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之耽於囧————范醒
范醒  发于:2009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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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木林叹了口气,转头笑嘻嘻地道:"这些年来,终於把话说明,我也觉得一下子轻松了。老蔡,无论当初如何,我还是把你当兄弟。"
"无聊。"我斜瞟了他一眼,说这麽酸的话,还象不象男人啊?!道:"现在能喝酒了吗?"
"一句话。去哪儿喝?"焦木林一听酒字,豪气大发。
"去老宅吧。"我嘿嘿一笑,放下心结,终於可以正视回忆,正视焦木林了:"我记得从前,我们三人经常在那儿一起喝,不如就趁今天,再重温一下吧。"
"那我......"焦木林看了我一眼,试探著问我:"叫上周扬吧?"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从上次在医院的表现,大五肯定已经猜到我与周扬的关系不寻常。现下焦木林这麽问,虽然让我尴尬,我也能理解。我一挥手,道:"老焦,别拿我跟周扬开玩笑。我对周扬另眼相看,你还不知道为什麽吗?周扬也是你一手养大的,你就忍心让他跟著我犯错?"
"不,其实你不知道。周扬那小子对你......"
焦木林还要解释,我摆手打断,不想再听,道:"喝不喝一句话,你再磨叽,我就走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焦木林知道我的脾气,呵呵一笑,拍著我的肩膀,出了门。

20

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是好汉可以提当年糗事。焦木林和我在旧宅的桌前对饮,这样的环境,一说起来,只能让人想起从前。不是刻意不提纪霖,只是两个当年类似於情敌身份的兄弟,提起情人,实在无话可说。就说些糗事,趣事,偶尔也会说到纪霖,两人只是相视一笑,算是揭过这十年恩仇。
说了许多话,喝得醉醺醺的,我舒服了不少。谢绝了焦木林要送我回家的要求,打了个的,到家的时候,却看到气哼哼的小亭站在门口。
"小亭?"我愣了一下,就笑了起来,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谁料到这小丫头一点面子不给,往边上一侧,我喝得有些多了,平衡能力变差,一个不查,就跌坐在地上,怎麽都爬不起来。看著小亭皱著眉过来扶我,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笑什麽?醉鬼!"小亭这丫头,嘴上恶声恶气,手上却不停,晃晃悠悠地把我扶进了屋。还给我倒了杯热茶。
喝了杯茶,人清醒了不少。笑眯眯地看著小亭。这孩子是我看著长大的,此时,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果然是我家的优良血统,长得水灵灵的美。
"小亭,好久没来看舅舅了,今天怎麽一来就气哼哼的?"
"周扬转学了!"小亭瞪了我一眼。e
我呼吸窒了窒,扬起笑容,看著我的小外甥女,道:"就为了这个?他不是总转学吗?没什麽稀奇的。"见小亭瞪著我,没说话,我又道:"小亭,世上好男生多得很,不必执著於一个。"真想叹气,这叫什麽事啊,被自己养大的外甥女仇视,竟然是为了一个小男生的感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亭似乎有些生气,从对面突然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拽著我胳膊,道:"舅,你一定以为是因为我喜欢周扬,来找你出气的吧?"
"唔?不是吗?"我有些诧异:"我记得他刚转来的时候,你还在家夸他帅呢。"
小亭点点头,道:"我是夸他帅来著,不过,我夸的帅哥多了,舅你怎麽就记得周扬?"
"诶?"这话说的,这真不知该怎麽反驳才好。只好忽略小亭热辣辣的眼光,继续喝我的茶。
"舅,你跟周扬之间到底怎麽啦?你又以大欺小啊!"小亭见我没吭声,一点也没放过我的意思,说起话来越发地咄咄逼人起来。我倒无所谓,我喜欢这样小亭。打小她在我面前就是这样,这些日子以後,小丫头对我冷淡下来,还让我颇是难受了一阵。今天恢复如常,无论她说的什麽内容,都是让我欢喜的。
我嘿嘿一笑,道:"我跟你的帅哥周扬算起来啊......勉强可以算是我跟小亭你的关系一样。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骗人!周扬都告诉我了!"小亭狠狠地揪了我一把。
"什麽?!周扬告诉你什麽?"我一愣,这小子不会把这些有的没的事到处宣扬吧?
"他说,他喜欢你!"
小亭的话让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眼前又浮现周扬长长的睫毛在我眼前颤呀颤的模样。一时之间,我不知道回小亭什麽话才好。早知从小我就摆舅舅的架子好了,哪用得著现在这种平等的态度下,还得找话回。
我顿了顿,道:"小亭,这些也不过是他单方面的说法。你不觉得我与他之间差太多了吗?他,太年轻,未来有太多路可以选择。我不想来这麽段无谓的豔遇。而舅舅我老了,经不起折腾了。"不知怎麽的,我的声音竟有些软弱。本来是肯定的语气,说出来我自己听著都似有些怯意。
小亭听了我的话,怔了怔,突然上前抱住我,埋头在我的怀里,半天没动。我被小亭的样子吓了一跳,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怎麽啦?"
"舅,我一直都不知道你这麽,这麽让人心疼。"小亭说出来的话略带哭腔,倒把我这个老家夥搞得有些尴尬。这小丫头在想什麽呢?这麽多愁善感的。
"傻话。"我理了理小亭的头发,道:"人生可以做的事多了,情情爱爱的,你们这些小孩子才放在心上。舅早把那些事看淡了。得了,别瞎想了,去给舅做饭去,晚饭咱爷儿俩在家吃。"
"嗯。"小亭乖乖应了,转身进了厨房。我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这孩子真是可爱。
转学?也好,这样,应该就再也见不到了吧?想到这里,我终於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之後的日子突然安静下来,好象让我提前进入了老年期。每日里上班下班,偶尔找老友喝酒,其它时间无所事事。天气慢慢冷起来,穿得越来越厚,越来越懒得出门。我都不知道这样如同跳针一样的生活再过几十年,我会不会疯掉。
结果当然不会。如果说生活象粥,感情就象小菜,没有小菜,粥也一样能喝,只是少了点滋味。我,就在过这无滋无味却营养丰富的生活。
有了周扬的甜蜜与激情做对比,我突然对打野食失去了兴致,实在需要,我竟然又回到了初哥时代,靠起了五指山。事後想想,还真感觉委屈。
如此,过了几个月。转眼就到了年边。
"蔡医生,你能来一下吗?"是大五的声音。
"什麽事?"我问得有些心不在焉,最近对心脑血管方面的病症有一些想法,正在为写论文找资料。熬得人有点迷迷糊糊的,对外界的反应都不怎麽在状态。
"是,呃,"大五顿了一下,才道:"是老大和红姐的事。"
听到关於焦木林,我放下手中的书,想了想,道:"大五,不是我说你,你们老大的感情生活,你这当小弟的就别操心了,搞得跟老焦他爸一样,不是招他烦你吗?"老焦能喜欢纪霖,我虽然不敢保证他是同性恋,但......与红姐的事拖了这麽久,怕是真的没什麽希望。
"不是。"大五连忙解释,声音有些急,道:"反正,蔡医生,你过来就知道了。不是我要管。"说著,竟然不等我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我看著电话愣了愣,只好关机,起身,出门,往洛古街而去。

21

下了车,往青木帮的总部一看,我皱了皱眉。大冷天的,一群小弟都不在屋里呆著,全都缩在楼外,傻乎乎地站成一团。看来,真的是出事了。
"到底怎麽回事?"大五看到我,赶紧迎了过来,我侧头看了看静若寒蝉的兄弟们,问道。
"就,就是红姐。"大五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道:"红姐来了,正在跟老大在闹。"
"闹?闹什麽?为什麽来闹?!"我有些不解也有些不爽。这麽多年都过来了,要闹早就该闹了,怎麽会等到这时候?哪怕是刚打完张震山的官司那会儿,也是很好的爆发点,那时她都没说话,现在又来闹什麽?而且,红姐还能不知道焦木林是什麽样的人吗?怎麽会突然上门来闹,还搞得小弟们大冬天站在外面挨冻,来来往往的人都看著,太丢青木帮的人了!想著,我的声音不由地杂了些严厉。
大五缩了缩脖子,期期艾艾地说道:"老大前天给了红姐一笔钱,说是要跟她断了。"
"你们老大发什麽疯?!"我慢慢往楼里走,边走边问:"他看上新人了?"
"没,没有。"大五跟著我上楼,脸上的笑容好象是努力挤才挤出来的一点,放在一张胖脸上,看著真是别扭。他还把声音压得很低,道:"老大好象打算退休了。"
"退休?!"这回,我停下了脚步,挑眉问。
"嗯。"大五脸上的笑此时索性不见了,很凝重地对我说道:"蔡医生,你劝劝老大吧,他今天早上把我叫去,告诉我,保全公司的法人成了我......我本想问个清楚的,可红姐就冲来了。然後,就成现在这样了。"
我心头一跳,这焦木林的行为太不同寻常了,正想说话,就听到房间里哗啦一声响,似乎是什麽被摔到了地上,然後是红姐压抑的哭声。我顿住,向大五挥了挥手,让他先行离去。我自己打开门,进屋。
迎入眼帘的是一地的玻璃碎片和两个相对无言的男女。见我进来,红姐挺直背,别开头看向窗外,我看得出来来,她在擦眼泪。
"老蔡,你怎麽来了?"焦木林看著我,似乎在笑,但笑得很淡,淡到虚无的感觉。声音低沈,怕惊醒谁的梦。
"我再不来,你的小弟们就都冻死在楼下了。"我挑挑眉,焦木林的眼神有些迷茫,或者还有些惋惜和沈痛,但我看不出一点爱情的影子,红姐注定要伤心了,不如就让我来做这个惹人厌的坏人吧。而且相校而言,我更担心突然做出这麽多非常举动的焦木林。我踢了踢房间中心的玻璃渣子,走上前去,声音很随意,道:"差不多该吃午饭了,红姐,要不一起吧?"
红姐转过脸来,眼眶红红的,看著我,半天,才道:"蔡医生,以後,焦,焦木林就请你多照顾了。"说完,头也不回去开门离去。开门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进来,让我打了个颤。
果然不出我所料,三十多岁的成熟女性,已经学会了理性。知道歇斯底里也於事无补时,学会了给自己留些尊严。看著红姐的背影在寒风里消失,我叹了口气。这世界,伤心的人永远是付出爱的那一个。
"老焦,你在搞什麽?"我过去关上门,转身皱眉,看著面无表情的焦木林沈声问道:"断了红姐,又把保安公司给大五,你到底准备做什麽?!"
焦木林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回答,倒是目光幽幽地看了我半晌。让我突然想到张震山之前在旧宅遇到他的那个下午,他也是这个表情。整个人像散落在空气中的灰尘堆积而成的一样,脆弱遥远,把我摒在他的气场之外。
我抿著嘴,与他面对面。却见他突然一笑,从虚无变成了实体,过来拍了拍我的肩,道:"老蔡,我正找你呢。"
"做什麽?"
焦木林表情随意,眼睛眯著,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道:"老蔡,我打算离开这里。"
"去哪儿?!"我眉头紧皱,心里感觉怪怪的。
"没想好。只是张震山死後,突然觉得这里已没什麽可留恋的了,打算趁现在还有些气力,到处走走。"焦木林揽著我的肩,笑眯眯地,边往外走边说。
我心里总觉得不妥,但哪里不妥又说不清楚。被焦木林半拖半拽进了家小小的火锅店。
上酒,上锅,上菜。热腾腾的蒸气,让整个环境变得虚幻起来。
酒两杯,菜一口。我看焦木林一付无事样照样吃得欢,不由皱起了眉:"就算你想出去走走,也没必要把一切都交待这麽清楚吧?红姐跟了你这麽多年,你也忍心拿几个钱就把她打发了?!难道你不打算回来了?"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她。是我的错,当初是我自己怕寂寞,就没有拒绝她留在身边。可,感觉这事,你也知道我,实在没办法勉强自己。不如趁现在她还有机会,作个了结,免得真误了终身。"说到红姐,焦木林叹了口气,放下酒杯,道:"再说,我确实是不打算回来了。"
"你说什麽?!"我一听,差点跳起来!奔四的人了,突然说背井离乡,再也不回,这事怎麽看怎麽不正常!我瞪著焦木林的眼睛都快鼓出来了,可焦木林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嘻笑,并不在意。我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下来。
"说吧,到底是什麽原因让你做出这麽疯狂的决定?!"我一把揪住焦木林的领子,沈声道:"你根本不是这种爱到处流浪的人!说,你连兄弟都不要了,连,连从小养大的周扬都不管了,非要离开,到底是为什麽?!"
衣领被勒得可能有点紧,焦木林的脸通红,可脸上的笑依旧灿烂,声音平静地回答我,道:"兄弟有大五罩著。周扬有你呢,我离不离开都没什麽关系。呵呵。再说了,这算什麽疯狂?其实咱俩兄弟十几年,老蔡你又了解我多少?临了,你就给我点自由吧,别管我了。"
"你TMD......"看到焦木林说到最後,表情变得有些无谓,笑容里似有些让我说不出的心酸灰败。我松开了他的衣领,让他跌坐在座位上。看著他依旧嘻笑的表情,咬了咬牙,不知道说什麽好。

22

看著焦木林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吃喝喝,我不禁咬牙。沈默了一会儿,我抬头,心平气和,甚至还笑了笑,道:"你说的对,我不管你了。"
焦木林一直摆著自在姿态的表情在听到我的话之後,动了动,停了筷子,不知是喜还是悲,半天,扯了扯嘴角,道:"你想通就好。这顿饭就算我们的离别宴吧。"说著,举起酒杯,敬我。
我一摆手,撇撇嘴,笑道:"我可没说和你搞什麽离别宴。"看到焦木林愣了愣,我又道:"我觉得你说得有理,所以,我决定和你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我也没什麽可留恋的了。"
焦木林这家夥,太伤人心了。兄弟当了十几年,就算之前他一直把我当成情敌,可我一直是从心里把他当兄弟的。或者,他把自己藏得深,我不了解他的感情,但是,但是,我非常了解他的行为模式。他这人,其实是个非常恋家,非常隐忍的家夥,没有非常特别的原因,绝不可能做出抛下一切独自离开的决定。而这个原因......我心里紧了一紧,看他的情绪,恐怕不是什麽让人开心的原因。不行!我一定要知道,不能放他一个人离开!
焦木林听了我的话,筷子上的肉掉了都不知道。傻愣愣的看了我半天,突然把筷子狠狠一放,桌子发出叭的一声响,害得老板还跑出来看了看。我笑眯眯地示意没事,老板才离开。
"你胡扯什麽?!"焦木林怒气冲冲:"你怎麽能跟我比?!我的亲人早就不在了,而你还有家人,有姐姐,还有小亭,怎麽能说没什麽可留恋的了?!"
"你不也还有周扬,还有我吗?我跟你十几年兄弟,你不要也就罢了。周扬是你一手养大的,你走了,他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你都不在乎?你要不在乎,我还在乎什麽?小亭最少还有我姐呢。"我无动於衷,涮了片肉,使劲嚼著。
焦木林被我说得哑了口,张了张嘴,半天才道:"那,那不一样。"这次说话,明显火气全下去了,气势有些弱,看著我的目光几乎是带著些请求的。看他这样,我眉头一皱,更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走。只听他期期艾艾地道:"周扬他......他不是还有你吗?再说,他也成年了。你姐,她,她是女人,你当然得照顾。跟我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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