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可以吗？
做得到吗？
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一切，自己背负得起吗？
尹臣并没有给萧乂明确的答复，只是紧紧抱住他，只觉得嘴里心里都好苦好苦，为什么不马上回应他，明明是那么的喜欢，为什么不能更坚定一点？为什么不能像萧乂一样明确一点？伤了萧乂心的同时也伤了自己的心。最后却只能说："对不起，萧乂。"
"没关系的，"男人却是如此温柔的回答着，然后又请求道，"好好考虑一下，好吗？"
尹臣靠在男人肩上难受地点头。
"我会打你手机的。"
尹臣继续点头，哽咽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今年的新年如同往年一样，尹臣家过年亦是如此。然而，环境变了，心境更是不同了。回到家后的尹臣想了很多，回想着很多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从小就非常疼爱他的爷爷奶奶，记得小时候还有农忙，尹臣几乎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每次上学放学不是爷爷送就是奶奶接，一直到小学毕业，反观其他的小朋友哪几个有什么好的待遇。有次还被同桌取笑为长不大的孩子，尹臣感到非常不服气，吵着闹着不要接送，在父母的同意下他才脱离了祖父母过度保护。记得小时候若是做错什么事或是考试考得不好，老妈就会拿着扫把追着他跑，但只要躲到祖父母的背后，谁也打不了他。上了初中以后，也渐渐懂事了，老妈也不会再奉行什么棍棒出孝子，一个不好就打他骂他，爷爷奶奶的身体也老态龙钟起来，然而对尹臣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对于父亲，小时候的尹臣是有些感到畏惧的，当然更多的是儒慕之情，父亲会带他出去玩，教会了他很多东西，捉麻雀、捉知了、钓鱼、钓龙虾......，现在就算想去做这些事也已经不可能了。这些过去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尹臣的脑中一一走过，既遥远又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想到与萧乂的相遇，尹臣的心口一阵窒闷，如果没有那天的相遇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忧愁，然而如果没有那天的相遇也不会让他明白爱与被爱的幸福，可是，这样自私的幸福真得可以选择吗？爱情与亲情，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是自己太贪心了吗？还是太不自信了呢？萧乂，我可以给你幸福吗？做得到吗？给得起吗？
如果自己有萧乂一半的坚定就好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必定要背负的责任，然而自己却是如此犹豫不决，不该这样，就算对方是个女人，能不能给对方幸福也应该由自己来决定。我不能后悔，不能让萧乂感到后悔，只要相信彼此，今后的路，有萧乂陪在自己身边，不管今后有多少的风风雨雨，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总可以走过去的，自己是否不该那么悲观才是。
"小臣......"
"啊？奶奶，什么事？"
"怎么老是在发呆？"祖母慈祥的微笑着在尹臣的旁边坐了下来，"告诉奶奶，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奶奶给你说媒去。"
"没啦，哪来的......"尹臣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
"还说没有，那刚才在想什么？"
"呃......"确实是在想心上人没错，尹臣无法招架的沉默下来。
"不能说是吧？没关系，没关系，"祖母在尹臣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只要小臣自己觉得好，那就好了。"
"奶奶......"明知道奶奶如果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被气坏的，但尹臣仍是因为这句话而微微感动起来。
"就是啊，奶奶，您没听说过吗？"坐在一旁看电视看得起劲的堂姐，正逢插播广告，回头对着祖母扇了扇手，"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您啊，年纪一大把了，多享享清福，就别瞎操心了。"
"嗯......"祖母点了点头，竟表示同意，"是啊，儿孙都大了，也管不了了，人生在世一辈子，不就图个平平安安的，只要你们都好好的，那我们老的也就放心了。"
今年尹臣陪着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吃过年夜饭，接下来的几天，乖乖地随着父亲母亲挨家挨户东奔西跑地去拜年，却被母亲嘲弄道，不是不喜欢走亲访友的吗？往年你是怎么说来着，虚伪？嗯？今年怎么啦？转性啦？尹臣只是笑笑，没答应，心中却有些苦涩，说不准这就是最后一次了，趁着还能在一起的时候，多陪陪老人家，多陪陪父母，多看看亲朋好友，说不定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
过年的这些天，尹臣尽量的做着自己所有能做的事，连以前不愿做的事只要是父亲母亲爷爷奶奶的要求就力所能及的满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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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祭财神的日子，尹臣接到萧乂如约打来的手机。
"新年快乐！"男人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嗯，新年快乐！"
男人沉默了一下，问道："好吗？"
"好。"
"说谎！"
尹臣一时无言以对。
"......那，想我吗？"
"......"
"尹臣......，"手机里传来男人低沉而沙哑的呼唤，"我好--"想你......
"想......"尹臣沉默了半饷还是老实的回答道，打断了男人的表白心迹。
尹臣感觉到手机那头的男人明显的心情愉悦起来："那，什么时候回来？"
"你已经回去了吗？"尹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有没有回家过年啊？"
"有啊！"不要冤枉我好不好，"今年我有回去啊，不过现在已经回来了，嗯......，你也快回来吧。"
"萧乂，那个，我......"
"尹臣，"男人有些叹息似的喊着，"你在犹豫什么？再怎么说我比你大吧，就算要背负一切，也是我来背负吧，嗯？"
"你怎么......"能这么简单的说背负就背负，尹臣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道，"我是男人，我自己的责任我自己背负。"
"真固执！"既迟钝又固执，真不知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那，决定了吗？"
尹臣点点头，忽然又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嗯，决定了。"
"我申明在先，"男人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硬起来，"无论你作出怎样的决定，都动摇不了我的选择。"
"我知道，"住在一起这么久也不是白住的，对于男人的脾性尹臣还是有一定程度的觉悟的，"我过两天就回来，就这样。""嘀"的一下，恶作剧似地按上结束键，尹臣看着手机屏幕，想象着对方的样子，开心地笑起来。
回归
回归的心情让人轻松
这才是我的人生
挂上与尹臣的电话，萧乂松了口气后趴在了沙发扶手上，虽然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轻松了，可是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手指也微微颤抖着，紧张后的麻痹干还残留在身体中，连手都没有力气抬起来了的样子，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就算是第一次上手术台也不曾这么紧张，手心里似乎粘粘的，都是汗了。
对于一名合格的外科医生而言，无论从理论还是实际操作，都需要绝对扎实的基础，萧乂从实习到现在主刀，毫无疑问的，心理素质应该已经非常强了才对，真是的！果然是不关则矣，关己则乱，自己竟然也有这么慌乱的时候，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如果被老妈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成为被嘲笑一辈子的借口，那个经常口不择言的老太婆除了爱唠叨之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以消遣他为乐，不愧和那姓冰的家伙是亲戚，虽然是远房，但基因中遗传下来的东西不管隔几代都是无法切断的，某些行事风格还真不是一般的相像。萧乂似乎忘了他自己应该也继承了那遗传因子。
只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而已，怎么会弄得自己这么狼狈，一点都不像自己了，可是，就算如此还是喜欢，不想放手，不想他离开，要是尹臣不答应回来的话，真不知道自己可以死皮赖脸到什么程度，现在想想不用去做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真是太好了。
在萧乂看来，他对事物的理解永远是直观的，除了做与不做之外没有其他区别，下定决心就去做，不做那就干脆放弃，这些都没有什么好多虑的，和尹臣的前思后想比起来，似乎要干净利落得多，但却时常给人留下一种冷酷无情的印象，但或许对于其医师的职业来说，可说是相当的合适。
萧乂趴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对了，好像很久没做扫除了的样子，有一个月了吧，自从尹臣走后自己根本没心思去想别的事了，幸好没有在工作中出什么差错。堆积了一个月的灰尘，再不打扫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萧乂环视了一遍客厅，从窗台到地板果然已经积了一层白白的灰尘；一个个包扎好的垃圾袋东一个西一个都没有扔出去；储存在冰箱里的东西不知道变得怎么样了，某些玩意儿变成不明生物的可能性极高；卧房里面还堆积了一大堆的脏衣服，看来得马上处理掉，有些不能手洗的还得送洗......，看来看去竟然有一大堆的家务要做，萧乂扶着额头一副快厥倒了的样子。
当初与父母约定出来租房的时候就保证过不会让住的地方变成猪窝，脏衣服也绝不会带回家洗或是干脆扔掉，而且自己一直以来就有要独立自主的想法，脱离父母的羽翼去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有着如此远大志向的男人怎么能让这么一点点小小的家务给难住了呢，萧乂开始自我安慰着加强心理建设，一边开始动手整理起来。
努力做着家务的男人透露出一股居家好男人的味道，原本在外貌上就已经受到大多数女性欢迎的男人如果此时的景象又被公之于众的话，恐怕女人们都要趋之若鹜了，不过，萧乂此时除了尹臣之外根本就不在乎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说穿了，如果没有尹臣出现的话，有很多心情是萧乂恐怕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譬如说喜欢、紧张、害怕。
作为一个人而言都具备七情六欲，无论是哪一种感情都该有其存在的必要，而无论缺失了哪一种，对人的心理发展来说都是不健全的。
萧乂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曾想过自己在情感方面似乎特别冷淡，也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心理有点问题，但这些都是一闪而逝的念头，偶尔产生的疑惑并没有放在心上的必要，怎么样也好只要朝自己的目标前进就对了。
学医是受了母亲的影响，自己的性格也似乎挺适合这份职业，在父母都没有反对的情况之下，萧乂非常明确的定下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但是就算一个人没有目标的活着也还是要前进的，随波逐流也好，自命清高也罢，抑或是颓废堕落、万劫不复，无论是选择还是不选择都是一种人生的态度，无论是主动地选择还是被动的选择，最终导致的后果都是要由自己来承受的，不论好坏，不论成败，怪不得任何人，自己的人生道路就该由自己来掌握主动权，萧乂对自己做出的任何选择都不会后悔。
认定了的人，认定了的事，萧乂现在只希望尹臣可以马上回到他的身边。从第一眼见到他起，就给人一种舒服而清爽的感觉，难道就是这样的感觉才让自己觉得特别起来吗？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过的，不是太阳般的耀眼与温暖而是更接近于徜徉在雨后青草地中的清新与质朴。或许真是在成人世界中勾心斗角看得太多，尹臣更让他直觉地乐于亲近，不知不觉中便沉溺下去了。
十一
十一朵玫瑰
那是一生一世的爱情
夜晚，天很冷，但路上的行人却很多，尤其是情侣，成双成对的，衬托的萧乂更加的形单影只。萧乂此时才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急诊来了一名病人，需要立即开刀，刚准备下班的萧乂因人手不够被拖了去，搞到现在才下了班，身体已经很疲惫了。
身体的困顿却仍没有影响到此时萧乂雀跃的心情，感觉自己就像是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高中生一样，既紧张又兴奋，连上十多个小时的班根本算不得什么，因为，他此时正要去车站接一个人，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从没有等过什么人的萧乂，等得有些心焦起来，一直朝着来车的方向张望，一边不停地看表，应该没有错的，尹臣说过差不多这个时候会到。
"萧乂！"
"哇？尹，尹臣，你，你--？"尹臣向背后灵一样从萧乂的背后冒了出来，大大地给了他一个笑容。
"我打的来的，瞧，"尹臣亮了亮手里的大袋小袋，"我带了年货，坐公交不方便。"
"重吗？给我吧。"体贴地把手伸了过去。
"不用啦，我又不是女生。"
"那就一人一半。"
两人肩并肩的朝公寓的方向走去，出色的外貌引来了不少路人频频回头，或许还有奇怪这种日子里竟然会有两个大男人走在街上的视线，但不管是什么，尹臣和萧乂根本注意不到，一个是太过迟钝，一个是习以为常，更何况此时都沉浸在两人世界中。
"先生，买个花吧？"
"？！"尹臣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又略朝下低头45度才看到一个拽着一篮鲜花的小姑娘。
"先生，买个花吧，今天是情人节，可以送女朋友。"
"呃......，不用，我没有女朋友。"尹臣有点困扰的摆手，萧乂一脸不耐，竟然打扰他们！
没想到小姑娘依然不屈不挠："那就买来送给你旁边的这位先生吧。"
尹臣傻眼，连话都忘了说。s
"我来买吧，这一束就给我好了。"萧乂及时解了围，掏出皮夹准备付钱。
"先生，你真有眼光，这里是十一朵玫瑰，象征一生一世哦！"小姑娘收好钱，还不忘夸上两句，然后又到别处做生意去了。
萧乂心情极好地看着手中的玫瑰，又望望尹臣。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才发现街上人来人往与平常的时候不太一样，连气氛都不太一样。
"情人节！"
"你怎么知道？"怎么我不知道？
"我也才刚知道，"萧乂耸肩，"无所谓吧，反正是西方人的节日。"
"那你买花干什么？"
"送你啊！"你这不是废话嘛！
"我又不是女孩子。"尹臣送他一个卫生眼。
"你不要吗？一生一世哦！"萧乂的眼神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大街上的，你发什么神经？！"劈手一把夺过花束捧在怀里，加快脚步带头走向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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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合租的地方，尹臣找了个玻璃瓶暂时把花养在里面，放在了餐桌上。
"喜欢吗？"萧乂从背后拥住尹臣。
"说实话，我不喜欢花，尤其是被摘下来的。"尹臣摇头靠在萧乂怀里，"看着它，我只感到生命的流逝与短暂。"
"尹臣，"萧乂把尹臣转了过来面对他，表情变得慎重又严肃，"一生一世，约好了。"
"约好了。"尹臣轻轻地回应着。
"尹臣......"萧乂原本低沉的声音又低了八度，而且变得沙哑。
"干吗？你别突然靠近我啦！"
唉，萧乂在心里无奈的叹气，抬起左手托住尹臣的后脑勺不让他逃跑，双唇随即覆了上去。
怀里的人马上没了小动作，乖乖安静下来，但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不是吃惊的而是好奇的。
萧乂有些泄气，抬起头问道："你对那晚的事还记得多少？"
"啊？哪晚的事？"
"做爱的那晚。"这下够直白了吧！
"那个，嗯......，老实说，记得不多。"似乎是克服了脸红的毛病，现在只剩下好奇了，"所以，请用你的身体让我实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