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绣衣————懒近水
懒近水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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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涵卿笑道:「都是表兄弟,庭方你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
秦梁两人素闻韩庭方脾气刚毅固执,但身为当家,此番见他举止却也十分得体。
寒暄过后,韩庭方开始介绍其他家人。他指着立于身后的女子,道:「这是拙荆。」
那名女子向众人行了一礼,轻声道:「妾身洪琬,见过秦阁主,梁公子。」
洪琬外貌秀丽明媚,虽称不上绝代佳人,却是另一番的清秀淡雅。方才她在韩庭方身旁时,显得矜持庄重,但向两人行礼时,却又表现地落落大方。
虽然是江湖儿女,但态度端庄,显是名门出身,教养极好。
再来则是韩庭宇身旁的女子。韩庭宇介绍道:「这是拙荆。」
只见她低着头,缓缓地行了一礼:「妾身柳圆真。」
秦梁两人见柳圆真身形步伐,显是会武,只是声音轻细,十分的秀气含蓄,更是像一位大家闺秀。
见到柳圆真,秦以楼在心中暗叹如此佳人!
柳圆真肤色极白,双唇更显红润。眉目细长,不作表情时,眼尾上扬,总让人觉得带着一股羞涩,分外迷人。
只是柳圆真的眉目相距近了些,看来似乎有些淡淡的轻愁。
想到这,秦以楼看了看梁潮生,只觉得另一双细长的眼睛更加跳脱灵动。
洪琬接着又介绍了其他两名男女,原来两人都是她的亲戚。此次前来探望洪琬,却遇上楚绣衣之事。
那男子名叫洪连平,女子名叫洪珊珊,两人是堂兄妹,看上去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洪珊珊是江湖儿女,加上年纪又轻,个性十分率直活泼。
她大方地向秦梁两人打了招呼。由于是第一次见到江湖上声名响亮的两人,看得出十分地兴奋与好奇,眼睛都发了光。洪连天则似乎为人寡言,只是神色恭谨地行了礼。
众人介绍完后,仆人又上来添了一次茶。f
韩庭方待下人告退后,叹了一口气,道:「楚绣衣的事,我想各位都已经听说了。」
众人均是点点头。梁潮生此时道:「我们不知韩家何时收到警告,详细情况究竟如何。可否请韩兄告知,或许能看出一些端倪。」
韩庭方听了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那是十天前的事了。」


第 4 章
「当时是初更时分,我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结束后,就到后院走走。正好当时庭宇在练剑,便同他切磋了一会儿。结束后,琬儿已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水,就当我把剑放好回到房间时,就见到桌上放了一张绣帕。」
说到这,韩庭方声音有些压抑,显是极力克制情绪,他缓缓道:「上面绣了十个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徐涵卿见他如此,正要开口,一旁的韩庭宇已经霍地站了起来,厉声道:「这楚绣衣是甚么意思,我们韩家从未做过亏心事,楚绣衣竟然这般不明是非...」
洪琬此时道:「君子坦荡荡,一切见到楚绣衣后便可明了。现下要紧的是对付他。」
柳圆真此时轻轻道:「楚绣衣既然如此黑白不分,我们也不惧他这种睁眼瞎子。」
她语调仍旧轻柔,说这番话委实有些违和感。秦梁两人均想,这位韩二夫人看来也是位性情中人。
梁潮生不耐烦在这问题上多打转,忙岔开话题:「那么当天可有甚么不寻常的动静发生?」
韩庭方摇头道:「房间的门正对着后院,我们当时练了约莫一个时辰,未曾发现甚么动静。当我发现绣帕后,立即搜索整个庄园,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事物。」
梁潮生又问道:「那在这之前呢,韩兄在书房办公时,其他人有没有发现甚么异状?」
洪琬闻言也摇头道:「庭方在书房时,我便在卧房内。后来我去书房给庭方沏茶,到那之前都没有异状。」
梁潮生此时心中有了些想法,秦以楼则是沉默着,思索着些甚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阴影笼照着庄园。洪琬见外面天色不早,便道:「我方才已吩咐了厨房准备晚膳,这会也差不多好了。」
众人闻言,也觉有些饿,便起身准备用晚膳。
这时外头还是下着雨,不若早些的缕缕雨丝,却是倾盆而下,淹没了视线。
韩庭方领着众人穿过长廊,要去用膳。中途却见一名家仆行色匆匆,像韩庭方行了一礼,道:「昆山派大弟子张静,落虎门雷鸣开求见。」
洪珊珊一听到两人的名字,便「啊」了一声,转过头却见韩庭方微微地皱了眉。昆山派掌门遭楚绣衣杀害,早已是人尽皆知,其丑事传遍天下。虽然素闻张静为人端方正直,颇有侠名。但也不想和这样的门派扯上关系。至于落虎门更不用说,不过是二、三流的门派。
他们来此的目的明显,但韩庭方却不想和他们有所牵扯。此时碍于其他人在场,不好说甚么,便道:「我这就过去见他们,请诸位先用晚膳。」说罢行了一礼,便随仆人先行离去。
洪珊珊本想说些甚么,但韩庭方以快步离去,只好垂了头,不知想些甚么。
那名家仆跟在主人身后,道:「那两位已经来了好一会了,只是刚好有客人,所已请他们等了一会才通报。」
韩庭方点了点头,快要到前厅时,却被人叫住了。转过头,却是徐涵卿朝他走了过来。
徐涵卿快步走向他,低声道:「昆山派和落虎门都和楚绣衣交手过。也许会有些帮助。」
原来徐涵卿看出韩庭方心中所想,便前来劝说。言下之意,是希望他以大局为重,莫要太在意那些身外之名。
韩庭方明白他所指,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
韩庭方走进了前厅,却不见有人。
方才那名仆人又匆匆走来,禀报说:「两名客人在玄关外等待。」
韩庭方闻言,拧起了眉,叱道:「外头还下着雨,怎可让客人淋雨,这种事你们还要我说吗?」
仆人挨了责骂,神色惶恐地说:「两名客人坚持要在外面等,小的怎么劝也劝不动。」
韩庭方闻言只是气得一转身,朝玄关走去。
雨还是下着,门口的两人却连伞也没撑,浑身都湿透了。
其中一名穿蓝灰布衣的青年一见韩庭方,抱拳道:「在下昆山派张静,见过韩门主。」
韩庭方见状,忙道:「两位进来再说。」。却见张静下襬一撩,竟是准备要行大礼。此时韩庭方顾不得外面下雨,赶紧上前去阻止,一旁的家人也忙着上前撑伞。
只见张静口中仍道:「在下恳请韩门主助我报师门之仇。」方才静静站在一旁的大汉也噗通一声跪下,嘶声道:「恳请韩门主助我报仇。」
韩庭方此时已明白,这两人已料到可能会被拒绝,此番竟是使出了苦肉计。他心中暗叹,道:「两位不必如此。此番对付楚绣衣,还需两位多方协助。」
久不见韩庭方出现,洪琬只道众人不需介意,尽管开动。
过不多时,韩庭方领着已梳洗完毕的张雷两人出现。简单介绍了彼此,便请两人入座。
众人光看外表,就觉得张静为人寡言,有些难以亲近。但席间,梁潮生不时的向他搭话,两人显得熟识。
其实张静已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秦梁两人均与之相识,尤其是梁潮生,两人在之前曾因为一些事相处好一段时间,虽知张静沉默寡言,却仍欣赏他的端方得体。
这是梁潮生在昆山派事件后第一次见到张静,只觉他消瘦了不少,知他在掌门被杀后,为报仇之事奔波。席间除关心之外,也不时提起自己的近况,好让他放松些。
另一名客人,雷鸣开,外貌高大粗犷,也是一名典型人物。但是面对一整桌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世家公子,雷鸣开显得十分紧张,话也不说,只是低着头,不时瞧瞧众人。
这时众人用膳完毕,仆婢上来撤下了碗筷。梁潮生见时机成熟,正想说话,洪珊珊却抢先一步开口道:「张大哥,雷大哥,别来无恙。」
这句问候委实来得晚了些,但雷鸣开本来心情十分紧张,见有人同他说话,口中直道:「没甚么事儿,很好,很好。」,心情似乎放松了些。
梁潮生奇道:「两位认识?」
洪珊珊点了点头,正想开口,却停住了。她看着雷鸣开,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只见雷鸣开此时似乎想起了甚么,他紧闭双唇,脸色通红,眉目拧成了一团,表情悲愤不已,虽然没有开口,但显然是咬着牙,五指紧抓着桌缘,肩膀微微抖着,十分激动,但碍于这许多人在场,才没发作。
洪连天见状,忙按住他的肩膀,洪珊珊则在一旁道:「雷大哥,别激动」
过了好一会儿,雷鸣开大口喘着气,双手仍紧握着。洪连天手力道放轻了些,但仍按着他的肩膀。
洪珊珊见他这般,叹了口气,道:「我们和雷大哥是在几个月前认识的,」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当时楚绣衣发了警告给雷大哥的义兄。」
雷鸣开听了这话,脸色瞬间灰败,双唇不停地抖着,隐隐听到牙齿打战声,竟是十分害怕。他神色沮丧,颓然道:「还是我来说吧。」


第 5 章
「几个月前,大哥,就是我们的门主,收到了楚绣衣的警告信。」他一字一字缓缓说着。雷鸣开方才神色激动,这时开口却有些迟疑,尤其是说道「楚绣衣」三个字时,牙齿不停地打颤着,表情忽然转变成了恐惧。
「红色的,上面绣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哥做了坏事所以楚绣衣警告他,的确,我也知道大哥做了坏事,我知道大哥做了不少坏事。但是不论他做了甚么,我这条命是他给的,他总是我大哥。他十分害怕,他说:『怎么办?怎么办?鸣开。我知道我错了,我会补偿他们,我会补偿他们,叫他不要杀我!拜托,叫他不要杀我!』
我当时也很害怕,但我一定要保护大哥。我和一些弟兄商量之后,决定大家一起带着大哥逃走,再去找人帮忙。当时张静得到了消息,便赶来了。他说我们人太多又太醒目,绝对跑不了多远,不如在落虎门,还占有地利。
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是我们害怕啊。多少大门派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杀,我们非逃不可!」
「我们逃了几天,想去投靠大哥的一位朋友。后来有天我们在山脚下的客栈打尖,当时张静也跟着我们。我们就在那儿遇到他们。」他说着看了看洪珊珊和洪连天。
洪珊珊道:「当时我有注意到这一群人不停东张西望,看起来十分紧张。便猜到是在躲追兵。我们本想离开以免淌浑水,但是当时天色已暗,附近又没有其他客栈,所以只得住了下来。」
梁潮生本想问是哪里的山脚,但想想不甚重要,便闭了嘴,听他说下去。
雷鸣开的神色镇定了些,继续道:「连着赶路了好几天,大哥不知道几个晚上没阖眼了,弟兄和几个嫂子也都累了。但是大哥仍然很害怕,所以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弟兄轮着在外面守夜,或者进房里陪他。」
「当时是三更过了没多久,轮到我去房里守夜。我一进门,大哥就醒了。他一看到是我,吩咐说别让蜡烛熄了,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当时我就坐在大哥床前的椅子上,若有人要伤害大哥,一定要先过我这关。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我自己有些累了,但我没闭上眼睛,真的,我没闭上眼睛。可是,忽然,忽然我就看到窗口挂了一个人。真的,挂了一个人。那个人,就那样倒挂在窗外。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外面暗的不得了,他也是全黑的,除了...他当时在笑!我看到他的牙齿,他的牙齿!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那么白的牙齿。」他说到这里,双眼放大了数倍,浑身发着抖。
「他...一直对着我笑,我当时动都动不了。我不知道他是甚么时候出现的,也许他已经在哪里很久了,我完全没发觉,我完全没看到他,如果他没有露出牙齿,也许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他。我当时怕得直发抖,我不晓得他是不是楚绣衣,我只想着他究竟是人还是鬼?他要做甚么,他会不会杀了我?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可是他却动也不动,一直盯着我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想到大哥。我当时叫都叫不出来,只冲到床边,用力地摇着大哥,不断的摇,可是,大哥却一直不醒。我慌了,摇得更用力,大哥还不醒。忽然,我觉得不对,我闻到了血腥味,是血!是大哥的血!我当时手脚整个儿不听使唤,动也动不了,只往外看。发现他还在!还挂在那儿!他还在...还在对着我笑,他看到我终于发现了,笑得...更开...」他直直地瞪着前方,彷佛看到了楚绣衣就在他眼前。
张静低着头,想到那天撕裂黑夜的一声尖叫,眼底有股寒意。那是一声饱受惊吓的尖叫,没有愤怒或其他情绪,让人无法想象是由眼前看似剽悍的男子所发出。
细听外头的雨似乎将停,水珠偶尔的滴落,和牙齿打颤声响交杂在一块。
「后来我叫了出来,那人...又笑了一下,忽然,他就不见了。房内...蜡烛就忽然熄了。我只觉得有股风从脸边扫过,完全不晓得怎么回事。张兄这时在窗外大叫:『哪里逃!』我那时才醒了过来,大叫:『楚绣衣!』」
他这时开口大叫,彷佛回到了当时,接着才继续道:「这时所有弟兄都醒了,我们冲出房后,看到张兄还有洪家的两位少侠再和楚绣衣打斗。楚绣衣...他就在那儿飘来飘去...在三个人中间...他们...好像碰不到他。我...我那时完全呆住了,完全不敢上去,他...快得好像没有影子...他究竟是不是人...」雷鸣开说这段话时,眼睛圆睁,又恢复了恐惧。
见多识广的几人此时均想,这楚绣衣应当擅于藏匿逃遁,且轻功十分不凡,才能在夜晚行如鬼魅。只可怜了雷鸣开,无端被吓成这副德性。
洪珊珊盯着雷鸣开,目光炯炯地道:「你放心,雷大哥。我们与楚绣衣交过手,他虽然厉害,可是终究是个人。是人就总有方法对付的。」这番话说的众人心中连连点头,觉得这小女孩有些胆识。
却没想到,洪珊珊接下来更语出惊人地说:「况且当时张大哥还伤了他。」
众人听了这话,极为惊讶,纷纷看向张静。r
方才一直沉默着的张静,只默默地点点头,道:「不过侥幸。」
「当时落虎门门主的厢房在二楼,我以为楚绣衣可能会从窗外潜入,就在窗外和屋顶上来回巡逻。」他缓缓道
「楚绣衣的行迹当真十分诡异。当时我刚从屋顶上下来,便看到有人倒挂在窗前。在下自认当时对附近的动静毫无遗漏,但那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我完全没发现。当时,他的脚扣着梁柱,接着,他的身子弯了起来,就看到了我。我当时想也不像就冲了上去,可是见到他弯着的身子,我却停了一下。」张静说到这里也顿了一下,低着头思索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梁潮生知张静肃来少言,此番如此多话,必是他认为此事十分不寻常,便专心地听下去。
接着他继续道:「他的脚是挂在梁柱上的,脸是朝向窗内,可是身体却朝着外面弯。他的头当时都快要碰到了膝盖。他向外翻身时,似乎发现了我,脚一松,直向我扑过来,我们便交上了手。」
这番话说来,就算是在场武功不弱的众人,也觉不可思议。徐涵卿讶然道:「楚绣衣的身子竟有如此柔韧,委实诡异。」
张静又继续道:「尤其是他的身法十分诡异,难以捉摸。就在我们打得难分难解时,有两柄剑朝着楚绣衣掷了过去。变故来的太突然,他反应虽快,勉强躲过剑,却叫我伤了左肩。」他说着看了洪珊珊,洪连天一眼,道:「但是他见情况不对,朝我们放了暗器,他的暗器手法极为高明,我们应变不及,他便趁机逃走了。楚绣衣武功胜我一筹,但是轻功不知胜我多少,若是让他捉到机会逃跑,我也莫可奈何。」
梁潮生此时道:「三位都曾和楚绣衣交过手,可曾留意过他的武功路数,身形,用甚么武器?」
张静道:「楚绣衣没有用武器,但拳法和暗器功夫了得,轻功更是极为高明。」说着手探入怀里,「他临去之时,对我们放了暗器。后来我们发现,那暗器是绣花针。」


第 6 章
「绣花针!」众人闻言,均是一愣。
以针为暗器实属寻常,但一般人多半是用钢针、银针,再长些就是钉了。以绣花针作为暗器委实太过容易折断,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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