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雪安
雪安  发于:2009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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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天我也买来听听。又了解顾辛多了一点,谢远森变得高兴不少。
  他们的专辑不是太好买,这张你拿去吧。
  而CD真正的主人则在一旁默默地微笑。
  顾辛租的公寓楼比较破旧,停车场要开出老远,于是杨之言和谢远森先下车上楼。
  杨之言在屋内举止落落大方,主人一般的闲适,对待谢远森的态度也依然温和,客气地询问道:你和顾辛是同学?
  同届的,我们是打球认识的。
  哦,这样,杨之言似乎颇为意外,顾辛很多年不打球了。
  好一个很多年,说得好像你们几百年前就在一起了!谢远森不加掩饰地露出嘲讽的表情。
  顾辛是个非常好的人。
  杨之言的语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可谢远森明白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个我知道。
  所以呢,杨之言劝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做朋友就行了,你对他好点,他也会对你好的。
  对于他这种迂回式的警告,谢远森强烈地感到愤怒,但又没有什么有力的话语可以还击回去,只能闷声闷气地说:我和他你管不着。
  我当然不管你,我要管的是--
  这时顾辛走进来,见谢远森一脸不甘愿地低着头,想问,却最终没问。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杨之言站起来。
  你有病吧,我刚把车停好。顾辛瞪他。
  事务所那边还有事,我是抽空出来的。
  快走快走,不敢耽误你赚黑钱。
  顾辛突然发作,把重重的一串车钥匙朝杨之言的脸上丢过去,谢远森乐了,等着看他被狠狠砸中的好戏。结果让他失望的是,杨之言居然稳稳地接住了,就如同演练过无数次那般的准确。
  
  第20章
  就这样,谢远森在顾辛这里住下了。
  两人同进同出、同吃同睡,亲密得一塌糊涂。
  作为房客的谢远森倒是自在随意,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无法适应的那个反而是顾辛。
  每天早上起来,他看到身边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脑袋就不自觉地想叹气。
  你好点了吧?顾辛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谁说的,昨晚我还疼得睡不着觉呢。谢远森捂着肚皮扮虚弱。
  顾辛抿着嘴唇半天没说话,跟着异常冷静地开口:原来你的阑尾长胃上啊。
  谢远森嘿嘿地讪笑,放下摆错位置的手,我现在才发现一个人住挺好,我从小到大家里都没这么清静过,要不然我也搬出来得了,正好你隔壁的房子还空着。
  千万别,你适合热闹。顾辛吓一跳,这人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死靠下去了吗?
  也是,我就和你呆着的时候老实点。
  如果这就是谢远森所谓的老实,那顾辛还真不敢恭维他不老实的模样。
  首轮驱逐失败,顾辛只得无奈地带着谢远森出门吃饭。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谢远森悲壮地啪一合菜单,点了一大堆口味清淡的菜色。
  顾辛明白他是想吃辣了。谢远森嗜辣如命,几天不吃浑身都痒痒,没想到因为一个小小的手术就收敛了本性,真稀奇。
  我再也不吃辣了。
  被他一下猜到内心的想法,顾辛惊讶地抬起头,怎么?
  谢远森倔强地直视着他,你根本不喜欢吃辣,过去都是你让着我。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又饿不着。
  不行,要吃一起吃,要不吃就一起不吃。
  差不多得了你,别说什么话都像发誓似的,小心到最后你一样也实现不了。
  你等着瞧好了。谢远森硬气地一哼哼。
  --你对他好点,他也会对你好的。
  杨之言说得没错,顾辛其实是个懂得回报感情的人。
  只不过他对人的好从来都不是明摆着的,给你糖吃之前必须要先踹你一脚,反正也不图什么汇报,索性带着恶人的面具一路伪装到底。
  谢远森为这样的顾辛觉得不值,也心疼。小小的年纪,谁不是风风火火地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但顾辛却习惯性地掩藏自我。
  冷漠形成一个严密的保护层,其中有顾辛所需要的安全感。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都赶紧交待清了。谢远森忙活着给他夹菜。
  顾辛也爽快,极干脆的两个字:没了。
  你那张嘴巴,我真想用什么东西把它翘开。谢远森恨恨地龇着虎牙。
  滚一边去。顾辛在桌子底下踩他的脚。
  顾辛才不是那种你问什么他就说什么的人。
  虽然他曾默许地发给谢远森一张通行证,赐予对方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穿行的权力,然而他并不负责提供地图。
  他的世界很大很乱,而且没有光亮,能否找到核心区域全凭个人的本事和运气。
  更何况,顾辛想,谢远森也许刚一进去就掉头想要出来呢......
  下午的课非常无聊,顾辛不打算回去上了。
  正琢磨着到哪里杀杀时间,谢远便森提议道:我们去玩吧。
  玩什么?
  总之是好地方,跟我来就对了。谢远森勾住顾辛的脖子,神秘地冲他挤了挤眼睛。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好地方;?
  周围一片机器的轰鸣,在嘈杂的环境中顾辛不得不提高音量。
  不错吧?谢远森得意把双臂展开往前一伸,做出豪迈的推介姿势。
  ......顾辛不满地嘟囔着。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顾辛扯过谢远森的耳朵,恶意地大声喊道:我说你有神经病!
  谢远森笑笑,快步跑向入口左侧的控制室,他似乎跟里面的人很熟,很快拿着两顶安全帽出来,和顾辛并肩走进工地。
  摩天大楼处于施工中,起重机吊着成捆的钢筋在半空中来回乱飞,看着都觉得玄乎。
  谢远森像个尽职的导游,也不管顾辛感不感兴趣,一直在不停地做着解说,完全把建筑工地当成了游乐场。
  我将来就是要干这个的。这是他的总结性发言。
  哦,你说这个啊?顾辛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正弯腰拾起建筑废料的中年工人。
  这种打击对谢远森无效,他继续憧憬美好的未来,我都想好了,以后我住的房子一定要是我自己造的,那样才踏实。
  到时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你也来住?谢远森兴奋不已。
  我能躲多远躲多远,免得被危楼砸到。
  你躲也没用,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顾辛看了看他,只是笑。
  你最近笑得比较多了。谢远森放低声音,甚至带点温柔,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闻言,顾辛立刻板起面孔,恢复成扑克牌脸。
  啧,真不可爱。没有头发可以揉,谢远森铛铛地敲了敲他的安全帽。
  滚!
  总这一句台词,你说着不嫌烦,我听着都烦了呢!
  那就再滚远点。
  这天的天气好得让人不忍心辜负,透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轻薄的云,一边吹着徐徐的微风,一边喝着冰冻的可口可乐,整个人都不禁有些飘飘然。
  顾辛倚在路边的树上,鼻子里闻到落叶干燥的微涩的气味,忽然就感觉很满足。
  自己想要的那种淡淡的心动、舒缓的快乐、寂静的幸福,好像一下子就全部拥有了。
  尽管可能只有这短短的一时半刻,但也已经足够。
  哎,谢远森!
  谢远森于阳光的笼罩下缓缓回身,对着顾辛露出一个爽朗纯粹的笑容。热力透过他微眯的双眼直率地放射出来,把彼此的视线连接成一条畅通无阻的明媚大道。
  顾辛静静凝视了这幅画面三秒钟,然后说:我喜欢秋天。
  谢远森的嘴角咧得更大了一些,记住了,你喜欢秋天。
  这一次是真的喜欢......顾辛在心底对自己重复道。
  之后又去看了场街头篮球。
  三对三的对抗赛观赏性十足,可惜今天的双方实力差距相当悬殊,一边一个接一个地进球,另一边却只能被动挨打。
  谢远森不上场比上场的着急,瞎替别人操心,见比分越拉越大,他愁得直转圈圈,外加长吁短叹,最后干脆站到场边比比划划,自发充当起业余教练。
  顾辛瞄到弱队的三名队员不耐烦地直翻白眼,在一旁坐着闷笑。
  谢远森,你可真是个活宝。
  
  第21章
  11月初的天黑得早了许多,离开小球场,顾辛和谢远森逆着即将隐没的夕阳,悠闲地散步回家。
  一路上谁都没说什么话,气氛却丝毫不觉沉闷,谢远森也暗暗惊讶于自己居然开始懂得欣赏悄然无声的美感了。
  此等和谐曼妙的时光被他的手机来电所惊扰,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铃声响起,他顿生一股怅然若失之感,遗憾地如同给人打断了什么万分重要的事情。
  其实也不过是两个人默默走路而已。
  可那肩膀偶尔摩擦到一起的小暧昧却让他不舍得放掉。
  喂?谢远森接起来,口气有点不好。
  ......
  顾辛反应过来也跟着站住,回头看了看呆立在原地的谢远森,奇怪地问了声:怎么了?
  路灯下,谢远森的脸色一片仓皇的惨白,顾辛想到他急性阑尾炎发作时的情景,陡然一惊,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没事吧?
  谢远森短促地呼吸了两下,没有解释,转身就跑。
  哎,你去哪?
  顾辛下意识地尾随追去,谢远森的样子不对劲,他放心不下。
  谢远森的手术才完成三周多,刀口刚刚愈合,顾辛试着开口提醒,对方却充耳不闻,近乎于疯狂地奔驰着。有好多回,他们都与马路上急行的车辆擦身而过,在刺耳的鸣笛声和司机的诅咒中,谢远森只是一路跑、跑、跑......
  当他终于停下,面前是市七院的大门。
  从这时起,谢远森的脚步逐渐变慢,等到了病房门口则干脆静止不动了。
  顾辛在身后轻轻推了他一把,说道:进去看看吧。
  谢远森求助般地望向顾辛,他的下唇细细地抽动着,眼睛里全然是慌张与脆弱。
  顾辛对他微笑。
  我在这里等你。
  门打开的一霎那,顾辛听到病房里传出低低的呜咽声,也看到了病床上那张残酷的象征着死亡的白色被单,上面露出一颗小小的、极瘦的头颅。他怔怔地盯着再次闭合的门板,许久才走到走廊的休息椅上坐下。
  在顾辛的人生中几乎不曾有过等待的经历。他厌恶等待,仇恨等待,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值得他等待。然而这一次,他安静地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等待。
  没有一丝怨言。
  仅仅因为那个人是谢远森。
  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只有几分钟,谢远森从门内出现。
  他垂着肩膀低着头,一出来就直接往外走,走出十几米又折返回来,无言地牵起顾辛的手,继续走。
  来到医院对面的小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两个人同时沉默着,连草丛中昆虫的鸣叫都显得那么伤感。
  顾辛从谢远森的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支,递过去,后者接着出神地吸着。
  那是我的奶奶。谢远森的声音哑哑的。
  哦。
  家人对我很重要。
  哦。
  顾辛明白,事实上所有的伤痛都是不能够被安慰的,局外人的劝解与体谅并不能带给当事人真正意义上的帮助,每个人生命中的低谷都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其他的都注定是徒劳无功。
  ......他们是最重要的,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来换取他们最微薄的心愿。
  哦。
  我爱他们远远胜过我自己。
  哦。
  顾辛用相同的单字来回应谢远森的每一句话,但他绝不是在敷衍,他是在明确地表示--我在听,我在很认真很用心地倾听着你。
  我......谢远森无法成言,哽咽起来。
  那一刻,顾辛震惊得难以形容。在他信奉的守则里,一个男人可以觉得痛,可以蜷缩起身体来抵抗这种痛,却万万不可以为了这种痛而狼狈地哭泣。
  哭泣是生性懦弱的表现,是要不得的可悲的耻辱......
  可是,谢远森哭得竟是那样坦荡,仰着下巴,对着月亮,泪水在他脸颊上蔓延成两道明亮的痕迹,就和他的笑容一样真诚。
  顾辛的心好像被什么人猛然握住,剧烈地在胸腔内收缩。
  他的简单与他的复杂,他的开朗与他的阴郁,他的率直与他的自闭,彼此之间的巨大反差在这个混乱的夜晚变得空前鲜明。
  谢远森拥有的那些,都是顾辛以往拥有过又纷纷磨灭的东西。
  他有些虚弱地怀念。
  顾辛伸出手,扣住谢远森的后脑,用拇指反复抚摸着他硬硬的头发。
  谢远森木然地转过头来,双眼通红,夹着烟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顾辛,我的奶奶死了。
  嗯,我知道,死了就是没有了,所以你从今以后都不用再为她难过了。
  不是的,还有爷爷,还有我的爸妈,还有好多人。
  ......
  顾辛十分清楚对于家庭观念甚重的谢远森来说,失去亲人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在成长的岁月中他得到了许许多多的爱,也付出了许许多多的爱。
  只是,越多的爱就是越多的伤害--当这些爱无情幻灭的时候。
  很久以前,顾辛也和谢远森同样单纯地幸福着。
  从小到大,他漂亮伶俐、家世雄厚、父母恩爱,接受着来自于同学朋友数不尽的赞美和羡慕,让他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完美。
  可惜美梦破碎的日子来得太早。
  顾辛永远记得那一天,六年前的那一天,十二岁的他半夜起床喝水,步出自己的房间然后一脚踏进了一扇可怕的真相之门。
  客厅里,向来温柔贤淑的母亲骑在父亲身上粗暴地扇他的巴掌,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而一贯优雅斯文的父亲一边闪躲一边穷凶极恶地咒骂:臭婊子,我他妈早就受够你了!
  一点预兆都无地,顾辛的王子宫殿从此坍塌,原来全部的完美都是虚妄,生活中到处充斥着假象,没有什么是真实的,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朽的......
  顾辛从冥想中回神,就见到谢远森忧虑地凝视着自己,手也被他紧紧抓在掌心。
  顾辛淡然一笑,把五指插入他的指缝间,用力一握,别担心,都会过去的,失望也好,痛苦也罢,无论什么都会过去,你终将可以做到一个人平静地面对。
  没有谁能独自一人活着,你也不能,即使你以为你能,谢远森蛮横地把他拉进怀里,没关系,你还有我。
  明明是你家出了事,怎么反倒来安慰我?顾辛想笑,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谢远森的怀抱是如此温暖,暖得让他冰冻的心都融化了。
  虽然哀伤不可以被分担,但有一个人陪在身边,陈年的伤口也似乎就不那么痛了。
  漫长凄凉的孤身之旅中所遭遇的所有风霜,顾辛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泪水将之释放。
  ~~~~~~~
  两个大男人抱头痛哭,简直酸得要命,
  可是我想写这种场面真的已经很久很久了。
  
  第22章
  顾辛,起来!
  ......
  我叫你起来你听到没有?
  滚!被人无端扰了清梦的顾辛不耐烦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提脚便朝噪音的来源踹过去。
  谢远森一把接个正着,捏着嗓子邪恶地怪笑了几声,勾起食指去挠顾辛的脚心,一下、两下、三下......
  X!顾辛腾地从被窝深处窜出来,你跟我有仇啊,一大早就拼命折腾?
  一大早?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谢远森伸手去拉他,你今天上午有师太;的课,快期末考试了,你要不去就等死吧!
  我宁愿死。顾辛嘟囔着重新倒下,然而又很快坐了起来,他的视线从谢远森赤裸的上身游移到同样赤裸的大腿,最后停在了对方身体中央的敏感部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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