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没有,下个月要办什么‘迎新晚会’,有够老土的。”静夜的消息灵通,并不是他的眼线众多——他的大哥楚静聪——是学院的学生会会长。
由于A大倡导学生自治,使得学生会的权力大得惊人,不仅可以自主的组织各种活动,连财务问题都是自由的,学生会会长就好像是这个小国家的帝王,是各方势力争相角逐的目标,而楚静聪的当选可谓众望所归,虽然也有不服气的,但谁也不敢造次。
“这是A大的老传统。”云澈眨了眨眼,这个大家都知道。
倾月听说了,倒也不怎么在意——他没有多少文艺细胞——这种活动向来他只作看客。
“这次好像要和B大一起办,并且学生会要求我们每个人都要出节目,参加预选。”静夜的这句话才是真正厉害的猛料。
“为什么?”云澈不解的问。
林倾月的眼神闪过一抹异色,“学生会也不能强迫学生吧”。
静夜冲着林倾月哼了一声,卖着官子,做校花和校草的人,多少也该有这个自觉——这种娱乐性的节目,本就是用来赏心悦目的——而这些人正好可以达到这个目的。
和学生会作对多半没什么好下场,林倾月也不想露出反骨,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韩昊——救命的稻草,正在想着,一阵敲门声,伴着这个熟悉的“幻听”,“请问林倾月在么?”
“在,请进”,走进来的正是韩昊和林倾阳,和楚静夜、云澈,四个人对着看了半天,——艳丽的、文秀的、可爱的、英挺的——帅哥云集。
林倾月没心情打量这些,相互介绍着——眼睛撩过林倾阳的脸,怔住了——
“这位是我的老师,林倾阳,他说一定要来找你——”韩昊觉察到了气氛不对,打着圆场,“走吧,一起吃饭。”示意云澈和楚静夜一起去。
傻子也该知道怎么做,云澈和静夜识趣地摆摆手,看着韩昊拉着两个人走远——
“那个韩昊是倾月的朋友啊?长得比倾月还帅呢。”云澈拍拍静夜的肩,自顾自的说着,“你说是不是,静夜?”
静夜沮丧地想——早知如此就不要进这个学校,遇到的男生一个比一个俊美,严重摧残着他的自尊心。
看着别扭的两个人,韩昊也没什么胃口——“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当我不存在。”吃了一口菜,把耳朵竖了起来。
“月,过得好么?”过于亲昵地称呼,韩昊挑了挑眉。
“很好,这么多年,我们都在一起。”林倾月温柔地看了韩昊一眼,朋友之间的依附与信任的神情,韩昊的心震了一下——埋下头,竟不敢看倾月的眼睛,“哥哥呢?”
哥哥?果然——韩昊抬起头——
“我在M国修完学业,就回来了,去到你原来的地址,听说你已经搬走了,在学校正好遇到韩昊,真的是太巧了。”
被人称之为“海归”,院长十分钦佩地称赞他为“爱国青年”——只有林倾阳自己明白,他不是这么伟大的人——他回来,只为这里有他的牵挂。六年前的出走是迫不得已,今天倾月已经长大,是该揭开一切的时候了。
“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倾阳为弟弟和韩昊夹了菜,温柔的笑意纯净——这是倾月平时刻意去模仿的——不过,还是原装的更有味道。
韩昊看着自己面前的洋葱,面露难色——林倾月把他的碟和自己的调换,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这个笑和平时不同,——这是真正属于倾月的,让韩昊着迷的笑。
“哥,你是一个人么?没有和别人一起——?”倾月刚想吃,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轻声问。
“傻瓜!快吃吧。”倾阳打着弟弟的头,倾月灵巧的闪躲——几年没见面了,却没有丝毫的生疏——奇怪的兄弟。
吃晚饭,在韩昊的提议下,一起参观A大的校园,三个人并排走着——引得众多女生频频回头——
“韩昊,你知不知道我们两校合办晚会的事?”这件事是林倾月心里的一根刺。
“知道,学生会的人已经找过我了。怎么了?”
“你打算出什么节目?”
“——我不想参加”,韩昊摇摇头,这种事不是他的喜好。
“其他的事先不管,这次晚会你一定要帮我。”
“没问题,怎么帮?”
“当然是你上台表演,我在台下看。”
“这算什么帮忙,简直就是代劳,不过,我写了一首曲子,如果是你填的词,我还可以考虑。”韩昊又转向林倾阳,“老师,倾月的文笔好得很。”
倾月的筷子已经打上了韩昊的头,“谁要你多嘴。”
“老打我的头,会变傻的。你这哪里是求人帮忙的态度,老师——”韩昊抱着头,向倾阳求救。
“他是我哥,难道还帮着你不成?哥——”难得见倾月撒娇,眉目含春——看得韩昊心神荡漾。
倾阳轻笑着,看着闹成一团的两个大孩子,笑意渐渐淡然——他回到倾月的身边,而倾月已经变了——他的心里已经不再只想着他。
倾月一直把他当作亲爱的哥哥,而他不是——他曾不止一次想拥抱还很稚嫩的弟弟。本来以为六年的时间足可以冲淡一切,等他回来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但是这份心情像酿的酒——愈发浓厚,也醉了他的坚持和理智。
哥哥一直看着自己,出奇地安静,倾月拉住哥哥的手——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谜题没有解开,但是——来日方长——这个他唯一的亲人,是他生命里的珍宝,该是他保护哥哥的时候了。
第二十一章红颜乱
A大和B大,同在一座城市,也都是百年老校——各自的侧重不同,在国内的排名也不相上下。两校在各方面的较量,每年你争我夺——互不相让。
或许,是来自外界的竞争压力——使得皇帝的女儿也愁嫁,眼看好学生要不出国、要不去HK读更好的大学。今年看来,这一文一武的两位老者,终于想到握手言和,唱一出《将相和》。
既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么冰释前嫌,也不是一朝一日之功,但至少——这次的活动有着划时代的意义,两校的学生会自然都不敢怠慢,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而韩昊的节目顺利地入选,出色之外——还有是因为,这是韩昊和林倾月共同完成的歌曲,正好应了这次两校合作的主题。本来这首歌,韩昊打算私藏,也没有好好准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不知是喜是悲。
韩昊的曲谱得大气,林倾月的词填得沧桑,歌名为《华夏轩辕》。在正式演出时,韩昊的吉他竟然模仿了琵琶的音色,仿佛将人带入千年的古战场——天地开元的世界——
在韩昊的琴弦拨出最后一个音符,全场的掌声经久不息。按照主办人员的指示,林倾月作为词作者也上台——这首歌硬硬被赋予了“两校开创新纪元”的政治意义,害得林倾月和韩昊在台上苦恼的笑着。
但是,韩昊紧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台下观众的欢呼声中,在韩昊灼热的气息中——林倾月的脸烧了起来,微红的双颊——引得韩昊想去亲吻。
林倾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失了往日的笑意。而在人群的更深处,一道深邃的眼光,直盯着倾月绝美的羞涩和韩昊耀眼的慧彩。
“袭少爷——”极轻的声音,高大的身形隐在暗处,看不清面目。
“信,你去查一下这两个人的底。”被称为少爷的人,也轻声吩咐着,修长的腿交叠,向上微挑的单凤眼角,几分轻佻和妩媚。
“是。”那人点着头,没有动。
“还不快去!”
“少爷,你——”
“要我说多少次,在学校不要这么叫我!滚!”
迟疑了片刻,“那,少——,玉袭,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有什么担心的,还有以后叫我‘何玉袭’。”
看着信的背影,何玉袭“嗤”的一声,狗就是狗——
何玉袭,B大大一新生,虽然也是有名的美男子,据说他的家世有黑道的背景,平日是大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人物。
何玉彰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由于和一个叫凤羽的男人在美国结婚,早就被逐出家门,他也好久没见过他了。反正他们兄弟两人互视为仇家,不见面更好——
早听阿彰提起过韩昊,没想到是这么俊美的人,不过——旁边的林倾月和他的关系似乎并不寻常,是地下恋人吗?本来上大学,就是浪费时间的事,有这两人,生活就不会那么无趣了。
一双美目目送着两个人走下舞台,何玉袭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听到对方的咒骂,眼中笑意更浓——
“对不起,打搅了你的好事么?”
“知道了还问!”男人气喘吁吁地,极不耐烦。
“伯言,你要不要过来?”
“不!”回答得干脆利落。
“这里可是有绝色美人哦,这样也不来?”何玉袭的手指绕着发丝,画着圈圈。
“——”对方沉默了片刻,能让玉袭在意的人,应该差不了,“好吧。”
立刻,听到对方传来女人不悦的娇声,“我等你!快点!”玉袭愉快地扣上电话。
不到一刻钟,一辆跑车停在大礼堂的门口,走下来的男人,像是走在T台的模特,一身装扮也与古朴的校园格格不入,可是一样能撼动小女生们的芳心——
不错,陈伯言就是个颇有名气的职业模特,父亲和何家是故交,两个人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对方磬笔难书的恶习——可都是历历在目。
玉袭故作惊讶地看着他,“这么快?”
“别在这里卖关子,是男是女?”陈伯言是双性恋者,反正男女都好。
顺着玉袭的眼光,一群学生中,韩昊和林倾月的身高颇为瞩目,陈伯言笑着点头——果然是天香国色。
“褐色头发的叫韩昊,怎样,很漂亮吧?”
“旁边的那个呢?”陈伯言锁着眉。
何玉袭转头看了一眼,眯细了眼,“怎么?喜欢那个?”
陈伯言嘴角轻扬,没说话。
“他叫林倾月,是A大的学生,像个古典的大家闺秀。”玉袭笑了,“和男人做,你是做top吧?我保证他是处女。”
“当然。难道你是bottom?”陈伯言将手抱在胸前,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处女,何玉袭明明知道还这么说——有时候,玉袭就是喜欢执拗着他,莫名其妙。“好,我要他了。”陈伯言摸着下巴,眼中的光是猛兽发现猎物的喜悦。
没有人能逃出陈伯言的手段,何玉袭有这个自信,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随后又看了一眼韩昊——眼睛再没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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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轩辕》—
谁拨乱了棋盘,
散落的军马,在华夏的土地征战。
血流淌出界限,
却分割不了,一张炎黄勇敢的脸。
战带厚重的尘烟,
十四人之前,图腾上还插着锈剑。
简祥瑞落成画卷,
指南车推向,北斗之下的阪泉。
衣裳单,单衣不御风寒
蚕丝牵,扯落一田稻穗乱
西陵女,握璋器跪向昆仑那一边
今夜,长河月圆,宜洒酒祭天
赤炼神州逐战,
战火灼天,桃都建木都斩断
明朝十日重显,
问谁能射出,后羿弓中的残箭
荒神逐鹿求战,
一手蔽天,傲笑群雄颜
也许生死一线,血顺手中剑
华夏沧海桑田,
填满千年,雨飞雾漫一场烟
翻开旧历一篇,
问谁又能,撑开混沌化江山
轩辕刺血题书,
龙背击鼓,正襟天下乱
一宿寒山飞虹,葬心中纪年。
第二十二章秋色
秋日的黄昏,一阵风过,枯叶凋零,大地迎来一片萧索。
别墅的卧室里,两个男人交缠的身体——
“够了,进来——”被压在身下的人,不耐地说着。
“倾阳,不行,你会受伤的。”上面的男人有着欣长健壮的身体,声音却出奇的温柔。
“不要你管!只管做——”发现男人并没有动,“金石,你不做,我去找别人!”
他想推开金石庞大的身躯,反而被他抱得更紧,倾阳这样不止一次了,金石拿来被单裹上倾阳娈弱的身躯,“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胡来,今天到此为止!”金石怒吼起来,倾阳也怕了几分,松了一口气——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金石抱住他颤抖的身体,手指紧抓着倾阳身上的被单。
当年也是因为倾阳身体不好,他才决定做医生,两个人顺利的交往——像一对真正的恋人,本以为可以照顾他一生。
倾阳的一次醉酒后,却告诉他,爱的人是自己的弟弟林倾月——爱的人就在面前,却不能出手——既然已经是同性的恋情,还要蒙上兄弟血缘禁断的不齿,那么,倾月的一生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了。
但是,每天倾月毫无防备的睡在他的身旁,看着他渐渐长大——愈发地美丽动人,倾阳发现自己再也受不了——几乎要强要了自己年幼的弟弟,倾阳选择逃避,远远地逃避。
——倾阳透彻体肤的痛,金石能体会——他曾经受倾阳所托照顾倾月,又不能被倾月发觉——可难坏了金石,所以他索性做了倾月跆拳道的学生,起码可以经常看到他,了解他的情况。
金石也不知道,他在中间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但是倾阳的一切——他都乐于守护,包括他爱的人。
这次倾阳回来,金石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可是倾阳歇斯底里的绝望,侵蚀着他本就柔弱的身体,让他觉得他随时都会离他而去——倾阳,还是放不下么?
“好了,倾阳,不要想这些了,想吃点什么?”金石轻吻着倾阳的唇,想唤回那个温柔如春风的爱人。
倾阳看着他,没有说话——穿戴整齐,金石拉着他出了门。
华灯初上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金石将倾阳护在怀里,不在意四周的眼光。“倾阳,别工作了,你的身体——”
倾阳不可思议看着他,“不工作,我吃什么?你养我?”开着玩笑。
“我养你!”金石凑到他的耳边,喃喃低语。
又走了一个台阶,倾阳停住了,原本只能仰视的脸,却可以俯看,“听起来像是求婚——”
“对,我就是在求婚啊。”灯光映出金石眼中的真诚。
“可是,我还要照顾倾月。”倾阳的手指抚过他的脸。
倾阳的眼黯淡下来,金石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道,抽疼着,“倾月是个可爱的弟弟,让我帮你照顾他吧。”
“你真好,阿石。”手臂环上他的脖颈,低头轻吻。
“谢谢”,倾阳不爱他没关系,把他当成倾月的替身也没关系——只要能守在他的身边,“结婚登记,你想去哪里?F国,还是M国?”
“哪里都好。”倾阳拉起他的手,十指紧扣,“走吧,我们去见倾月。”
在秋风萧瑟的季节,这样的爱恋随着枝头最后一片叶子飘落,等待春风来临——
意外地,林倾月并没有多少惊讶,还笑着拿出一个存折——每个月倾阳寄来的钱他都没有动,日积月累——竟然聚集了一个不小的数目,只等着这一天交还给哥哥——这算是祝福吧。
微风吹起倾阳额前的发,露出鬓角的一个小伤痕,倾月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是哥哥为了保护他受的伤。
看着金石的保护姿态,倾月的眼笑成弯弯的新月,“阿石,哥哥就交给你了,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他,我饶不了你!”
“林老师的身手,我哪里敢。”金石笑着点头,握住倾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