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之耽於囧————范醒
范醒  发于:2009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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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笔之耽於囧

我叫蔡囧,名字不难听,最少是在火星文兴起之前,不难听。老爸老妈当年在给我取名字方面,在力求与众不同上下足了功夫,千挑万选才选了这字。我当然不能怪他们这麽没有预见性,预见这世界的荒谬。
囧是明亮的意思,古有诗句云:"囧囧秋月明,凭轩絰麑老",我的名字如果直译过来,应该叫蔡明亮,嗯,就与一著名导演同名了。所以,我还是叫蔡囧比较本份。
活到三十几岁,突然在某一天,被自己十六岁的外甥女嘲笑,这滋味说不出的诡异。外甥女拿出笔来,细细给我解释从"OTZ"到"囧rz"的区别。我不由惊叹──世界果然是轮回的,文字从象形到延伸意义,现在又回到象形,我也很合时宜地做了个"囧"的表情。
"舅舅,你看,象不象?"外甥女画了个大大的囧字,旁边再画了个简笔的惊讶到沮丧的脸,递到我跟前。别说,还真挺象。
我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道:"幸好,囧只是表示脸,要是表示屁股,舅舅我就该郁闷了。"
"囧......",外甥女也作如此表情,怪物一样盯了我半天,突然拿起那张画著大囧的纸,仔细看了几分锺,道:"其实......说象屁股也可以。"外甥女的表情很严肃,惋惜地点点头,道:"就是菊花太大了,你肯定不喜欢。"
囧......
"嗯,是不怎麽招人喜欢。"我为了外甥女的奇妙表现,神游天外一番半天才回来,想了想,附议。
"舅,你已经很久没交男友了吧......"
小小年纪装什麽深沈?口气哪儿象我的外甥女,整一个是我妈。我拿手上的纸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都装的什麽呀?
"一会儿你妈就回来了,你还有心思管我?"
外甥女欲言,见我的表情又止,嘟哝了几句,低下头乖乖做作业。唉,真是不喜欢暑假,好容易想好好休息一下,就被老姐揪来顾看这个青春期的外甥女。其实,我只是个校医,并不是老师,好吧?说了无数次,老姐全当耳旁风。这个小丫头,最後还是等於是我看大的,真不划算。
有点热,我坐在沙发上,对著空调吹,惬意地半眯著眼睛。确实是很久没交男友了......暗暗叹口气,人老了,什麽都懒了。激情,都跑哪儿去了呢?奇怪的人生。
"舅......"
"嗯?"我几乎要睡著,又被这小丫头叫醒,应起声来,越发地无力。
"我们班来了个转学生,很帅。"
"哦。"小女孩终於到了思春的年纪了啊......再次感叹自己的苍老。当初还是抱在怀里的小肉团呢,唉......
"我觉得......"
突然感觉肩膀一沈,我抬起眼皮看了看,是外甥女扑过来,赖在身上。不理她,继续眯眼。人老了,连睡觉都觉得白天的沙发最舒服。
"舅舅,我觉得那个转学生......跟你很配哦~~"
转学生?那不就是个青春期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吗?这种脸上随时冒痘痘的小家夥,只有外甥女这种年纪的小丫头片子才会觉得帅。我自从那次之後,就不对这种年龄层的小孩子心存幻想了,不知道她又从哪儿来的胡思乱想,见天想让人与我配对。我抖抖肩,把她抖下去,懒洋洋地道:"去去去,小孩子一边儿玩去。"

2
村里自己酿的酒度数不低,推杯换盏几巡,感觉酒有些上头,头昏沈沈的,知道自己酒品不好,我赶紧找了个借口离了热情过度的酒席,在一片"蔡医生再喝两杯"的挽留声中,笑眯眯地摆摆手,嘴里应著:"还有事,各位喝好",一走三摇地出了门。
夜风温柔,我打了个酒嗝,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笑意盈盈,安全帽也没带,骑在不知从哪里借来的破摩托上对著我笑。
"蔡医生可要坐车?"声音是少年的清越,此时听在耳朵里却有说不出的痒痒。
我笑得有些暧昧,眼睛半眯著,上前:"去白河村多少钱?"
"很贵哦~"少年的声音带著明显地调笑。
"啊,蔡医生我可是穷人~"我故做惊慌,上前倚在少年的肩头,虽然才一周未见,却未料到如此想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端全是少年夏天淡淡的汗味,我忍不住陪著他演:"付不起钱。"
"那......"少年抚开眼睛前面遮住影像的头发,笑嘻嘻地贴过来,唇轻刷过我的脸,小声道:"以身相许,我也是接受的。"
我一个跨步坐上後座,紧紧抱住少年的腰,恶狠狠地道:"快走!"
少年轻笑一声,手腕一转,绝尘而去。d
乡下的天空特别明,只是半月,却照得四处一片荧白。村与村之间的小路上竟是一个人也没有。风景只余下墨绿色的残影。少年载著我奔走,风吹虫鸣,此时都入不了我的眼。我凭著酒性,手在少年身上纵情地抚摸,轻轻地在少年的脖子上啮咬。一下,两下,无数下,怎麽就这麽甜?!
听得少年的呼吸淡淡沈重,终於忍不住,掉过头来恨恨骂我:"你再玩,咱俩非栽沟里!"
话音未落,应著少年的话,我俩果然就栽到了路边。摩托翻天,轮子空转。我抱著少年滑出老远,才险险停住。
幸好乡下的路边都是野草,厚厚的一层,这样摔下来,只是有一些擦伤。还有就是衣服上的露水和草汁。
"看你干的好事!"少年瞪我一眼,手一抻,想甩开我站起来。
我嘿嘿笑了两声,扑上去,把他压在身上。俯头就去吻他。粗暴的激情的吻,少年柔韧温热的身体一会儿就被我撩拨地烫了起来。发出细细的呻吟。
"想不想我?嗯?"终於吻到喘不过气来,我离开他的唇,伸出手插进他的头发一点一点帮他把头发捋顺,露出他漂亮的脸。好可爱,在月光下两个眼睛象会闪光一样,紧紧紧紧地盯著我,浓情蜜意我怎麽可能忽略。嫩嫩的嘴角轻轻勾著,激情余韵让他别有风情。好可爱,忍不住又俯下头亲了亲。
"不想。我想你这混蛋干什麽?"
竟然还嘴硬!不想我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做什麽?他也需要象我一样下乡支医麽?我这个被医院丢在这里完成任务的小字辈,孤零零过了几个月,竟然连句甜言蜜语都没得到,不甘心,不甘心!
我恶意地伸手在他胸前掐了掐,这宝贝最怕这个,果然见他猛地一缩,小小地叫了一声,然後横了我一眼,却就是不松嘴。怎麽就这麽可爱呢?我怎麽看他都觉得可爱。月光下,他本来是蜜色的皮肤看上去倒象是发著荧光的玉色,半透明似的,诱人上去咬两口。
我咽了咽口水,看他撅著嘴,不由就软了几分:"可是我好想你呢,怎麽办,宝宝?我这麽想你,你都不想我,我岂不是亏大了?"边说,我自然手脚不停,嘴上说著吃亏,手上是万万不可能吃亏的。
"真的这麽想我吗?"少年转眼就笑开了花,嘴角眼角全是蜜,我忍不住舔了又舔:"嗯,当然,想得每晚都睡不著觉,想得手都起茧了......"
我说的话是情人的都明白。他吃吃地笑了,伸手抱住我的头,主动吻了上来:"乖,看你这麽乖的份上,小爷我就安慰安慰你,是有......那麽一丁点儿地想你啦。"
我很想掰开他的手看看有没有起茧,调笑一番。但此时天幕地床,佳人在怀,我又狼血沸腾,哪里还管得了那些情趣?低头就吻了下去。
吻啊,吻啊,吻啊,吻啊......突然觉得怎麽都吻不完。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吻得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怎麽还没进行到下一步?这麽一想,眼前的影像突然就慢慢暗了下来,我努力张著嘴,想喊少年的名字,却怎麽也喊不出声,眼睁睁地看著他一点一点在我眼前消失,直到我猛地打了个机灵,睁开眼睛一看。
"舅舅,你怎麽啦?做恶梦了?一头汗!"外甥女坐在一边的桌旁,此时探过身来,关切地问。
恶梦?不,是美梦,美得永远回不去的梦。我的心情有些黯然,已经十年了,那晚月光下的细节,不知是被我自己美化,还是真的永远难忘,一切的一切都纤毫俱现,他,还活在那里,美美地活在十年前我的怀里呢。
"没事,天气太热的原因。你做你的作业吧。"我轻轻摆了摆手,擦擦头上的汗。刚才梦里要永远失去他的恐惧到现在还在胸前苦苦闷著,好难受。
刚给自己倒了杯水,想缓缓劲儿,就被电话打断。
"什麽事?!"我的口气不太好,这怨不得我,谁叫他不识相,这个时候打扰我。
"蔡医生,焦哥受伤了,你快来。"
是焦木林的小弟。我一听,迅速把个人的情绪抛下,站起身来,留了话给外甥女让她自顾,揣了钱包,往屋外急走去,边走边问道:"什麽状况?!"
"流了好多血......"
"伤在什麽位置?哦好,剪开他的衣服,露出伤口,然後......"我一边努力讲解急救知识,一边打了车直往洛古街奔去。

3
做完手术,已是三个半小时後。我洗洗弄弄,换了衣服,才发现腿站得太久,放松之後,有些发抖。
真是老了呢。我甩甩头发,走出去。一屋子七八个小弟见我出来,齐刷刷站了起来。我摆了摆手,有点累了。对著给我打电话的大五道:"大五,你去把下半年的房租付了吧。"
大五憨憨地一笑,胖脸显得特别真诚,我有时候真怀疑长成这样的人怎麽混黑社会的,就见他半欠著身凑过来:"蔡医生,我们老大一早就交过了的。嘿嘿,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去,离远点,一身汗臭。"我摊坐在沙发上,撑了撑脑门上一直跳个不停的血管,道:"你跟小三去买点吃的过来,晚上咱们在这儿喝酒吃火锅。越辣越好,多买肉。"其实我不爱吃辣,只是这次焦木林完全不顾我一个月前的提醒,又拼命,真以为自己还是二十郎当岁呀?受这麽重的伤回来,我这个朋友当得真是天天担心都不够的。当然不能让他好过。他这人就爱吃火锅,一年四季吃都不烦,而且还嗜辣如命。现在嘛~
果然,我的话一说完,就见大五为难地皱起了眉,吱唔半天,一脸堆笑,道:"蔡医生想吃的话,我请客,咱们去京友吃。"
"嘁~我稀罕你请客?"我换个姿式,正要接著数落他,转眼就看到一个人,愣了一愣,半晌,才牵强地笑了笑,道:"你新招的小弟?"我指了指站在人群後的那个非常年轻的孩子,要不是纪霖死去是十年前的事了,我真以为他死而复生了。我眯著眼睛打量这少年,虽然是小弟,但表情却是桀骜不驯,随时下巴都是半抬著,用眼尾看人。
大五转眼看了一下,突然咳了一声,讷讷道:"不,不算小弟,是小三的朋友,今天刚好遇到,过来帮了个忙。"说完,还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我一看就知道这小子会错了意,大五跟焦木林的时间最长,知道我的性向。此时见我特地问起,又见那小子长得漂亮,以为我对他有什麽性趣。
哼,我冷哼一声没理他,转过头来,不再看那个少年。也不怪大五,我确实对那少年有些兴趣,只是不是他想的那种。
"行了,快去吧,赶在你们老大醒来之前,把火锅备好。"说完,我一摆手,突然想到,又道:"叫红姐炖些补血的汤来吧。老焦现在只能喝些流质。"红姐是焦木林的老相好。
大五点了点头,把事情一一吩咐下去。慢慢人散得差不多了。我闭了闭眼睛,几乎又要睡著,听著门关了又开,开了又关,才又想起来,道:"大五,叫个兄弟跟我一起去把买的药搬回来。"我有校医的身份,买药还算方便。这批药是早就订好的,只是累了几个小时,实在不想再出体力。
"如果蔡医生不介意,我愿意陪蔡医生走一趟。"陌生的声音。我抬了抬眼,却是他。那个长得象纪霖的人。我感觉心脏紧了紧,这眼睛实在太熟悉,让人无所适从。赶紧别开眼去,用懒洋洋的声音,问道:"你成年了吗?"
他走上前一步,笑了笑,道:"我有驾照,走吧。"
说实话,我没办法抗拒和长成这样的人在一起的机会。装作不在意地起身,率先走了出去。其实手一直在发抖。唉,老头子一个了,还这麽没出息。纪霖啊纪霖,我暗自叹口气。
"我叫周扬。"这孩子说起话来,一点都不象他表现的那麽叛逆,口气甚至可以说是温顺的。幸好,他的声音一点也不象纪霖,不然我非疯了不可。
可我,只是嗯了一声,就傻乎乎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侧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贪婪的目光看著他。其实仔细看,他们区别还挺大的。他的头发硬,不会象纪霖那样总是软软地乱翘,他的皮肤要黑些,显得很有活力,他的唇要厚一些,颜色也要深一些,不象纪霖,随时都象果冻一样可口......
"到了。"
我被突然的停车吓了一跳,身子往前倾了倾,差点碰到头。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再转过脸时,就发现这个叫周扬的少年,嘴角勾起的笑,似有嘲意。我看到这目光,皱起了眉,心里莫名升起丝怒火,可又不能真的对他迁怒。冷下脸来,走进药品批发部。
事务很熟,没几分锺,药都搬了出来,让周扬一箱一箱地搬到後备箱,我斜靠在座位上一边吸一口烟,看著他的身体因为劳动而涌起的漂亮线条。天气很热,他搬完之後,拿起水,灌了下去,水顺著喉结慢慢流下来的情景让我下身一紧。
MD,果然是自己没用。我狠狠地把烟头掐灭,错开腿,掉开头去,看窗外火辣辣的太阳。
"蔡医生,以前认识我?"周扬的声音很轻松,带著些调侃。
认识?哼,这小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多看他两眼,就以为自己是个宝。纪霖永远不会这样。我没理他这个茬儿,眼光都没转,冷冷地回了一句:"开车。"
我没去看他的表情,只知道车快速启动了。看著窗外迅速後退的高楼大厦,心中有些悲凉。纪霖他永远年轻,只有我,被迫著一寸一寸地老去。到这个年纪,有时候,连回忆都变得有些奢侈,每每想起那些岁月,都觉得有些痛,尴尬地痛。就算纪霖还在,我想,我也不敢再去见他了。我TMD早就废了。
周扬没有留下来吃饭。我连眼角都没给他,也不允许自己在意。只是那一晚的酒,我喝醉了。後来大五告诉我,我一直在嘟哝不清什麽"霖"。

4
焦木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我再三嘱咐,外加威胁,不许他在逞强斗狠,这样的伤再来几次,他非挂了不可。可焦木林却只是扬扬他粗粗的眉毛,呵呵傻笑,一句话不应。没办法,我还就吃一这套,几分锺笑下来,我完全没办法抵抗,无奈只好让他下床,开始工作。
说起来,我和焦木林简直比兄弟还象兄弟。从小穿开档裤一起长大,小学,中学,天天粘在一起,我帮他作弊,他帮我打架。一起偷偷喝酒,一起偷偷看A片,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自己对女生完全没兴趣。一直到大学才分开。虽然後来走得路不一样,感情却从未断过,没事就在一起喝酒。他是个沈默的人,喝酒也只是听我说。所以,他很了解我,我的经历,我的感情,我的一切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他对我很好,好得我没办法在任何时候抛下他一个人前行。所以,他要混黑道,我就当他的个人医生,还是黑医型的。唉,这样想起来,我对他,应该也不算差吧?
但无论再怎麽感情深,我们也是男人,成年男人,绝不会学些女人的把戏,绝不会天天粘在一起。有事就出现,才是男人的友情。真等他下了床,就没再去过。有红姐在,我也不担心。天天窝在家里,陪外甥女过完苦闷的暑假,终於要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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