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糟蹋的人生————七里
七里  发于:2009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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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永强就刚刚好相反,他过他自己的,完全不顾虑别的什么。
谢明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毛病,这有点神经质,并且极具破坏力。
在罗永彬曾经有过的描述里,罗永强是一个涉猎广泛,兴趣健康的人,他经常在大宅里匆匆走过,笑着拍一把罗永彬的头。年少的罗永彬厌恶他这个动作,但是无以抗议,罗永强对他而言是个陌生的成年人。
谢明宇无法想象那种状态的罗永强,毕竟他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像是开了塞的酒瓶子,摇摇晃晃,空洞的响。

探究酒瓶子的内心是很无谓的事情,谢明宇决定把他摇醒,他在床上躺了一夜一天再一夜,这么睡下去,别真睡死。
"床太硬了。"这是罗永强说的第一句话。
谢明宇心里一热,冲动就到了手上,这个人总有办法让人想抽他。罗永强盯着他举起来的拳头,目无表情,谢明宇开始怀疑他被打傻了。也就一天多的功 夫,他像是抽干了一层精气,脸色颓败,虚软的陷在床里。谢明宇于是克制了揍他的欲望,架着他胳膊让他半坐起来,屁股一沾床,他吸了口气,疼得呲牙咧嘴的。
谢明宇觉得快慰,看着他笑。
罗永强往回倒,谢明宇胳膊还垫在他肩膀下面,跟着他一滑,脸贴脸的压着。保持这个动作,笑下去就显得奇怪了。
"我饿了。"这是罗永强说的第二句话。
谢明宇阴着脸抽出胳膊,去端了碗粥过来给他,罗永强不能坐,胳膊肘也撑不起来,只能趴在床上等着。粥碗在他面前一搁,谢明宇撒手坐回去,翘起二郎腿,摆正看好戏的姿势。
碗里没有筷子没有勺,幼稚的恶作剧,罗永强斜了他一眼,谢明宇瞬间有点泄气。只要对着这混蛋,他的智商就开始直线滑落,现在只不过是幼稚,再脱了衣服,简直跟禽兽一个层次。
罗永强埋头开始舔,不紧不慢的,舌头软软的沿着碗沿滑。
谢明宇把碗抢过去,拿过来勺子,一勺一勺往他嘴里塞,他咬住勺不放,谢明宇就手把勺子往里戳,戳得他趴床上狠咳。"罗永强,你也不是什么都不会,至少你下贱起来挺有潜力的。""你到底想干什么?"罗永强咳着,问着。
谢明宇愣住,他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既然他回答不了自己。

"出来卖就该知道规矩,哪有问客人干什么的?"谢明宇把碗撂下,推着他肩膀让他侧过来。"你这个月我包了,放心,钱一分不少你的。"
罗永强喘着气看他,他明白他的感觉,手里抓着个人,由着自己随便揉搓,开始是好玩,满心痒痒的快意,久了就没了,什么都没剩下。他被赶出家门之前,也有一两年没整过他了,专注的在一个接一个姘头之间转换爱意。
"谢明宇,算了吧。"罗永强想起来,离开他的房子,离开跟他的纠葛。
不能算,谢明宇摁紧他,他玩够了,自己才刚刚开始玩。他趴到他脖子上,交叠着蹭动。"我跟你没完没了。"

14

罗永强这回硬气,硬是跟谢明宇耗上了。自从他说要包他那天起,他不吃不喝连续数天,竟然就玩起了绝食。谢明宇卡着他下巴塞进去,他全能吐出来,次次弄得床上床下一片狼藉。
眼看着脸色发青,眼窝也陷了,再往进灌不是吐,是根本咽不动。谢明宇只能再把医生招过来,看能不能挽救一下。
医生是熟人,不计较他这些荒唐事情,沉着冷静的挂上葡萄糖,开了点营养品单子。临走站住,拿眼神瞟这两个人,最近上门都是给床上这位看病,有拳脚伤,有撕裂伤,有其它各种古怪伤势,到现在是绝食。医生摇摇头,交代一句。"再闹下去就是犯罪了。"
谢明宇听得一毛,身为人模人样的律师一名,他这叫知法犯法。

回头再看床上的罗永强,他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说。谢明宇握紧拳头,心里发了狠,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招,只要是他想的,就不能让他如愿。
挂完葡萄糖,罗永强精神好了点,谢明宇把好吃好喝的全往他床跟前送,掐准了时间,凉了就撤掉,再换新的。他人躲出门,叫了个保姆负责这事。
他之前跟罗永彬请了长假,出门也没什么事,坐在社区的长凳上,看人工湖里的鸭子游来游去,一看就看了一整天。
到晚上回去,谢明宇愣在门厅里,发现他深思熟虑的办法傻逼之至。
罗永强倚床头坐着,闭着眼睛听音乐,保姆把水果切碎了,一点点往他嘴里送。床头柜上还放着粥碗菜盘,要不是他饿了好几天不能狠吃,这会恐怕正在有滋有味的享用大餐。
谢明宇总结了一下,自己还是太善良。
他把保姆踢出去,横横的看了眼罗永强。罗永强往后一缩,他还是怕他的,谢明宇于是跳上床,新换的床单有清洁剂的味道,还有罗永强的味道。他翻身朝外,背对着他睡。
罗永强全副防备,没等到他的动静,回头看看他睡得正好。罗永强停了一阵,举着胳膊关上床头灯,蹭着挪下去,躺平在床上。

房间很黑,窗前落下一片方形的月色,罗永强小心的看着屋子里影影绰绰的摆设,听着身旁谢明宇的呼吸。很平稳,不像是睡在一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旁边。
这处境有点奇怪,罗永强想着,心里惴惴的。
他先前是真的想走,死活不能呆在他这里,他不吃不喝,只希望他能扔他出去,出去做鸭头也好,睡大街也好,都是自己的事,跟他没有一丁点关系。他一旦不在眼前,罗永强就撑不住了,从生下来就没受过这种罪,几十年山珍海味的过来,他折腾得起,胃口折腾不起。
保姆是个会哄人的,三句两句他就张口等吃了。
这么下去不行,呆在他这不是个事,罗永强为自己性命着想也好,为自己屁股着想也好,趁着黑爬起来,出溜下床,打算往门口挪。
两条腿滑下去,半身还挂在床边,胳膊运转不灵光,砰一声撞床头柜上。
罗永强悬停在半途,大气不敢出,有人从他头顶伸手,扭亮了灯。罗永强回头回到一半,被拖回床上,谢明宇翻了个身,压正在他身上。胳膊腿一起疼,罗永强吸着气,勉强说了一句。"我起夜。"
"我帮你插管吧,保证你爽。"谢明宇笑得阴森。
从胸口到下身都贴着,罗永强有点喘不过气,谢明宇现在要再干点什么,他也许真的就挂了。谢明宇伸手,盖上他的眼睛,一头栽倒在他肩膀上。"睡吧。"
然后他就真的睡着了。
罗永强想挪开,想掀翻他,他死沉死沉的压着,怎么也不动弹。

15

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谢明宇白天不在,晚上回来洗干净上床就睡,他老是把半边手脚压罗永强身上,横尸一样不挪。罗永强佩服他的好睡相,更不敢跟他提意见,每天都这么把话咽进去肚子,鬼鬼祟祟的瞄他的眼色,像是拣来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罗永强放弃抗争了,太费劲,人犯不着跟自己过去去,有吃有喝有屋,就算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那也是好日子。多年以前他就放弃了精神高于物质的追求,这其实不符合他出身富贵的叛逆性,只不过是让现实扳正了。
只要自己过得舒服就好,每一年,每一天,舒舒服服的过去,什么都不用想。
谢明宇白天总出去,头两天还在人工湖边上徜徉,有两个小女孩找着他编花束,一大两小正玩得高兴,小女孩妈找来了。谢明宇背负着变态叔叔的嫌疑,不能再滞留社区,于是自行销假,回去罗永彬的办公室呆着不走。
所以天天不着家,还是因为对着他的脸就想揍他,再揍出个死伤来实在麻烦。

谢明宇时不时盯着罗永彬的脸看,罗永彬不赶他出去,也不理他,他干脆趴桌面上端详。"还好你们兄弟两个一点不像。""我本来不姓罗。"罗永彬把文件推开,双手食指一交,摆到桌面上。
这是他要说正事的架式,也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对方听从的架式。
谢明宇心中有数,坐正在他面前。他把人家哥哥圈起来,哪怕是挂名的,也得有个说法。罗永彬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罗永强,只不过是鄙夷。他从进来罗家 的那天起,兢兢业业哄着老头子,没有犯过一丝一毫的错,这才挣来今天的局面。罗永强守着金山银山,自己折腾空了,一朝山崩就是一无所有。
他们没有交界,无论血缘还是为人行事,他为他说话,只是为了名字前头挂着的"罗"。
"你也该发现了。"罗永彬说。
"发现什么?"谢明宇笑。
"我知道他折腾了你很多年,我那时候不能惹他,也没帮过你。我现在不是帮他,是想帮你。别折腾了,收手吧。他就是那样的人,再跟他这么耗下去没有好处。""可我还没玩够。"谢明宇摇摇头,坚定不移的挂着一脸笑。
"你们,到什么程度了?"罗永彬是真的有点担忧,为这个朋友。
谢明宇嘿嘿笑,站起来拍他的肩膀,他可不想跟他分享他老哥的床上表现。看看时间快天黑了,道个别就要推门走。门关上之前,罗永彬说了句话,声调不大,谢明宇一步迈出去,当玩笑一样忘了。
"他可能不会再喜欢谁了。"

谢明宇推开门,房间里音乐正好,低低的悠扬着。灯开得暗,光影都显得温柔,罗永强坐在窗边的大摇椅里头,盖着毛毯,捧着热饮,一边前后摇晃一边微笑。
保姆靠着摇椅坐在一边,正在切点心。
谢明宇想起来保姆是个女人,年轻并且颇有姿色。罗永强从她手上叼点心,叼完了咬着牙签闭着眼睛享受,她看得咯咯笑。谢明宇心里挺平静的,狗改不了吃屎,罗永强也不能揍两顿就丢了花花公子的品。谢明宇的结论是揍得不够,他提着拳头走过去,指节也在咯咯响。
保姆收拾盘子跑了,罗永强抓着扶手,椅子一晃没能站起来,缩着,怯生生的看着他。
谢明宇蹬翻摇椅,罗永强头上脚下的栽地下,人还卡在椅子里,脖子又让他胳膊卡住了。谢明宇怒劲不小,卡得他呼吸不上来,头脸都憋得发热,眼眶往外凸,额头上有根筋不停的跳。有一瞬间他觉得就要被扼死了,他放平挣扎挥舞的胳膊,主动闭上眼,等着死。
谢明宇放开手,顺手甩了他一把掌,罗永强歪一边,一呼一吸喉咙都扯着痛,痛也挣扎着说话。"谢明宇,你揍也揍了,上也上了,你不知道怎么收拾我,我死在你面前行不行?我活腻了,你成全我行不行?"
谢明宇摇摇头,他也觉得丧气,伸手把罗永强从椅子里拽出来。罗永强忙着咳,不配合他的动作,一牵扯,谢明宇压到他身上去。窗户边这块地方,他们都不陌生。
谢明宇挪动了一下,于是罗永强也注意到他的反应,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就对上他的眼。
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的,谢明宇发现,就算他的思想不知道怎么收拾他,他的身体知道。

16

然后就上床了。罗永强有点不情不愿的,这回事对他而言没有快感,仅有的回忆都痛苦不堪,有做出来的,有揍出来的。他是懒得反抗,被拖上床之后,自己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好。
谢明宇显然把他当成了到手的玩具,费尽心思换着花样折腾,作为玩具跟主人没什么好抗争的,小孩子,玩一阵腻了就撒手了。
罗永强算了算日子,两个多月,撑不到半年去。

谢明宇看见他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继续来气,抓着他两条腿提起来,大大分开。罗永强腰都悬空了,往床单上抓了两把,勉强撑住。他的筋骨不适合这么高难度的姿势,挪着想动,谢明宇抓牢不放,就这么僵持在床上。
罗永强开始觉得尴尬,调情的手段他知道的多,现在这个架式跟做爱无关,只不过是羞辱。
谢明宇饶有趣味的端详他的私处,双腿,从折弯的腰腹向上,到胸口,继而端详他的脸。他满意这个姿势,也满意他的表情,他是被他捏在手心里,予取予求。
罗永强难得有点愤怒,挣扎着上脚踹他,谢明宇把他两条腿压到胸口,罗永强觉得心肝脾胃都打了个对折,怄得厉害。谢明宇身体随着压上来,一只手在他股间上上下下的摸。"永强哥,你的身体比你的人强,又软又听话,手感也不错。"
"滚!"罗永强推他,然后意识到这句话的弱势,连声音都挤压的变形了。
"我不滚。"谢明宇笑着说,撒娇一样。"我真喜欢你,这。"
说话中间有个暧昧的停顿,他一挺身,顶进去,算是用行动补充了意思。罗永强还是觉得疼,身体叠起来,只有那么一块地方展露着,迎着别人的东西进进出出。那东西他身上也长得有,软趴趴的垂着,谢明宇插进去之前,特意把两根撞一起,打了个招呼。
他们这样的关系,做这样的事,一旦不具备惩罚的目的,就开始显得可耻。罗永强头一次觉得性事有这么难堪,这么恶意。

这一回谢明宇算得上体贴,缓慢的进出,试探着各种角度,想让他也能有所享受。而罗永强从头到尾都采取了不合作态度,往外推他,抽动着腿要起来。
于是性爱又开始夹杂暴力,挣扎,然后连挣扎本身都腻味。
谢明宇再一次降伏了罗永强,气喘吁吁,酣畅淋漓。罗永强躺倒在床,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思维飘得很远,远到跟活着无关的地方。
不知不觉就成了这么奇怪的局面,他不揍他,他就不能释怀。

罗永强可以无所顾忌的任性下去,谢明宇不行,一边揍人一边上人的生活让他觉得自己俨然变态。他拓展了一下思路,人在动物性之外还有社会性,要收拾他,其实不用局限在床上。

"亲爱的,起床了。"谢明宇把罗永强捞起来,特意给他买了身行头,一件一件的比过,然后拉着他手脚穿上去。这回是给洋娃娃换新衣服的游戏,罗永强 想着,衣服还挺合身,是他穿惯的样式和牌子。这么些天,他除了睡衣就是光着,有衣服上身,站在镜子跟前照了一回,评论道:"品位真次。"
谢明宇额头上青筋跳了一下,踢着他往外走。"出门!今天去个好地方。"
罗永强听着就知道古怪,胳膊撑着门框不往外去,谢明宇往拳头上哈口气,罗永强不屈的瞪着他,谢明宇于是从身后拦腰抱住他,下身往前顶,两只手蹭到他衬衣里,捏住胸前两点仔细研磨。"走嘛,闷了这么多天,领你去找点乐子。"
"谢明宇,你下楼,楼下有个人工湖看见没有,每天都有两个小女孩在湖边玩,你去跟她们说,一准骗的了她们。"
所以这人人贱嘴也贱,不招人揍他就不满意,谢明宇恨恨的哼,拣着不打皱衣料的地方下手,一膝盖撞在他尾椎上。罗永强软着腿往下倒,谢明宇提着他领子拖出门。
出了门他就消停了,甩开谢明宇的手,自己瘸着往前走。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比他还要脸。

坐上车,谢明宇吹着口哨打方向盘,罗永强歪在座位里,暗自揉捏自己的脊椎末端。他在谢明宇这辆车上,屁股就没能坐全过。
"到了你就知道了,真是好地方,好事。"
罗永强盯着车窗,玻璃上有他的侧影,他琢磨了一下,要是扑过去抓他的方向盘,跟他同归于尽的系数有多大。也就是琢磨。
天色刚刚接近黄昏,坐在车里,车窗开了一线,风凉凉的吹着眉骨,尾椎还烧着疼,谢明宇在不停的说话。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不能想象它们就那么消失,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也不能想象。
车是在开往罗家大宅的路上,路上的风景熟悉,也陌生。

17

很多年没仔细看过这条路,经过,但是不看。罗永强鼻尖贴在玻璃上,物是人非的现在,回来看这条路。当年就是沿着路边的林荫道跑过去,拉着她一路狂奔。
当年还年轻着,跑起来额头都是闪光的汗水,她翻纸巾给他擦,他抓着她手,站在马路边上说跟我走吧。她说好,不后悔。她看上来的眼神生机勃勃,充满了希冀。而年轻的罗永强也是一样,以为在一起就是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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