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边境+番外——桃之妖妖
桃之妖妖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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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唯翰扭头对上夏启扬温和的双眼,没什么表情的面容,只有眸子闪烁着星光般的明亮和坚定。

可以的。一只手悄悄地伸过来,自己搭在雪白床单上的另一只便被轻轻地握住了:相信我,你可以的。
可以么。
感受到了巨大的触动,于是低头再次捡起被抛弃的教参,带着些微的紧张翻到那一页,连握着的那只手都渗出细汗。唯一不同的是,那手心交叠着的,是满满的信心和凉凉的温和。
只不过是鸡兔同笼和三元二次方程。只不过是这样。没什么好怕的。
盛唯翰一手默默地算着,一手把夏启扬的手又捏得紧了些。一小片透明的压力,柔软而且温暖。
窗外的雨持续地下着,房间里听得见钟表指针滴答滴答格格走动的声音。
迟疑的声音终于小小地响了起来,不自信的,带着一点惶恐的:是不是......是不是百分之十三......
握紧的手力道陡然放松,夏启扬接过算得快要虚脱的少年手中的册子,默默翻到最后的参考答案。
盛唯翰紧张地看着他。
翻到答案的那一页,眼神先是毫无目的地寻找着,浅浅地旋着,然后就定在了某一点,一动不动地看着。
怎么样,对了没有?盛唯翰努力地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什么。
对方浅浅地笑着看了过来,伸手就把正确答案展示在眼瞪得大大的男生面前。
--你说呢?我就说过你可以的。
那个瞬间的感动和喜悦是盛唯翰没有办法用语言去表达的。哪怕是获了再大奖项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巨大喜悦,暖暖地充盈在身体每一个角落,似乎掀起看不见的浪潮,包裹着柔软的蓝调,一下子把这么多天来的可怕压力通通扫光,心头便涌上且听风吟般的舒畅和放松。
再稍微练一练,结业考试又有什么问题?头顶传来夏启扬不以为然的声音,抬头望过去,他依然低着头演算着题目。
清晰的脉搏,一点一点冲击心脏,然后头脑、身体、包括心灵的每一存,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夏启扬。
嗯。
......我......
嗯?
我......那个......
什么。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支支吾吾闪躲着他眼光的盛唯翰。
......有点想亲你。
......
只是一点点的感觉。只是在他身边的时候,感受到的非同寻常的安静感,安静得没办法忽略掉这样的感觉,于是急急地要找一个出口把它释放掉,再于是,再于是就提出了这种无里头的要求。
可不可以啊?不可以就算了。虽然是在交往,但貌似也不是非亲不可的。
坐在床上的少年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地把放在膝上的书本摆到身体的另一侧去。然后头垂了下去,金色的几缕头发耷下来,就挡住了跪在床边仰起脸的男生的面容。
雨势稍杀,树叶上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晶莹得让人不忍心去打破。
那样的宁静美好,无从考察的记忆。
却如同潺潺流水,一刻也没有停歇过,一秒也不曾枯竭过。就那样停留在年轮的十字路口上,清澈得见底。
十九
说是在双休,其实也不算了。
不过是集训中心以一个人性的借口放学生们整理最近学到的东西,可以在寝室,但不许喧哗;可以在操场,但不许做激烈运动;当然,也可以在教室,那里能做什么,用不着多说。
盛唯翰和夏启扬以相似的姿势靠坐在床头,一个蜷着腿,一个放平了,膝盖上都摊着书本刷刷地写着,神情是一样的肃穆。
帮我把杨辉三角画过来。偶然有打破沉寂的声音,却是这样的内容,然后一张白纸飞过去,落在盛唯翰的脸上。
......拜托,下次不要对着我的脸扔。
对方好笑地歪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会毁容。
......你那个容么,毁不毁都无所谓了。
喂,你在说什么呐。刻意要装出严肃的样子,嘴角却忍不住带上一抹笑意,跳下自己的床,一个胳膊肘就结结实实地过去了:再怎么不济也比你强吧。
对方抓住他顶过来的胳膊,憋不住地也开始笑,眼神是拘谨而温和的,一点点零碎的颜色,带着压力过后难得的放松。
空着的另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盛唯翰的头发。顺着发丝滑下来,就滑到了脸庞的轮廓上。再顺着脸庞往下滑,滑到尖尖的下颌处,捏住,微微地使力。
眼看就要吻下来。
门突然间大力地响了起来,把同一张床上或跪坐或靠坐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然后被捏住下巴的那个人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慌张说了句我去开便跳下床去,突然失去的压力使床铺显得垫高了一点,从夏启扬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去开门人红透的侧脸。
心情不知道怎么的就变得愉悦起来。于是也跟着下了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盛唯翰拉开门,看见管理员大叔彪悍的扑克脸,有点不快地口气微微发冲:怎么搞的,这么久才开门?
......老师您,没有钥匙么......
有是有,不过急着赶来,忘了带在身上。
哦......
喏,就是这里。管理员硕大的身体让开在一边,露出一个感激笑着的中年妇女,手里提着数量惊人的大包小包。
麻烦您了呢。
没什么,小意思。
没有留意到管理员匆匆走开,愣在一边的盛唯翰已经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惊讶,一声妈就冲口而出。
......你怎么来了?!随后是这样的质问。
我想我儿子,不能来看么。女人霸道地翻了个白眼,推开盛唯翰就往里进,盛唯翰还没来得及阻拦,自己的母亲已经大呼小叫了起来:哎呀!你们是两个人合住?!
盛唯翰头疼地抚住眉心,背靠在门上缓缓把门关上,这才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妈,你先进去坐着,把东西放下。
中年妇女仍然喋喋不休着:虽然是一个宿舍的,不过小唯你穿的也太少了点吧?没有礼貌的喔。
......夏天你还想我穿多少啊。无语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单薄的T恤和未着长裤的下半身,盛唯翰没觉得什么不妥。
不是有空调嘛,你不穿衣服也比不穿裤子好啊。女人忍不住地唠叨着。
......两码事。
不听话!这不是因为有外人怕不礼貌嘛。
......他早习惯了。脱口而出的话,没注意到一边的夏启扬略略挑起的眉。
中年妇女这才注意到一边的少年的存在,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是小唯的室友?
伯母好。硬邦邦地客套着。
拜托,你那是讨债还是在打招呼。盛唯翰忍不住向上翻了个白眼。
好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嗯,夏启扬。
小扬么?啊,长的真讨人喜欢呢。
......
盛唯翰接过母亲手中的东西,赶忙把她的注意力调开:你先坐下好不好。
撑开其中一个塑料袋看了一眼,是保温瓶和各种饭盒,边观察着边问:妈,你怎么想起来过来的。
哎,小唯。女人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坐得笔直:你辅导员打电话来家里了。
拿着袋子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注射进了心了,止不住地惶恐起来。用力把它压下去,抑制着问出来:都说了什么?
指尖冰冷一片。怎么会牵扯到家里人的,就算表现过分了点,也不希望在家里辛苦营造着维护着的什么被一个电话简单地毁掉。
你一直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女人没注意到少年僵硬的身体,自顾自说着:不是妈不相信你,只是......辅导员突然打电话来,说你再这个样子下去,就谴你回家了,小唯,这是怎么回事,妈全想知道。
全想知道。
哪一部分呢?你想知道的,是这个样子、被遣送回家、还是怎么回事?
再说得深入一点是什么呢?是自己的家人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还是自己真实的一面终于要显露出来了呢?
不能显露出来的,明明那么努力地在伪装、在维护了。
不能的。
少年静默地站着,握住塑料袋的手心里深深嵌入了一小片指甲。漫长的数秒过去,身后响起单色的清澈声音。
已经过去了。
盛唯翰的母亲诧异地看过去,夏启扬走过来握了握盛唯翰的肩,放松那紧张生硬的线条,这才用笃定的口气说道:是有一点小麻烦,不过,已经过去了。
是吗。女人不大相信地看着自己儿子低垂着脑袋的样子。
不管回答是,还是不是,答案都是一般的绝望。
哪怕在家人面前再怎么懂事了,也还是没有完全地信任自己。
盛唯翰想不到该怎么回答,拎着袋子的手臂一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什么也不说。
嗯,是的。倒是一边的人很肯定地说着:伯母,你放心回去吧,我保证唯翰他在全国大赛里能拿到奖项。
盛唯翰的头这才一下抬起来,和女人的目光一起狐疑地直直地射去夏启扬淡然微笑的脸上。
我保证。对方感觉到目光里所有的质疑,却仍然不动声色地承接下来:相信我。
在什么时候听到过同样的话。相信我,相信我。那么笃定地说着,在最无助最绝望的边界,支撑着就可以顺利地走过去,彼岸是蔚蓝的天空和辽阔的疆域,和边界隔着万丈深渊。可是,只要相信你,只要这样,自己也会变得有力量起来。
似乎被夏启扬目光里的肯定给感染了情绪,女人点点头站起身来:小唯。别让妈太担心,好好学习,知道么。
尽管不愿意,尽管有一点叛逆的因子态势不明地活动着,盛唯翰还是强忍着用力点了点头。
我走了,还要上班。中年妇女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小扬,哪天来阿姨家玩?
有空吧。夏启扬还算礼貌地应付着。
那我走了啊。小唯,袋子里的东西记得吃掉啊。
门被扣上的声音传过来,盛唯翰却依然立在原地。
根本没有家人想象的那么优秀的,真相大白会是哪一天?已经很努力地把自己变得强大,却怎么也触摸不到家人给予的期望线。
真相到底会在哪一天慢慢地浮出来。
哪一天都好,至少,不要是今天。
当所有都轰然坍塌的时候,也许会明白一点,谎言会给人带来多么大的代价。如果所有人突然对他失去信心,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玩笑着、生活着、静默着、奔跑着么。
不可能了吧。
少年无力地一下子坐在床边,沮丧得快要死掉。
......真不是一般的衰啊,居然被打了那样的电话。说起来,自己从小学二年纪就没有被老师告过状了。这段时间真是反常得可以。因为厌学惹出这么多鸡毛蒜皮的事来。
那些潜伏多时的危险和伤害,因为所谓的鸡毛蒜皮而一点一点地被发掘出来,看得到大概的轮廓。虽然被及时制止了,但胸口像堵了什么一般,一直气闷。
一本厚厚的书扔了过来。砸在膝盖上,隐隐作痛。
喂,把头抬起来。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点点不满:证明给他们看。
......哈?
我说,拿个名次,证明给所有不信任你的人看。深吸一口气,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夏启扬盯住对面人的眼睛:就从现在开始,努力吧。
并不遥远,并不陌生的努力。自己其实是从一开始就努力着的不是么。
盛唯翰愣愣地盯着膝盖上厚得令人望而生畏的书,有点不知道自己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了。
为了什么呢。一个虚拟的形象,一个堂而皇之的幌子,还是......自己无法承认的虚荣心?
手指上是书页强烈的质感,心情是不可抑制的没有动力,然后就感觉站在对面的那个人走过来,轻轻按住自己的后脑,把自己的头放在胸前。
......心烦的很,是吧?靠着的胸膛里震动着发出声音,闷闷的:压力太大的话,就全部对我说出来吧。
盛唯翰任由他按着自己的后脑,慢慢闭上了眼睛,那样靠着,聆听着对方扩大了几倍的心跳声,疲累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几时觉得疲倦的。
终于还是觉得疲倦了。微不足道的对话,微不足道的事情,当微不足道和微不足道渐渐攒在一处的时候,就压沉了原本无忧无虑的心。
盛唯翰仔细地听着,那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格外的深沉,而且格外的有力。
究竟是自己的心跳,还是自己依靠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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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个大人问我要蓝淋大的连接是么?这个..去蓝淋大大的吧里搜一下,都可以找到的..
额..关于这个文会写多少字..还没定...偶向来是...写不下去才收尾........--#
《盛夏边境》+番外20-ENDBy桃之妖妖
二十
提到盛唯翰,大家都并不陌生。
学生会长、第一名、校草、篮球队后卫,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关联词。总之是很拉风的人物。
满厉害的孩子。三班的班主任曾经这样评价着自己的学生。
这样厉害的男生,这样出色的第一名,最近却渐渐有点不大对劲。
先是在课堂上频频走神,小测验成绩开始下滑,然后公然地在全班面前与辅导员对抗,据说还为此闹到了父母那边去。
他们看到的就只是这些了。
他们眼里的盛唯翰,就只是这个样子的了。
其实优秀是个很抽象的概念,只不过被盛唯翰这个名字给具体化了而已。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是盛唯翰,那么盛唯翰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样的人也会遇到坎坷吗?多坎坷呢?不管怎么坎坷,也能轻松地跨过去吧?
可是。不是的。
少年沉默地握着笔,麻木地演算着,眸子涣散着,呈现出一种没有焦点的冷色调,教室里的人或去操场或去宿舍,零零散散地渐渐走得差不多了,夕阳斜斜地射进来,暖黄色的打一束在少年白色的衬衣上,就像蒙了一层淡色的尘埃。
值日的女学生很是紧张地捏住自己的衣角,挣扎了好久才小小声地叫出来:那个......同学,等下走的时候,记得关窗户和门哦......
男生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走廊里零碎匆忙的脚步声渐渐地消失,连回音也不剩下一点,一旦沉寂,教室就立马空旷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斜度越来越大的夕阳把一个拉长的黑影拓在墙上,那人静静地站在门口,注视着教室中央一直演算着的少年,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叫他。
盛唯翰。最终还是轻轻地叫了一声。
坐着的少年猛地绷紧了身子,有点受了惊吓似的抬头,跟纸面刷刷地亲吻的笔一下子就离开了一寸的距离。
目光延伸开来,无限远。
......嗯?盛唯翰的声音更轻,还没有从题海中爬出来的感觉。
夏启扬站在门口,不知道要说什么,歪头看落漆的门框看了好一会,这才有点烦躁地开口:不要再写了。
哎?对方还是愣愣的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你从早上一起来就这么拼命地做题,想做到吐血而亡吗?态度有点不好起来。
......那就直接做到死掉好了。只是麻木地说了句,又低下头去。
喂。
......干吗。
给我停啦。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旁边来,不客气地就夺过笔。
随后一瓶水咣地掼在桌上:不吃不喝的,想当神仙?
盛唯翰不说话,默默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大口,鼓在嘴里。
就算要做到死,也不是做题吧,太不值得了。
那你说是做什么。咽下口中的水,盛唯翰又喝了一大口。
......爱。
扑。一口水就这么喷出来了。
夕阳变成了奢侈的艳红色,以惊人的速度往下沉没着,窗外鼓起了一点风,没拉完全的窗帘就不规则地晃动起来了。一下,两下,软软地打着靠窗的桌角,因为动态而显得宁静。
手上握着水瓶的男生靠着椅背坐着,嘴角渐渐就勾起了些不显著的笑意。
色胚。这么说了一句,还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肩膀微微上下震动着。
夏启扬无所谓地坐到盛唯翰前面的桌子上,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哪里色了,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啊。
......我可是有抱负有责任心的男人。
切。明显是不屑了。
哪像你,整天想着这些东西。补充地说着,心情不由自主就轻松了一些。
对面的男生有意地呛咳了几声遮掩声音里的笑意:哪有,只是对着你想的比较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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