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曲——第八个
第八个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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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亲王心中一惊,“那颖妃她们……”
  君祈嘴角微翘,“这宫里已经没有什么颖妃了……记住了吗?”
  “臣……知道了。”
  待鸿亲王退下后,君祈眼神迷离地看着平静的湖面喃喃自语道:“有些后悔了呢,即使她们与你有一点相似,但终究不是你呢……”
  萧珏有些头痛的看着这些打官司打到他这里来的众位大臣们,但心中更是暗恨苍澜那个见势不妙就装病躲藏的无良皇帝,丢下这个烂摊子让他来收拾。
  每年一到户部报出财政数字和提出明年规划的时候,各部之间就会战火弥漫,为了给自己这方多挣一些费用,各种招数层出不穷,但以前也只是在暗中做些小动作,最出格也就是逼得户部葛大人“有家归不得”而已。
  在自己不在嘉天的五年中,苍澜支持户部进行了几次海外贸易,当然还有暗中的几次的走私,钱财上是源源不断,也就渐渐导致每年这时候的“斗争”更加白热化,也是苍澜最头痛的时候,而今年自己回来了,他则光明正大的把这个官司丢给自己,本人则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偏偏今年不知是哪个脑子被水浇了的大臣竟然认为兵部已不再有大型战争,费用可以比以往略微低一些,而那些在官场上已经混成泥鳅级别的的老臣们则在这件事上闭口不言。而接任董老将军的将领偏又说不过那些油嘴滑舌的文官们,一气之下回去找他们老大去了。董老爷子本来也就是存了历练后辈的心思,让他自己的手下和其他人争去吧,争多争少,不行的时候自己再出面,可听到别人合伙起来欺负自己人的时候,那护短的脾气马上就犯了。
  最先倒霉的就是户部尚书葛大人,当老爷子大马金刀地往户部门口一站的时候,吓得户部众人以为哪里的强盗来了,一个个都躲在门后透着门缝去看,然后便看见国家级别的强盗冲进了葛大人办公的那间屋子,门一关便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不断传来,还有“老爷子手下留情”的话音儿。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后,就看见董老爷子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而葛大人则抱着那已经被劈成两半的在墨香斋花了他半年的饷银才买回来的砚台欲哭无泪。
  待众手下安慰一番后,转眼问道这事该怎么办的时候,葛大人那平时只有在看到金光闪闪的金子时才眯起来的眼睛,这时也眯了起来,“咱们不插手,董老将军不让减,咱们就不减,各部有意见让他们找那个老强盗去,咱们每年这时候就够倒霉的了,不能在今年再惹上这个瘟神。”
  从这时候开始,各部的人为此与兵部争执了起来,然而他们的主要官员也不幸的无差别的受到了董老爷子的骚扰。一时间,人人自危,董老强盗得以横行于京城。
  终于各部原本冷眼旁观的众位大佬们再也无法忍气吞声,一致合力对外,但终究还是遭到了老强盗的定点骚扰,无奈之下,一场官司打到了御史那里。
  程大人无奈聆听着众位同僚细数老强盗自西北回京后“为祸人间”的种种罪行,但却无可奈何。在这官场上与这老强盗相处这么多年,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一本奏折上去,也不见得能有多大作用,顶多罚俸训斥了事。董老爷子虽说这回将许多人都惹到了,但所犯的过错顶多是行为不当而已,你就是想找刑部定出条罪行都没过错可寻。谁让他每到一家,在主人没回来时,请他进客厅死活不进,偏偏坐到大门口处,本身就已经杀气腾腾,配合着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凡是活物均在他五里之内绝迹,连人家家眷们都躲在内院,生怕发生血案。
  “老滑头儿、老不休、老不死的#&▲※☆↓◇¤……”程大人边写折子,边在肚里破口大骂,把自己几十年的修身养性在这时损失殆尽,明知这折子上去也不会有多大作用,但写不写又是另外一码事啊。
  果然不出程大人所料,折子在呈上去后,皇帝开始装聋作哑,将折子留中不发,最后实在受不了众大臣的催促,开始成为缩头乌龟,干脆装病躲避,而众位大人闹腾这些时日,心中已知晓不会给董老强盗造成多大损失,但就这么放过他的话又心有不甘,毕竟全家老小受惊这些时日,也得让自己出口恶气。于是,最后的结果便是闹到了萧珏这里,反正既然皇帝装病,太子年幼也无法做主,那就只有找帝师了。
  当萧珏进入到久违的辅阁时,感觉到里面的气氛剑拔弩张,所有重要大臣都到齐了,罪魁祸首与受害人之间泾渭分明,程大人与新任不久的宰相则夹在中间。
  宰相一职在萧珏消失后并无人接任,苍澜则是在朝中找了一个能力一般,但与朝中各种势力相处融洽的中年老滑头于大人暂代。在萧珏封为帝师后,他这个宰相也成为了正职,于大人凭着自身圆滑的处事手段,在各部之间游刃有余。早在这次董老将军“发疯”开始,于宰相见势不妙便开始称病在家,躲过了一场灾难,可这最后关头,不出面是不行了,只得硬着头皮出来。
  萧珏看了看众人的架势,罪魁祸首气势汹汹的站在那儿,而众受害者则敢怒不敢言,头痛的说道:“这次事情的缘由我已经知道了,众位大人也不必再多言了,”看见马上又要开始一场口水仗,连忙阻止道:“由于这次董将军行事恶劣,处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个月,”观察到众受害者虽然不满意,但解气的神情,又补充道:“而这次事情的起因,想来众位已经明白了,往年皇上也是存心纵容,这才由得大家暗中有些小动作,但这次竟然因为一时意气之争而牵扯到军费上,那位提出建议的官员降级罚俸,具体怎么处置都交由宰相大人。好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臣等无异议!”大臣们心知这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若再有不满的话,那就纯属生事了。
  这一件让京城在一个月内成为茶余饭后谈资的风波终于平息下去,所带来的后遗症也不过是苍澜的御书房中多了几份对皇帝、大臣在这件事上处理不当的奏章而已。
  今天仍旧是苍玥上课的日子,虽然强打起精神去上课,但还是有些昏昏欲睡,天气太好也是罪过啊!小家伙不负责任的将所有的罪过转嫁给老天,打着哈欠晃晃悠悠的走出了上课的地方,华师傅讲课就是太死板了,不像师傅每次讲课就像是聊天讲故事一样,茶水点心一摆,缩在师傅怀里晒着太阳,多么美好的日子啊!连父皇都妒忌自己呢,想想将来要像父皇一样每天跟一堆奏折奋战就不寒而栗,幸好自己还小,这样的日子还远着呢。咦?不会是看错了吧,今天怎么是父皇和师傅两个人在一起接他呢?
  平时大都是师傅来接自己,父皇只有在不忙的时候才会来,想不了那么多,将怀中的书本丢给身后的内侍,自己则向他们冲了过去,毫不犹豫地扑到了师傅的怀里。
  苍澜在一旁看着,恨不得将这个小家伙从萧珏怀里拔出来,这是自从萧珏回来以后父子之间经常上演的争夺戏码。
  萧珏没工夫去注意苍澜的脸色,一把将苍玥给抱了起来,亲了亲苍玥嫩嫩的小脸蛋,语带笑意地说道:“玥儿,今日正好无事,我们出宫去如何?”
  苍玥一听立马点头同意,自从师傅来了以后自己还没有机会出去呢,这下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一对英俊男子,还有一个可爱之极的小男孩出现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原来苍玥出来的时候多是乘马车匆匆而过,一直没有机会亲身体验一下热闹的景象,东张西望个不停,但还是很乖地拉着苍澜和萧珏的手,没有到处乱跑。萧珏看到他这样懂事,也就去他感兴趣的地方到处看看,苍澜则是想起了在登基之前和荣亲王出来的那次。现在的心境和那时相比,让人有些感到恍若在梦中一般。
  三人四处乱逛着,苍玥的小脑袋不停的乱看,忽然“啊”了一声,引得两个大人都看向他。
  苍玥问道:“这就是墨香斋啊?”
  两人也不禁向苍玥所看的方向望去,“墨香斋”三个大字的匾额映入眼帘,两人均想起什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自从董老将军上次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过后,“墨香斋”这个老字号也借着这股东风又一次名满天下。众人都知道董老将军大闹户部的事情,能让向来舍命不舍财的户部尚书,在董老爷子屠刀的威胁下“舍生取砚”,足以显示出那块砚台的珍贵。在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同时,也顺便又让墨香斋的生意火了一把。毕竟世人都对能够引得向来是“爱财如命”的户部尚书拼死保护的砚台存有好奇,仅仅是与那块同样的砚台在那次事件后身价暴涨了好几倍,让墨香斋的掌柜整日笑得合不拢嘴。
  但不幸的是,墨香斋的掌柜还没有高兴几天,户部尚书就登门拜访,分析了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给墨香斋带来的收益后,厚颜无耻的同欲哭无泪的掌柜达成了优惠协议,不但获得了从此以后在墨香斋购买任何事物只比进价高一成的协议,还得到了免费赔偿的砚台一块(与损坏的那块一样),从此,户部尚书的名声从嘉天国内传到国外,名声大振,不知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
  苍澜和萧珏自是想到了这些才笑了出来,于是便带着苍玥一起进入了墨香斋。三个人在里面到处看了看,最后为苍玥挑选了一块好砚,才从里面出来。正准备去附近的酒楼休息一下,却看到有人向他们走来,交给苍澜一封信后,便又消失在人群中。
  看到苍澜波澜不惊的表情,萧珏便知道这是苍澜暗中所掌握的那部分力量,也并不多问。苍澜将那封信笺打开后,脸色大变,匆匆说了一句“回宫”,便抱起苍玥即刻赶回皇宫。
  回宫后安顿好苍玥,萧珏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苍澜脸色难看地说道:“小叔叔失踪了。”
  荣亲王失踪的消息暂时被封锁住了,现在还不会出什么乱子,但这并不能拖得太久,迟早都会被人知道。苍澜已派出了自己的力量去探查,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并不会传来任何可靠的消息,而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等待。
  苍澜仍旧像往常一样上朝,处理政务,但萧珏知道他比谁都着急,即使晚上入睡时也无法睡得安稳,萧珏只好像哄小孩儿一样轻拍着他入睡。短短几日,苍澜就憔悴了不少,对于朝中大臣还得遮掩,说是忙于政务的缘故。
  直到消息传来后,两人除了吃惊外还有不解。看完消息后,谁也没有出声,消息上说道荣亲王在深夜中突然强行骑马出营,众人阻拦不及,在深夜中追出了百里之后失去了踪迹,事先并无任何预兆。现在军中已经寻找了几日,但仍旧没有结果。
  两人得到消息后沉默许久,萧珏起身后缓缓走至苍澜的身旁,握住他那紧紧攥着信笺的手,然后慢慢地将纸张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放至案上。搂住他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不要过于担心,你马上密函至哈兰族,请求他们帮助寻找,毕竟那里的环境他们要熟悉的多。”
  萧珏感到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已不再冰冷时,苍澜也从他怀中站了起来,勉强地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去。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哈兰族也没有在搜索中传来任何消息,而苍澜已经开始在考虑怎么善后,毕竟身为边关将领却擅自离营,即便没有任何战事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更何况荣亲王那天的行为已经有不少人看见了,想瞒也瞒不了多久。除了找人接替荣亲王的职位外,苍澜还要面对自程大人以下一批御史呈上的折子,把他这几日弄得疲惫之极。
  萧珏每晚陪着苍澜入睡,知道他心中的疲惫,连苍玥这几天也一直在自己的寝殿中没有让他过来。这晚,苍澜仍旧像以往一样回到逸尘殿,看见萧珏还是在灯下等着他,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荣亲王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靠近哈兰族附近的一处冷泉,泉水中有血迹,但此后,便再也无法找到他了。”萧珏毫不隐瞒地告诉他。
  看出苍澜眼中的疑问,萧珏也没有隐瞒,“虽说这个季节草原上蝶儿较少,但终究还是有几只的,只是传递消息慢了一些。”
  知道这人有些稀奇古怪的本事也不以为意,问道:“有血迹是怎么回事?小叔叔不会……”
  “应该是在泉边清洗过,既然还有能够活动,就不必太担心。”明白苍澜心中所想,连忙安抚道。
  这几日一直在为荣亲王的安全提心吊胆,如今知道他的下落,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几日中没有的笑容也浮现在脸上。
  萧珏却望着幽幽的烛光,突然说道:“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了吗?”
  苍澜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几日派人查过,没有任何线索。你与他在朝中相处时间较长,连你也不知道吗?”
  萧珏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先帝独独信任荣亲王,还在最后的遗诏中让他掌握一半的兵权?”
  苍澜不知萧珏为何说出这番话,“先帝”一直是两人之间的心结,直到这次萧珏平淡的提到,苍澜才终于确定萧珏已经放下了过往的一切。
  但对于刚才萧珏所问的问题,苍澜却没有仔细想过,在众多皇室成员中先帝为何独独信任荣亲王?
  “也许是父皇与小叔叔之间的兄弟之情吧,毕竟小叔叔能征善战,而且没有野心,又疼爱于我……”
  萧珏看着渐渐沉默下去的苍澜,才幽幽说道:“刚才说的话连你自己也只信一半吧,先放开先帝与我之间的恩怨不提,你的父皇若真是刚刚像你所说的那样的话,他就不会把对莹的仇恨压在心底,在我出现后,有了万全的把握之时,才开始了对于楚家的报复。他本身对莹的感情和对权位的眷恋是一样的,你会认为这样的一个人会在自己离世后放心地将一半权力交由一个常年带兵在外,和自己既不亲密也不疏离的一个皇室兄弟手中吗?”
  苍澜在理智上虽然知道萧珏所说的都是对的,但感情上仍是无法接受,想要分辨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赌气道:“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萧珏看着他这副样子,反而笑了起来,但又压制下去,不想让他恼羞成怒,接着说道:“你也觉得很奇怪,是吧?如果这样想呢,先帝掌握了荣亲王的弱点或者称为把柄,足以让先帝可以放心地将兵权交给他,再不然,就是他们之间达成了一种协议,可以让先帝能够完全信任荣亲王……”
  苍澜听了萧珏的分析后,默然不语。自己虽然自幼便受到父皇的宠爱,除了父子之情外,恐怕还有对母亲的愧疚在其中,立自己为帝的后果,父皇本身早已能够预料到,无论结果如何,其他皇子终究难逃一死,父皇的无情可见一斑。小叔叔对自己自幼是极好的,恐怕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自己忽略了那个凡事豁达,性格不羁,早早就远离宫中是是非非的人,为何会愿意卷入这一切的漩涡之中,他与父皇之间究竟是……
  
  第14章
  “你与小叔叔共事这些年,有些事情你应该有些蛛丝马迹吧。”苍澜双眼无神地问道。
  “有些头绪,但他这个人也不是外表看上去那样无害,对于能够触动他底线的那些事,向来是不容他人探究的……”看看若有所思的苍澜,“恐怕还是为了一个‘情’字吧,他曾经叫我不要放弃对你的感情,可见他也经历过一些事情。”
  “可若说是为了一个‘情’字,即便对方是……一个男子,这也不该成为小叔叔的弱点,毕竟他若执意不立王妃的话,小叔叔的性格倔强执拗,父皇总不可能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这算不上什么弱点吧?”苍澜思索道。
  “那这样想下去的话,就只有荣亲王所喜欢的那个人的身份了,恐怕那个人的身份足以让他成为荣亲王的弱点。”萧珏定下如是结论。
  话说到这里,苍澜头痛欲裂,也许那个人的身份是先帝的忌讳之处,但从先帝的性格看,对于能够所利用的筹码不掌握在手中,却只是拿出来威胁的话,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那个人也不是易于之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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