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喜乐——王小轩
王小轩  发于:2009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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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5EA0C暖伫年:)授权转载惘然
  我伤害谁了?我无论跟谁在一起,做什麽,都是你情我愿的,又谈得上谁伤害谁?!
  小四,我跑了好几年的政法口,也见多了人性的黑暗和软弱。有时候,人要堕落实在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情。只要一个念头,一个眼神,或者一个暗示,说不定就从此万劫不复。这虽然只是极端的例子,但总是有它警醒的意义。我想提醒你的是,一种放纵的生活过久了,难免会使人迷失本性。
  那你想我怎样?剃了头发去当和尚?
  呵呵,你这样的人,不需要慧眼都看得出根本就断不了尘缘,即使出了家也肯定是个花和尚。你刚才也说了,定下来;对於我们来说是结婚生子,对於你们来说至少可以找一个固定的伴侣吧。这样,无论对身体,对心灵,都是件好事。
  你绕了那麽大一个圈子,从人生观说到性取向,到最後就是想过把媒婆的瘾吧?说吧,替我看上谁了,保证手到擒来。陈越又恢复了那种什麽都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人我还真怕你搞不定。
  你知不知道我在圈内人称玉面杀手;,只有我看不上人家,没有人家看不上我的。
  得了得了,还真搞得像黑道上的一样了。玉面杀手;?怎麽不是玉面郎君;呢?说正经的,我觉得向平安这人不错。
  陈越发出一声惨叫。大哥,你不是吧!难道就因为你娶了赵薇,我就得跟向平安在一起?这种事情也讲家族联姻的麽?
  什麽不是,我就是。这麽多年连声二哥;都不肯叫,现在倒叫我大哥;了?你倒说说向平安有什麽不好?
  他有什麽好?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你不会不知道我们这种人对这方面是很讲究的吧?得得得,别用那种眼神看著我。我知道这话伤你自尊了,你又要说什麽人不可貌相;之类的话。那就说性格吧。长得不咋样,性格总该温柔才行吧,可我就没怎麽看见过他的笑容。说起话来也是问三句答一句,好像就想不起来他说过什麽长句子。你叫我跟他在一起,还不如让我去出家呢。
  呵呵,看来你跟小薇倒是有共同语言。她的原话是:要让向平安跟陈越在一起,还不如让他去跳楼。
  跳楼?我估计他真要自杀都不会选择这麽激烈的方式。多半会服下满满一瓶安眠药,然後在睡梦中安静地死去。
  要叫我说,向平安根本就不是会自杀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怎麽活著的了。小薇跟他处得久,总说其实向平安还比她小著几个月呢,可她一看到他就觉得特别安心。你看小薇有时候折腾起来,简直没有道理可言,直著眼嚷嚷,根本就不听人劝。可是只要向平安一来,一会儿功夫她就安静了,跟什麽事都发生过似的。这种安抚人心的本事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有的。上次我到他们电梯厂去做个节目,他们单位的人从领导到同事对他都是赞不绝口。你也在职场混了这麽多年了,讨好领导易,讨好群众难,可他就有本事让上上下下的人都说上个好;字。这个本事,怕连你也没有吧?
  我说二子,你不会是被向平安收买了吧?怎麽我跟你这麽多年兄弟也没见你把我夸得这麽人见人爱过?他要想跟我好,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言语一声就行了。
  我还真怕向平安看不上你。这种事情,别人说什麽都只能是个建议,关键还是看你自己的态度了。虽说凡事都要讲个缘分,但再有缘分也还是要看个人努力的。这种话,我只说这一次,你好自为之吧。

  12
  郑郝的话对於陈越的影响力是不容小觑的。虽然陈越当面做出对郑郝不屑一顾的样子,但那番话显然还是被他放在了心上。──具体表现就是:陈越开始找机会接近向平安。
  例如,主动要求送向平安去机场。
  那天,郑郝确实是抽不出空,但也没必要非得让陈越去拿那玉雕。不过既然郑郝存了那心思,自然不能错过这麽好的机会。
  陈越不仅人长得好,声音也好听──微微有些沙哑,却又不失浑厚,正是如今最流行的所谓磁性嗓音。加之他为人诙谐有趣,所以用那好听的声音说些风趣幽默的话,正是他博人好感的必杀技之一。
  可这一招到了向平安面前好像不太好用。无论他说的时候如何地言语惊人,表情夸张,到了向平安面前就自动衰减为零,几乎引不起什麽应有的反应。他简直要怀疑向平安是不是表情肌坏死。
  可是偶尔他也会看见向平安听了自己的话後微笑的表情。那一刻,他觉得平安毫不起眼的相貌突然变得鲜活灵动起来。──平安笑起来的时候,本来就不太大的眼睛更是微微眯起,眼神却显得特别的明亮。嘴角有些许的上翘,让人的眼光不由自主沿著那弯弯的曲线一直延伸到耳朵那边。向平安的头发是很简单的样式,干净自然的黑色,中等偏短的长度,正好露出下半只耳朵。耳垂在黑发掩映下显得特别的白皙,再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成为半透明,隐隐约约的似乎可以看见血液在血管中流动。这欲动还静的景象加上那微眯的眼,微翘的唇,好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陈越竟然觉得有些口干,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当他发现自己的失态时,掩饰地用冷淡的语气问:到底要不要搭车啊?得到肯定的答复後,他端著那杯平安递给他的水,倚在桌旁看他忙碌。
  一看平安的动作就知道他是经常出差的人:如洗涮用品、记事本之类看样子是一直放在箱子里的,平安只将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整理著放进去。东西数量并不算多,但种类却不少,甚至还有两只方便衣架和一些常备药品。现在刚刚初夏,箱子里装了约两三件衬衫,都只是白色或者淡灰色最普通的款式,另外竟然还有一件工作服。可惜自己来得晚了,没能看到已经先放到下面的内裤。陈越不无遗憾地想。不过想来也一定是最老旧的传统样式。不会都是平角裤吧?
  他又打量了一下弯著腰的平安,在心里偷偷描摹平安的身材。上次自己跟郑郝说平安要身材没身材,现在看来这话得修正一下。据本次近距离目测,平安的身材虽然不如自己是那种肩宽腰窄的倒三角,但看上去既没有明显的肌肉块也不是过分的瘦弱,应该属於结实偏瘦型。特别是他一直维持著弯腰的姿势,显示他的腰部力量一定不弱。这样的话,在床上的时候......嘿嘿,嘿嘿。
  向平安可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十来分锺内,自己就已经被旁边这头眼露精光的色狼用他一惯自诩为稳准狠的眼神上上下下地琢磨了个遍。
  到了车上,陈越叫平安坐在副驾驶座上,平安却坚持将玉雕放在那里,自己坐到了後座上。陈越通过头顶上方的後视镜看看平安,感觉今天的向平安好像特别顺眼些。仍然是那付平淡的表情,但今天似乎柔和了些,不再是那样硬梆梆的感觉。服装仍然是毛衫加夹克,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很配,特别地散发出一种干净的气息。
  虽然不至於真的就此看上他,但陈越承认,自己开始对向平安有了一点点兴趣。
  把向平安送到机场,陈越离开的时候说了句,到了之後来个电话吧。向平安轻轻地点头,向他说谢谢你,再见。。
  今天因为送了平安一趟,他已经向陈越说了不下三次谢谢了,陈越听得有些不耐烦。但平安温和的话语中却有种力量,让人觉得即使是一句谢谢都是发自内心的,不容拒绝。
  陈越还做了一件他已经好久没有想过要做的事情:他在机场大厅的门口注视著向平安拎著箱子,背著笔记本包走进了入口处。当平安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那个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朝陈越轻轻地点了下头。
  陈越竟有些慌乱似的,赶快胡乱地挥了下手。那一刻,他莫名地觉得内心某一处悸动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地抚著自己胸口:原来,我还是有心的麽?
  陈越晚上有应酬,吃过饭再去卡拉OK,结束回到房间时已经快12点了。他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去冲了个澡。等他躺到床上调手机闹锺时,看见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他不经意地打开来,赫然看见向平安三个字。他啊了一声,这才想起今天叫向平安打电话的事情。再打开短信,果然也是向平安的。──我已经到住处了,一切顺利。时间是22点28分。
  陈越借著几分醉意想像平安发好短信後从箱子里拿出换洗衣服走向浴室的情景,发现自己的欲望竟然有抬头的趋势。时间不早了,喝了酒又不能开车。算了,自己用手迅速解决一下吧。
  远在异地已经安然入睡的向平安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短短的半天里,自己竟然已经第二次成为了某人的意淫对象,且一次比一次更过分。
  结果向平安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5天就已经把问题全部解决了。客户单位非常热情,特意安排了一天请平安去游览了一下当地的旅游胜地。然後向平安坐了早班飞机就回来了。
  回来的当天晚上向平安就给赵薇打了个电话,问有没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当地的习惯是结婚前新人的好友都应该到新房里去坐坐,帮著做点事情。赵薇接到他的电话好像见到了救星,连忙说要要要!
  郑郝是部门的责任编辑,每天负责一档栏目的审片工作之外自己也要做节目,时常是从鸡叫做到鬼叫,根本没有大块的时间来忙活结婚的事。虽然他人缘好,朋友多,但好多事情毕竟还是外人也帮不上。赵薇只好提前请了婚假,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却觉得事情是越忙越多,新房里缺的东西也是越买越缺。
  一听见平安回来,赵薇就象抓到根救命稻草。虽然说起来向平安更加没有操办婚礼的经验,但他就是有种让人安心的本事。他放下电话立刻就赶到了赵薇的家里,先帮著她把事情分了下类,然後又分门别类地按照紧急程度再细分了一下,然後安排了一个非常具体的日程表,哪些现在就去做,哪些明天做......一大堆本来纷繁复杂的事情马上变得井井有条。
  从第二天开始,向平安没空时,赵薇就先完成自己一个人就能做的事情。向平安有空了就陪她去做那些需要人参考或者出劳动力的事。稀奇的是陈越竟然也非常有空,基本上成了全程陪同的专用司机兼随从。
  做起这种东奔西跑的事情来,有个车的确方便很多,赵薇自然高兴。不过她还是不太喜欢陈越,总不时在话里话外刺陈越几句,难得陈越即使还嘴也不会说那些让赵薇下不来台的话。
  三人一起逛商场的时候回头率高得惊人。这是用膝盖都能想到的事──一位大帅哥与一位大美女的组合已经够引人注目,再加上一个貌不惊人的向平安,就更加有戏剧效果。偏偏这靓女俊男仿佛都以平安为核心:一个人拿起一件东西,首先过来征求平安的意见,平安,你看这个好不好?,另一个则经常附和一句平安说好当然好,搞得向平安晕死。
  他一直以为陪赵薇逛街已经是足够锻炼耐心的事情,因为此时女人的挑剔和善变一定会在她身上发挥到极致。但现在他才算明白,如果再加上陈越,那难度才是呈几何级数地增加。
  如果只是听那两人聒噪倒也罢了,听而不闻本来也是向平安的天分之一。问题是这两个人跟商量好了似的,对自己一个比一个热情,弄得他晕头转向。其实他发现陈越到底是设计师,眼光独到且不凡,他看中的东西基本都让人无从挑剔。可赵薇却总是要问自己好不好,自己只要稍微一犹豫就立刻斩钉截铁地来一句不好!,然後扭头就走。往往还不等自己开口解释,陈越就会窜过来用很了解的眼光望著自己,还做出那种好像很心有灵犀的笑容。
  最令人绝倒的是,这八字不合的两人偶尔却又会配合得天衣无缝。──先是陈越突然看中了一套衣服,硬说自己穿上一定好,不经商量就叫售货员拿了一套来给自己试穿。正待拒绝的时候赵薇过来细细看了一下,竟然也大点其头。向平安在这二人的眼光胁迫下,觉得如果不试穿一下肯定连售货小姐都会觉得自己不识抬举,只好进了试衣室。
  穿著新衣服出来,陈越仗著自己人高腿长,比赵薇还抢先一步来替自己整理一下衣领,抻抻衣袖什麽的,然後用审视的目光把自己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打量了好几遍,最後用拍板的语气对售货员说:买件上衣吧,裤子不要。然後又低头换了一种很温柔的语气:你是穿著走还是脱下来?
  平安完全是瞠目结舌地楞在当地。为什麽会这样?!难道不是自己买衣服吗?为什麽自己更像个试衣的模特?如果要说当模特,陈越不是比自己更称职吗?
  他的神志在售货员将开好的票据递过来的时候终於初步恢复了清醒,因为他看见陈越竟然伸出手去接那张单子。他一把夺过单子,转身问清收银台的位置就急步走过去。他听见後面有人在喊自己,但没有回头望。付好款回来时他向售货员出示收据时,才发现自己居然穿著那套新衣服走了这麽一大圈。
  平安赶快低头冲向试衣间。陈越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拿著自己刚才换下来的那身衣服,一见到自己就以非常标准的姿势为自己打开门,再把衣服递进来,然後又把门轻轻拉上。平安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脸烫得象要烧起来,根本不敢再照镜子。他急急地往前走,丝毫不顾赵薇和陈越一左一右地跟著自己,每人手上都拎著买来的大包小包。
  最後这次购物的过程以又给平安买了一条裤子、一条皮带告终。每次陈越都无比耐心细致地帮他挑选、试穿,让他感觉很不自然。特别是当陈越让他高举著双手帮他调整那条皮带的位置时,他可以清晰地闻到陈越身上传来的由香烟和香水混合而成的淡淡味道。自从平安知道了自己是个GAY之後,一直刻意与其它人保持著距离。象这样与一个男人如此亲近,已经是许多年来未曾有过的事情。他即使紧紧地闭上眼睛,也能无比真切地体会到由陈越身上传来的那种无法言说的蛊惑之意。
  奇怪的是,在这种时候,赵薇非常配合陈越的举动。她总是拎著所有的口袋静立在一旁,好让他们有充分的时间和空间慢慢试穿。刚开始平安还尝试向赵薇投去求救的眼神,可是当他连续两次看见赵薇除冲他鼓励地笑笑之外毫无其它行动时,他就知道那两人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站到了同一条战壕里。
  不过,向平安在心里承认:当陈越的手与自己发生无意的触碰之时,自己并不觉得讨厌。只是有些紧张,还有些......羞惭。

  13
  有新郎新娘,当然还需要伴郎伴娘。本来伴郎有现成两个人选──陈越和向平安。可是向平安说自己不能喝酒,无法胜任,主动请缨负责点鞭炮、分喜糖喜烟之类的杂活。於是郑郝另找了单位一个年轻同事。陈越再次很自恋地对郑郝说:你怎麽敢请我当伴郎呢?你就不怕被我抢走了风头?郑郝还没说话,赵薇就白了他一眼:他是好心。你当不成新郎,也就只好做做伴郎了。
  於是陈越小小郁闷。喜宴那天,本来向平安被安排在与新郎新娘、伴郎伴娘同一桌上,可是开席时赵薇同学那一桌只来了一半的人,看著实在难看,他就主动换到那桌去了。陈越再次郁闷。
  自从婚礼结束後,两人一直没有见面。陈越因为前两天放下手中的事情去陪赵薇大采购,这几天只好狂补工作,实在抽不出空来约会平安。也打过电话,但平安讲起电话来实在是把简洁发挥到了极致,令陈越不得不承认自己没话找话的本事还不到家。
  好在婚礼举行後大约一周,新人又专门在饭店补请了在婚礼上帮忙的朋友一次。这次陈越多长了个心眼,早早地到了,却并不入席,只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平安来了,他立刻扬手热情地打著招呼,坐到了平安旁边的座位上。
  陈越人生得好看,虽说脾气不算很好,但到底算是半个情场老手,存了要讨好谁的心思时倒也能使人颇有受宠的感觉。平安其实是没有什麽真正恋爱的经验的,这麽多年一直约束著自己,陡然间有这麽个外形条件非常好,内在条件也还说得过去的人对自己青眼有加,说不动心也不可能。可是,平安想,我和他终是两种人,到底不能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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