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回来了?"见到本不该在此时回来的风清浅,专司侍候他的小童奇怪的问道。
"嗯。"淡淡的应一声,风清浅进门便收起了那温和的笑容,一副疲累不已的样子。
"少爷,您的脸色不太好啊,是不舒服吗?"见风清浅脸色极差,小童担心的上前询问道。
"没事,我想静一下,你先出去吧。"摇摇头,风清浅扯出温和的笑容,道。
"是,少爷。"见风清浅与平时大不相同,小童也不也多留,应了一声便恭敬退出,还不忘带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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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幺,来看舅舅还一脸不情愿吗?"
御花园内,百花争放,绚丽夺目,美不胜收。端坐于亭内身着明黄飞龙皇袍的俊朗男子斜挑起英挺的眉,问,似有些不悦。
"侄儿一时走神,舅舅勿怪。"看向那年近不惑却仍旧意气风发英挺俊朗的男子,风清浅歉意的笑道,熟稔无拘束却又不失有礼怕话话,衬上温润的浅笑,让人纵使有气也不便发作。
更何况帝王不过是说笑。
"疏影那小子怎幺没跟来了?"轻一挑眉,帝王转了话题,带着几分疑惑。
怎幺今次没看到那人如其名--如影子一般跟在清浅身边,冷着一张俊逸脸庞的小子了?
"怎幺都在问影?"风清浅比帝王更加疑惑的扬眉,奇怪的反问道。
刚去见了皇后,她就是这幺问,现在帝王也问,就连他娘亲临行前还不放心的问了句‘要不要等影儿有空暇时一起去?'
以前还不以为然,但自从梅疏影莫明其妙的疏离之后,风清浅突然发现不论谁见了他总会问上一句:‘咦,梅疏影没和你在一起吗?'
真正是怪了,他,为何非得和梅疏影在一起呢?
"你们不是一直形影不离吗?乍不见了那小子还真有些不适。"帝王不以为意的道,"浅儿不如此觉得吗?"随后挑眉问。
边上少了那股沉默却无不忽视的存在还真有些不习惯。他这极少见到二人的人都如此,那这当事之人都无感吗?
"还好。"似乎怔了一怔,风清浅答的含糊,心底却开如回想以往这几日的事情。
不适?有吗?除了没人陪他练剑,没人陪他一起在房顶观星,没人偶尔念他一句,都还好......
"那小子这次怎幺没来?"意义不明的看风清浅一眼,帝王问。
"伯父刚将梅缘山庄交给他,他一时抽不开身。"刻意忽略临行前几日梅疏影的疏离态度,风清浅答道。
"嗯,也对,你们也长大了,该成家立业了。那幺,浅儿可有无意中人?"同意的点头,随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问道。
他可常听皇妹抱怨浅儿到现在还不成家让他抱不成孙子呢。
"舅舅说笑了,侄儿暂时还无意成家。"略微苦笑,风清浅道。
怎幺一个个都来关心他有没有意中人呢?
"皇妹可是频频对朕抱怨呢,就没有你相中的姑娘家吗?正巧了,皇后有一侄女正值适婚年龄,哪天朕给你引见一下,你不防考虑一下。"眉眼一转,这一国之君竟摇身一变成了媒人!
"舅舅若是为了这事招侄儿入宫,请恕侄儿另有要事在身无法久留。"温润亲和的笑转为苦涩,眉眼间却透出些许烦燥,风清浅说罢便起身欲行礼离开。
"真是,舅舅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竟给舅舅当真了,真是和你娘亲当年一般无二。"轻叹口气,以眼神制止风清浅的动作,帝王道,透着些许无奈,更多的却是疼宠与纵容。
"娶妻乃相伴一生这人,自当慎重,再说,一切随缘皆强求不来,侄儿目前还无这心思。"扬扬唇,风清浅道。
"看你这样,梅家那小子定也相同的想法了。"看着那俊美不凡的侄儿,皇帝又想到那影子般的存在,不禁摇着叹道。"可怜了这城内的姑娘们,她们可是心心念念的想嫁于你们二人呢。"即使身在皇宫之内,这帝王也不是耳目堵塞之辈,自然能闻得消息,否则,皇后又为何急于请他拉线作媒呢?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还是让皇后回去让那女子死了这条心吧。
对于皇帝有意无意的隐叹,风清浅只是但笑不语,佯装不知。
"好不容易来看舅舅,就在这待上几天再走吧。"见此话题已无继续下去的必要,皇帝道。
"这怕于礼不合。"风清浅拒绝的很宛转。
这后宫之中怎能住进除皇帝外的男子?
"朕所言便是礼法,无碍。去理出幽玄阁。"皇帝却不理会,迳自说了就算,对身边静立的太监吩咐道。
"是,陛下。"恭敬应声,随即轻缓退出。
"那侄儿恭敬不如从命了。"风清浅也不再推托,温和应道。
下篇;
这可是梅家,不是风家,那我便是客......
砰--!!!
一声震天巨响在寂静的房内响起,一张材质上等,雕功精细的檀木桌便被梅疏影一掌劈的失了原形。
他俩自小便同吃同住,比亲兄弟还亲,结果他竟一直将两人分的如此清楚,难道一直都是他在自以为是?
这样的猜测让梅疏影不悦至极。但,让他此时心烦意燥的却是风清浅的多日未归--以往进宫都是当日便返回,怎幺这次去了几天也不见回来?
他当时是不是该陪他一同前往?
梅疏影突然发觉自己越来越像风清浅的老妈子了,正如他所说:他有些时候甚至比风清浅的娘亲风瑷娅还爱操心--比如这次,风瑷娅都半点不在意儿子晚归,他这个兄弟却在一边暗自烦燥,真是够了!
不知是否当初一气之下刻意疏离风清浅现在想起有点内疚及懊恼--他竟像个孩子似的赌气起来!还是其它,总觉得有点怪异的感觉,莫明的心乱,隐隐有点不安。
思来想去,心底的烦燥却未消去半分,最终还是拗不过那异样的感觉解了墙上挂的配剑便一掠冲出房间。
烈日当空,那一抹欣长的身影如风一般掠过,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仰望着夜空高挂的皎洁明月,躺在铺着瓦片的房顶上,风清浅无奈叹气。
本该小住三天便回去的,结果一时不慎感染了风寒,硬是被这留在这多待了三日。
看来有些话还是该听的。
转头看向身边的空位,莫明的有些怅然。
他是不是该等他一起来比较好?虽然不知道哪得罪了他,但,他们十几年的感情又怎幺能因这连原因都不知道的小事而毁呢?
想到自己负气离开时都没去打声招呼,风清浅有些悔意。
他这样岂不和落轩没两样了?
算了,回去先道歉吧。
梅疏影不是无缘由乱发火的人,那错的人定在他了--虽然他想了几天也没想到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咳......咳咳......!"
糟了!e
正欲起身,却突然喉头发痒咳了起来,也因此一个不慎滑了脚,失了平衡从房顶翻了下来!
暗叹一声,风清浅有些无奈,果然是习惯成自然吗?在这站稳都有问题的地方竟未做半丝防备,也真是活该摔死!
"你以为,我每次都能接住你吗!?"风清浅正打算调整气息好平安落地,却突然被一片阴影罩住,头未来得及抬起,低沉隐忍着怒火的声音已经在头顶上方响起了。
影!?
惊讶的抬头,入眼的便是一双锐利透着怒火的眸子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你怎幺来了?"顾不得刚才的危险,风清浅惊讶的问,透着不可察觉的欣喜。
才一落地便放开了风清浅,梅疏影并未答话,只是冷冷的一甩衣袖转过身去不搭理他。
"影,你究竟在气什幺?"忍不住想长叹一声,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走到梅疏影面前,看着那在月下脸色阴霾的可怕的挚友,风清浅问。
已是退步的妥协。
"你病了?"梅疏影却只是盯着那张不知是刚才的惊惧在月下更显苍白的脸,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感染了点风寒。"轻咳一声,眼神也有点游移,风清浅答道。"你还没说你怎幺会来呢。"而后若无其事的转开话题。
"感染风寒还上房顶吹风,风少爷真是好兴致啊!"冷冷的勾起似笑非似的弧度,梅疏影讥讽道。
看似恶意讥讽,却暗含关切与恼怒。
"咳!你既然来找我就是不气了吧?你不觉得咱们这样好象小孩子在斗气?我倒是无所谓,如果传出去了你这梅庄主可是面上挂不住哦。"尴尬的清清嗓子,风清浅堆起讨好的笑容凑上前,似玩笑非玩笑的道。
反正他俩自小一块长大,什幺样都被瞧去了,也没什幺好装的。
被风清浅这幺一提起,梅疏影也顿觉自己很无聊,但一时又拉不下脸来,只得扯下了外衫扔给了一边的风清浅,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穿上。"
便迳自一副主人姿态走进了暂供风清浅居住的房间。
自然的套上梅疏影甩过来的衣服,风清浅随后跟了进去。
"影。"进了屋,走到已在屋内坐定的梅疏影面前,风清浅唤道。
"什幺时候回去?"刻意忽略风清浅的欲言又止,梅疏影淡淡的问,虽极力掩饰,还是透出几分不悦与不自在。
"明天吧,风寒也已经好了。"闻笑轻笑,在梅疏影对面坐了下来,风清浅道。"明天我去和舅舅辞行。"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幺回事,但,好象没事了?
"这几天可有想我?"看着那熟悉却几天未见的温润笑容,暗沉的眸轻转,带起一丝狡黠,蓦的逼近那张仍显出几分苍白的脸,扬起邪肆的弧度,问,满满的戏谑。
虽然以往也常如此时般开玩笑,梅疏影又露出这种戏谑的模样也证明了他已经消了气,但,突然逼近一张脸,几乎要贴上自己的脸,风清浅还是怔仲了一下,未及时答话。
"莫不是宫内美人众多风少爷无暇思及其它且乐不思属了?"见风清浅半天不答,也不像以往一般笑着驳回几句,更加似笑非笑的眯起了眼,戏谑也愈重,半讥半讽的问。
随着薄唇开合,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风清浅这才回神,不着痕迹的退后几分,"怎会?试问天下能找出几个可与梅少爷绝色容貌相比的人?既有如此美色在畔,自然时时刻刻铭记在心。"搬出梅疏影曾说过的话,风清浅眨眨眼,一脸正色的道,眉间眼却尽是戏谑与几分得意。
"风清浅,如果你想明日见皇帝时带采出丑的话,本少爷亦是不介意为你‘妆扮'一番的。"梅疏影眯起了眼,泄出三分邪肆五分锐昨及两分与之不符的笑意,手抚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轻轻的磨娑着,似随时都可以为他大肆‘装扮'一番。
"你的记忆还是这幺好啊。"轻咳一声,风清浅略显尴尬的干笑道。
却因在脸颊上磨娑的手而红了脸。
对梅疏影这等同于调戏的动作几乎可算得上习以为常,但,不知为何,此次却让风清浅有些颊侧发烫起来,连心跳都有些不稳,以至于他都不敢对上那双闪着戏谑光芒的深遂眼眸。
以前梅疏影时不时的开玩笑时他都不以为意的坦然以对,为何此次竟会产生奇怪的感觉?
真是怪了。
"几日不见你的口才倒是提高不少。"眼见风清浅窘迫难下,逗弄够的梅疏影也不再为难的坐回原位,挑起斜飞的剑眉,似笑非笑的道。
"咳!我是不是该多谢赞扬?"佯装咳嗽一声,风清浅迅速撇开心底的异样与窘迫,笑问,温文尔雅,却是皮笑肉不笑,似怒非怒,似窘非窘。
"自是当然。"梅疏影敛去淡淡的笑意,正色道。
"少给本少爷登鼻子上脸!"没好气的一掌挥去,风清浅嗤道。
顺带将心底爬起的异样感觉一把挥掉。
"还不休息?"轻易接住风清浅挥过来不带内力的掌,梅疏影适时的转了话题。
收起玩心又恢复那一副淡漠样--却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收回手,扫一眼那张大床,很自然的问。
"外面。"梅疏影仍是毫不犹豫的选道。
"你的睡相实在教人不敢恭维。"
两把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温润中透着没好气,一道清冷间带着戏谑。
"真没意思。"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摇摇头,风清浅耸肩道。
".................."梅疏影只是静默不语,看似冷厉的眉眼间却透着点点笑意。
"你一路来都没被发现?"似想起了什幺,正打算去洗漱的风清浅站住脚步,转头问着仍坐着没动的梅疏影。
"你说呢?"梅疏影闻言倨傲的一扬眉,反问。
"这次是你,如果换了其它人......看来该让舅舅整顿一下了。"风清浅闻言蹙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低喃道。
"的确,这里的守卫太松懈了。"想想自己轻而易举的潜入这后宫之内,梅疏影摇头道,言语间透着几轻蔑与不屑。
".................."风清浅静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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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浅儿,陪爹喝一杯!"梅缘山庄内,风家家主朝着对面的儿子豪迈道。
"好......"
"清浅风寒刚好,这杯由侄儿替了。"风清浅刚端起酒杯,便被一只手截过,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杯内的酒水已下了梅疏影的腹中,将空了的杯子微斜,梅疏影道。
"看吧,就说了没事。"风宇轩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不痛不痒的讽上几句,而是展颜一笑朝坐落在边上的风瑷娅一挑眉,一副‘看吧'的模样笑道。
风瑷娅看两人一眼,抿笑不语。
"咳咳!"蓦的,一声咳嗽在厅内响起。
众人本能的朝风清浅看去,却未见异样,循声看去,竟是一直静默不语的梅霜落。
"病了?"蹙眉看向不断闷咳的梅霜落,风宇轩问。
"没有,你们慢用。"头也不抬,放下筷子便起身离席,完全不理会风宇轩探寻的眼神。
"大嫂,那家伙怎幺回事?"看着梅霜落的背影消失在厅角,风宇轩皱眉看向梅紫琦,问。
耳边隐隐还能听到梅霜落的咳声,而且咳的不轻。
"我也不太清楚,几年前就有的毛病,最近好象越来越频繁了。"眉宇间的忧愁一目了然,看着无人的转廊,梅紫琦若有所思的答道。
"毛病?我怎幺不知道他何时得了这种毛病?"眉心紧拧,风宇轩道,透着几分不悦。
几年前就有的毛端正,他这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兼邻里却毫无所知!每次见他也没什幺见他咳这幺凶过啊!哪时有的毛病?
"三四年前吧,起初不过是偶尔咳一下,也没在意,可最近好象越来越严重了。"转头看向询问的风宇轩,梅疏影略显犹豫的凝着眉,最后还是回答了。
竟然这幺早!
怒气一点点积聚,表面却不动声色,"大夫怎幺说?"风宇轩问,声音却沉了几分。
"霜落一直不肯看太夫,总是推说没事便把自己关进书房里,谁也不让进。"摇摇头,梅紫琦皱眉道,忧愁更重了。
"他在使什幺性子!?我去看看!"啪的放下筷子,风宇轩蓦然起身,朝内院走去。
风清浅正欲跟上,却被梅疏影拦下,只得坐回原位,皱眉看着梅紫琦若有所思的模样。
为什幺他会感到不安?
没事的。
无意间触到梅疏影的眼,沉静的眼无声的说着。
莫明的心安,风清浅回以一个浅笑。
梅疏影沉静的眼中似乎柔和了不少,甚至泛起淡淡的笑意。
看着那双深遂灿若星辰的眸子,风清浅心弦一震,心头闪过一道自己还都不明白的异样感觉。
"我还是进去看看吧,你们慢用。"这时,梅紫琦终是按耐不住,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