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纳闷:谁跟我有这么大仇啊?我怎么不记得了?鹰羽是嘛玩意儿?不是雁影吗?怎么全是鸟?难道我这辈子不但惧鱼,而且克鸟!
他还在激情四喷:不过,徒儿今日回去苦练一年的目标也只是神功的初级。而师傅您常年苦修,只要突破您梦中挂念的--四级!我们便可以大功告成,称雄于天下之间......
听到这儿,我的脸不由地抽搐了一下。明白过来了:鹰羽=英语;神功四级=CET四级。妈呀,上辈子的恶梦呀~~~~~~~~~人家美人昏迷的时候碎碎念谭天华总计五百七十二遍;念江明亮一共一千二百四十一遍。而我却特没情调的惦记着英语四级,真是可悲可叹!
罢了罢了我摆摆手让他停下,再让他口无遮拦的说下去,还不知道会提到些什么扫兴的破事。
他又狠狠磕了几个响头,抹了把泪儿,站起来出去了。走之前还不忘颇不舍地扭过来又看了我两眼,跟遗体告别仪式似的。我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盘算,这小子怀里揣着本新中国第八套广播体操一天练他个几十遍,明年的今天肯定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后来在想想这事儿,觉得当时的我还是太小孩子气了。做什么都只顺着自己的性子,就因为自个儿天生对皇帝这个词儿没好感,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就把他给骗走了,结果又深深地伤害了何琼与皇帝还包括我自己。
第二天早上小皇帝就利利索索的没了踪影,人间蒸发了。早起练剑的何琼发现有点不对劲,一反常态的不去努力练功而是开始不停地去寻找皇帝。直到晌午我伸着懒腰从房中出来晒太阳,才看见他满头大汗地在院里转圈圈。
干什么呢?我问他。
找小颍子呢他一边答一边在墙角的柴禾堆里扒拉。
小颍子是谁?是新认识得相好吗?我眼中的眼屎也遮掩不住兴奋的光。我得承认我这人是很八卦,尤其是太闲的时候。
皇上啊,皇姓为李,他单名一个颍字;所以叫李颍呀。何琼已执著地蹲在树下的蚂蚁洞边开始观察。
没想到堂堂皇帝叫了个这么普通的名儿,还以为皇族必定姓个什么恶俗的轩辕之类的呢。甭找了,他不在那儿。他回宫去了,终于打发走了那个烦人的东西。我一脸轻松的冲何琼说。
傻小子噌地站起身子瞪着我,眼神特可怕:三哥,你把他赶走了!
我往门前的台阶上一坐:嗯,咋啦。
我去找他回来!他转身就往外走。
你敢!!!我拍着大腿喊。这小子今天抽得什么疯,这么喜欢和我对着干。
他虽然站着不动了,但也没有回头,仍倔强的说:这么远的路,他一个人,我要把他找回来。
反了!反了!我就说把皇帝跟着我们绝对没好事,这才几天啊?傻小子就开始为了他不听我的话。我一口气顶住,脸憋得通红,开始大声咳起来。美人闻声赶过来,扶着我往屋里边走边劝:怎么跟傻子怄起气来了?
不想跟我们一起了你就走!不想报仇了你就给我滚!我骂道。平日里一向温顺的人顶起嘴来,把我真气得不清--说白了还是觉得没面子。
其实是我疏忽了。我清醒了是没几天,但何琼与皇帝都已相处了三个多月了。尤其是在客栈的日子,只有他俩人相依为命。想我那时也只和美人在一起,自然与共患难的人亲近了不少。何况他们两个呢?不过碍于脸面我一直不肯松口让何琼去找皇帝,而他含着眼泪,站在我的门外整整一天一夜也终究没有一个人走出去。他很久都极少与我主动讲话,这事儿让我几乎后悔了一辈子。不过当时,过了两天我把这事就给忘了,因为后来发生的事实在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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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的日子里,我东西照教何琼照学,但我俩多多少少都有点心不在焉。日子久了,我就有点耐和不住,开始寻思其别的东西来。今天做个孔明灯放出去烧了杜家的米仓库房;明天挝个弹弓打下了杜老爷圈养的黄巧儿烤着吃......但干这些事时我都没出院门,所以也没被人发现。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帅哥行踪越来越诡异,所以他吸引了我的所有注意力......
他总是一日三餐不见人,偶尔在院中闪几下而后又匆匆出门去。难道杜府天天摆家宴?我越来越好奇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反正在这儿这么长时间,杜府的下人千千万。上官沫沫那个漂亮的疯女人不是也没碰上过我们么?我不会衰得一出门就撞大仙啦!安啦安啦!今天我终于趁狐狸美人全轮班,远远的跟着帅哥摸出了小院。
我今天的确让自己见识了一个人倒霉的时候怎一个衰字了得!我太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太小看了帅哥。这杜府的建筑园林样式堪比皇宫。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皇宫那叫气势逼人,威严辉煌;而杜府则是五步一楼十步一廊,曲径通幽把我给转的迷迷茫茫。我本怕帅哥发现,已经刻意离他很远。理所当然,我把人给跟丢了;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我把自己给丢了。
我像是在大商场里走失的小屁孩,十万分地想快点找到家长。只可惜古代没有广播,所以我只好在偌大的院子里自己摸。
在紫香槐包围的下的一个小路拐角,我一转身顿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几十个家丁正在一座大房子前围着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头儿,苦着脸哈着腰;那老头则像火烧到了屁股,一蹦一跳地大喊大叫: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拿个东西都不敢!老爷不就是以前砍过几个不长眼,打碎了他喜欢的古玩的奴才的手嘛。小心点不就行了!
对不起,路过我说。
你,生面孔!过来!对于我的出现,他们好像并不介意,反倒犹如找到了救星一般。那老头猿猴一样伸出爪子一把抓住我的肩:太好了,小家伙你进到这个宝库房,拿左边檀木箱子中的赤火珊瑚出来。快点,老爷要看呢!还有,千万千万小心些,否则小心你的皮!!!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推开所谓宝库房的门一脚把我踢了进去。外面所有人都从门口像伸长了脖子的鸡,死死盯住屋里的我却没有人敢往前踏进一步。好像这暗呼呼的屋内十分的不吉,藏着吃人的大怪物。
这架势,肯定是溜不掉了。我只好壮着胆子走到屋里左边的木箱子旁,深呼吸,别紧张。我用颤抖的双手猛地掀起箱盖!瞬间,一片红光映亮了整间大大的库房。趁着它发出的光我才看见,原来这房中堆满了奇珍异宝、名家书画、珍珠玛瑙......但这一切在那箱中的赤红珊瑚的光芒下都立刻黯然失色,惨淡无光。
我一时看得呆了,伸手摸了它一下。它的红光晕过指缝,我的手指仿佛也变成了半透明的玉石。而触到它时,我仿佛摸到了既光滑又细腻的这世上最好的肌肤。
端稳了,拿起来,老爷等着呢......老头嚷嚷。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这无价之宝,口水都快淌倒衣襟上了。忽然眼前一花,从天而降的黑乎乎的一大把女人头发缠到了我的脸上。我一时没搞清楚状况,用手使劲去扒拉。撕来扯去,一张惨白的女人倒脸赫然在我的眼前出现。那张脸透着死亡的光,两只眼珠深不见底,映着珊瑚的红色好像满面血浆。
来--了--她拖着长腔对我讲。
啊~~~~楚仁美!(详细资料见《山村老尸》)我操起手里的家伙(珊瑚)就往她脸上砸。她冒出一只紫色水袖一扒拉,珊瑚就飞出去了......那无价之宝在空中旋转了1488度后成功地击中了箱盖上的画轴一摞;画轴应声而落,砸倒了下面的金制烛台一个;烛台的尖刺刺中了古琴一张;琴弦飞崩,抽断了和田玉佛一座;佛的脑袋打散了西域的象牙白塔两个;白塔的粉末扑到了门口的瘦老头一个;瘦老头一个喷嚏溅花了墙上先帝御笔亲题的扇面一幅;扇面飘下,盖住了大漠精致弓弩一座;竹箭飞去,射下了正面墙上祖宗画像一张;画像跌下,砸趴了供桌上牌位整整一桌......
烟尘散尽,天色放晴,一只乌鸦飞过头顶;晓风轻宁,初夏虫鸣,我的心跳完全暂停;正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此时此刻,江月公子的内心一片空明......
大大大大小姐,您没事吧?门外的老头全身哆嗦。
大小姐?谁?哪个大小姐?我望向这屋里唯一的雌性动物--那支女鬼。女鬼就是女鬼,对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气势完全没有反应。
她倒挂在房梁上扫了我一眼,江明亮你别用手里的烂石头扔我的大蝙,虽然它老是背着我们家小蝙飞到这破房子里找母蝙蝠鬼混,但是我可不想小蝙失去它的好相公。她手一抬,里面攥着个被捏得快断气的黑乎乎毛茸茸的小可怜。
什么大便小便一串串我一句没听懂,可现在我敢肯定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睡意朦胧的女人的的确确是--上官沫沫!
她不打算抓我?她不打算杀我?她不打算......
大小姐,可您养的那两只蝙蝠全是公的呀?怎好让它们......瘦老头一脸白色粉末,笑地特献媚。
住嘴!谁说同性不可相配!上官沫沫不心疼满屋子早逝的宝贝,反倒与那位敢于为自然伦理科学献身的瘦老头开始口沫横飞的大战。
咣当!房顶上掉下来一堆瓦,一个身影一闪而下。美人来救我啦!
转眼间我被他拉着已飞上了半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呢?我死死搂住他的腰,感动得不得了。
一眨眼你就不见了,这边东西咋的稀里哗啦,十里外都听见了!他说你惹祸就像一日三餐,那天让我们消停过?
当我们好不容易会合了所有人(五个)冲到门口时,遇上了气势汹汹的杜老爷与领他工资的那些家伙(外加他的十七个小妾共一千五百三十二个)。你见过文革么?棍棍棒棒、丁丁当当,还有几十把菜刀明明晃晃......
我立马扎好平沙落雁屁股向后式,把脑袋往帅哥和狐狸的身后一夹。妈妈,我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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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杜老爷剑眉星目,气势逼人,双指拈须,一头花白的头发好像理查基尔,为他平添了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望着我们,眼中射出充满正义的凌厉之光:何人毁我无数珍宝!
唰一千五百三十六双眼睛齐齐望向--我。
别怀疑,是一千五百三十六双眼睛。因为这里面也包括帅哥、美人、狐狸与何琼。此时此刻,我成为了大家中心中的中心,巨星中的巨星,好有成就哦~~~
那眼神有愤怒(杜老爷);有鄙视(瘦管家);有震惊(一般家丁);有怀疑(正常人);有迷恋(十七位夫人);有叹羡(狐狸);有感慨(美人);有无奈(帅哥);还有崇拜(何琼)......
我江明亮把惹祸当吃饭,把杀人当戏看,我打不过你们我还看不过你们了?我一个一个把它们全瞪回去!
我瞪一眼帅哥,他就把头低下了;我瞪一眼狐狸,他给我乱抛媚眼;我瞪一眼美人,他开始修指甲;我瞪一眼家丁甲,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我瞪......(半小时四分零三秒后)我瞪一眼十七位夫人们,她们全尖叫着倒下了;我瞪一眼杜老爷,他的山羊胡竟气得飞起来啦!
来人!将他给我拿下!杜老爷厉喝。
包围圈应声缩小,不怕!我有四个打手呢。仔细一看,帅哥仍旧认真地低头思过;狐狸和美人凑在一边小声地研究着怎样保养手指甲;只有何琼一个人坚定地望着我:三哥,我保护你,你别怕!--啊~~~~说完就抡着拳头往人群里冲,哎呦妈呀,十八双脚都踩他脸上了!看来危急关头还是不能指望傻子啊!
包围圈继续缩小。你们倒是快来保护我啊~我开始冲狐狸他们求救。狐狸在一旁伸出手对着太阳十分陶醉地自我欣赏着,根本不打正眼瞧我:亮亮,自己惹的祸自己看着办。没听见老爷说`谁毁了他的珍宝,把他给我拿下`。又干我们什么事呢?我这个月的月钱还没领呢,可不想为了你......
美人也吃吃笑着点头。
好!你们都整我,我还有帅哥呢!
帅哥,帅哥,别看他们人多,你身上不时有条龙吗?拿出来把他们全都给照趴下!快!快脱衣服呀!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话一出,杜老爷好像顿了一下,眉头一皱相声重复身上有龙?
我一看本来气势汹汹的老头子这回好像有点害怕了,立马揪住帅哥的斜襟领就往下扒,都说了古代人的衣服上带子太多,我平时不实践,现在又太紧张。这不,又给扯成死结了。
他低着头,站那儿像块木头疙瘩。你倒是脱呀!
我扒~~~青黑色的外衫垂到了腰间;
我扒扒~~~~藏蓝色的中衫扯到了胸口;
我扒扒扒~~~象牙色的亵服挂到了肩头......
我............
一阵凉风习习,他顿时长发飞舞,衣袂飘摇,衣衫半开犹如人间仙子,虚幻缥缈;又如晓露清风,温和淡雅......
哇哦~好美呦!
--阿嚏!他说。
楚墨然!别给我装傻!你今天到底罩不罩我?我挂在他身上向他吼。猛一抬头,竟然看到堪称百年不遇的史上最诡异画面--帅哥正低着头,看着扒他衣服扒得孜孜不倦,埋头苦干的我,一脸满足的--微笑。 我怎么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呢
呀~~~~~~~~~~~~~~刚悠悠转醒的十七位夫人看见眼前的情景,又尖叫着倒下了。这杜老爷也真是的,养不起就不要娶这么多嘛,看把夫人们搞的个个体质都这么差,动不动就都晕倒了。
楚墨然?!身后有人顺着我的话吧帅哥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一双有力的大手就把我抵溜起来给扔了。
这下改另一个男人趴帅哥身上了。杜老爷像玉米看见了李宇春,苍老的眼中射出青春活力的光芒。原来是楚大侠呀!您年纪轻轻,但在音乐艺术理论的造诣已是无人能及,即便伯牙抚琴,嵇康鼓瑟皆不及您的萧声十分之一二啊......
原来是个崇拜者呀,早点说么,害得人家紧张了半天。
我从地上爬起来,拉了拉杜老爷的袖子:喂喂,我是将明亮。
他太激动了,没反应过来。又拽着狐狸刚好伸在太阳底下的手:这位......这位......
狐狸风度翩翩,得意地缕了缕鬓角的长发:在下谭天华,护院一名。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谭少侠!自从有了风流绝世,潇洒不羁,武功盖世,天下第一(河马:以下省略一万字!)的谭少侠,我杜府的门口是越来越安全啦!
怎么听起来像在夸春花(我乡下大姨妈的二舅舅的三姑婆的家的那只大黄狗)呢?
喂喂,老头!我是江明亮。
他还是太激动,愣是没反应过来,拉着狐狸旁边的美人的胳膊开始抖。美人倒是很自觉:鄙人史晗昕。
可是那天山唯一传人,行医济世,救济苍生,扶贫除恶,名震江湖的史神医!怪不得老夫这几天吃了药膳之后,顿觉神清气爽,脾胃畅达,多年的老便秘也好了......
靠!你咋不说自从有了美人给你饭里下了药,你的饭含钙量就高了。吃一碗顶过去五碗,方便!一口气吃五碗,不费劲!自从有了美人的毒药,腰不疼,腿不软,跳楼也有劲了!
我是--江明亮!我撕着杜老爷的耳朵用罗蒂(河马:姓帕瓦的)的音调喊,跟这老头沟通咋这么费劲呐?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没拉手,直接给我来了个熊抱,然后张着嘴巴激动地翻白眼了。
至于嘛!还等着你夸我呢,咋高兴得都中风了?真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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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吱,吱吱--吱吱吱--窗外的小虫不知疲倦地叫着,约摸三更天了吧。我从被窝里面摸摸索索地爬起来,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套一边用手摇睡在身边的美人。捏着嗓子在他耳边说:喂~快起来,咱们要走了......
月光下的美人冰肌玉肤,滑腻似酥,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连我这个神经大条到像猪一样的人,并且品位低下到像野猪一样的男猪角看着他,也不由得心悸。他慵懒地翻个身,扇面一样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看着我:天还没亮呢,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