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就算他跟了别人,你也平衡了?"
谷诚的手停了一下,却又立即恢复了动作:"平衡了。"
而端着几个水杯走进来的罗刚只赶上话尾:"平衡?什么平衡了?"说着,给谷诚和周明逸一人一杯冰水。
谷诚顾不上喝,又放回了桌子上。
而周明逸却端着杯子对罗刚说:"说了你也不懂。"
罗刚当即很不服气的回了过去:"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周明逸却换了一个话题:"我听说你再找合租人?"
罗刚知道周明逸是不会白问这个话的,肯定有人要租房子,赶紧说:"你认识的人要租房子?"
周明逸点了点头。
罗刚正愁着这事,立即说:"只要没什么不良嗜好,明天就可以带过来看房子。"
"他肯定没不良嗜好,人很老实的。"周明逸一边喝水一边说。
罗刚更觉得有戏,一边打听那人是什么来路,一边和周明逸出了谷诚的房间。
他们俩出去,谷诚正好落了一个清静,赶紧加速收拾东西,后天一大早,他就能见到他了。
鼻息微热番外之一假期
谷诚拎着一大袋垃圾下了楼,步行了几十米到了小区里指定的垃圾投放站。把手里已经分好类的垃圾分别投在不同的垃圾箱里。
刚把腰直起来,口袋里的手机就传来了短信到达的声音,打开一看,是海涛发过来的,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我九点钟再回去,你先吃饭。"
临近期末,海涛的工作量又大大增加了,每天都要晚回家。现在才只是高一,等明年或是后年会不会更紧张?谷诚抿了抿嘴,又看了一眼,把短信删了。把手机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这一年,日子过的特别慢,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总算一一解决了。海涛对他的态度也日渐平和起来,偶尔,也会和他商量一些事。
工作方面,两个人也都顺利的度过了开始的磨合期,各自走上了正轨。只是天天看海涛这么累,他有些心疼。可他也不敢提让他换份工作的事。
天天渐渐热了,垃圾站也有了一些腐烂的味道,谷诚站得久了才反应过来,转身回了家。
海涛终于把所有的试卷都批阅好了,累得他腰酸背痛的。直起腰,伸出拳头使劲捶了捶肩膀,才觉得痛快了一点。也许应该听谷诚的,后面的分数统计,用电脑来做好了,又快又方便。
一杯散着热气的清茶放到了他的桌子上,海涛抬头一看,李燕微微歪着脑袋正冲着他笑,他赶紧说:"谢谢,谢谢。"
李燕送完了茶也没有立即走开,靠着海涛的办公桌半开玩笑的开口道:"赵老师,今天又吃泡面啊?"
康师傅的红烧牛肉的泡面的外包装正直楞楞的躺在桌边的垃圾筒里。
海涛不好意思的笑笑:"时间来不及,凑合一顿。"
"要我说,你还是住学校方便点。"李燕提议道。
去年海涛主动放弃了学校里提供的单身宿舍,在离学校六、七站远的地方贷款买了一套房子。
"住学校也要自己做饭,哪能来的及。"学校里下午下课的时间离学生晚自习的时间只隔了一个半小时,这段时间他偶尔还要找几个学生到办公室谈谈话,他的手艺又差,自己做饭是来不及的。
"要不,你和我搭个伙,我也能省一半的饭钱。"
"不,不用了。"海涛赶紧拒绝。
李燕的脸上虽然还在笑,可还是掩饰不住一脸的失望:"总不会是嫌我的手艺太差吧?"
"不,不,不是的。"海涛想起谷诚说过她对他有意的话,开始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并非无凭无据,又怕他说的太直接让人家难看,又接了一句:"我也不是经常吃方便面。到学生食堂也能凑合一顿。"
"喔。"虽然这样应和,李燕却还是没有放弃,站着停了一会又笑着问:"你这么早买房子,是准备结婚用的吧?"她虽然没见过其他的女孩子跟他走的近,可还是感觉他已经有人了。但,不问清楚,她又怎么能甘心呢?
海涛看已经问到这个份上了,只好抬头笑着说:"是啊,是啊,早点买了房子,两个人就都安心了。"
"喔,喔。"李燕的语气低了下去。她已经没有勇气问他什么时候结婚。
虽然觉得她这样也挺可怜的,可海涛还是决定装着没看见,把自己桌子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就笑着说自己先走了。
一进房门,就看见谷诚已经站在了门口,正弯着腰帮他拿拖鞋。虽然为了省钱,屋里只是铺了点地砖。可为了卫生,还是准备了室内拖鞋。
"饭都还在热着,你要不要吃一点?"谷诚一边拿过海涛的包一边问。
海涛知道谷诚肯定还没吃饭,就说:"好,给我盛一点。"
谷诚得了指令,马上进厨房,把饭菜端了出来。厨房太小,没有地方放餐桌,客厅里的茶几就只能充当餐桌用了。
等谷诚把菜布置好了,海涛也洗了手出来。
两个人默默的吃东西,电视里正在播放国际新闻,美国校园枪击,巴以冲突,新台风又在太平洋上形成了......
海涛把一块排骨夹到谷诚的碗里。
谷诚抬眼小心的看了一眼海涛,又低下头继续吃饭。那块排骨在碗里拌来拌去,等白饭都吃完了,才夹到嘴里给吃了。
吃完了饭,谷诚收拾碗筷去洗,海涛拿起放在床上的干净衣服去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了。他明天早晨还有早课,就跟谷诚说:"我先睡了。"
谷诚点点头。也拿了衣服去洗澡。等他出来,海涛已经睡了。
他轻手轻脚的把换下的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设定了时间,等明天早晨就可以拿出来晾了。
到了卧室,又把床头的闹钟定好,这才关了灯,小心翼翼的躺到床上。
可他的背刚刚接触到席子的柔软,身子便被海涛一揽,滚到了海涛的怀里。
原来他想要。这样的想法让谷诚心里一阵轻松,他极其顺从的躺到海涛的怀里。
可等了一会,也不见海涛有什么行动,他正在疑惑,抬头看了看海涛,海涛却先笑了笑,说:"今年暑假,我们学校组织老师去西安旅游。费用是学校出。不去的话,退两千块钱。你说,我去不去呢?"
谷诚的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不想让他去,这一去,少说五天十天,他一个人在家肯定急。可一想,海涛累了一年了,也该出去玩玩放松放松,就开口说:"我们也不缺这两千块钱,你去玩玩吧。"
"那你们公司同不同意你请五天假?"海涛又接着问。
什么?谷诚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看着海涛。
"他们说,可以带一名家属。不过要自费,算算,差不多要三千块钱。"海涛笑了一下,又低头问:"你去不去?"
谷诚原本搭在海涛身上的手臂无意识的收紧了:"我?我吗?"
"恩。我记得你说你今年加班加得特别多,批五天假能批下来吗?"
"可以,可以的。"谷诚简直兴奋过了头,一个劲的点头。
海涛不由得笑了,把头低下来,含住谷诚的嘴唇,谷诚把身体放软,搂住海涛的脖子。
这一吻,持续的时间和热度都让他们洗完澡之后早已清爽的皮肤重新变得粘稠起来。
谷诚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海涛的手掌只在他的背上来回的抚弄,就是不肯进入主题。正当他开始有点焦躁的时候,海涛的额头轻轻的抵着他的,柔声说:"今天你来。"
谷诚又是一怔,既而摇了摇头。
可海涛却抱着他的头,深深的吻了过去。
这吻就算在离开他的唇之后也没有结束。而是一路下滑,依次吻过了他的喉结、锁骨、乳尖、肚脐,终于到达他的中心地带。
他的那里,因为前戏和期待,已经完全的挺立了。
海涛缓慢而爱怜的把它含进嘴里。
他的身体整个都僵硬了起来,他的手不自觉的去抚弄海涛的头发。
这样的感受,他已经很久没有了。而且身体也已经不能适应这样的刺激。在射出的那一刹那,身体像是被离心机抛出的沉沉的湿衣服。
但海涛的手指却依然不放过他,再一次缠绕上去,一边套弄,一边还在他的耳边轻咬。
谷诚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海涛控制住了。所有的机能都随着海涛的逗弄而一起一伏,他只能无力的抓着海涛的胳膊随之起伏,一次,两次,三次......眼看他就要再次达到高潮。海涛却忽然停了手。
他已经不能忍耐哪怕一秒钟的停止。可他自己伸出的赶去救援的手在半路就被海涛截住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海涛。
可海涛却轻笑着,拉着他的双手放到了他火热的后方。
谷诚脑子一下子炸了,翻身把海涛压在身下......
等身体表面的肌体终于停止了震颤,海涛很困,他什么也没说就枕着谷诚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谷诚却睡不着,他把双手轻轻举起来,却又停在了半空中。迟疑了很久,才缓缓的落下,紧紧的抱住了海涛光洁的肩膀......
鼻息微热番外之二他们
在一片昏暗中,罗刚依稀看见一丝白色的光。
那道光很柔和,却时远时近。
他刚想要抓住那道光,却感觉到剧烈的头痛。
那疼,好像是有人用一个铁榔头不停的在他脑袋上敲,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试了好几次,才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隙。
有很强烈的光在他的眼前。再仔细分辨分辨,才看清是一盏白色的冷光灯。
他很想张开嘴问问这是什么地方,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含混的"唔唔"声。
嗓子干得很厉害。嘴唇也粘粘的。
但立即,有人用蘸了温水的棉花棒帮他润唇。耳边是轻声的抚慰:"这里是医院。你再睡一会。"
罗刚的心放松下来,他刚出了警局就看见十几个人拿着木棍向他涌来,虽然他有大叫着让旁边的人报警,但没有一个人动。他在昏迷以前以为自己肯定会被打死。
他想看看是谁坐在他身边,努力的,转了转头。
是周明逸。
看到他,罗刚就彻底放松下来。
原来他的手指那么长,罗刚无意识的这样想着。
不过,周明逸像是换了一个人,怎么看,也有点不对劲。
罗刚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他没有笑。不笑的周明逸让他觉得陌生。
他想开玩笑的问问,可脑袋疼的厉害。
所有的景象都在他眼前不停的转。
他闭上眼睛,可强烈的眩晕感和呕吐感却一直没有消散。
他只能皱着眉头抵抗那些不愉快的感觉。
温热的手心抚在了他疼痛难耐的脑袋上。
这种感觉像是小的时候躺在阿爸的怀里。
温暖的安全感让罗刚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血红色残阳从映在玻璃窗户上。
身边还有人在小声的争执声音。
努力的睁开眼,就看见小李正在和周明逸对吵着。小李怎么会是他的对手。罗刚轻轻的笑了。
果然,抱着手臂的周明逸并没用几句就把小李说得恼羞成怒,声音也大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护士冲了出来:"嚷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吗?!"
其实她的声音更大。
不过,小李和周明逸停口不再吵下去却不是因为她的制止,是因为他们发现罗刚醒了,都扑了过来。
尤其是小李,简直是热泪盈眶。事情发生的突然,当时他也并不在现场,一定极为内疚。
罗刚强打起精神,用极其沙哑的声音,把知道的事情尽量翔实的告诉小李:"矿上一共死了13个人,还有9个重伤的,在华康医院住院部的六楼。不过那里有人把守。一般人上不去。"而他,假扮成受伤矿工的家属终于混了上去,可刚下楼就被警察抓住了。
眼睛的余光,看到周明逸抱着手臂侧着身子站在床边,脸上却已经镀上了一层寒霜。
他生气了。
住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生气。
每次,气得要吐血的总是他。
小李又说了几句,就兴冲冲的跑了,他要赶着去发新闻稿。
余下的两个人,一时无语。
但最终,周明逸还是在床边坐下,拿起一只干净的棉签,蘸了温水给他润唇。
罗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的他睫毛很长。
有人站在门口喊:"三床的张北山,来换药!"
周明逸立即起身说:"在这边。"
一个中年的护士拿着一瓶药水过来,先让周明逸签了字才给罗刚换上。
等她走了,罗刚才满腹疑惑的问:"张北山?"
"怕被人知道你在这家医院,所以用了一个假名字。"周明逸淡淡的解释,又坐回了床边。
一时无语。
有阵风从窗户外吹了进来,罗刚觉得有点冷,抬眼看看,原先的残阳已经不见了,空中只有大片的青紫色的云。
周明逸仔细的把被子又给罗刚盖了一遍。
罗刚等他忙完坐下,等了一会,还是开口问了:"你托了谁才把我弄出来的?"
他心里很清楚,进了警察局,居然一过四十八小时就把他给放了出来,肯定是周明逸在外面托了人。
周明逸垂下了眼帘,沉默了一阵,还是说了:"是秦绪找的人。当初你被宣传部除名的事,他事先并不知情,一直很内疚。"
罗刚听了,只是苦笑了一下:"原来是他。"
但周明逸却似乎极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罗刚没有听过的颤音:"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罗刚无言以对。
等了好久,周明逸才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他抬起头,眼睛却是望着别处:"今年冬天,我就要回南方了。"
罗刚知道他家有一个挺大的家族产业,生为长子,他是一定要回去的。
也许,同住三年,他们的缘分也到头了。
他刚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走。
周明逸却突然扭过脸,冲着他发起疯来:"他们死多少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跑来干什么?你以为你的命就是你一个人的吗?我在外面急成什么样,你不放在心上是不是?你给我听着,给我听着,下次你死在街上,我也不来!"
说到最后,周明逸居然泣不成声。
罗刚惊呆了。
他以为周明逸一辈子也不会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明逸会发这么大的火。
像是一个被吓坏的孩子。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周明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泡得变形的西装。
可他除了抓着他的衣服,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情绪失控的周明逸。
只能任凭他掩面痛哭。
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很冷,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