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爱千年————红河
红河  发于:2009年0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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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颈上的手却在一点一点松开,耳边传来妖魔粗重的喘息,对他说:「你明知道,我杀不了。」
喔?因为那条项链,对吧......
阿卡路尔的唇角方一撩起,却听见洛塞提低吼:「别再笑了!」那该死的冷笑,让他感到映在这个人眼中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堪......
情绪好象不是自己控制的,如果放在以前,洛塞提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竟会动怒怒到只能用吻来封住一个人类的笑。
但无论如何,他的目的达到了。
被封住嘴唇的阿卡路尔再也不想笑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了早些时候,就在这块石板上,发生的事。
那时他骗这个妖魔说,给了舌头,就叫吃。假若依照这种说法,如今岂非反过来,他吃了妖魔?不是他想吃,而是对方的舌头恁是攻城略地般的凌厉,如果当时他也这样给那妖魔吃,恐怕舌头早就不在了。
糊里胡涂地想着,却在不意间发觉,唇舌的攻击渐渐转为了纠缠,对方的缠着自己的,自己的也绕着对方的,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唔......」
喘吁不知是从哪儿发出来,总之,当两人听见这声意味暧昧的呻吟时,不约而同地震住了。
双唇如触了电似的弹开,两双燃着奇异火焰的眼睛互视着,这才发现,四只手不知何时竟紧紧攀住了对方的身体,衣裳早已不整,同样结实的胸膛,也同样都在急促地起伏着。
尴尬,在周遭的空气中徐徐蔓延开来。
「呃,」为了打破这难堪的沈默,阿卡路尔低声说,「我好象不那么热了......」
「是吗?」洛塞提无意识般地应着,「可我好象有点热了。」
阿卡路尔眉心一颤,忙不迭道:「不会是被我嘴里的毒素传染了吧?」其实,他知道肯定不是,但如果再就『热』这个字眼讨论下去,恐怕将不止是热不热的问题而已了......
洛塞提怪怪地睨他一眼,扣住他的肩把他拉至石板中央:「你休息,我去找点凉水回来。」
「洛塞提。」见他势要离开,阿卡路尔急忙喊住。
「嗯?」回过头,红瞳中的火焰仿佛被冰山隔住,透出格外的清冷。
阿卡路尔咬咬下唇,其实那里已经被洛塞提吮得有些红肿了,咬起来刺刺的疼。
「我想说......也许是我误会你了。抱歉。」他说。
洛塞提依旧面无表情,似乎置若罔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屏蔽随时可能浮出皮表的情绪。
想要扑上去,把对方从头到脚吃得干干净净,以另外一种吃法......
唉,这哪里是『好象有点热』如此轻松?
他微点头算作答复,再要走,又听见:「洛塞提。」
唤住了他,却迟迟等不来下文,他不快地瞥去一眼,离开了山洞。
寒风,算是最好的冷静剂吧。
而吹不到风的阿卡路尔,似乎也忘记了先前那几乎将胃灼化的高热,静静地躺在原处,叹出一口长气。
洛塞提......
哎,实在说不出口,要怎么说......
「怎么办?我好象喜欢上你了......」

第八章

坐在沁凉的浅水里,阿卡路尔却始终静不下心。
算一算,从雪止那一天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只手的天数吧。这些天来的情况证明,他的确中了毒,而且是种怪异的毒。不发作时他便安然无事,一旦发作就会像那天一样,胃中灼疼难忍,遍布全身,灌凉水亦是无用。
后来洛塞提想到办法,只要他一感到发热了,便就近找一处河让他泡在里面,虽是治标不治本,但还算有效,否则若让他强忍,只怕早将自己折腾得不成人形。
说到洛塞提,他始终不解的是,洛塞提这样帮他,是因为连累他中毒心存内疚,所以想要弥补吗?
他知道自己这想法可笑,毕竟在前人灌输的理念中,妖魔是那种无心无情,纯粹邪恶的存在,又怎会懂得愧疚、弥补?
然而,即使心知如此,他不还是喜欢上了么?
其实他也很疑惑,因为他从来不是个多情的人。这么多年一直无牵无挂,不要说喜欢谁,甚至从不曾因为哪个人而动真格的发怒。但就是那天勃生的怒火让他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喜欢上了那个妖魔,否则怎会愤怒到那种地步?
这可真是不好办。
性别什么的姑且不论,对方若是个人类倒也罢了,偏偏洛塞提是妖魔啊,而且成天盘算着怎么把他吞下肚。
喜欢上这样一个妖魔,不就等于喜欢上天敌,自寻死路?......
「哟,真稀奇。希塔什来了个人类。」
猥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想,睁开眼,看到几个妖魔站在对岸。说话的,是其中一个面貌勉强算是端正,体型最庞大的妖魔。
「啧啧,难得一见的好货色呢。看他那张脸,真是不错。」
众魔哄笑。
阿卡路尔心下一惊。
怎么在这种时候......?要是平常他大可以剑退敌,偏偏逢他毒发,六岁小童都能对他上下其手。如今洛塞提也不在,难道注定他命绝于此?
「喂喂,吓傻了吗?怎么连话也不说?不会是个哑巴吧?」妖魔淫亵地笑着,下水朝他步步走来。其它妖魔依然杵在岸上,个个旁观姿态,想必是准备欣赏他们的头头如何凌辱这个『难得一见的好货色』,欣赏完了,便可美美地分一杯羹。
阿卡路尔抿紧薄唇,本已清凉下来的身子又开始隐隐涨疼。
路维尔莱,是强大到天神都不得不亲自出面压制的民族。而他,更是路维尔莱最为杰出的首领,从没有人敢如此贬低他的骄傲,要不是他受毒所累,哪儿容得这个恬不知耻的妖魔撒野?
视线扫向后方岸上的行囊,长剑就在其中。
忍不住低咒,洛塞提怎么考虑如此欠妥,把武器放得那么远,紧急状况时哪来得及取用?
不管了!
他起身掠往河岸,然而下一秒,就被拽住脚跟拉了回来。
猝不及防呛了几口水,又被妖魔扯着头发拉出水面,壮硕的身体紧紧将他抵住。妖魔笑得越发猥琐,粗糙的手顺着他被抓住的脚跟寸寸上移。
「想跑?嘿嘿,跑错方向了,你应该跑到我这边,求我好好疼你,让你多活几天。」
没有语言。纵使开口也只想撕下对方皮肉,却又不愿那样做,太脏了。
他不齿张口,妖魔倒张得极欢,瞄准他的喉咙便是一记重咬。没有流血,只有掺杂着屈辱的痛苦,令他气血几乎逆流。
一口一口的啃咬中,妖魔得意地说:「哭吧,喊吧,最喜欢像你这样外表强悍的人类翻滚讨饶的样子,逗得我开心的话,可能会开恩让你多活一段日子喔。」
还未等到他的回答,却听得几声凄厉的哀号,伴着液体飞溅的哗啦声响。
妖魔愕然转身,但见岸上平空多了一抹红衣飞扬的高大身影。他的同伴们跪倒在那人背后,双肩处空空如也,迸射的鲜血洒上地面的残臂。
「茹......茹血者?洛......」他颤声惊呼。
在这片大陆上,即使未曾亲眼见过,但那头超长的红发,与那瞬间切断数人双臂的身手,除了最强的妖魔洛塞提不作第二人想。
与传闻中的茹血者见面,本是件值得荣幸一番的事,可如今的他们哪还荣幸得起来?也不知是做错了什么,惹得茹血者大下杀手,只敢连连哀求:「不、不知您也在希塔什,还请,请原谅我等的无礼......」
「原谅?」洛塞提闻言笑了,笑意却达不到眼睛,只在唇边悄悄地泛滥开来。
那些妖魔,竟被他笑得打起冷战。
「太迟了。」他幽幽地说。
陡然间红发弥漫满天,根本无人能看清发生何事,前后不过一眨眼,无名河边,就只剩下了两人。
「你做了什么?」阿卡路尔问。
他刚才只看见满眼的红色,有如幻觉突如其来,当红色消失,便成了这副景象。
其它的妖魔就像人间蒸发般没了踪影。只有岸上残留的鲜血能够证明,刚才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让他们消失了。」一个不如不回答的回答。
洛塞提纵身跃进水中,站在阿卡路尔面前,眉宇间的杀气尚未褪去,莫名的怒意比起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假思索地伸手,在阿卡路尔被那妖魔咬过的颈上反复揉搓,用劲之大,像要搓下一层皮来。
「痛痛痛......」阿卡路尔龇牙叫疼。
「痛什么?」洛塞提非但不同情,反倒越发用力,狠狠啐道,「知不知道你有多脏?居然让那么恶心的低级妖魔碰你。」
「你以为我想吗?你早怎么不现身?」阿卡路尔憋气地白他一眼。
揉搓的手滞了滞,洛塞提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不知名的情绪:「解药还是没找到。」
阿卡路尔恍然一怔。
差点忘记,每天洛塞提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在希塔什搜寻,为的就是找出解他体内热毒的草药。这次能够适时为他解围,只是他走运,若说责怪,他却当真没有资格。
这样一想,他故作不在意地拍拍对方肩膀:「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你救了我,我得谢谢你。至于解药,慢慢来,总会找到的。」
「不行。」洛塞提摇头,表情认真,「下次再碰上这种事我又没赶回来,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没这么夸张吧?」阿卡路尔失笑,「难不成你要把希塔什翻过来?」
「反正我不准那些脏东西靠近你!」
洛塞提突然低吼,「你是我的......」
话到这里,断了。
等了很久等不来后续,阿卡路尔忍不住问:「什么?」
洛塞提直直地瞪着他,杀气消陨后,奇特的波涛在眼中百转千回,却就是接不上一个字。
在那后面,真的还有字吗?......他问自己。
答案是,不知道。
「食物吗?」阿卡路尔却淡淡笑着,为他做出了结论。
因为如他这般高傲的妖魔,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自己的猎物,是这样吧?
洛塞提莫名一震,有种被小虫咬着似的感觉在心口蔓延,边痒边疼,完全陌生的感觉。
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洛塞提,最终选择的办法就是,堵住对方的话语。
没有攻击,也没有缠绵,却在这一吻中找到了答案。
抬手,指着他的嘴,怪怪的表情说:「反正这里,只有我能吃。」
阿卡路尔愣了愣,不禁放声大笑。
老天,这个有趣的妖魔,这个恐怖起来比千军万马还恐怖,固执起来却比顽童还固执,根本就是多重人格的妖魔,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他了。
真是十足地耐人寻味啊!
笑到几乎脱力,阿卡路尔断断续续地说:「好,只给你吃......除了你,如果谁敢吃,我就咬掉那家伙的舌头......」
还不自知给出了怎样的承诺,他依旧大笑着,直到被对方捧紧脸颊,才勉强压住笑,以免又惹这个易怒的妖魔发毛。
但洛塞提并没有露出不悦,火光重重的红眸炽燃着,不是愤怒的火,却烧得猛烈,扎人心肺。面对这样的眼睛,阿卡路尔是真的不想笑了。
「你......」
刚发出疑问的一个字,便又被挤了回去,被一副强势又霸道的舌尖。口腔中,瞬时充斥满了对方独有的气息。应当算是熟悉的吧,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因为此刻的这个吻,仿佛带着毒,明明已被凉水冷却的身体,就在这样的深吻中一路狂飙地急剧升温。
在发热的已不仅仅是身上哪一部位,而是所有有知觉的每一处。嘴唇也开始有意识般的游动,从颈到肩,一个地方也不想放过。
「喂,你在摸哪里?」虽然被这样吻着咬着确实很舒服,但是当对方狡猾的手溜达过界时,异样的感觉仍令阿卡路尔忍不住出声打断。
从他胸口抬起头,洛塞提眼帘微眯,沙哑着声反问:「你不喜欢?」话虽这样问,手指却滴答滴答弹拨起来,无与伦比的魔力仿佛渗透到每一根指尖,甚是撩人。
阿卡路尔激灵一下,低低咕哝道:「你至少也该先征求我的意见。」
「多此一举。」洛塞提扬起自满的唇角,「反正很快你就会像那些人一样,在......」
「你去死吧!」未等听完便火冒三丈地骂了出来,阿卡路尔试图格开对方身体,然而毒力未退的他根本敌不过,这妖魔蛮横得让人咬牙的大力。
「都硬起来了,死撑什么?」洛塞提坏笑,肩头一撞,便将刚站起身的阿卡路尔又撞回了水里。
心底深处的骄傲抬了头,阿卡路尔早已没了温存的心情,冷冰冰回道:「自己来。」
洛塞提面色一敛,不悦道:「胡闹。」
阿卡路尔倏地失笑,受不了地说:「你以为你在训小鬼吗?我胡闹?我和你这个妖魔走在一起还不胡闹?你和我这个人类卿卿我我,难道你就不胡闹?」
原本只是打趣,飘荡在两人中间的旖旎气氛却幡然凝滞。一时半刻,竟没有人能说得出话来。
最终打破这难捱死寂的,却是一把惊讶中夹着暧昧的童音。确切的说,只是酷似孩童的声音而已。
「哇--搞什么啊?我辛辛苦苦为你跑腿传话,你却在这里跟人类打得火热,很过分喔,小洛。」
阿卡路尔左转头,洛塞提右转头,同时捕捉到了,不远处托腮观望的米拉奇。他蹲在河中一块小岩石上,正是角度大好,能将两人情形半点不落地收进眼底。
「你怎么来了?」洛塞提头痛地扶住了额。
「你叫我做的事都做完了,就想来看看你嘛。」米拉奇嘻嘻笑着,对阿卡路尔大方挥手,「哟,人类,精神还不错啊,没被小洛吃光光吧?」
阿卡路尔倒也潇洒不避嫌,耸了耸肩:「没那么容易。」
「啊?不是吧?」米拉奇鼓起眼睛,「小洛,你可是号称吃遍天下无敌手啊,怎么栽在一个人类手里了?是不是太久没活动,有点退步了呢?」
「给我闭嘴!」被说得火大,洛塞提凶巴巴吼道,「你快滚。」
「怎么这样就赶我走了?」米拉奇满脸受伤地捧住了胸扣,「唉,难得我这么兴冲冲找来。小洛你真没良心,为了一个人类,连相交了几百年的朋友都不要了。色欲熏心啊......」
阿卡路尔忍不住把脸转到一边偷笑。洛塞提俊脸紧绷,无从得知是否动怒,但最终,他却叹了口气,低沉地说:「米拉奇,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全无玩笑的语气,米拉奇不由得随之正色,竖耳恭听。
「阿卡路尔中了毒,我找了很久没找到解药。希塔什妖魔太多,我不在他身边就会有危险,所以我想让你通知斯图亚特他们帮我找,找到之后交给我。」接着便将那毒果的外形气味形容了一遍。
米拉奇怔住,一时难以置信,这番话竟会从他以为相当了解的洛塞提口中吐出来。
为了一个人类,动用属下的妖魔?
这还是那个历来残忍嗜杀的茹血者吗?为什么会......
思来想去,米拉奇咬咬牙:「好,我这就去通知,但我不会告诉他们,你为谁寻找药草。我只希望,你不会有需要向他们解释的一天。要么,就离那个人类远一点。要么,就让他完全臣服于你,如果连一个人类都镇不住,其它妖魔会对你产生动摇的。」
............
第三者离开了,水中两人却仍被死死的沉寂围绕着,良久。
为什么,事情好象越来越复杂了?阿卡路尔深深思量。原本只是想顺其自然就好,但现在看来,有很多不该忽略的事被忽略了。
之前自己那一句玩笑话,真的只是个玩笑而已吗?
对方,是一个再三扬言要吃掉他的妖魔;而他,身负着不为人知的艰巨使命,只愿顺利走完这一程。他们,原本就是不该相遇的,天地殊途的魔与人......
「他的话有点道理。」突然他说。
「什么?」
「身为妖魔,你的确应该离我远一点,可是你想吃我,自然不可能说要你走你就走。」阿卡路尔笑了笑,「至于说要我完全臣服于你,更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所以他提出的那两种选择,对你而言都算不上选择。」
洛塞提渐渐听出端倪,沉声问:「那又怎样?」
阿卡路尔耸肩:「既然你无从选择,那就由我来。」
「你?」
「不错。只要是人类,都该离妖魔越远越好。我也不例外。」
洛塞提眉头一紧,僵硬道:「你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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