案子跟程侯一派牵连甚大。恭王一派不便明争便想暗夺,他们不了解地方上的底细,何离于是派了那美貌妇人来找咱们帮忙,不依他,他自然不肯罢休。"
"但他求不动我们,只好施诡计。"说到这里,夏无疾忽然停下来问道,"小雩,若你是何离,该当如何?"
邓小雩心道,你好吃懒做,自然是用财来骗。想想如此回答不妥,转而说,"我不知。"
夏无疾微微冷笑,"你自然想不出这么霸道的方法来...何离的招数果然妙得很,他拖我下水,先把罪名冤枉到我头上,我若要洗清自己,定然会替他查明此案。哼。"
邓小雩心里"哦~"了一声,觉出自己额上一滴冷汗...感觉这手段跟你的好像啊...
夏无疾却不再说下去了。
邓小雩忍不住问,"还有呢?"
夏无疾横眼看了看他,随口答道"没有了。"
你都不打算说说干吗要把自己弄瘸了?
你都不打算说说这一晚上又到哪儿折腾去了?
你都不打算说说你怎么知道恭王程侯、怎么知道何离?
你...
邓小雩脸上写满了无奈--夏无疾却已经躺下来背对着他睡着了,这会儿把他拉起来的话...还是算了,帮他拉了拉被子,心里面一边细数夏无疾说的一点点蛛丝马迹一边不自觉地想,这是第几次看着他这么睡了呢?
...
到了差不多该去衙门当差的时候,外面忽然吵嚷起来。邓小雩出门一看,却是几个捕快带了个守城墙的兵来把夏家给围了。
"怎么回事!?"
"九公!这是镇外土城墙上的守兵,他说昨天夜里夏老板梦游到了土墙那里,发狂杀了他们好几个兄弟,他逃得快才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小命..."
"我倒不知道夏无疾有功夫,怎么杀得了人?"
"我也觉得奇怪,夏老板一个斯文人,怎么打得过他们。可他说得确凿...而且,尸体刚才运到衙门,仵作大叔验过,都是左肋下窄窄的一刀致命,而且...而且还从一人手中抠出了这个。"伸手递给邓小雩看,是一枚纽扣,盘花错锦,制得精巧,粘了血和泥,倒像是夏无疾所有之物。
众人正疑惑着要把夏无疾拉起来问个明白,听得门吱呀一声响,夏无疾冷着一张脸支了拐杖出来承认道,"不错,他们确是我杀的。"见众人仍是一脸惊讶不肯相信,不知怎的从腰间变出一柄一尺来长的软剑,剑刃上犹带着几点血迹,映着白晃晃的剑身有些骇人,"你们带去给仵作大叔验,总有一具尸身上的血该跟这个对得上。"
"夏无疾,你..."邓小雩一时语塞。
"九公?"捕快们也有些不明状况,等着邓小雩指示。
邓小雩黯然地挥一挥手,有些烦躁,"带回衙门交给大人审理。另外留下几个人去屋子里搜搜看还有什么可疑的物件一并带上作证。"
"是!"
第五夜(中)
夏无疾杀守兵一案证据确凿,按律当斩,只待半月之后移交京部大理寺行刑。除此以外,不知怎么定论说,阮府那件案子,是夏无疾借买卖为名出入阮家内宅,见利起心,与阮府侧室定下毒计将阮宣杀害;阮府侧室爱慕夏无疾年轻英俊,早有衣饰传情,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犯下弥天大罪。之后由于夏无疾怕案发被拖累,又杀了阮府侧室,抛掷其骨于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