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心痛和最可怕的,就是在发现爱的时候,却已经太迟......对不起,我爱得太迟,但是,你能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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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首都城市,有间国内最有名的夜总会,叫:人间。
喧闹的迪厅,震耳欲聋的音乐轰炸著,磕了药的年轻男女在舞池里疯狂地扭动身体,有些玩疯了的甚至在舞池里大胆的拥吻起来,暗处肆无忌惮的爱抚,二楼观看的人拿著啤酒边喝边喊著钢管女郎把衣服脱光......
这里飘浮的是糜乱,不管天亮之後用怎样的身份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踏进这里的人都一致地选择在黑夜中醉生梦死的寻找堕落。
豪华的装潢,先进顶级的设施,无数穿著暴露的靓丽佳人,身材火辣的坐台小姐,昂贵得叫人乍舌的消费......人间,有钱人来的地方。
漂亮的钢管女郎舞动著柔软的身体,性感的动作撩人至极,豔丽的脸蛋挂著迷人的媚笑,她得心应手地诱惑著全场男性的目光,包括沈维杰。
迪厅的贵宾卡座上,坐著一位相貌出众的男人。
一身纯黑色的休闲西装,修硕的身材高大又匀称,黑色的头发剪了个偏短又潮流的发型,他斜躺在沙发把腿翘在玻璃桌上,左手夹著烟右手拿著酒杯,深黑又同样迷醉在糜烂里的眼神看著钢管台,打了个酒嗝後举起手招来服务员。
"沈少,您有什麽吩咐?"服务员低著腰询问著他们夜总会的股东之一,态度恭谨有礼。
沈维杰的手往钢管女郎一指,说:"叫那女的下来陪我。"
"沈少,她是兼职的大学生,是不坐台的......"
"别跟我解释太多,叫她不来你他妈的就滚蛋。"
服务员脸色一下就变白了,"这...我现在就去..."
沈维杰不耐烦地盯著服务员跑过去和那女人打招呼,在她转头望向他时举起酒杯,扬著勾引又暧昧的痞笑把酒一饮而尽,然後笑看女人走向他。
在众人豔羡的目光中把人间今晚的头牌搂入怀里,沈维杰连名字都没问就扣住她的後颈吻住了她,一用力就不客气地把她拉坐到自己腿上......
玻璃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的士高的乐声淹没了悦耳的铃声,而正和女郎打得火热的男人也根本无暇顾及,所以最後,这通显示著庄卫风的来电就一直响到挂断为止。
不久,一条手机简讯进来,内容是──
有一些解酒药在厨房。
庄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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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得晕头转向的出了电梯,沈维杰磕磕撞撞的摸到公寓门前,掏出钥匙眯著眼盯住钥匙孔,可模糊的视线他半天没能把钥匙插进孔里,在他正要发脾气的时候,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高挑而又俊秀斯文的男人,温和的气质感觉就像微风一样温柔,他静静地看著沈维杰,目光是关切和包容,以及,一点点看不到的痛。
"滚开!"粗鲁的手使劲一推,沈维杰步伐不稳的走进屋里,"庄卫风,你怎麽还死不要脸的赖在这里?"
"......"沈默了一会,庄卫风低著头缓了口气,轻轻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倒什麽水!"沈维杰坐上沙发暴躁地把钥匙用力往茶几上砸过去,眼神盛满厌恶地瞪著他的继兄,"庄卫风,我真他妈的看不起你这把贱骨头!赶都赶不走!"
"维杰..."苍白得不正常的脸色,庄卫风按捺著疼痛的手握紧,"...我答应过沈叔会照顾你。"
"我爸?叫你照顾我?"
以一种听到天大的笑话般的语气重复道,沈维杰笑得难以自抑,然後抹掉眼角滴出来的泪水,恶狠狠地对庄卫风吼著:"那我爸有叫你趁我酒醉把我上了吗?!啊?有没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碎!"
"你被人下了药,如果我不碰你,你会......"
"闭嘴吧你!"打断庄卫风的解释,沈维杰暴红著眼摇晃地往房间走,在庄卫风伸手想扶他时也一把拍开他,醉醺醺地咒骂著倒上床。
过了一会,庄卫风确定沈维杰睡著後,谨慎地放轻脚步进了他的房间。
帮他把鞋子脱下,庄卫风把被子摊开盖到他小腹,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你再这麽喝下去,身体真的会出问题,到时候如果我已经不在了,你要怎麽办呢?"
"我查到对你下药的是李氏企业的小开,我以前就说过别跟那种人在一起,你偏不听。"从浴室拧了条热毛巾出来,庄卫风拉高他的衣袖给他擦手臂,"还好我一直有安排人暗中保护你,及时把你带了回来,但以後你自己要多注意点,知道吗?"
"你已经23岁了,公司的事也要多过来看看,沈氏集团将来还是要交给你负责的。"轻轻地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想让他睡好点,可却瞥见他衣领上的唇印,庄卫风一怔,扯出苦涩的笑,"别再这样乱来。如果想谈恋爱,就找个喜欢的好女孩,好好对她,然後......结婚,呵呵,那个,早点给沈家留後也是好事。"
坐在床边,庄卫风举手徐徐地抚摸著他的颊边,轻柔地碰触著他刚气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双唇,小心仔细地描绘过他帅气却显得年轻气盛的脸庞,然後,庄卫风漾起宠溺又有点心酸的微笑。
"本来,我想一直守在你背後,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但是,我发现,原来老天似乎不准备让我完成这个心愿......"
说著,庄卫风鼓起勇气俯到沈维杰上方,在他唇上印下一个绝望又渴望的吻,偷来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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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间,庄卫风躺在床上闭著眼,感受著仿佛还残留在这张床上的欢爱气息舍不得入睡,俊逸出尘到近乎柔美的脸露出一丝小小的满足和依恋。
其实,庄卫风觉得自己真的很卑鄙。
在维杰神志不清又亢奋不已的时候,他明明可以找医生的。可他没有,反而把维杰带到自己房里,足足占有了他一整晚。在得到他的身体之後,甚至还有种庆幸的心态。
抱著被子,庄卫风想象著维杰躺在他怀里时的感觉。那时候,是一种很幸福很温暖的感觉,就像抱住了他最爱的太阳。
虽然很短暂,但他毕竟经历过,感受过,真的值得了。就算,他将来都要面对维杰厌恶的眼神,不後悔,因为...维杰的厌恶,不会持续太久...当厌恶的对象已经不再存在时,他也没办法持续太久...
而庄卫风这段深藏了许多年的畸恋,也在即将结束前得到了最後的一点点慰藉,他在生命结束前可以想著,他得到过唯一爱的那个人,即使只有一个晚上。
了无睡意的撑开眼帘,庄卫风有点呈褐色的眼睛盯著纯白的天花板,再一次把心底的记忆重温复习一遍,细细的品味其中的每一种情绪,每一种味道。
我第一次和妈踏进沈家,我见到了维杰。
小时候的我,感觉小小的维杰好像只小老虎,尤其是当他挥舞著短短的手臂,瞪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对著我和妈喊:"出去出去,这是我的家,是我和妈妈的家。"时,感觉特别像,不知道怎麽的,觉得好可爱。
後来他因为胡闹而被沈叔打的时候,我也觉得好心疼,宁愿代替他被打也不想看著他明明很想哭,却又强忍著眼泪的样子。
从小,维杰就好倔强。不管被沈叔怎麽打,他都不会求饶,也不会承认做错,只会睁大眼睛用稚嫩带鼻音的声音说他没有错,是坏人赶走了妈妈。
维杰被打,十次有八次是因为他故意恶整我和我妈,有一次还差点让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那次,小维杰第一次被打哭了,我拿了糖去哄他不要哭,结果他全扔进了垃圾筒。
呵呵,可我还是很喜欢维杰,我也知道沈叔其实很疼爱他。
维杰的妈妈改嫁了,去了国外。
我不想维杰不高兴,也一直叫‘沈叔'为‘沈叔',即使沈叔是我的亲生父亲,而这件事我不想被维杰知道。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因为梦到维杰而梦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上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我很痛苦,我甚至无法面对沈叔和维杰任何的目光,感觉对自己弟弟产生这种龌龊欲望的我,简直禽兽都不如。
直到,沈叔心脏病过世前告诉我的一件事,才让我倍受道德谴责的灵魂得到了解脱。原来,维杰是领养的,沈叔的前妻并不能生育。
在那之後,我一下轻松了,维杰不是我弟弟,那我就能继续喜欢著维杰了。
维杰20岁就搬出了家里,住到这间公寓。我担心叛逆的他独自在外面会出事,於是我硬是跟著搬出了大别墅,住到了这里。维杰不肯,我就骗他说沈叔临终前的遗嘱交待过,如果他想继承沈氏集团,24岁前必须跟我一起生活,最後维杰只能咬著牙忍了。
呵呵,这点他也好可爱。
生活的这几年,维杰无视我的存在天天到外面瞎混,我则一边在集团担任总裁的职位一边照顾维杰的起居生活,虽然是有点忙,但我也觉得甘之如饴。虽然,我有的时候会偷偷希望维杰能发现我的感情,然後也能喜欢我,不过,怎麽会有这种可能?除非作梦。
我有自知之明,所以觉得就算一直这样也不错。
可是,老天很残忍,他开了我一个很大的玩笑。
一种湿热的液体从鼻孔流出,庄卫风猛地回过神仰高头,手往床头柜上摸索著抽来几张面巾纸,一擦......红色的。
苦笑著,庄卫风独自对著空气叹息,一声惆怅无奈到揪心的叹息。
维杰,你知道为什麽你怎麽赶我都不走吗?那是因为......我所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是,过了这段时间,好麽?
别的什麽我都不担心,就担心我走了之後,你还没能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未来的路我会尽快一点一点帮你铺好,以後,希望你一定要过得好。
那麽,我在另一个世界也会觉得开心。
......维杰,有句话一直没对你说,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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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太太亲自上门来求情了,还是非要吞掉李氏企业吗?"萧晴边问边把文件夹放到庄卫风的办公桌上,说:"我看过他们近半年的财务报表,这间企业一直处於亏损状态,股票一路下滑,而且潜力有限,我们收购了它也不会有多大作为。"
"我收购它,是因为我知道李氏企业是李老先生拼了大半辈子打下的江山,知道它对李家的重要性。"庄卫风拿起资料大致地看一遍,不感兴趣地合上,淡漠对她说:"李明源对维杰下药,我要他拿家业来赔,这算便宜他的了。"
听著他的话,萧晴的细眉皱了一皱,清秀的脸露出复杂的表情,道:"卫风,我们那麽多年朋友,我感觉你该管管沈少爷了,再这样纵容他整天胡作非为,你又能教训得了多少个‘李明源'?"
看著眼前的挚友兼助手,庄卫风笑著摇了摇头,说:"维杰生日过後就会接替我的位子,到时候他会很忙,应该没时间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你在开玩笑吧?"闻言,萧晴惊骇地瞪大眼,脸上满是不赞同的神色,"他怎麽可能做得来!如果要进公司,那也该先从低层做起熟悉一下环境呀。"
"所以你要多培训一些值得信任又有能力的人,然後安插到各个部门。"庄卫风停顿了几秒,然後用托付的口吻续道:"以後公司就麻烦你们几个多注意一点,多协助一下他。"
他状似无异的话语,萧晴陷入了死寂般的沈默,缓缓地,她的眼圈发红,眼中泛著淡淡的泪光。
"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们吗?"颤抖的声线,萧晴盯住庄卫风掩饰不住日渐苍白的脸色,"为什麽得了那个病,你却一点也不对我们说?"
前几天她进来拿资料,无意间看见卫风放在一边的小药瓶,她一时好奇地拿起来看,却发现竟是抑制血癌的药。
本来怀著侥幸的心理希望不会是卫风,可是,在今天她已经不可能再睁著眼睛说瞎话,风他...是真的得了血癌...
在惊诧过後,庄卫风淡定地扬起惯有的温和笑容,站起身走到窗前,迎著微风,说:"萧晴,这个秘密,别说出去。"
"别说出去?什麽叫别说出去?难道你还想瞒著大家吗?"萧晴激动地提高音量,痛心地看著庄卫风的背影,哽咽著劝道:"风,住院接受治疗吧。明天,不,今晚就飞美国,找最好的医生,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这件事,现在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庄卫风俯视著楼下,再看著这个繁华城市的高楼,平淡地安慰著说:"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放心,我没那麽容易死的。"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问过医生他痊愈的机率了,很低。RH血型的人很少,想找到合适的骨髓那更是难。
咬紧下唇,掐紧掌心,萧晴强忍著悲伤的情绪。
眼泪可以抹去,但她不懂,不懂为什麽这种事要发生在卫风身上,而她更不懂的是──
......为什麽,沈维杰不懂得珍惜?!卫风,你又为什麽要对他那麽好......
第二章
"唔......"
头痛欲裂,沈维杰费力地睁开眼,手按著头皱起眉,宿醉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半晌,沈维杰坐了起来,手很自然的探向床头柜,拿起那杯每天早上都会有的蜜蜂水喝了一大口,温温的、甜甜的水让他的喉咙舒服了很多。
头痛减缓就撑著脚步走进浴室,沈维杰对著镜子刷牙洗脸,然後瞄了一眼已经挂好在浴室里的衣服,关上门冲个晨澡。
梳洗完毕,他穿著拖鞋到客厅,望著整齐简洁的房子舒展一下筋骨,走到阳台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同时也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气。
那是庄卫风养的一株薄荷草,绿色的植物生长得很有生气。
"喂,老四吗?"沈维杰一边打著电话一边往厨房前进,张扬帅气的脸布满的怒气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李明源找到没有?把那臭小子给我挖出来。敢对我下药,操他妈的,不砍了他的手脚我沈字倒过来写。"
对他下药就这就够找死的了,可更该死的是居然让他和庄卫风上了床,他一个男人居然被另一个男人给做了,这口鸟气他怎麽咽得下去!
想到这,沈维杰更是火得额上的青筋跳动,他气李明源的不知死活,气庄卫风的趁人之危,更气自己那晚活像是荡妇的表现,甚至,现在还记得......庄卫风身上,类似薄荷的清淡香气...
"娘娘腔,人长得像女人就算了,居然还会有那种味道。"嘴里说著鄙薄不屑的话,沈维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接著走在炉前掀起锅盖──
一锅热滚滚的猪肉粥,扑鼻而来的一阵香味引人垂涎。
昨晚只喝了酒的沈维杰闻到这味道,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端起锅回到餐桌,从碗柜里找了只勺子就不客气的整锅吃了起来,一口接著一口地祭著饥饿淋漓的五脏府。
一顿大快朵颐之後,沈维杰抽张纸抹了抹嘴,吃饱喝足地倒坐在椅子上,嘴上斜叼了根牙签歇息著,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信息声。
杰,有空吗?我们去兜兜风吧,你来接我。──豔。
看完信息,沈维杰露出坏坏的邪笑,心想著昨晚还叫沈少呢,今天就叫杰了,不过,她还挺有意思的。
望了眼窗外还算不错的天气,沈维杰起身拿了钥匙和外套,兴冲冲地穿上鞋就出了门,管也不管还被他扔在餐桌上的那个空锅,有什麽好奇怪的,反正庄卫风会洗。
□□□自□由□自□在□□□
时运低的时候,真的是挺倒霉的。
比如说,打算带著女伴上山看风景,在把车开到半山腰的公路时,天气忽然由晴天变成乌云密布,逗留了一会想返回山下却遇上车抛锚死火......沈维杰现在的状况。
性感打扮的女人坐在车内,漂亮的丹凤眼仍残存著未散的激情,她看著沈维杰在车头忙乎了半天,缓过呼吸整理好衣服也开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