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冰————十二念
十二念  发于:2009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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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一拳当胸,尹谦目不转睛地看著戒指,愣愣地问:"这是什麽......"
"刻著我名字的订婚戒指。"
谢维阳的右手覆上尹谦的左手,两个一模一样的戒指紧紧相靠。
"什麽意思......"尹谦动了动手指,抬头凝视谢维阳的眼睛。
"永远在一起吧,谦......"谢维阳把尹谦拉入怀里,紧紧抱著他,声音轻缓坚定,"给我一个承诺,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18

"别开玩笑......"尹谦推开谢维阳,勉强勾了勾唇角,就要把戒指摘下来。
谢维阳抓紧尹谦的手,坚定地望著他:"我不是开玩笑。"
尹谦慑於谢维阳严肃深沈的样子,张了张嘴,又讪讪合上。
"不可以吗?"谢维阳低著头,声音很淡。
尹谦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只是想要一个承诺,"谢维阳抬起头看他,"我要我们在一起,不可以吗?"
"谢维阳,"尹谦嗤笑,"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谢维阳顿时整个人怔住。
尹谦深吸口气,用力挣脱了谢维阳的手,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拿了下来。
"一个普通的圆环,到底可以承载什麽?拿这种东西去束缚住一份感情,有意义吗?"
谢维阳逐渐把手松了开,始终看著尹谦的眼睛,沈默不语。
"承诺,不是每个人都给得起的。"尹谦淡淡看了谢维阳一眼,随手把戒指扔在床头柜面上,"至少现在,我给不起。"说著便掀开被子下床。
中午的阳光绚烂得刺眼,白亮亮地照在成双成对的戒指上,反射出讽刺的光芒。

尹谦从洗手间出来时,看见谢维阳守在厨房加热早餐时的玉米粥,一如既往的高大身影这时看起来带著沧桑的无力感。
现在都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尹谦默默看著他,不禁失笑。
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不需要改变什麽,不需要承诺什麽,不需要守候什麽,就这样。
有些东西,他真的要不起也给不起,他太了解,害人不利己的事他从来不做。
谢维阳像是什麽事都没发生,没有生气没有恼恨,没有失落没有悲伤,戒指也静静呆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没有摘下来。

"烫吗?"谢维阳轻轻往粥里吹气,一口一口喂著尹谦,"煮的时候忘了时间,抱歉。"
"维阳,你不要这样......"
有些人表面越是平静内心越是翻腾,尹谦知道谢维阳不是像他所表现那样什麽都能置之一笑的人。
"谦,我请了几天的假。"谢维阳自说自话。
"维阳,我的永远很短,也许三个月,也许一年两年......"
"我想在这几天好好陪你。"谢维阳将一勺粥伸到尹谦面前。
尹谦不耐烦地张口吞下去,继续说:"就算手术成功,顶多就十年八年的命......"
"小小我留给乔雅看管了,她也很喜欢猫。"
"所以,不要把你的永远算在我的生命里面,那不划算......"
"她是个细心的人,应该能照顾好小小......"谢维阳往粥里轻轻吹了口气,手伸到一半......
尹谦恼怒地挥手把谢维阳手上的碗勺打开,半碗粥都洒在了桌面和地上,瓷碗的碎片散了一地。
"你给我理智点!"
谢维阳苦笑,手撑在额际轻揉。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那个戒指你喜欢送谁送谁去。"尹谦冷冷扔下谢维阳和烂摊子,走进了卧室。

尹谦颓然地坐在床沿,把脸埋入手掌,重重叹了一口气。

为什麽你要的,都是我给不起的?

床头柜上已经看不到戒指的影子,他突然想冲出去把戒指讨回来,如果谢维阳真的把戒指送人了,他绝对不会像刚才说的那般处之泰然。
其实他是很想和这个男人生活下去,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他曾经设想过,如果自己没有这该死的病,如果爱情的保质期可以有一百年,那他会让自己义无反顾地爱上他,和他走到生命的尽头。
可惜还是没有如果,说自己想得太多也好,说杞人忧天也好,自己的命怎麽算也不可能陪伴他走到半百之年,爱情这种东西又太缥缈,太玄乎,也许下一秒,下一天,下一年,说变就变,就算许下多少山盟海誓还是挡不住造化弄人,挡不住人心变化,不是吗?
似乎为自己找了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似乎总是为那人著想般伟大,尹谦却开始心虚起来。
明明知道谢维阳渴望什麽期盼什麽,却吝啬到一个承诺都不肯给与的自己,到底凭什麽霸占这个男人的爱和温柔?

"呃......呕......"
洗手间传出的呕吐声把尹谦拉回了神。
尹谦心一惊,忙开门冲出去,却看到了一路溅开在地面上斑斑点点的血滴,一块瓷碗碎片的尖锐边缘红得触目惊心。
尹谦吓得脸色发白,冲入洗手间。
"维阳!"
谢维阳正虚弱地趴在洗手台上剧烈呕吐,右手汩汩淌著血。

 

19

尹谦忙从後扶著他,担忧地为他抚背:"你......"
"我没事......你出去......"谢维阳喘著气,用没有受伤的手推开尹谦。
"你用得著这样吗?"尹谦又急又气,"血都快流光了,还不赶紧去医院!"
谢维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右手放在水龙头底下,用水冲洗去手上斑驳的血。
"你以为我自杀吗?"手心的裂口逐渐现了出来,谢维阳无奈地弯起嘴角,"只是不小心划破了手。"
尹谦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忙说:"你等著,我去拿消毒药水和纱布。"
"不必了,"谢维阳抽出一团纸放在手心握紧,"我赶紧收拾完,就回去。"
尹谦皱眉:"你不是请假了吗?"
谢维阳没有回答,径自走到餐桌旁,又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碎片,似乎很痛苦地抿著失去血色的唇,脸色发白,指尖不易察觉地轻颤。
"别捡了!"尹谦气愤地一把拉起他,"你是在惩罚我吗?!"
"我可以说你这是小人之心吗?"谢维阳逗趣地笑。
尹谦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受伤了也不包扎,你想把血流光还是想细菌感染?"转身便跑去拿医药箱。
谢维阳拉住他:"只是小伤,不要紧的。"然後抱歉地握紧尹谦的手,"我先回去,这里就麻烦你收拾了,小心别弄伤自己。"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尹谦的脸颊,谢维阳转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尹谦一个箭步冲上去,"砰"地一声把门重重关上,粗鲁地把错愕的谢维阳扯得向後踉跄了一步,便气呼呼冲进了卧室,没有说一句话。

尹谦拿著医药箱出来,把谢维阳扔到沙发上,皱著眉把被血染透的纸团扔掉,然後给他的伤口作简单的清洗和消毒。
洗去血迹,清晰可见的伤口几乎横断了整个手掌,掌心处更是深达半寸,这麽重的伤势让人难以相信会是不小心被碎片割伤造成的。
"怎麽会伤成这样?"尹谦赶紧拿出一卷纱布,额上冒出冷汗。
谢维阳咋舌:"刚才太急了。"
尹谦没空细想,仔细看伤口深处没有碎片残留,开始小心地包扎起来。
谢维阳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休息,歪著头静静看著凝神工作的尹谦。

沈默安静的气氛让人不好受,尹谦头也不抬地问:"刚才吐得那麽厉害,是肠胃不好还是怎麽了?"
"可能......"谢维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煞有介事地把左手覆上小腹,"是怀上宝宝了?!"
听见这个有够无厘头的回答,尹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加重,绷带缠得紧了些。
谢维阳痛得轻呼了一声,漂亮的眉蹙起来,简直是闻者心酸见者流泪,当然是除了罪魁祸首尹谦。
"你不打算承认?"谢维阳开始扮演苦情戏,一副被人遗弃的怨妇模样,"你不打算对我和宝宝负责?"
尹谦失笑地捏他的手指,最後在绷带结尾处贴上医用胶布。
谢维阳一把搂住尹谦的腰,把他往一侧压倒,整个人伏在他身上,头埋在他的颈窝,还装作一边抽泣一边哽咽地说台词:"你这个负心汉,薄情郎,你......你......"
"喂喂喂......"尹谦挪了挪身子,哭笑不得地揪谢维阳的耳朵,"你真不该当医生,演艺界没捞著你该有多大损失啊......"
谢维阳泫然若泣地盯著尹谦,还小咬了一下唇角:"你抛夫弃子,你始乱终弃,你......"
尹谦心一软,心想真是败给他了......
要是别的男人做出这样的表情他早就一脚踹飞那人了,但谢维阳这副脆弱的模样怎麽就觉得那麽该死地好看呢?
尹谦觉得自己不仅心脏有病,心理也绝对有问题......
"好了好了......"尹谦居然用了极罕见的宠溺语气,还很温柔地去摸他的肚子,"我会对你们负责的,我也不会抛弃你。"
谢维阳眼里的神采完全变了,像是梦想成真那一刹,整个天地都要闪亮起来。
"不过......"尹谦神色一变,竟也较起真来,"我又没上过你,宝宝怎麽来的?!"
谢维阳竟也处变不惊,假惺惺地一抽一抽道:"你那晚醉酒,对我做了不齿之事,玷污我清白之身,如今竟想推个一干二净!天理何在啊......"
这一出声色并茂声泪俱下简直演得是影帝都要汗颜。
尹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拉:"是为夫错了,那为夫等著娘子生个白胖小子啊──"
谢维阳"破涕为笑",甜甜地抱住尹谦在他身上不正不经地来回蹭。

 

20

敏感的地方被身上那人蹭来蹭去,耳边还被他呼出的热气骚扰,尹谦被磨得是欲火焚身,两条修长的腿情不自禁缠上他腰间。
谢维阳笑嘻嘻地隔著裤子抚摸他下身已经半挺的东西。
"别闹了,给我安分点儿!"尹谦喘著粗气,恶狠狠地盯著谢维阳苍白的脸。
看著谢维阳这副半死不活还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尹谦只能无奈地想,别做到一半就丢脸地昏厥过去已经是万幸了。
谢维阳不甘示弱地啃他的耳朵:"不想做,还那麽用力地缠著我?"
"去!"尹谦恼羞成怒地推了谢维阳一把,那两条腿讪讪地放了下来。
谢维阳被尹谦这突如其来的一推害得一阵晕眩,脸色顿时变成惨白,视线渐渐涣散。
"喂喂!"尹谦又被吓到了,忙把他重新抱回了怀里。
"呵呵......"谢维阳似乎很得意地笑了两声,双手圈住尹谦的颈脖,越圈越紧。
尹谦始终看不到谢维阳的表情,他的脸一直朝向下埋在自己的肩窝,只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不稳的呼吸。
"抱紧我......"谢维阳轻声要求。
尹谦愣了一愣,双手马上围紧了他:"维阳,你到底怎麽了?"
谢维阳深呼吸了几次,不知道在忍耐什麽。
"你别瞒著我。"经过这两日的事,尹谦终於藏不住疑虑,"你身体方面是不是出了问题?"
谢维阳若无其事地轻笑:"最近大手术太频繁,可能是疲劳过度了吧。"
尹谦辨别不出这句话的真假,只能心里狐疑。
他紧了紧手臂:"趁这几天休了假,好好休息吧。"
谢维阳声音轻渺地"嗯"了一声。

双方沈默了一阵。
"谦啊......"谢维阳撑起身,定睛看著尹谦。
"嗯?"
谢维阳再次沈默,只是用指尖细细描绘著尹谦的眉目,像是害怕会把这张脸忘记,努力地要把这个人刻在心里。
尹谦闭著眼,感受谢维阳温暖的指腹放在自己唇上,缓慢轻柔地来回摩挲。
"你说,你的永远很短......"
尹谦猛地睁开眼,刚张口说话,唇却被谢维阳按住。
"或许,我的永远比你更短......"谢维阳眼神流露出一点点哀伤,"我不会让你......比我更早离开这个世界......"
尹谦慌张地摇头,拉开谢维阳的手:"维阳,有事别憋在心里,你不要做傻事!"
谢维阳笑了笑,又伏在了尹谦身上:"我好累,想睡了......"
尹谦叹气,扶起他说:"回房里睡吧。"
"你会陪著我吗?"谢维阳的眼睛湿漉漉的。
"......嗯。"

回到卧室,谢维阳等尹谦一躺下就往他怀里钻,还傻笑了两声。
尹谦失笑,今天的谢维阳把他多年来藏在心底的怜惜疼爱都挖掘了出来。
不太熟练把谢维阳搂在胸前,像哄小孩般轻拍他的背,或者温柔地揉他的发,最後还在他发心留下一个深情的吻。
一切程序就像谢维阳平常对他做的那样。
怀中那人呼吸渐稳,尹谦不禁叹了口气。
他这辈子最讨厌後悔,可是当他拥著这个人的时候,发现了他脆弱一面的时候,他居然觉得後悔了。
"你怎麽,就爱上我了呢......"尹谦苦笑。
怀里的人不知是否在做恶梦,身体寒颤了一下。
尹谦为他掖了掖被子,然後把他抱紧,无聊地睁著眼睛看床头的闹锺,秒针一格一格地跑著。

直到下午五点多,尹谦才蹑手蹑脚地放开谢维阳,准备逃遁,可这次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床,就已经被人当场抓住。
一向浅睡的谢维阳马上就醒了,把他扯回来,睡眼惺松地问:"要上哪儿?"
尹谦怀疑谢维阳根本没睡著......浅眠也不带浅成这样的......
"我出去买些东西吃,饿了。"说谎不打草稿,倒也自然流利。
"我去买吧,"谢维阳恍惚地坐起来,"你想吃什麽?我去做。"
尹谦神色凝重地握住他的双肩,把他按回床上:"你给我好好休息,看你一副丧尸样,想出去吓人不成。"
谢维阳确实累得不轻,也没有坚持,还故意撒了回娇要尹谦买糖醋鱼和糖醋排骨回来。
尹谦一阵恶寒,又困惑地问:"怎麽都是糖醋?"
谢维羞涩地眨眼睛:"酸儿甜女啊......"
尹谦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心想这人是没救了,摇了摇头就走。
"我要吃糖醋──"谢维阳依然不死心哼哼地叫,夹著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尹谦狠狠地回过头:"又糖又醋的,这孽障到底是儿是女啊?"
谢维阳灵机一动,兴奋地大喊:"龙凤胎!"
"砰!"门被快要抓狂的尹谦重重带上。
尹谦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又打开门,走到床边蹲下。
谢维阳侧过身,还是扯著被子,微笑著看尹谦。
"我会给你买回来的。"尹谦轻拨开他额前的刘海,"你还想吃什麽吗?"
谢维阳摇头:"路上小心。"
"嗯。"尹谦吻了吻谢维阳干涸的唇,"我尽早回来。"
最後在床头柜上放了杯温水,尹谦和谢维阳深情对视了两眼就走了。
和谢维阳在一起久了,他也学会了一点温柔的皮毛。

但是,他欺瞒了他。

他这次出去,是为了应姜其恩的邀。

 


21

尹谦一路飙车,无视交通规则闯了几个红灯,把谢维阳那句"路上小心"完全抛在脑後,只想著能赶早回家。

来到约好的地方,尹谦刚泊好车,车窗外就站著姜其恩的贴身保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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