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争并没有推开周全，只是转过头，背对着他。周全搂住叶争的身子，说这样就不冷了。
只感到一双温热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肌肤，叶争不由自主地激灵了一下。周全温柔的抚摸着叶争，使他慢慢地放松下来。然后将他的身体扳过来面向自己，将嘴唇贴了上去。
叶争在一阵意乱情迷中感到了下腹处传来异样的火热，猛地推开了周全。看见叶争有几分慌乱的眼神，周全低沈地问不行吗？叶争不假思索的摇头。
周全眼中流露出一些失落，但很快就隐去了。他拉开另一条被子钻了进去，然后伸手将叶争拉到自己面前，这样可以了吧？
叶争有几分欣慰又有几分愧疚地问，你不怪我吗？
周全暧昧地笑笑，伸手抚摸叶争的脸庞。其实我也没准备好呢。
等叶争反应出周全话中的意味后，不由得涨红着了脸。想想又忍不住说，你也会有没准备好的时候？
是呀，因为我没想到可以和你这样在一起啊。周全还是笑。
叶争白他一眼，想以前怎么会觉得周全忠厚老实的呢？
错觉，绝对是错觉。
45
叶争问周全，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周全说，我也正想跟你说呢。本来我想留在N城的，现在打算去上海了。
叶争笑，不是说要回山东的么，怎么又变了？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呀。
周全拿手去捏他的脸，这还用问，还不是因为你么。
叶争扭头避开，我可没干涉过你啊，别赖在我身上。
没赖你，全是为了我自己，行了吧。周全改成摸叶争的头发。
叶争缩到被窝里，哼了一声。敢情说要回山东的事是骗我的呢。
周全捉住叶争，把他拉近自己身旁，正色道：不是骗你。那时真觉得如果你不喜欢我，还是走得远远的罢。
叶争翻了个白眼，我说过不喜欢你么？
可你也没说过喜欢我呀。我老琢磨，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如果说不喜欢吧，好像对我终是比对别人好些。如果说喜欢吧，我刚想往前凑凑你却又躲得老远。
叶争听他在自己身侧絮絮叨叨地说着喜欢不喜欢的话，想到平时的点点滴滴，又是害羞又是欢喜。一时也忘了接话，只听周全说个不停。
我就会想，也许，你对我的感情，并不是我希望的那种喜欢吧。如果真是那样，靠得太近反而会让你讨厌吧。
嗯，还真是有点讨厌呢。叶争轻笑着插嘴，声音却掩不住有一丝颤抖。
是吗？这么近会讨厌吗？这么近呢？周全嘻笑着将脸贴过去。
这次叶争没有躲避，静静地让周全贴着自己。
你的脸怎么这么凉？周全赶忙又去握叶争的手，果然没有什么热气。冷吗？他急急地问。
嗯，有点。叶争答。
周全立刻将自己的被子展开，拉过一半搭到叶争的被子上，又将上面的外套整理一下，把被子替叶争掖好。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后，他再摸摸叶争的脸，问暖和些了吗。
嗯。叶争盖的是一条丝棉被，这种被子的特点是轻薄保暖，但一定要在上面压一条厚被子才够暖和。叶争本身又是偏寒的体质，睡了半天却是越来越冷，连起初的那几分热气也被消耗掉了。
见叶争瑟缩的样子，周全踌躇了一下，终于开了口：要不还是盖两条被子吧。见叶争不作声，他又被了一句，好不好？
叶争最听不得周全这句好不好，──明明是那样一个高大的男孩子，一声声好不好说得却是无比的温柔与诚恳，听得人不由自主地就要回答好。现下又是如此。
周全见叶争答应，又爬起来将被子重新整理了一遍。叶争见周全来来回回地折腾，忍不住在被子里闷笑。
周全终于又钻进了被筒里。他伸出自己的胳膊对叶争说，枕着我的胳膊睡吧。叶争依言抱过周全的胳膊，将头枕在上面。
还冷吗？
不冷了。
那我去把空调关掉，好吗？
好。
周全难得见叶争这样温顺，摸摸他的头发说，真乖。然后去关掉了空调和加湿器。
叶争靠着周全的胸膛，清晰地闻到他的气息。明明是用跟自己一样的浴液，可从周全的身上散发出来就平白地带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让叶争觉得安心。
相濡以沫也许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叶争在迷糊中想。
两人终于就这样相依相偎地睡去。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周全参加了几场比较大规模的人才招聘会，有专门针对应届生的，也有面向全社会的。相比之下，上海的用人单位从数量和质量上都比N城的差了不少。周全投了几家单位，但都没有太合适的。
叶争见周全沮丧，安慰他，要不你还是看看N城有没有合适的单位吧，我也不是一定去上海的。周全说如果到时候你真的不去上海再说吧，我还是想先找找看。
叶争见他坚持，又提议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单位先就到姐姐的公司去吧，骑马找马总是方便些。
周全坚决地说不，宁可放低要求，随便签一家总是有的。
叶争见他断然拒绝，倒像是想跟自己撇清似的，不由有些生气。看来你是宁可将就也不愿意到我姐姐的公司去呢。
我只是不想被他们周围的人发现我与你的关系。周全向叶争解释。
发现了又怎么样？叶争还是气乎乎地。
总是不太好吧，你说呢？周全很耐心。
明白了周全维护自己和自己家人的心意后，叶争默默地抱住了这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男孩子。
周全也紧紧地反抱住叶争，更是在心里坚定了要尽一切努力与对方在一起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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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夜，南方不太讲究，但在北方这就算到了年关了。周全跟叶争说，咱们吃顿饺子吧。
两人都不会包饺子，只好买了速冻饺子对付一下。周全现在已经长进不少，煮点饺子馄饨的都可以独立CA0作了。
铃声响起的时候，周全正在厨房里忙活，叶争照例襒1NG诿趴蛏系惫壑凇Ｒ墩ト〉缁埃醇聊簧舷允镜氖羌依铮阋槐甙训缁暗莞苋槐呤疽馑鋈ァ?br /> 周全离开了灶台却没出厨房，呆在刚才叶争站立的地方接电话。听起来是他妈妈打了电话过来问什么时候回家。周全回答过两天就回去。又问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周全答还没找到合适的。那头大约是安慰他不要着急之类，只听周全不停地嗯着。
挂断电话后，周全站到叶争身旁，帮他把煮好的饺子盛出来，摆好。两人都没有说话。
吃饭时，叶争说，要不你明天回去吧。周全说不用那么急。反正都要走的。再晚不好买票了。叶争拈着个饺子去蘸醋。
过会儿我先去看看票吧。周全把醋碟子朝叶争那边推推。
你家里是不是叫你回去找工作呀？
没有，我妈只是说实在找不到满意的就回去看看。
哦。
你放心，我不会回去的。
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倒是当心你妈听到你这话，一巴掌拍死你个不孝子。
就是就是，肯定要骂我有了媳妇就不要娘。
你说什么？叶争立刻从碗背后发射出杀人眼光。
没什么，没什么。吃饺子，吃饺子。周全很狗腿地拈了个饺子蘸好醋喂到叶争嘴里。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这次是叶争的。周全跑过去帮他拿手机，然后朝他做了个鬼脸。
叶争接过来看，果然是叶慧。自然还是类似的问题，什么时候回去过年啊，最近过得好不好啊之类。
周全听不懂叶争的方言，顾自吃饭。突然感到叶争望了自己一眼，边说话边摇头。
等叶争接完电话，周全问，你姐跟你说什么呢？叶争回答他没什么。周全笑笑，表示不信，但也没再问。
叶慧在电话里问叶争要不要带周全回家过年，叶争说他早回山东去了。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干嘛要带他回来啊。叶慧自然知道他这种嘴硬心软的脾气，也不反驳，只说那孩子挺好的，你可别欺负人家。
叶争就看了周全一眼，心想我欺负得着他吗。
过后又实在没忍住，叶争问周全，我看上去很像喜欢欺负人的样子吗？周全诚实地摇头说不是，只是有些冷淡。
叶争又问，那你看上去很像容易被人欺负的样子吗？周全又说怎么可能，好歹咱也算半个运动员。
叶争不愤地说，那我姐叫我不要欺负你。周全笑，你姐这名字起得真好，的确是长了一双慧眼啊。
叶争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意思。
周全最喜欢看叶争这种孩子气的表情，轻轻拥住他说，我的意思就是说：虽然你不喜欢欺负人，但就喜欢欺负我；虽然我不容易被别人欺负，可你也不是别人。
去去去，谁喜欢欺负你。
那我喜欢被你欺负，行了吧。周全的笑容看在叶争眼里很讨打。
*******
吃过晚饭，两人去火车站买票。快过年了，售票窗口排得人山人海。两人到售票大厅晃了一圈后，周全说算了，我还是坐汽车回去吧。叶争坚持让他坐火车，说汽车肯定更挤，那么远的路程坐起来太辛苦。
周全和叶争商量不如把两人的票一起买了。叶争想想也好，于是定下来后天走，周全回山东，叶争先去上海。
周全看看排得很长的队伍，对叶争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排队就行了。叶争说为什么呀。这儿空气不好。我又不是林妹妹。
于是两人一起排队。等他们终于买好票出来时，叶争说比想象的倒还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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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全的发车时间比叶争的晚些，正好可以送叶争进站。叶争说自己又没什么东西，还送什么。周全说反正一起出门，不送也是送。
临分手时，周全在叶争耳边说，我会想你的。
叶争感到耳朵有些发烧。进站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周全还停在原地，朝自己扬起手，手里是那个装蜜枣的小罐子。
叶争眼睛一热，迅速地走下了扶梯。
47
朵朵已经放假了，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没人管，看见舅舅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一见面就撅着小嘴抱怨她舅舅，上次说好来接我回家的，怎么没来呀？叶争笑着说，我有事回N城去了。小丫头不高兴了，你骗人，妈妈说你已经放假了。刘军就解围道，舅舅是老师，放假也会有事的。
叶争赶快拿出给朵朵买的小玩具讨好她。──是个猪小姐，一按钮就会嗲声嗲气地说人家想你了，说的时候还会猛抛媚眼。朵朵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一遍遍地按下按钮，于是猪小姐就不厌其烦地撒娇，听得刘军和叶争表情都很痛苦。
终于忍不住了，叶争好声好气地对朵朵说，这个还可以录音的，你录什么进去她就说什么。咱们来试试吧。谁知小姑娘不肯，说我就要听这个。
叶争无奈地和刘军对视一眼，两人都摇摇头。叶争在心里想，我早说不要买这个的。──这猪小姐是那天跟周全在一个小店里见到的。周全刚拿起来看看，热情的店主就极力推荐，说现在的女孩子最喜欢这样的小玩意，买一个送女朋友最好了。
叶争当即在心里狂翻白眼，周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就低声说，那我买一个送给你吧。叶争肞1A0薇砬榈刈呖皇亲淼氖焙蛞徊涣羯癫仍诹酥苋慕派稀Ｖ苋谘肋肿斓赜植桓医校蝗骋还盏刈飞侠此担涫滴沂窍耄蛞桓鏊透忝羌叶涠洹?br /> 叶争见他那样子，心里暗笑，却还是皱眉说，这种东西送给小孩子，也不怕把她给教坏了。周全不以为然，怎么就教坏了，又没有色情又没有暴力。她一定喜欢，你信不信？
叶争觉得周全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东西小女生的确会喜欢。想想又说，上海什么没有，说不定满大街都是的。再满大街都是，你送的到底不一样啊。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买了一个。周全付的钱，还说什么就当他送给叶争，然后叶争再转赠给朵朵。
叶争见朵朵听着那娇滴滴让人心里发痒的人家想你了咯咯直笑，又想到那天的情形，不由得也笑起来。
到了年关，正是商家忙碌的时候，叶慧夫妇天天早出晚归。朵朵放假在家呆得无聊，叶慧又不允许她一人出去玩，现在看见叶争来就恨不得粘到他身上。天天缠着叶争陪她出去，一会儿是买动画盘片，一会儿又是给要好的同学买新年小礼物。
玩了两天，叶慧检查朵朵的寒假作业，才发现自从叶争来了作业就没动过。于是把朵朵好一顿训斥，顺带着又怪叶争不好好管着她。叶争说她从三岁起就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叶慧想到叶争从来就是对自己这个女儿千依百顺惯了，确定也约束不住她。于是夫妻俩一商量，索X1NG让叶争先带着朵朵回她外婆，也就是叶争父母家去，等叶慧夫妻俩回去过了年再把她给接回来。
叶家二老都是知识分子，对小孩子向来约束甚严。虽然对这个外孙女也很宠爱，但在学习上的要求向来不放松。朵朵人小鬼大，知道回外婆家就没有这么自由了，苦着脸不愿意去。
不过这次当然没她作主的份，叶慧立刻打了电话回家，说明天叶争就带着朵朵回去。叶妈妈很是高兴，连声说当然好。叶慧又特别强调，把朵朵的作业和学习计划表也带去，请外婆督促执行。叶妈妈说没问题，自己不行还有小争呢。
叶慧说你可别指望小争了，他对朵朵是唯命是从的。一席话说得叶争和朵朵都耷拉着脑袋，像一对犯了错误的大狗和小狗。
第二天一早，刘军就开车把两人送到长途汽车站。临走前他叮咛朵朵，路上要听舅舅的话，在车上不要乱说乱动。如果舅舅被你折腾，会晕车，很难受的。朵朵一挺胸，很老练地说，舅舅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叶争一听这话就笑了，摸摸她的小脑袋。
回到S城，叶争和朵朵两人都没失去了随心所欲的机会。叶妈妈为他们制订了严格的作息时间表，必须按时执行。只有晚饭后的时间是自由的，如果朵朵已经完成了当天学习任务的话。
朵朵说想吃松子糖，叶妈妈不允许，说小孩子吃多了糖对牙齿不好。小丫头据理力争，说舅舅也喜欢吃，可是舅舅的牙挺好的。叶妈妈驳回了她的上诉，不许就是不许。于是她跑去求叶争，叶争就在晚饭后带着她到采芝斋买松子糖。
大约是因为快过年了，店堂里很是热闹。叶争牵着朵朵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等他们拿着买好的糖果走出店堂时，朵朵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丢进嘴里，又拿起一粒喂给了叶争。叶争笑着说谢谢，看朵朵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头。
他突然就想起周全来。想知道周全此时在做什么的念头是那样强烈，他立即拨了个电话过去。
......挺好的。我带朵朵买糖呢。采芝斋的松子糖。你要吃么？开学时我带一些给你尝尝。
......好的，带一些吧。少给孩子吃点糖，会蛀牙。我妈做好蜜枣了，开学我给你带来。这次带一大罐。还要上次那样的小罐么？那好吧，就用小罐，带两罐。你在街上吧，天挺冷的，早点回去吧。你那儿下雪了吗？我们这儿正下着呢。很大的雪，和你们南方不一样。你见过吗？有机会我带你来看看。嗯，就这样吧。叶子，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我也是。
我知道。我过了年就回去。再见。
挂了电话，叶争痴痴地站着。
朵多拉他的手，舅舅，我们回去吧。我有些冷。叶争急忙牵起朵朵的手。很凉，自己的手也不暖和。那个能温暖自己的人，正在另一个地方。
回家的路上，叶争一直很沉默。朵朵也不言不语，乖乖地吃着糖，间或递给叶争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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