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火江南(第一卷)(修改版)+番外——白鸢
白鸢  发于:2009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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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雅在邙山一晃又过了一个月,当初上山他和倾漓的马都被留在了‘洛阳风苑’,虽然秦祁让他放一百个心,但还是惦记着雪骢和赤炼。叫来阿扁商量着下山去。

  阿扁闷了一个月,心里也憋的慌,能和风雅一起出去当然是最开心的。叫了几个重生门弟子一齐,风雅嫌人多跟在后面心烦,赶走了所有人,只让阿扁随同。

  洛阳街道凤楼龙阁,玲珑精致。驼领宛马,连群结队。人潮涌涌,络绎不绝。

  正时中午,此刻的‘风苑’门庭若市。风雅直奔马厩,却望见前方马厩里两片人影。

  走近马厩,雪骢低着头吃干草,对外面的人没有丝毫动静。赤炼不在,应该是被倾漓牵走了。雪骢看到风雅,嚼掉嘴巴里的干草在马厩又奔又跳。风雅伸手摸了摸雪骢的脖子,拍拍脊梁

  风雅牵着雪骢安静走在洛阳繁华的街道,阿扁一个劲的在说话,“风雅大哥怎么老是不笑?”

  “风雅大哥应该多笑笑,那样才招女孩子喜欢。就像倾漓大哥一样。”

  “风雅大哥要是常笑的话一定比那些‘四玉’还好看。

  风雅冷眼扫了一眼话超多的阿扁,觉得很吵,骑上马拍了拍雪骢,策马奔驰,跑了。

  风雅骑着雪骢一路驰骋,两道的青川古翠急速向后撤退,连成一条绵长的绿带。风雅俯着身子紧贴在雪骢背上,风呼啸在耳边,看不清山川河流,只觉得有万物流淌在身边。一路逛奔到效外,风雅停下马步,缓缓而行。大片野草青葺葺连绵到远方,偶尔有几间茅草屋立在其中,背景是天边的斜阳。逆着光,很耀眼。

  阿扁被风雅丢弃,闷闷不乐回山,却在半路遇到了秦祁。风雅低着脑袋叫了声大哥,走到秦祁身边噘着嘴不说话。

  秦祁看着阿扁的蔫样问道:“怎么一个人,你的风雅大哥呢?”

  阿扁叹了口气,软软道:“风雅大哥在山下呢,丢下我自己跑了。”

  “你惹恼他了?”

  “我只是说风雅大哥应该多笑才好,他就甩下我跑了。”

  “哦,对了,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秦祁解释:“我也是刚回来。”

  阿扁跟着说:“那倾漓大哥呢!”

  “他先我一步回苑子了。”

  秦祁止住前进的脚步往山下走,阿扁忙问:“你去哪呢?”

  “傍晚山间会起大雾,我去找荆公子!”

  风雅骑着雪骢漫步在原野,看着夕阳下沉,心中暗叹又是一天过去。那几间茅草屋起了炊烟,袅袅升起在金红色的天空。从屋子跑出几个光屁股的小孩,相互追逐嬉闹,笑声清脆,随着草野上的风,飘的很远。

  风雅听到远出有人在唤他的名,原以为是倾漓,看清楚了才知道是秦祁。

  同样是麦色皮肤,同样是硬朗的轮廓,同样是英姿飒爽,不同的却是眉宇间少了那一份柔情。

  秦祁骑着一匹黑色老马,侧脸晶亮,反射出太阳的余辉,仿佛是大地上一颗璀璨的宝石,熠熠生辉。

  “你人生地不熟的,不应该这样跑出来。”

  风雅看着天上消散的烟,玉石般的面颊仿佛可以透光,青草入了他的眼,照出一碧柔情。风雅回过脸,神情清淡:“你们是关心我,我是应该感谢的,只是不应该拿我当小孩。”

  秦祁跟着风雅漫步,轻长的衣摆连着风雅的,飘荡在风中。

  “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让人不放心!

  风雅淡笑一声:“是因为我长的像女子。所以觉得我很容易被人欺负?”

  秦祁望着风雅望着的风景:“这和你的样子无关。”

  风雅沉默在风中。把雪骢带回‘风苑’,一路更是一语不发,秦祁在后面,默默跟着。走到了山下,已是黑了,到了半山腰,便起了大雾,大雾从苍郁的树间升起,流转在半空,变幻着烟姿。雾气越来越大,风雅摸了摸面颊,竟积了一层薄薄细珠。

  风雅擦了擦,突然觉得很冷:“这到底是雾还是雨,怎么这么浓厚?”

  秦祁忙着解释:“这是暮雨,到了五月,洛阳白天气温很高,但到了晚上太阳下落,气温会突然下降。邙山山广树茂,百树蒸腾的水气一下子冷凝而散不掉,所以会在山间形成着水雾。”

  烟气从山涧生起,萦绕在风雅周围,仿佛可以感受到它的缓缓流动,望向密重重的松林,置身在其中,此刻的邙山成了一尘不染三千界的天境!

  风雅的睫毛被水气浸染,湿湿长长,很漂亮。风雅擦了擦眼却感觉很难受,纤长的睫毛带着细珠迷糊了他的眼,本就看不清路,此刻更是迷茫,一不留神,踏了空,扭了脚。

  风雅吃痛,就地坐在石阶,脱下靴子,轻轻揉了揉就惹来一阵疼痛,摸了摸脚踝,已经肿了。

  秦祁忙蹲下:“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风雅穿上靴子拐着脚站起来:“没事。”风雅尽量保持身影不晃动,偶尔忍不住闷吭一声,仍然咬咬牙坚持自己走。

  秦祁看着风雅背影,实在难受,跑到他面前:“我背你上去。”

  风雅皱了皱眉坚毅道:“我说了我没事。”

  秦祁苦心:“你若是坚持自己走,这么长的阶梯,等走到山上,会伤了骨头。”

  风雅还是坚持:“我没事。”

  秦祁恼了:“你怎么这么倔。”

  风雅继续走,秦祁上前拉住风雅粗气道:“那谁也不要走,就歇在山腰,你的脚什么时候好了,就什么时候走。”

  秦祁冷着脸,气势有点吓人。两人僵持着身影谁也不动,安静的只听到两人呼吸声弥漫在雾蔼中。

  “风雅?秦祁?”声音突然响起,风雅回望,来人正是倾漓。

  秦祁见来人是倾漓,深吸了口气:“你来的正好,荆公子伤了脚。”

  倾漓走到风雅跟前,扶他坐下,脱了他的靴子,看了看,脚踝处红肿的像个馒头。顿时忧然:“怎么伤成这样?”

  风雅看了看,正言:“刚才还没这么肿的。”

  倾漓连忙套上靴子,半蹲着身子:“快上来,也不知道伤到骨头没有。”

  倾漓背着风雅直接到了苑子,阿扁看着风雅被背回来,吓的差点没哭出来。风雅坐在床头,脚浸在热水中消肿。秦祁拿了专治扭伤的药给风雅。风雅道了谢,倾漓拿着药给风雅擦上。忙忙碌碌到夜间,秦祁拉走了阿扁,烛火闪晃,柔软的黄散满整间房屋,朦朦胧胧。

  风雅靠着倾漓玩着他的指尖,倾漓又仔细看了一看风雅的脚:“本来也不会伤的这么重,你这个人就是心硬,秦祁又不是洪水猛兽,背着你会吃了你不成。”

  风雅五指缠住倾漓的手,捏紧了又放开:“我不习惯而已,你不是来找我了嘛。”

  “那我要是没来找你呢?”

  风雅仰起脸,盯住倾漓的眼,信誓旦旦:“那我就等到你来为止。”

  “傻子。”倾漓轻轻哼了一声,又说道:“明天我们要离开洛阳。”

  第九章

  倾漓轻轻放好风雅的脚,躺在他身边:“秦掌门出事后洛阳的确出来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看到她的人没有不被她的容貌折服,那女子很匆忙,只停留了一晚就走了。后来我们随着她可能走的路线查,查出她往西南方向走了,我和秦祈要跟着去看看,所以……我又不能陪你了。”

  “几时走?”风雅轻轻开口。

  “明天一早。”

  “你不能陪我,那我陪着你好了,我的脚只是扭了而已,并没什么大碍。”

  倾漓把风雅抱入怀里,在风雅脖颈间幽幽叹息:“好。”

  第二天吵翻重生门的是阿扁的嚎啕大叫,对于风雅的离开,阿扁致死抵挡,最后秦祁黑了脸,阿扁挂下两行清泪憋气跑走了。

  风雅虽行动不是很方便,但一路上都是骑马的时间多,连夜赶了一天,终于又找到了那女子的消息。到了第二天,穿梭在西南一个小镇,在一家酒家,他们便见到了那女子本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秦祁并没有直接找上门,只是坐着吃酒。女子一人点了一大桌菜,甩了小二一锭银子,舔了舔嘴唇便开始大吃。

  女子长的极其灵巧可爱,眼睛像两小水杏,眼角闪闪像水面浮起的青萍。两条蛾眉细细长长不浓不淡。眼神清澈如碧波,顾盼之间尽是烂漫。辩着两小辫子绕上头顶,穿着简单的碧色纱裙。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撩出来,晶莹剔透。风雅初见一瞥,就不觉得她会是个杀手。

  女子瘦瘦小小,吃起来却相当惊人,半个时辰内,她一直在吃,左拿着鸡腿啃了一口,右手拿着鸭腿撕一嘴。低头吸一口碗里的鱼汤,发出‘唆唆’的响声,碗筷乒乒乓乓像是在打架,整个小店的都被她震撼。

  风雅越看越奇乎,扭回头瘫着半边脸轻声问:“你们觉得她是个美丽的女子吗?你们这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围着她打转?”

  秦祁看着女子目瞪口呆:“可她的确是在我爹出事后才出现的,容貌也符合。应该不会错。”

  倾漓回过神道:“先不要这么早下结论,这也许是她在迷惑旁人。先看下去再说。”

  女子吃的惊天动地,一片混战之后,桌面一片狼籍。女子摊在椅子上,打了饱嗝,舒舒服服:“好吃啊,真是好吃。”

  在这种情况下,美丽的女子出现,一般都有不要命的沙猪出现,此刻就有一位上去搭讪了。

  “姑娘是哪的人呢,长的好标志啊。”

  女子左右晃了晃,瞪着水眸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

  “当然是在和姑娘说话喽。”

  “哦,我是遗孤,苍冥山的。”女子老实回答。

  “姑娘的身世既然如此孤苦,可否愿意留下跟着我,我保证姑娘以后每日都会很开心。”

  女子摇了摇头:“不行啊,我还有事要做呢。”

  “那你做完了事再回来也可以嘛。”那头猪色咪咪看着女子,一脸哈喇子。

  “那更不行了,做完了这件事,我还有另外的事,所以不能回来了,谢谢你的好意啊。”女子伸伸懒腰,拍拍肚子离开桌子。

  猪也更着站起来,摇着扇子:“姑娘再好好考虑考虑,心甘情愿的跟着我比受苦好多了。”

  女子抱拳一谢:“公子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要走了,日后有缘再见吧。”

  猪拉住女子:“这样标志的小姑娘我怎么舍得你走呢,好好跟着我。”

  女子有点恼了,晃开猪的手:“我说我要走了,不要拉着我,你要这样,我要生气了。”

  猪翻着鼻子哈哈大笑:“姑娘生气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在下愿一睹芳泽。”

  女子嘟嘟嘴,伸手在沙猪眼前一晃,沙猪就晕倒在地了。

  风雅惊道:“那时什么武功?”

  “不是武功,是下药粉了。”秦祈道

  倾漓点头,道:“还是无色无味的。”

  女子大摇大摆走了,临走还不忘外带一只烧鸡。

  倾漓有点气馁:“秦祁兄,这女子是我们要找的人吗?越看越不对劲。”

  风雅点点头:“我看她是天真的主,不像是有心计会掩藏的人。”

  秦祁余光一直瞄着女子,看着她的举止,回头暗叹:“也许是弄错了。”

  少女啃着鸡走出门外,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咬着鸡肉走到秦祁面前:“刚才吃饭的时候忘记问你们了,你们跟了我好几天了,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少女一脸天真继续咬着肉看着秦祁。风雅,倾漓两人忙回避女子纯真到令人惭愧的眼神。

  秦祁呛住,一阵咳嗽,女子见样,油忽忽的手拍拍秦祁的背:“没事吧!”

  “没……没事。”秦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是迷路了才跟着我走的吗?”

  “诶……是的。”

  秦祁刚一说出口就后悔的想打自己嘴巴。

  “哦……”女子点点头,笑了:“我要去青城山,你们也是吗?”

  倾漓忙接上口:“不是,姑娘。我们到这就好了。”

  “这样啊,那我要走了。你们以后不要乱跑了,再迷路就不好了!”

  秦祁忙点头:“是,是,是,谢谢姑娘了。”

  秦祁和倾漓坐在桌子上一脸呆样,风雅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道:“真是丢脸,从小到大没感觉有今天这么丢人的。”

  秦祁站起来,黑青了脸:“我们回去吧。”

  两天后三人又回到了洛阳,风雅的脚也恢复的差不多,倾漓打算再住一晚,明天便回杭州。秦祁因为没找到女子的下落,情绪有点低落。一路上一言不发。三人重新安置好马匹,就上了邙山。

  到了山顶,还没踏入石英广场的大门,就听到广场闹哄哄的打斗声。以为出了什么事,三人忙加快脚步,一进大门,还没看清是什么情况,就见一抹红色身影如莺鸟一般向着倾漓飞来,大叫一声:“韩倾漓,吃本女侠一剑。”

  飞来的影带着一股气扫起周围落尘,迅速袭向倾漓,没有任何思考余地,倾漓手向腰间抽剑,倒退三步,两剑相撞,仿佛闪出一阵银光,红色身影被挡,足下一点,偷袭倾漓后背。倾漓握剑在手双脚反旋,正面挡住偷袭,脸上微浮笑意,侧身向人影攻击。

  来人躲过剑袭,后退十尺,收剑高喊:“千枫·起”

  绚烂的剑花在阳光折射下发出缕缕光华,丝丝剑气慢慢聚集在那身影周围。

  倾漓单手执剑,举剑轻挥,薄如蝉翼的剑身顷刻发出一层银色淡光,冷素流转。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凌厉的剑气如寒冷的光刺向倾漓。倾漓只是站着晃如坚石。剑气在倾漓面前仿佛遇到更坚硬的阻碍,迸发出激烈的光,不出一刻,便消散不见。

  红色身影停下,一蹦一跳到倾漓面前,仰着脑袋指着倾漓的剑万分骄傲:“韩倾漓,你拔剑哦。”

  倾漓望着眼前矮个女孩,将剑绕回腰间。伸手拨撩她的细发,发出爽朗赞叹的笑:“丫头啊……了不起,竟然学会了‘千枫第七式’。了不起啊……不愧是我们枫火庄第一天才。”

  子莺笑呵呵,露出两颗小虎牙:“爹说我只要学会了千枫六式就让我出江湖,我一激动,关了自己两个月,结果一不小心练到了七式,嘿嘿,我知道你在重生门,所以立马就来了。”

  倾漓瞧了广场满是衣衫凌乱的重生门弟子又责问:“你和他们打架了?”

  子莺瞥了一眼周围的人,双手环抱,一副大人的表情:“都说‘重生门’与我们‘枫火庄’是南北两大派,他们的‘秦双刀’和我们的‘千枫剑’并列为武林两大至高武学,我一直都个疑问,要是这两个打起来到底会是‘秦双刀’厉害呢,还是‘千枫剑’更胜一筹。所以我一到这里就来挑战了。”

  子莺很正经的拿出一张白纸,上面赫然三个大字‘挑战书’:“我是很认真的下挑战书的,但是他们都不拿我当回事,我一怒,就一个人群挑了他们。”

  “结果豁出去了半条命,才打了平手。气死我了。”子莺不满意的说着。

  秦祁看着自己眼前一群灰头土脸的门人,蔫着脸,低着头,突然气从心来:“这么多人打一个小女孩,重生门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都给我去跑云梯,跑不完五次,谁都不要回来。”

  人群中一人弱弱辩解:“掌门,我们都不想打,都是这位姑娘一直缠着我们打,我们被逼的没办法,才出手的。”

  秦祁本就心情级差,如今回到重生门,同样是两派的弟子,自己的门人一大群,竟然还拿不下枫火庄的一个小姑娘,怒:“跑十次,再辩解就十五次。”

  几个弟子僵着身子悲惨着脸默不吭声,倾漓拽了子莺的耳朵拎到他们面前:“快向这些师兄道歉,哪有人缠着别人和自己打架的,你越来越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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