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贝贝，你们要出来了吗？

　　可是，两个小鬼似乎不愿意那么早降生。

　　半个时辰后，阵痛渐渐剧烈，小嘉的表情开始扭曲，低声呻吟了起来。

　　三个时辰后，小嘉的呻吟声已经变成了嘶喊，可是两个小鬼没有任何出世的兆头。

　　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黑了下来，小嘉已经没有力气大声叫喊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能躺在床上辗转呻吟。

　　林文墨看不下去了，说：“二姐，再给他吃点催产药吧！”

　　林玉菲皱眉道：“已经多吃了两次了，再吃他会受不了的。”

　　林文翔问：“那怎么办？”

　　林玉菲叹道：“等，只能等。”

　　旁边一直皱紧眉头握着小嘉手的齐天杨神情严峻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守着，不时拭去小嘉额上和自己额上的汗水。

　　小嘉的呼吸越来越不稳了。

　　林玉菲摸着小嘉的脉皱眉道：“他的心脉已经呈现衰败之相。”

　　齐天杨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盯着林玉菲。

　　林玉菲说：“能吃的药已经都吃过了，再吃也没什么用处了，这种时候只能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了……”

　　林玉菲还没说完，齐天杨就已一步跨上床，扶着小嘉让他躺在自己腿上，伸出左手抵在小嘉心口，运起内力护住他的心脉。小嘉的呼吸渐渐变得规律，只是依旧清浅而急促。

　　等，依旧只能等……

　　又过了五个时辰，天色又亮了起来，可那两只磨人的小鬼依旧不肯出来。

　　小嘉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呼吸都好像需要用尽全力。齐天杨的内力已经快耗尽了，面色渐渐苍白，额上也冒出了虚汗，可是依旧没有放开抵在小嘉胸口的手，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左掌下的心脏跳得是多么的无力，更清楚地知道只要松手这颗心脏恐怕就再也跳不动了。

　　齐天杨突然感到一股浑厚的内力送入自己体内，回头看到林文翔的手抵在自己后心，稍稍点了一下头，回过头来继续专注地护着小嘉的心脉。

　　小嘉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努力，微微张开眼睛，看了一圈，艰难地把手伸向床边。

　　齐天杨忙问：“你要什么？”

　　看到小嘉用手轻轻掀着褥子的边缘，齐天杨伸出空闲着的右手摸到褥子底下，却意外地摸出一把匕首，就是自己送给他作为定情信物的那把。

　　小嘉看着匕首点了点头，又看向林玉菲。

　　林玉菲看懂了小嘉的眼神，咬着嘴唇问道：“你是想……剖腹取子！？”

　　齐天杨抓紧匕首瞪大双眼紧紧盯着小嘉不放。

　　小嘉微笑着点头。

　　齐天杨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无声落下。

　　林玉菲盯着匕首颤抖着不敢接。

　　林文墨大声地说：“不行，不行，那样，小嘉不就……”

　　林玉菲咬咬牙接过匕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说：“别说了，老三。如果……如果不这么做，就连小的也保不住了。”

　　林文墨急急地喊：“那也不能为了小孩就送掉小嘉的命啊！”

　　林文翔抓住林文墨的肩说：“你还看不出来吗？现在不管我们怎么做，都已经……”

　　林文墨惊讶地看向林玉菲，林玉菲别过头去不肯看他，林文墨瞬间泪流满面。

　　林玉菲强忍泪水质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打算让小孩尽可能长大，长大到你的心脉撑不下去的时候，然后……然后用这种方式……”

　　小嘉微微一笑，摇摇头艰难地说：“我是真的……想看着他们长大……这只是……下下之策……”

　　林玉菲擦干眼泪说：“我前几天查医书时发现剖腹取子也不是没有生机，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你也要撑住，你不是还想看着他们长大吗？”

　　小嘉笑着轻轻点头。

　　很快，林玉菲吩咐准备的东西就全部送来了。先给小嘉灌了一碗参汤，让他补充些体力，再嘱咐齐天杨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开护住小嘉心脉的手。怕小嘉疼痛之下咬伤舌头，又怕让他咬住布巾影响了呼吸，林玉菲正在犹豫，齐天杨就把一根手指垫在小嘉牙齿间，轻声说：“疼了就咬，不用在意我。”

　　小嘉微微一笑，轻轻叼住。

　　齐天杨挂着带泪的笑容说：“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嘉安心地合上双眼。

　　林玉菲深吸一口气，手起刀落。

　　齐天杨感到怀里的身子轻轻一震就瘫软了下来，那根手指也仅仅是稍稍疼了一下。之后惊恐地发现小嘉已经承受不住昏了过去，要不是放在小嘉胸口的左手还能清晰地感觉到微弱的跳动，他真的会以为小嘉已经……

　　“小嘉！”林文翔和林文墨同时出声。

　　林玉菲手上动作不停，抬眼瞟了小嘉一眼，说：“昏过去也好，省得承受这份痛楚。”

　　随着清脆的婴啼，宝宝和贝贝出生了。

　　林玉菲把小孩交给丫鬟，又飞快地处理着小嘉的伤口。

　　小嘉好像听到了小孩的哭声，微微一动，慢慢睁开双眼，询问般地看向齐天杨，齐天杨忙招手叫丫鬟把小孩抱过来，轻轻挪动小嘉的头让他可以看到两个正在哭叫的婴儿。

　　小嘉惊喜地睁大双眼，想伸手去摸，可用尽全力也只能动动手指而已。齐天杨急忙握住小嘉的手让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摸着一个婴儿的脸颊，说：“这是宝宝，是哥哥。”又摸摸另一个，说：“这是贝贝，是妹妹。”

　　小嘉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轻轻地合上双眼。

　　齐天杨清楚地感觉到左掌下那颗疲惫不堪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小嘉！”齐天杨惊叫出声，那是恐惧到了极点的变了调的刺耳声音。

　　林文翔和林文墨变了脸色，大叫着“小嘉”挤了过来。

　　林玉菲依旧满头大汗不言不语地忙着手上的动作。

　　大颗的泪珠从齐天杨眼中落下，落到小嘉依旧带着笑容的脸上。

　　可是无论怎样，左掌下的心脏都已不再跳动。

　　齐天杨颤抖着手拿起放在床上的那把匕首，将刀尖转向自己，带着同样满足的笑容轻轻说：“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突然，齐天杨手腕一麻，匕首掉在床上，低头看去，小嘉胸前所有的穴道上几乎都有一枚金针，自己手腕上也有一枚。

　　林玉菲头也不抬语气不耐地说：“正忙着呢！别添乱！不是告诉你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开护住他心脉的手吗？”

　　齐天杨精神一振，重又运起内力护住小嘉心脉。

　　不久，齐天杨隐约感觉到左手下的心脏似乎又跳了起来，可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亦或感觉到的只是自己的心跳而已，焦急的等待好像有一年那么久，终于小嘉清浅地吸了一口气。

　　齐天杨一瞬间泪流满面。

　　林玉菲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长出一口气，撸了撸被汗水浸湿的额发说：“暂时算是救回来了，会不会再出事我不知道。他的心脉依旧脆弱，至少两天内都需要有人用内力护住。”

　　齐天杨忙说：“我来，我来。”

　　林玉菲说：“要不是刚刚大哥输内力给你，你现在已经力竭而亡了。刚救完一个，别让我再救另一个。”

　　林文翔说：“你下来，我来，这两天我们几个轮流。”

　　齐天杨也知道再硬撑下去，害的是小嘉，依言让出位置，可仍旧守在床边不肯离开，林文墨也不肯走。

　　林文翔看看几个人说：“现在这里暂时没事，你们都回去休息，要是都病倒了谁照顾小嘉？有事我会派丫鬟去叫你们的。老三，扶你二姐回房！”

　　林文墨乖乖地扶着林玉菲回房休息。

　　齐天杨强迫自己回房洗漱睡觉，可躺在床上就是合不上眼睛，搬着一张小小的睡塌走进小嘉房间，握着小嘉的手蜷缩在小嘉床边安心地睡着了，林文翔感叹一声什么也没说随他去了。

　　Ch41

　　两天来，林玉菲给小嘉灌下的参汤、药物不计其数。但两天过去了，林文翔、林文墨和齐天杨的内力都差不多耗尽了，小嘉依旧没醒，所有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林玉菲说小嘉的心脉已经可以承受住自己的身体了，不需要再用内力护住了，一直没醒只能说明体力还没恢复。

　　又过了三天，齐天杨已经不再着急了，因为已经想好了如果小嘉能醒最好，如果不能醒自己就这么一直陪着他，如果他真的撑不下去了，自己就追随他而去。宝宝和贝贝……对不起，叔叔伯伯们一定会善待你们的。

　　宝宝和贝贝出生后的第六天，齐天杨突然感觉到自己手中小嘉的手稍稍动了一下，急忙低声叫着：“小嘉，小嘉，醒了吗？”看到小嘉眼皮微微颤动，惊喜地要丫鬟去叫林玉菲。

　　几个人匆忙赶来，林玉菲搭着小嘉的脉沉吟片刻，开心地说：“他已经醒了，但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再休息几天就行了。”

　　齐天杨急忙问：“醒了？那……我们说话他能不能听到？”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齐天杨扑到床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林玉菲看着齐天杨的背影微微一笑，扯着林文翔和林文墨离开。

　　出门后，林文翔问道：“玉菲，小嘉真的没事了？”

　　林玉菲点点头说：“现在是没事了，再过两三天就能真正醒来了。不过经过这次的事他的身子已经非常差了，需要调理很长的时间，会留下什么问题还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心脉恐怕难以恢复了！”

　　“什么！？”林文墨急忙问道：“你是说他一辈子都会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不会那么严重，不过也不可能会像从前那样。”

　　林文翔皱眉道：“以后的事以后再看，现在要先好好调理着。”

　　林玉菲点头说：“嗯，我去开方子了。”

　　过了一会儿，林玉菲端着刚刚煎好的药走进小嘉卧室，看到齐天杨把两个小孩都放在小嘉旁边，不停地说话。

　　“你看，你看，他们两个出生六天了，已经不像刚出生时那样红彤彤皱巴巴的了，变得又白又嫩了，你快起来看看吧，跟你那时看到的已经不一样了……”

　　林玉菲走近说：“我煎了药，给他喂下去吧。”

　　齐天杨连忙端过去，对着小嘉说：“该吃药了，我来喂你。”

　　一些药汁顺着小嘉的嘴角流了出来，齐天杨急忙擦掉，带着笑意说：“都做人家爹爹了，怎么吃药还洒，宝宝和贝贝会笑话你的。”两个小鬼这时发出意义不明的两声单音。齐天杨开心地说：“听到了吗？他们笑了，在笑话你呢，敢笑话爹爹，是不是应该教训他们一下？所以你就快点起来打他们屁股吧！”（苏某：阿天，小孩子四个月才会笑。）

　　听着齐天杨的话，林玉菲有些心痛，接过空碗转身离开。出门后直接到了林文翔的房间，刚好林文墨也在场，就问：“大哥，现在小嘉应该不会有事了，齐天杨……怎么办？”

　　“你觉得呢？”林文翔反问。

　　林玉菲叹息一声说：“当时他确实对不起小嘉，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对小嘉体贴细致，小嘉出事他也要跟着一起。小嘉之前确实对他百般刁难，但要是不在意，又怎么会刁难？你看，我们能不能……饶了他？”

　　林文墨有些不平地插话：“但是他把小嘉害成那样，怎么能说饶就饶？”

　　林文翔想了一下，说：“这样吧，全听小嘉的意思，他想怎么样，我们就怎么办吧！”

　　林文翔和林玉菲看向林文墨，林文墨虽然带着不满的神情嘟囔着“那不就是饶了他的意思”，却也依然点了点头。

　　两天后，小嘉醒了。

　　小嘉张开眼睛就看到齐天杨胡茬满面的样子，微微一笑，齐天杨灿烂地笑着流出了泪水。小嘉嘴唇开合，却无力发出声音，但齐天杨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差人抱来宝宝和贝贝，又差人去通知林文翔他们。

　　小嘉看着围在床边激动不已的众人轻轻笑着，又低下眼睛看着被齐天杨放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小鬼，带着笑意慢慢地睡着了。

　　两个小家伙虽然有些早产，但是都很健康。管家张大哥和他的妻子张嫂不久前有了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奶水充足，足够三个小鬼吃的，不几天就把宝宝和贝贝的脸蛋喂得圆圆的。

　　小嘉恢复得很慢，毕竟身体受过太大的伤害，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但是只要醒着，就一定要宝宝和贝贝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在小嘉执拗的坚持下，宝宝和贝贝的摇篮放在了他卧室的床边，只有吃奶的时候才会被抱到张嫂那里。齐天杨为了照顾这父子三人，夜里睡在小嘉的床上，小嘉也没表示什么不满。

　　一个月后，小嘉终于可以被齐天杨扶起来而不头晕了。

　　两个月后，小嘉已经可以靠着床头坐一会儿了。

　　三个月后，小嘉才可以不用别人着扶独力撑坐起来。

　　足足半年后，小嘉才能够被齐天杨半扶半抱地走上几步，只是依旧虚弱不堪，走几步就喘息不止。双臂依旧无力，抱不动宝宝和贝贝，只能带着笑意看着他们两个躺在摇篮里或哭或笑或闹或叫或者吮手指或者盯着小嘉手里的东西抓或者干脆睡着不醒。

　　已经两岁大的旭儿对于半岁大的表弟和表妹很是好奇，常常趴在摇篮旁戳他们的脸颊。在一次终于戳哭了贝贝，又惹得宝宝也嚎啕不止后哭着跑掉，逗得小嘉和齐天杨笑了很久。此后旭儿只敢趴在小舅舅旁边看着宝宝和贝贝，再也不敢伸手。

　　小嘉像掉在药罐子里一样被林玉菲用各种药材喂了一年身体才渐渐好了起来。不再动不动就眼前发黑，不再时不时就胸闷气短，也不再走几步路就呼吸困难，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稳稳地抱住宝宝和贝贝了。

　　又过了两个月，天气渐暖，已是初夏时节了。小嘉的状况已经很稳定了，身体差不多接近常人的水平，日常生活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偶尔会胸口憋闷，有些难受，林玉菲配了药丸放在瓷瓶里给他随身带着。

　　宝宝和贝贝已经十四个月大了，可以不吃奶而改吃一些柔软易消化的东西了，也可以不用搀扶就走得很稳了。

　　齐天杨看着在自己呵护下慢慢恢复的小嘉和渐渐长大的宝宝贝贝，由衷地开心。

　　这天晚上，齐天杨端着药碗走进房间，发现只有小嘉在，而宝宝贝贝甚至两张小床都不在屋里，问：“宝宝贝贝呢？”

　　“刚刚旭儿过来说要和弟弟妹妹玩，今晚就让他们睡在二姐那儿了。”

　　齐天杨点点头递过药碗，说：“下午二姐说这是最后一次药了，以后可以不吃了，只在难受的时候吃那种药丸就行了。”

　　小嘉乖乖接过仰头喝下，说：“吃了一年，不对，两年的药，终于可以不吃了！”

　　齐天杨摸摸小嘉的头，带着歉意带着心痛说：“都是我的错，真是……难为你了。”

　　小嘉什么也没说，微微笑着躺下准备睡觉，齐天杨扶他躺好，转身出去送药碗。

　　齐天杨再回来时看到小嘉盖得严严实实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笑着问：“怎么没睡？”然后边脱外袍边说：“很晚了，快睡吧。”说着就要上床。

　　小嘉突然说：“灯。”

　　齐天杨一笑，顺着小嘉的意熄灭了烛火，掀被躺下，一个光裸滑腻的身子靠进了自己怀里……

　　齐天杨一愣，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小嘉把脸埋在齐天杨胸前，伸手搂着他的肩背，轻声问：“天哥，不想要吗？”

　　已经两年多没碰过小嘉的齐天杨怎么受得了这种诱惑，知道小嘉的身体承受得住，展臂抱紧小嘉轻巧的一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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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天杨将柔和的内力缓缓送进怀里覆着一层薄汗的身子里，帮助小嘉平复他急促的呼吸，直到小嘉渐渐平静了下来，齐天杨才放心的收手，轻轻地抚摸他下腹处鲜红色近一尺长的狰狞的疤痕，难过地问：“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