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凰——天干
天干  发于:2009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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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1908年,上海滩──
  算命先生说:「傅亦臻,瞧你这修长的手掌,偏偏长了三条粗横杆......
  因为你上辈子欠了三个男人的债,这辈子得慢慢还!
  他们个个是火,会越烧越烈......」
  不,他不信,他一个男人,怎?会和男人纠缠不清!?
  然而,事实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岑木青,一个眼神孤傲的男人,
  霸道地燃起他身体的火,给他权利,希望,爱与残忍。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轻蔑的语气。
  「别臭美了,怎么可能!?」
  「那不如......你把身体给董爷......把心给我吧!」
  给董契扬!?那个留洋归来的董帮老大?
  绝不!傅亦臻怒火中烧,他的身体,只能属于岑木青!
  董契扬不行!傅宜平不行!他不是宠物!
  岑木青,有一种『毒』,是没有解药的......总有一天,你必定臣服于我!!
  序
  1908年,十几年前的上海,老西门,外滩,四马路,租界......黄浦江摆渡的船家旁站着怪异的红毛阿三。有人叫着:「开船啦,快点走了!」那些贴着上海礼拜小姐破烂画儿的木头船身便朝外滩方向动了起来。岸上是些拉车的,敞着怀,来啦来啦吆喝着跑客人。「四马路」那里入夜妓院猖獗,赌场高声,小姐们洋红绸缎如水,身边来往着车夫的铃铛和小洋车的喇叭。
  上海滩头有个出名的帮派炎帮,手下有座头号青楼--焚凰,传说中被焚烧涅盘的鸟中之王。焚凰是江淮一带上海埠头一等一的妓院,从清朝开始雅号「书寓」,姑娘称「小姐」,行中的规矩特别多。这种声色之地界于内外租界间,是个江湖地方。别人喜欢说「十里洋场」,可是绵绵十里路,确诉不尽奢糜下的悲欢。
  记得那时候四爷说:只有在烈火中重生,炙炎里涅盘,才能成为传说中的神鸟凤凰!他是个精明冷冽的男人,可这里找不到涅盘的火,四周围的灯火,绸缎,带着绣花金丝边,比火还要红热,他们在上海滩,烧灼摇晃了多年。
  我姓傅,「傅亦臻」是爹给取的名字,算命的说太霸道了,不好养!他还说我修长手掌间的三条横道儿是孽缘,上辈子犯了三次罪,欠了三个男人的债,这辈子要一次次赎。据说那算命的很准,只不过得罪了黑道上的虎爷,也就是后来收了我的炎帮头目,被暗中灭口了。要是他再晚些得罪人,指不定凭我的权利,一开口就能救他的命,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要他的命......揉揉眼睛,叉开思路。我靠着老式洋房的红木窗户,夜色凉,却还有不敢早归的卖花女轻声地叫唤。
  晚餐和他在楼下的法国餐馆用过,烛光影红,很美。有人走过来给我一件貂皮的拢子,隔着它捏着我酸痛的肩笑着问:「你不冷吗,想什么呢?」
  「嗯,我想着我俩很久都没有摸枪了,等到你老了我也老了,回忆下当初我们怎么打下上海滩的天下,也很不错。」我拍拍他拿枪拿出茧的手,却被他反捏住揉搓起来:「天冷了,停会儿罢,还没老呢。」
  「关门去,今晚我不回公馆了,不如你也留下来陪我。」
  那个男人把腰间的枪卸下随便扔在桌上,被我骂了句:「你最近养成了什么破习惯?别乱放!」他这才把家伙放入皮套收在橱里。我把他拽过来,自己贴着对方跪下,掰起他感觉迟钝的右腿细细捶着,愤愤道:「叫你服药你不服,擦药你不擦,你以为这里还是十几年的筋骨吗?总有一天它废了你就高兴了不成?」他假装可怜道:「十几年前留着它是为了回来找你,现在你就在我跟前,要不要它没所谓咯!」
  我啪一声捶在他腿根,听到一阵叫:「喂!你疯啦,我这里没废,很痛阿!」
  「反正我在你身边,不如多废掉一些地方......啊......」我反驳的话到一半,忽然他一个抄手把我抱起走去卧房。「喂!你疯了,你腿还受伤来着......放......」
  他粗吼了一句:「我腿很痛,你不想它以上的部分也废掉的话就给我别动!」我反手轻轻抽了他一下,反而笑了,勾着对方靛蓝绸衫下的厚肩,想着:若是我们就这样一起活下去,掌握了风花雪月下的钱庄名楼,掌握了一群卖力效力的兄弟,掌握炎帮......我不挣扎,因为在他面前我从来没有反抗的资格,不然二十年前我早就逃出他的手掌了。他放我下来,我迫不及待吻上对方的耳垂,人在江湖,每个明天都可能重现血战,所以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安宁。他疯狂吻着说我是涅盘重生的凤凰,甚至是他的主人。打开他半废的右腿,一如既往地温柔吮吸,借着腿跟最敏感的部位,居然剧烈地一颤。我匍匐在对方腹部随着呼吸起伏,笑道:「太好了,医生说只要有一点点感觉,就有好的希望!」
  「傻瓜,那就别停啊......」他喘息着扶着我剪短的发丝,望着远没有少年时清澈无辜的眸子,一晃云烟已十几年,这双冷冷的眼现在只属于我一人的掌握。上海滩头混江湖的动辙就题「死」字,可是我们却是最拼命要活下去,且是活得烈的人。不管最后我俩谁成了谁的主子,战斗的结局都很幸福。我开始昏睡间回忆,记得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是在1908年的上海滩--
  第一章
  我浑浑噩噩醒来,干裂的嘴角抽搐着,渴望被湿润,动弹一下身子,忽然感觉手腕被牵扯着。我猛一怔,睁眼发现自己被反手绑在一把上好的红蟠龙木雕花椅子上,结实且冷硬。泪糊住睫毛,纠缠在一起,我扭头看为何肩胛骨如被火燎般,却见那里一角渗血纱布也红似火,「呜......」就像有头野兽在啮咬!上身衣服已经被撤掉,绳子粗糙地勒住肌肤,下身也只留了一条薄面单裤。
  「咔嚓」一声近来一个人,正对阳光觉得他很刺,我眯起眼,周身抚过凉意。那人骨感高大,三十不到,着一件黑色缎子立领长褂,镶单灰龙纹,黑发下一张轮廓深刻的脸,被高直的鼻梁切成明暗两边。他单腿跪在我被分绑的股间,一手捏住我腿跟,拍拍我的脸问:「醒了?」眼神黑冷孤傲。
  接着光线我看到周围,有一架钟,垂着金黄的摆。那东西在店里见过,把我卖了也买不起。窗子间是夸张的血红绒布帘子,拖曳而下,直到红木的地板。男人从腰间摸出一个黑冷的东西,用手指扣着划过我唇道:「阿七,你寻死啊,怎么给他上这个药?这药烈,会留疤。」这声音很亮,隔着屋子回音清颤。
  「男人有疤精神些,四爷您不是常说么?」
  四爷?我一惊,原本不明白身在何处,现在开始端倪了,他就是昨夜听人提到的四爷?
  四爷把玩着我的伤肩道:「嗯,是男人的都要吃点苦头,我十六岁的时后都吃过十来颗子弹了。」他勾起我虚弱的脸,笑了声说:「这次给四丫头找的玩具还挺好看......」上海滩拿人当玩具不稀奇,当狗的人还满街跑呢。我呸一下嘴,别过脸,却又被一把捏回来左右晃,他笑得更冷,手开始不规矩地在我颤抖腿根游动:「人长得好,脾气也冲,有意思!还是四丫头遭虎爷疼,我小时候就没这般玩法的玩具!」
  四小姐?我记得昨天有人提到。还有四爷,若他真是那个四爷,岂不是我傅亦臻的死仇对敌?敌人是头野兽,可怕之处在于,他明知道你不是可亵玩调戏的女人,却还是不把你当男人看!杀父仇人......爹......杜宜平......我带着吃肉的伤痛,混乱的思维开始整理昨晚发生的一切......
  昨天晚上,爹回来得很晚,他踹门进来的时候,醉醺醺地红着两只野兽一样的眼睛,嘴角破了大口。「爹......」我从来都没见过他这般狼狈血腥,恐惧地盯着他的伤口。忽然爹一把卡住我的脖子把我甩到床上。我吓傻了,弟弟也傻了。见我还没挣扎,那男人狂暴地喘着粗气撕开我下身的单裤,我终于知道事情不对劲。
  「放开我......放开!」用力踢过去,腹部疯狂躲开那只大手。弟弟哭着抱上爹,大喊:「你这个坏蛋!不许打我哥!不要打我哥!」
  爹正好被踢到了痛处,那头动物突然清醒了,他猛地放开我,抓起我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揍:「亦臻,你打我把,我不是人!我真是个畜牲,是禽兽......」
  阿平被摔倒地上,爹就跪在我跟前,把头抵在床板扭撞:「亦臻,为何你的眼睛和你娘那么像......爹也是个男人,是个男人阿......」揉揉发红的眼睛,虽然我没见过娘,不知道她的眼睛如何。但我知道今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外突然一阵骚动,听到有人喊着:「就是这个屋子,四爷说了,收拾那个畜牲!」「居然赶来找我们军夫人,找死!」「军夫人怎么可能是他老婆?」「......」那是一大群的人,不像平素上门讨债的。我爹一听,急跳起来,拉着我和宜平就从后门逃。宜平太小走不快,爹一把把他揣进怀中用外衣裹好--那是我见他唯一一次抱阿平。
  后面的狼群冲进屋子,劈啪搜寻不见人,便叫嚣着朝我们的方向追来。我开始看到身后的家起了火,吞没了一切。爹开始咕哝着骂娘,随即又开始不住地说:今晚本不该去不该去。我不懂,想是娘做了什么对不起爹的事情。
  追兵越来越近,他放下阿平,摸摸我的头说:「亦臻,你恨我不?」
  我摇头,开始哭。他问宜平恨他不,阿平猛点头说恨。一群人彻底围了上来,带头的说的不是本地话,我听不全。那人狠狠地朝我们瞥了一眼,举起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咔嚓一响。
  爹顿时慌了手脚,一下张开手臂把我和弟弟阻挡在人群之外,一个「跑」字还未脱出口,就听了一声「砰!」。我看到这个高大的男人慢慢跪下,带着胸口一大片的鲜红,红的像火折子一般涌出,让我觉得这人不是爹,好陌生......
  男人笑着逼我带着弟弟快点走,颤抖地说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被他们给捉住!当然我没有全明白,但是我真的不恨爹,而且他居然对我笑,爹的笑很美。所以我开始跑,呼呼地拽着宜平,头也不回,漫无目的地死命跑,自己能听到卡在喉咙的心跳,满脑子都是爹胸前的颜色。爹的心一定很烫,比火还要烫。
  我不忍回头去看了那男人一眼--他直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赤佬跑了!」有人凶狠地喊。
  「捉回来!」
  「姓傅的你这次自己找死!」
  「把那两个小鬼给毙了!」老大说。
  转过墙角是一片废墟,隔着灰色的墙能听到对街狂欢般的啸叫。我知道那里的石灰缸下有个小地窖,带一块板,很小的时候,为了躲过追打,我抱着宜平蜷在里面。疯狂地扒开草皮,我突然意识到爹可能会死--其实他已经死了。
  「阿平,抱着哥,不要出声!」我搂了弟弟往下钻,贴着地皮能听到几双大脚冲了过来。但是我错了。我把宜平塞进去,自己退了出来。
  「呜呜......哥......你进来呀!」他一直哭。
  「不,」我笑笑:「阿平长大了,这里再也容不下哥了。」他们快来了,我一把扣住盖子,只和弟弟说了一句--「阿平乖,不哭。」
  有个男人一下子把我提了起来,心一抽,离开地面的脚开始打颤。我平静地望着他,发现那人瞎了只眼睛。
  「做了伊!」
  「还有一个呢?」
  「说!」独眼龙捏着我的小脸来回晃,很怕,怕此刻宜平忍不住哭。不过他很听我的话,没有动静。
  「呜......不知......道!」
  「不识相,你个兔崽子!」那人把我甩到地上就要打。有人冷冷喝住他,似乎是头目:「阿七头,不如带他回去送给四小姐,这小畜牲长得还真俊!」往后的我听不清了,眼前忽然开始变黑,呼--吸--呼--全是我自己胸腔的声音。
  「一个啥盖子?」头目踢了下弟弟头上盖的乱草。我突然清醒过来,那里有弟弟的命,不行!我猛扑过去咬住那人长满毛的手,死命地咬,把他脱离那个危险的地方!
  「啊呦哇,小赤佬!」任凭他抽打,我就是不松口。一个男人狂笑着:「这小子真是好货色,长得出挑,够倔强,四小姐一定喜欢!」说罢我被揪下顶在墙上,独眼龙狠狠摸了一下我的脸,捏两下,抽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戳在我肩胛。「好歹给伊个教训!」
  那东西冷冷的,很硬,独眼龙把它往我锁骨的缝隙中纂,他笑着,笑着,接着便是「嘭!」一声......巨大的声响穿透了我的耳膜,肩胛只觉有热浪般的烧灼和青烟。我贴着墙壁滑下,眼前满是红色,像火一样把我焚烧起来,渐渐红色烧成了灰色的尘埃,连知觉都烧个精光!我真的不恨那个被称为爹的男人,一点都不恨......宜平......傅宜平......你也不要恨他。
  我并不知道那个黑冷的硬物原来叫枪--我今后的一生都将把玩着这把没有人性的武器......
  我还在回忆。「喂!别又昏过去啊?」四爷不屑地给了我一巴掌,手指过处猛的被我用利牙夺取,一口咬下去,这个禽兽,是他操掌一切杀了我爹!四爷一愣,却没有失声瞎叫唤,他邪着通透的眼眸,冷漠地欣赏着我啮咬的过程,看够了才掰开我无力的牙床抽出带血的指头道:「有意思,和四丫头说说,若这只小狗她玩腻了,别杀,留给我。」他笑,感觉我是沦落的风尘女子,转身踱出去,我看到那人身后乌黑的发丝束成的发辫,像枷锁般贯穿黑色丝绸衣服,锁住我的喉咙不能呼吸。我想挣扎,想逃出这个地狱去找弟弟阿平。
  「哥,我才来你怎么就走了,不陪我一起玩玩?」有女孩的声音。
  「小嫚你疯了,你刚才在虎爷那儿就穿了这个?」四爷捉住她凶了句。
  小姑娘拖着一声唱腔:「干爹还说了,说我穿洋妈妈送的衣服好看呢!」那四爷估计戳了她脑门道:「虎爷不是那么好招呼的,你也大了,精明些,提防着点儿,今天还是干爹,明天就把你吃了!」
  小姐哼了一声便跑进来。这女孩子和我一般年纪,十六七,她冲进门便大胆地跨坐到我被绑开的腿间。光线下我看到她算是秀丽的脸,有些男孩气,一刀剪齐的刘海抹了很多头油,喷香发亮,带着半透明花边的洋裙反射了我的目光。小姐拿起皮鞭戳着我的脸大叫:「啊!这么好看的人,你们哪儿找来得?」说罢看到我的伤口,故意扣了我赤裸的腹部,嘟嘴道:「哟,还是个见红了的,有味道!」
  我不忍一颤,狠狠扭头躲开她的脸,我想到爹骂娘,觉得天下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小姐凑近捏起我的鼻子就是一鞭子。我咬牙把头扭向另一边,她放肆用上海本地的腔调笑着:「好倔的么!」鞭子被动过手脚,打人不很痛。可是我伤口如火烧般折磨,头脑越想越乱,根本无力反抗......
  四小姐玩得很开心,丢下奄奄一息的我说明天再来:「哼,就不相信你是个哑巴,不开口!」
  几天下来我不作声的给她打骂,打完了,那个四爷就来亲自换药送饭,再把我无情地绑回去,那只禽兽喜欢挑逗地摸索过我微微收缩的全身,我极度忍耐,他欲侵又退,看戏般看着一只玩具被羞耻烧红煮透。他问妹妹这次怎么玩了那么久还不扔?小姐说我好看,又硬又倔,她就是喜欢我,谁也管不着。
  直到半月过,伤口开始结痂,身子也调理地差不多了。
  那天,小姐穿了一身紧身黑色窄皮裙,拿了马鞭并腿横坐到我腿上问:「说,我好不好看?」我哼了一声,回想好看的女人都是祸水!
  「说,好不好看!说好看漂亮,本小姐就给你松绑!」她靠着我开始玩弄我的喉结。
  「丑八怪!」我冷冷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对方脸一沈,猛地揪住我头发喊:「你要死了,我不给你厉害看看!」她很快给我松绑,爬上爬下,然后用黑亮的皮靴一脚把我踢到地上,卡住我的腰便要坐上来:「哼!好一匹倔强的马,给我骑!」我怒了!当初只给小宜平当过马,我的腰骨不能随便给人跨上来!抽起手臂一个猛扎把那女孩撂倒,四小姐尖叫一声被甩开半尺,我冲她喊了句:「走开,你这个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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