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上)——少微子
少微子  发于:2009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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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雪衣倚树而立,漫不经心道:“我听不惯你们那种说话。”

  陈思翰冷笑,“你居然在帮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说话,还真是好笑。”

  “我不管他是哪里来的,”慕容雪衣冷冷道,“他现在是我的师弟,我便听不得有人这样说他,你们最好好自为之一点。”

  “慕容雪衣!你好大的胆子!”杜云生大怒道,“敢用这种口吻对我们七公子说话,你不要以为你是宫主教出来的便可以这样放肆!”

  慕容雪衣冷笑一声,“杜云生,在我眼里你连条狗都不算!若不是我那年尚未出师哪轮得到你!”

  没想到慕容雪衣此言一出,那杜云生与陈思翰竟只是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便骂骂咧咧的走掉了。

  路萧回转身,颇有些面红耳赤,想自己自进宫之日起便一直对慕容雪衣冷言冷语,屡次恶言冲撞,却不料他原是这样对自己。

  过几日,慕容雪衣正在屋里写字,路萧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走进来

  慕容雪衣没有理他,专心写自己的字。路萧站在他桌前良久,一言不发。

  “有事?”慕容雪衣心不在焉的问

  路萧沉默片刻,说:“你字倒写的挺好看的。”正说着,一个丫鬟端茶进来,盈盈笑道:“这宫里好多牌匾楹联都是我们公子写的呐。”说罢,将茶递与路萧。

  路萧把茶放在桌上,问:“我不喝茶,你们这里可有酒?”

  慕容雪衣看了他一眼。

  那唤作绿箩的丫鬟又笑,“我们公子从不喝酒。”

  路萧冷笑一声,“你这个人真是无趣的很,尽喜欢做些无聊的事。”说完才察觉自己又语出不敬,但死不肯收回,冷着脸转过身去。

  慕容雪衣搁了笔,“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

  路萧背着身说:“他这段时间不教我新的功夫,我无聊。”

  “你现在不适合练武,”慕容雪衣说,让绿箩把他刚写的全部烧掉。

  “那让我看看内功心法也好,”路萧说。

  慕容雪衣便拿起笔来写了满满一篇,似乎有些不耐烦,“你背好了再来。”

  结果路萧拿过去,就站在他面前看了一遍,然后扔给他,“我会了,再写后面的。”

  慕容雪衣面有愠色,“那你默一遍!”

  路萧拿过纸笔,果然不到片刻便写出来,慕容雪衣一看,竟然一字不差。

  他停了片刻,冷哼一声,站起来往内走去,“你来。”

  路萧跟着慕容雪衣,走过一条内廊,穿过一片竹林,一个洞口现在眼前。

  慕容雪衣拿手在一侧石壁某处轻压,密封的洞口便打开来,他遂带路萧长驱直入。

  那洞内道路崎岖多岔,慕容雪衣如十分熟悉般,在数个分叉处毫不犹豫的左拐右弯,最后眼前出现一扇门,门后是一个内部房间,房间里分隔众多,全是一排排的书卷。

  慕容雪衣随便拿了一本,语气间略有些轻视之意,“你既记性如此之好,便先学点穴吧。”

  “这里是?”路萧接过书,问。

  “宫主寝宫之内的一处密室。存放的是各名家武术秘籍。绝大多数都没什么用。”

  “你怎么不从他宫内进?”路萧问,“那岂不是要快捷很多。”

  “他现在不在,我不便进,你的话,大概能走捷径吧。”慕容雪衣说。

  路萧变色,“你什么意思!”

  慕容雪衣看了他一会,突然说:“你年纪小,少喝点酒。很伤身体的。”

  路萧动气道:“我不用你来管我!”

  第二日,丁冼之难得上殿,没人知道他今天又心血来潮想干什么,都垂着头站在下面一言不发。

  丁冼之默默的看着底下那一排的部下,也良久无言,没人敢说话,整个大殿连呼气的声音都听得到。

  一盏茶功夫,丁冼之突然笑起来,路萧站在他的身侧,瞟了他一眼。

  “云生啊,”丁冼之边笑边说,“怎么几日不见,你少了颗牙啊。”

  众大惊,那杜云生尤其冷汗涟涟,想自己自进殿,连口都未张,怎么就被宫主发现了。

  路萧闪电般的瞥了慕容雪衣一眼,只见他面无所动,似与己无关般。

  杜云生哆哆嗦嗦的跪下说:“我前几日一不小心摔的……摔的……”

  “摔的?”丁冼之继续笑着说,“唉哟,那这可摔得真巧,我还想叫你去汝阳办件事,你这样说话漏风可怎么办啊。”

  杜云生已经吓到连话也说不出来。

  丁冼之嘲笑般的说,“你们都要仔细,若有人能力超过你们,不要说你们地位不保,连性命都很难讲。”

  七位公子同时下跪,慕容雪衣只是站在一旁。

  丁冼之笑着说:“我不过是随便说说。我心情好,今晚请你们宴,全部人都要来哦!”

  待公子们退下,丁冼之便看着慕容雪衣说:“雪衣,可是你昨日让他学什么点穴?”

  慕容雪衣垂着头道:“是。”

  丁冼之冷笑一声,“他学的倒挺快,昨个晚上就拿我来试手,要不是我反应快,还差点被他出奇不意了。”

  慕容雪衣马上跪下来。

  “罢了,”丁冼之说,“这事倒挺有趣”,他看了路萧一眼。

  路萧没说话。

  昨天晚上的行为让他付出了十分屈辱的代价。

  前篇·韶光.四

  夜

  主殿仙乐飘飘,舞袖翩飞,可每个被宴请的人都垂头默默坐着。几乎无人动筷。

  丁冼之坐在他宽大的主位上,路萧坐在他的脚旁。慕容雪衣坐在下面离丁冼之最近的地方。

  路萧看了一圈,果然只有慕容雪衣的桌上没有酒。

  “你可知雪衣为何不喝酒?”丁冼之拿起一杯酒笑着问路萧。

  路萧摇头。

  “因为雪衣啊,”丁冼之瞟了慕容雪衣一眼,“一喝酒便会做些很可爱的事情出来。”

  路萧奇怪的看了慕容雪衣一眼。慕容雪衣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仍然面无表情。

  “可是呢,”丁冼之继续笑着说,“你拿我这杯酒给他,他不敢不喝。”

  路萧拿过那杯酒,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慕容雪衣,突然仰头一口就把那杯酒喝光了。

  全部人的脸都变了色。

  可丁冼之却大笑起来,“好!”他大声说,“喝的好!再满上!”

  侍女很快将酒倒满。路萧毫无惧色,再次一饮而光,丁冼之越发高兴起来,不断的让人满酒,路萧便一杯接一杯的喝。全部人都在看着他喝,看着他喝完一壶仍然毫无醉意,只是神情变得兴奋起来,“不够!”他扯着丁冼之说,“这酒杯太小,我要用碗!”

  丁冼之笑道:“给他拿碗来!他想喝多少就让他喝多少!”

  慕容雪衣简直像见鬼一样看着路萧拿着碗在丁冼之的身旁像喝水一样喝酒。

  他发现路萧喝起酒来很猛,简直不要命。

  他突然站了起来。

  丁冼之冷冷的看着他,“难道你想帮他喝?”

  路萧大笑着说,“好喝!这酒真好喝!”

  慕容雪衣想说什么,但却在丁冼之冰冷的目光下慢慢的坐了下去。

  “我喜欢喝酒!”路萧已经坐不稳,丁冼之把他抱在怀里,拿碗灌他,路萧一点也不抗拒,还笑着对慕容雪衣说,“你不懂酒!茶有什么好喝!我就喜欢喝酒!”

  茶越喝越清魂

  酒越喝越伤神

  路萧想喝醉,喝醉了就不用去想很多事情。

  比如他曾是皇亲路王府的小侯爷,比如他曾在京学会试中拿了第一

  或者比如他改名王珏之后的某一个夜晚,比如他在一个叫做玲珑阁的地方暗无天日的一年半载。

  再比如他现在每时每刻必须要容忍一个什么样的人随心所欲的对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他不要想这些,他拼着命的喝酒,喝到最后连丁冼之都不准他再喝了。

  “我要喝……”他推着丁冼之,向一壶酒伸出手去,神志不清的说着,“让我喝……”

  丁冼之冷冷的看了那些仆从们一眼,他们便把酒全部拿走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喝……”他哀怨的看着丁冼之,想从他手里挣出来。丁冼之一把把他抓过来,扯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硬转过来然后很深很深的噬咬着。他拼命的推着丁冼之,可力不从心,下一刻丁冼之已经剥开他的衣裳将他压倒,并顺着颈项处亲吻了下去。路萧一面消极的推着丁冼之,一面含糊不清的喊,“我要喝酒……放开我……让我喝酒……我要酒……放开我……”

  见势不对,七位公子均低头退了出去。慕容雪衣继续沉默的坐着,他没有看离他很近的地方在发生着什么,也尽量不去听路萧在说什么。

  “雪衣,”丁冼之突然说,“杜云生已经没用了。”

  “是,”他低声应着,正要出去,丁冼之又叫住了他,“你可想要他?”说着便把路萧抱起来,路萧好像已经睡着了,还是迷迷糊糊的说着要喝酒,他的头靠在丁冼之的右肩上,漆黑的长发全部散了开来,像流水一样泻在他一丝不挂的背上。

  慕容雪衣的脸变得惨白,他很快跪下来说,“宫主……你知道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丁冼之狂笑起来,“雪衣”,他说,“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

  慕容雪衣的头抵住地面一声不吭。

  “罢了,”丁冼之露出无趣的表情,“你去吧。”

  第二日,慕容雪衣起的略晚了些,因为昨夜他去办了些事情。可等他一走到屋外,竟看到路萧站在庭院里看那些竹子。

  慕容雪衣本能的觉得昨晚上那样的宿醉怎样也要睡到晌午。可眼前的路萧却像没事般。

  路萧察觉慕容雪衣在身后,转过身来对他说:“那本书我已经学完了,可是没有人陪我练”,他毫不客气的看着慕容雪衣说,“我要你陪我练。”

  慕容雪衣看他片刻,“好”,他说。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被人点过穴了

  谁能点的到他的穴。

  可路萧用那种他自以为很快而实际上很慢的速度点过来的时候,他竟一点儿都没有躲闪。

  “你为什么不躲开?”路萧皱着眉问。

  慕容雪衣左手已不能动,他看着路萧,说得却是完全不相干的话,“你不要再像昨晚上那样喝酒,很伤身体的。”

  路萧的脸色变白了,“你是不是在可怜我!”他恶狠狠的冲慕容雪衣喊。

  慕容雪衣的眼中有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他说:“命有天定。”

  路萧一狠心又连点他身上的好几处大穴,慕容雪衣丝毫没有反抗。

  “我要点你的死穴,”路萧冷冷的说。

  慕容雪衣还是那样看着他说不相干的话,“你的内功要慢慢来,心急容易走火入魔。”

  路萧眼睛都不眨的向慕容雪衣致命的穴位点去。

  慕容雪衣看着他,眼睛也没有眨。

  路萧的指尖停在那里停了很久。

  他始终没点下去。

  “你的命是我的了,”他最后说,“我以后想要的话你要给我。”

  慕容雪衣却抬起左手来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路萧的眼瞪大了

  “你点的这种穴,”他漫不经心的说,“一点意义也没有。内力才是最基础的东西。”

  路萧咬着牙瞪他。

  慕容雪衣又说,“那本书你最好再看一遍。”

  前篇·韶光.五

  七公子杜云生死了。

  死于暗器。

  那手法连瞎子都看得出来是慕容雪衣干的。

  大殿里摆着一具尸体,周围站了六个人,慕容雪衣仍然站在离丁冼之很近的地方,路萧没有在场。

  “雪衣,”丁冼之坐在那张奢华的椅子上,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漫不经心的说,“你杀他干什么?”

  慕容雪衣面无表情的说:“他该死。”

  “你们都听到了吗?”丁冼之仍是漫不经心。

  那六人表情各异,但都应着,“听到了。”

  “那你们觉得该怎么办?”丁冼之继续问。

  居然没有人敢说话。

  “那就这样吧,”丁冼之站起身来,“以后雪衣说他该死的,他便该死。”

  “对了,”他又像刚想起来似的说,“现在七公子没了,我也懒得去找了,雪衣你就先顶一下吧,他的牌子你拿去。”

  慕容雪衣低着头说:“是。”

  “你若是不想搬,就照样住你那竹苑里也没关系,不过呢,你仍然是守内宫的,外面的事你不用关心。”

  “是。”

  隔日,丁冼之有事出宫,便叫来慕容雪衣。

  “他现在急着练内功,我担心他走火入魔,你盯着他点。”丁冼之说,看着盘膝坐在林间一块巨石上冥神的路萧。

  慕容雪衣垂着头说:“是。”

  “你可怪我现在才让你列位七公子,”丁冼之不紧不慢的说

  慕容雪衣立即跪倒在丁冼之的座下,“不敢。”

  丁冼之轻轻的笑着,拿脚尖把慕容雪衣的下巴挑起来。

  他看着慕容雪衣那张格外俊秀而静默隐忍的脸,“雪衣啊,”他慢慢的说,“你这师弟是个神仙样的人,你只要尝过他一次,便连女人也不会想碰了。”

  慕容雪衣惨白了脸,不敢看丁冼之,也不言语。

  他知道他师父最喜欢拿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来刺激他。

  丁冼之看了一眼在远处闭目静修的路萧,“你看他生的多么清纯”,他冷笑一声,“可其实在床上淫荡的很。”

  见慕容雪衣面无血色,却仍然一言不发,丁冼之笑了,“我说过这宫里的女人只要你想要,便随你拿去”,他沉下身,低低的在慕容雪衣耳边说,“男人也一样。”

  慕容雪衣看了丁冼之一眼。

  丁冼之轻笑出声,“你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介意的。”

  慕容雪衣终于无法容忍,他咬牙艰难道,“师父,你知道我……”

  丁冼之放开他的脚尖,叹口气,站起来,“雪衣,你还是不开窍啊……”

  慕容雪衣垂头跪在地上,冷汗已经渗透了衣衫。

  丁冼之出宫之后,路萧松了一口气。

  慕容雪衣也松了一口气。他听从吩咐把路萧带去他的竹苑,整日守着他练功。偶尔会指点一下。

  那日晚,路萧在床上躺了一阵,突然大喊,“喂!慕容雪衣!”

  慕容雪衣在屋外听见了,回头只看一眼,即便是宫主,也很少用这样无礼的口吻叫他。

  路萧又喊起来,“慕容雪衣!”

  慕容雪衣走进去。

  “水,”路萧仍然是很嚣张的说。

  慕容雪衣拿了一碗水,路萧伸手来接,就在那交接的一瞬间他快速的点向慕容雪衣手上的穴道,慕容雪衣虽未作提防,但毕竟路萧的速度不够,他一闪手,那碗水便倒在床上,打湿了一片被单。

  路萧看自己的计划失败,很是难过。慕容雪衣心中冷笑,道,“你太浮躁,就是要趁敌不备,也要先认清自己的能耐。”

  路萧冷着脸一言不发。

  慕容雪衣唤了下仆来换了床铺。

  夜深,路萧躺在床上默念内功心法,想了一会儿,有些地方始终解不了意,便坐起来按那心法自行运气,想以亲身实验来理解。

  开始均十分顺利,待接近那不解之处时,一时犹豫不决,突然一股内息直冲心脉,当时并未察觉有异,再一运气便突发剧烈胸痛,一股腥甜之液从口中喷出,路萧才察觉是血,此时他体内各路气流已在运行,忽然停止便立即失去控制,路萧只觉全身剧痛,眼前一黑。

  慕容雪衣突然冲进来,当即封住路萧两条大脉,护住心脉,而后运气控制路萧体内乱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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