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涵空————蓝法师
蓝法师  发于:2009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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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个承诺永远都无法实现。苏方淡淡的想,此时他正提了一盏风灯,纵马向少嵬山脚去寻萧繁。
即使到死他也会记住,有过那样一个人,他说要带他去看那铺天盖地的马桑,雪一样的花瓣,血一样的蕊芯,仿佛雪地上的鲜血一样艳丽的颜色......
苏方走了大半夜,到的时候已是黎明。少嵬山的南麓,白色的马桑汹涌如潮。晨起的雾气刚刚升腾,似流泉,似白练,缓缓地从少嵬山流泄下来,滑过草原,消散在远方......真的真的很美,可是苏方却无心欣赏。
他搜寻着萧繁的影子,可是目及之处,除了花还是花。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想错了,萧繁根本就没有来这个地方。无意识的在花丛中逡巡,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酒坛。梨花白的酒坛。
苏方站直身子,目眦欲裂地观察四周,果然,有一处花少了一些,隐约漏出了一片衣角。淡到几乎看不出的紫色,萧繁的颜色。
他就那样静静地睡在那一片花海中,蜷缩着身体,头发上睫毛上带着清早新生的露水,像个柔软的孩子。如果萧繁不是大隳的十九王爷,如果他只是个寻常的书生,也许会有非常柔软的善良的性格吧,也许会让人想保护呢。
苏方轻轻的拍了拍他,那个人嘤咛一声,缓缓地舒展开身体,在意识未到达脑部之前,模糊的突出一个名字。
"苏方--"
苏方鼻翼微酸--这个傻瓜!--却是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萧繁已经醒了,看到苏方的惊喜从深黑的眸中闪过,挣扎着坐起,却因为宿醉而一阵晕眩。
"王爷太任性了!兵不可一日无将,您怎能说走就走?"苏方义正词严。
萧繁想反驳,却只是张了嘴僵在那里。他要如何说出口,说我这都是为你,牯劳和桀羌的婚书和皇上的圣旨都摆在了眼皮底下,而我却还不知如何告诉你?说我只喜爱你一个,可是两国的公主我却不能不娶?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从今以后留在我身边吧?......不,他不能,那样对苏方太不公平。他不是我的所有物,他是我喜欢的,我爱的人!
所以只好沉默。
苏方看他欲言又止,便已知晓是为了何事。苏方没说话,默默的坐到了他的旁边。
"马桑花真漂亮。"许久,苏方才轻轻的说了这一句。
萧繁震惊的看着苏方,那张绝色的面孔上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半眯着眼目光飘向远方,什么都看不出。他急切地拉住他:"你听我说。我只喜欢你,旁的人我都不要!这婚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掉--"
突然间没有办法说下去了,苏方冷冷的视线像冰锥一样把余下的话钉进了他的肚子里。萧繁在心底苦笑,萧繁呀萧繁,你何时如此的低声下气过?
"王爷在开玩笑吗?你如何回了这婚事?造反吗?"苏方的微笑瞬时消失,换上了另一张脸。这张脸像冰刀一样凌厉而寒冷。
"你将三国的体面置于何地?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你?这个陷阱啊,他正在等着你跳,好名正言顺的废了你!堂堂大隳的十九王爷,敌人闻风丧胆的靖王,竟然为了一己私情而弃功名大事于不顾,你如何对得起那些时你如神的将士?!"
"可是你呢?你怎么办?我不能舍弃功名,不能造反,便能弃你于不顾?!"萧繁的怒火也渐渐燃起,猛的站起身,手掌大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我爱你!我要你!我要你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萧繁!你把我苏方当成什么了?娈童?内宠?苏方虽然贱命一条可却还知道自己是个男人!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苏方大声地吼着,然后别过脸去,强忍着眼中的泪。
你的心意我如何不懂?正是因为我在乎你,才不要你为我而冒险。
萧繁像傻了一样的瞪着他,眼睛里有一种近乎惊恐的神情,仿佛眼前的苏方生生的化成了厉鬼。苏方没有说话,偏过头去。过了一会,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拉住了,然后听到了萧繁的声音。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极轻,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英俊的面孔苍白若死,甚至令人怀疑他会不会就此崩裂,碎掉。
"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是一种侮辱吗?"
萧繁突然觉得周围冷得不可思议,就好像靖隆十年的那个冬天。只是那个冬天有人给了他温暖,而现在,那温暖永不再来,永不再来......
彻骨的寒意从脚下漫上来,遍野的马桑像是那一年铺天盖地的大雪。他甚至有了种错觉,那个清逸绝伦的影子不过是他在艰辛中众多用来抚慰自己的幻象中的一个,他仍然是走在去裕庭园路上的那个落魄的皇子,这一次,那个人不会出现,等待他的仍只会是先生的训斥和责罚。
"对了,我都几乎要忘了,你本就是为了报复才来到我身边的。现在你已经放弃了报复我,我却还想索要你的感情......人果然是不能太贪心。是了,你也从未说过喜欢我,哈......"萧繁低着头,努力地想露出一个笑容,"我们都是男人呢,这样的感情......"
"可是--"他猛地抬头,扣在苏方臂的手猛地收紧,"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我也要你!"他的眼睛里绝望的疯狂和偏执漩涡一样的翻涌,苏方几乎以为自己要被这酷烈的情感焚烧殆尽,但他却只能无措的站在那里,任萧繁疯狂地把他扑倒在地。
单薄的衣衫在萧繁手下瞬间化成碎片,恐惧如潮水一样将苏方灭顶,他拼命的挣扎,手指陷进了萧繁的手臂。
"萧繁,你疯了!住手!唔--"
火一样的唇舌把他的叫喊封在了喉间,萧繁把苏方的两只手死死的压在地上,分开他的双腿,疯狂的吻他,唇,耳朵,颈子,胸膛......很快,一个一个的吻痕浮起,衬着乌黑的发丝,在细白的皮肤上,盛放如花。
灵活的手指揉按着苏方胸前的红樱,感觉着它们在他的手下变得坚挺,他低低的笑了,"苏方,你的身体最诚实。"
手沿着洁白的胸膛滑进裤子里,深入到那从未经过探索的禁地扩张着。被侵入的不适,冰冷的温度让苏方战栗,耻辱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哭叫了起来。
"萧繁!别再让我恨你!这一次我永不原谅你!"
萧繁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苏方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眸子被一片迷朦的红雾覆盖,只有疯狂。
"娈童,内宠......如果只有这一种方法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那么我会去做!"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挺身,深深地进入了苏方的身体。
"啊--"剧裂的疼痛令苏方猛地弹起,无法抑制的叫了出来,身子被硬生生的从中间破开,贯穿,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巨大的凶器在体内疯狂的肆虐,无休无止的疼痛几乎要让他窒息。苏方像个破败的玩偶一样,只能随着萧繁上下摆动。两个人结合的地方早已是狼藉一片,每一次抽动都会带出一串的血珠。
风缓缓地流过这片山坡,赤裸的身体在一片繁花中起伏,苏方失神的盯着蔚蓝的无际的天空,看着那些棉絮一样轻盈柔软的云朵在蔚蓝的深处流淌,身体早已麻木,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傍晚的时候,萧繁终于回到了军营,还有早已神智昏沉,包着他的外衫被他抱在手中苏方。萧繁一言不发的把苏方交到师泫手里,再也没有向他看上一眼。
第二日,萧繁便下了至馗沐关迎亲的命令。

第十章
馗沐关正被一片喜庆的气氛包围着。
一边是牯劳银色的毡房,一边是桀羌金色的大帐。那些喜庆的乐曲,绚烂的篝火,衣着鲜艳的仆从,难以计数的金银和珍奇却无法牵动萧繁一丝的情绪。
又是一秋,世事使人愁。
牯劳和桀羌送嫁的队伍三日前均已到达,迎亲礼就在今晚。
还在逃避什么呢?
萧繁策马向营地走去,背后是悠长浑厚的牧歌在空中飞旋,传得好远好远。
"草原的玫瑰呦,今天你要远走,最后一杯美酒哦,祝你容颜依旧......头上的天神呦,再听一次我的祷咒,让那英俊的少年哦,爱我永久......"

馗沐关前的空地上架起了小山一样巨大的柴堆,木柴完全选用牯劳的十香木,这种极其珍贵的木料,燃之无烟,且有淡淡的香气。柴堆后面是按大隳国礼所设置的婚礼祭坛,婚礼准备的仓促,远没有京中种种精致的祭品和摆设,但那儿臂粗的龙凤呈祥红烛燃起的时候仍然是无比奢华的贵胄风范。
婚礼先按照大隳古礼举行。萧繁头戴紫金盘龙冠,身穿赤红五福呈祥锦袍,脚下是夔纹软缎小朝靴,愈发显得风神俊朗,姿仪无双。他手执赤色金丝纹的喜带,带子的另一端则是两位邻国的金枝玉叶。
一拜天地。
艳红的喜帕下会是怎样明媚无双的面庞,怎样欲迎还却的娇羞?
二拜双亲。
一模一样艳红的嫁裳,一模一样窈窕的身形,一模一样如花的年纪,也,一模一样的不幸。
夫妻交拜。
他所能给的仅是靖王妃的名份和累世空洞的富贵荣华,旁的却是一丝也没有了。
送入洞房。
不要怪我吝啬。萧繁恍惚着,任人们簇拥着走进洞房。他的情用尽在一个人的身上,一丝也没有留下。
喜床上铺满了锦绣的被褥,象征着"早生贵子"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撒了满床。两位公主坐在床上,萧繁在喜娘的指使下用缀满了缨络的镶金如意挑掉了她们的盖头。
原来牯劳的公主竟是皇姐身边的侍女,萧繁来不及惊讶,便被安置在两个公主的中间。喜娘捻起三人的衣摆,细细的结成同心的形状,嘴里唱着:"愿结同心志,白首不相离"。
然后端来三杯酒,交到了新郎新娘的手中,萧繁端起一饮而尽。牯牢的梅哥公主和塔吉雅公主也效仿。喝罢,萧繁便说:"两位公主辛苦了,"然后对下人们吩咐,"你们好生伺候,不可怠慢。"说完,解去被缚的衣摆,起身出了门。

收拾好细软,准备走的苏方,被师泫挡在了门边。
"军师还请让开。"苏方说的恭敬,语气异常的坚定,离开的想法怕是用马也拉不回了。
"我与公子谈不上什么交情,只是,看在师泫曾经救过公子的面上,还听师泫一句,此时切不可走。"这些日子他给苏方清理伤口的时候,多少能猜到一些。冰释前嫌过后不是应该关系好转吗?为何这两人反而若即若离时好时坏?但,无论发生什么,他绝对不能让苏方就此一走了之,那样,王爷便与行尸走肉无异了。
"有些事情,军师不知。"见师泫执意的站在门口挡住去路,苏方放下包袱缓缓坐下,与其白费口舌不如安坐在这里,等待时机,先把师泫遣走是真。"军师还是去忙王爷的亲事,我没张翅膀,众兵把手之下,跑不出去。"
"得罪公子了。"师泫知道苏方的用意,只是他待在这里也确实无用,于是出了大帐,派了亲信把手,自己向将军帐走去。
还没进帐,却听到萧繁的咳声。掀帘而入,果然见到萧繁一身新郎的装扮一个人在桌案上自顾自的到着酒。"王爷?"不在新房,在这里做什么?
"军师你来的正好,陪我喝上几杯。"一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王爷!!"师泫抢上前去,按住萧繁欲再次倒酒的手,"王爷不在新房,难道要为难两位公主吗?"
"为难?本王哪里为难她们?是她们在为难本王。"推开师泫的手,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那眼中满是无奈。
收回手,师泫缓身坐下,他又怎会不知?
跟随王爷这些年,王爷的心事他自然是清楚的很。苏方那一身的伤,王爷那满眼的情,唉,如今已经娶了两位公主,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再生是非?让牯牢桀羌知道了不好,分明是怠慢,让皇上知道了,更不好,那是抗旨。
"王爷......"师泫欲再劝,萧繁却摆手阻止。待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帐外侍卫朗声说:"两位公主还是请回,将军现在不便相见。"
"放肆,我堂堂梅哥公主殿下,你一个小小侍卫有什么身份跟我说话?"随着责骂的还有两声响脆的耳光。
侍卫委屈的嘟囔了两声还想再次劝阻,却为之已晚,梅哥早已掀帘而入。
"萧繁!!"梅哥怒气冲冲的来问罪:"我牯牢虽然是小国,却也由不得你如此怠慢,新婚之夜你居然撇下我独自饮酒,是我梅哥配不上你还是我牯牢非礼仪之邦?"娇艳的脸上因怒气而殷红。
"来人,擅闯军帐者按军法处置,念她是牯牢公主又是初犯,从轻处罚,减二十军棍。"萧繁连眼睛都没抬。
即便是减去二十军棍也还有二十军棍,这娇滴滴的公主如何受得了?
"你--"梅哥再要发火,可惜被侍卫抢上拖了出去。
那两个侍卫看到了军师的眼神,只是拖人却没敢施刑。萧繁又何曾不知,瞪了师泫一眼怪他多事。
萧繁原本心思烦乱,本想今夜就此在军帐独酌,那梅哥却偏偏不懂事前来找罪。萧繁正无处发火,这下可好。师泫自知这其中的缘由,"王爷还是息怒,梅哥公主无非是觉得委屈而已,说话间却是冲撞了些,却并无他意。"待要说些别的,却听萧繁根本没答理他所说的话,而是对身后,跟着梅哥进来却一言不发的塔吉雅公主之称的穴迫娜仑吉尔,说:"不知道塔吉雅公主有何见教啊?"
凌厉的眼神让娜仑心惊,跟此人夺苏方,她真是半分胜算也没有。虽然有些胆怯,却没忘记她的目的。她是来带苏方走的。
苏方那样的人,不应该在军营里,肮脏的血会污染了他纯洁的灵魂。她要带苏方离开,到一处肥美的草原,唱歌放羊,他可以整夜的看星星,她可以陪他。他可以听她唱歌,看她跳舞。
"见教不敢说,"娜仑鼓起勇气,"王爷总是这样任性而为。喜欢的人,就是栓也会栓在身边,不喜欢的人,就是背上残暴的名声也要推远。我们桀羌有句古话,‘骏马是要在草原上奔跑的,雄鹰是要在天空翱翔的。'即使我们多么喜爱它们,也要给它们草原和天空。即使我们多么讨厌狼群,我们也不能摆脱。"娜仑直视着萧繁的眼睛,"王爷却总是固执的按照自己的心意,不顾别人的感受。"
娜仑的话中话萧繁如何听不出来。
"不错,本王喜欢的人,即使是毁了他,也要他留在我身边,本王不喜欢的人,即使是杀了他,本王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公主你既然明白我的为人,为何明知如此还要嫁与我?"苏方是我喜欢的人,我是不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你们两个无非是棋子而已,你既然如此聪明又如何甘心被利用?
"娜仑是来还情的。"苏方对她没有情,却有恩。那时她伺候苏方,苏方待她不薄。苏方被困桀羌,却顾着她的身份地位不让她帮,还告诉了她歌乐王深陷险境之事。她心系他身,无论如何要让他脱离这苦海,让他平安的活着。穴迫那图哥哥即使是桀羌王也不行,萧繁即使是王爷也不行,她一定要带他走。
"放肆!!来人!给我拖出去,罚二十军棍!"萧繁拍桌而起,苏方,你们有情?你......你便是因为这个所以觉得我的感情侮辱了你吗?好啊,好啊。
"王爷!"师泫欲阻止,却见萧繁的双眼充满血色,心知不好,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转身跑去了苏方的大帐。王爷这分明已经乱了心智,两位公主如何打得?他却各罚了二十军棍!现下他救不了,唯有去找苏方。
萧繁走到帐外,见侍卫拉着两位公主,却不敢打,只是僵持在那里。梅哥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娜仑却镇静自如。
"还等什么?"萧繁一声令下,那侍卫再也顾不得是不是公主的身份,拉过了长椅便把两人推了上去。军棍已高高举起,要落下时却听到一声温柔的声音:"娜仑?是你?"苏方没说住手,只是静静的向娜仑的那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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