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头七针书(锁情篇)(上)——暴妖蓝
暴妖蓝  发于:2009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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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着长矛穿胸而过。脑子竟是一阵空白,大江大河都闯过了,不想竟是死在这样的宵小手中。

  周围突然出奇的安静,却是半晌没有异样,奇怪地张开眼睛,却见张谦双目圆睁,看我的眼神出奇的怪异。长矛还是平胸端着,矛头距离胸膛不足数寸。

  凝眉看向张谦,以刚才的来势看,强行收招已是极难,却断是想不出张谦为什么能强自收招。

  正想着,忽然张谦一声大喝,手中长矛连抖,妄图想要再刺,却是生生停滞在距离我的胸膛数寸之距。

  眉一挑,慌忙将身子后退,原来这张谦并不是刻意收招,而是不知什么原因,被生生挡了下来。

  张谦手中长矛突然一震,掉落在了地上。自己的身体竟是凌空而起,慢慢漂浮在了半空之上。

  张谦四肢大开,在半空哀号了两声,像是在奋力挣扎,却是一动不能动!

  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半空的张谦,心中慢慢有了算计,这个样子……象是道法中的凌空驭物。一个壮汉,加上满身盔甲,少说也有二百余斤,却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神通,将他凌空驭起?

  正这时,一阵怪异的声音传来,如布匹碎裂般,那半空中的张谦突然一声惨叫,瞬息之间竟是裂成了数片。血液喷薄,落地成雨。

  斜阳在西,将东边的大日山染得通红。大日山高数丈,不算是崔巍,远远望去,山上似是有人影晃动,一大一小,仿佛正是向着山脚下的军营观望。

  心中一动,脑中下意识地浮现了一对主仆。不知这个时候,稼轩先生和琉璃井为何出现在大日山上?

  忽然想到了自进营来的那个声音,会是他们发出的吗?

  无奈距离太远,山上的两人忽一转身,隐没在了山头之后。隐隐约约,《咫尺天涯》的歌声再次传来,百转千回之中,钩挂起人的心肠。

  暗暗摇了摇头,这对主仆,自出现后便如在身遭遮起厚厚的掩饰,让人如坠五里雾中,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是眼前情形却断是来不及细想,高台上的众将慌乱地跑下台,远远地向着我跑过来。

  莫大寿冲在最前面,声音吵得惊天动地:“大人受惊了!张谦张浩这两个贼子,竟然斗胆冒犯天威!好在大人神功盖世次没有被他们所伤!”

  说着大踏步来到近前,上下打量了我数眼,感叹道:“真……真是个神人!俺莫大寿算是服了!”

  苦笑一声,转头看向他身后的众将,每个人眼中的佩服神色不以言表,没有了当初刚进营的那种古怪神情。

  暗暗蘸蘸额上冷汗,与众将客套了几句。这时竟见苏青羊闪人群走出,双膝一软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尘埃,口中连呼有罪:“属下督办不利,那两个奴才竟是有了歹心,苏青羊甘愿领罪!”

  低首冷然看他一眼,今天的这次会面,苏青羊可谓大触霉头,张谦张浩可以诛杀,我却拿这个副督尉怎么办?

  叹口气,起身将其掺起:“青羊将军言重,那两个贼子,杀了也就杀了,将军以后多多注意便是!”

  苏青羊抬头,我看见了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虽是如往常般的阴柔秀美,却在眼神中闪现出一种不知名的神光。

  众将围上,匆匆打了个圆场,将我们两人重又请回帅帐。天色已黑,自是少不了一餐丰盛的晚宴。莫大寿又喝高了,端着酒杯挨桌敬酒,不迭地问我将张氏兄弟诛杀用的是什么技能。

  “只看见大人脑后一蓝一红两道神光,不知道是什么仙法这样厉害?”

  “那张谦为什么凭空就飞起来,然后在空中就爆了?”

  心中疑虑甚多,哪里有闲心去解释,支吾含糊过后,以酒遮脸,但笑不语。

  南营的第一天,终于这样挨过,转头看着如木雕般坐着的苏青羊。

  不知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

  17

  定州,宁次城。

  人群络绎不绝,道边买卖商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走在街上,眉头深深打了个结,无聊至极地看着人来人往。

  身边苏醒看看我,小声嘀咕着:“说好了出来散心,等真到了街上却是比军营更加愁苦,真不知道你招天的愁些什么?”

  回头瞪他一眼:“你瞎嘀咕着什么?”

  苏醒头一晃,说道:“陶将军,宁次城已经到了,您想要到哪里逛呢?”

  我将眉毛一挑:“别将军将军的叫,你知道我烦听这个!”

  苏醒摇摇头:“人家巴不得坐上这个位置,你倒好,从坐上南营的帅位后就没见你笑过!”

  苦笑一声,轻轻叹了口气。进得宁次南营后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总的来说风平浪静,众将对我很是客气,纵使对军营诸事很不熟悉,甚至有时还会闹出些尴尬,但莫大寿等人倾力相助,大家也有个担待。苏建青那边也将苏醒派过来照顾我的起居。将近一个月,我甚至感觉出了自己增加的体重!

  却是云陵的讯息……没有半分。

  有时候,我忽然有些恍惚,云陵当初真的是到宁次了吗?如果是,为什么多方查问,竟是一丝半点的音信全无?纵使死了,也应该有些传言留下来吧?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的封氏宗族,接触的也不算少,听了封云陵这个名字,皆是迷茫的摇头。

  往日的记忆在心中变得杂乱不堪,那些破碎的梦的片断,将记忆分割,再重新地以一种新的方式组合。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离封云陵这个名字越来越遥远,遥远到……他的影像已经在心中逐渐模糊。

  便真的如有些人所说,时间缓缓地流逝之下,相思终不能永远成灾。这个想法涌现在心头之时,生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夜阑梦醒之时,倔强地不让泪水涌出,然后用手拼命捶打着被禁锢的胸膛。

  号角响过,仰首忘天,这便是陶木然的生活了?一生,便在这军营处……停滞不前?

  正想着,突然后腰上传来一种异样感觉。

  紧张地向前一跳,回头瞪向苏醒:“又捅我的腰!”

  苏醒嘿嘿一笑,“公子发愣的时候,苏醒儿只有这一个方法让你清醒!响晴白日的,又发什么愣呀?”

  “要你管!”白他一眼,转身大步走开!

  街的转角处,有一个货郎摆摊,架着个车子,上面挂满了各种小玩意。路过之时不经意瞟了一眼,发现银光闪闪,不由激起一丝趣味,驻足在货物堆中翻了起来。

  那货郎看来了主顾,连忙笑脸相迎:“这位公子想要些什么?”

  不经心应了一声,继续翻弄着眼前东西。

  货摊上的事物,远远看去琳琅满目,却禁不起仔细打量,各种物件边角甚是粗糙。

  货郎拿着一块佩玉正介绍低口吐白沫,见我心不在焉。突然眼珠儿一转,有些神秘地靠过来:“公子可是看不上这些粗浅之物?”

  抬头看他一眼,相貌且不论,两只眼睛却透出一股商人的精明之色,如今正神秘兮兮地看我。

  微微一笑,轻轻摇摇头,抛下手中事物便是要走。却被那伙郎伸手一拦:“公子且慢!如果这些东西看不上,我这里还有些上等货色,皆是苗疆传过来的稀罕之物!”

  眉头一挑,苗疆?

  只见那伙郎看看左右没人注意,俯身在车子下面拿出了个小小的包袱,打开之后,显出几件事物。

  低头一看,眼睛不由一亮。几件光闪闪的银饰,道真的是苗人所配。

  苗疆虽地处偏远,却有几处大的银矿,所以银饰极多。而且苗人配银极有讲究,银饰的精粹度与银饰上的图案,皆代表了所带之人在部族中的地位。苗人尚蛊,且图腾兽极多,部族首领已图腾兽划分等级,由上而下分为鹰、狮、虎、狼、蛇。此五级皆为贵族所属,其余普通苗人便是各色其他兽类。仔细看了看货郎手中的银饰,虎狼的居多,已经不是凡品,居然还有一支狮纹的银戒。

  抬头看看那货郎:“这些东西……哪里得来的?”

  货郎眼睛一转,闪出一丝戒备,哑声说道:“公子买是不买?不买的话我要收起来了!”

  说着就要将包袱拿下。我一抬手止住他:“好吧!我再挑一挑!”

  说着伸手便要拿那枚银冠,突然银戒一滑,那下面竟是闪出一道银色光芒。

  看见那簇银光,突然心中猛然一紧,不由狂跳了起来。

  银光之中,竟是透出三分鲜红!

  18

  手一翻,将上面的银器拨开,见那包袱的最底处,现出一副面具。

  拿起来仔细端详,面具上的五官细腻清晰,眉心一道竖纹,仿佛额上睁开了第三只眼睛,双耳处展开两道凤翅。制作工艺精制异常,却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金属,映射出来的光芒,七分的银色之中,夹杂着三分红光。

  眉头一皱,想起似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光泽。梦中见到云陵之时,依稀间似乎觉得亮银色的盔甲,反射回来的阳光,便是这般。

  将面具放在手中反复几次,除却凤翅上绘出的精致的羽毛纹理,看不见任何的图腾图案。倒是面具内侧发现一行奇异篆刻,仿佛是哪里的文字,却识不出来。

  抬头看向货郎:“这个也是苗疆之物?”

  货郎搔搔头,说道:“和这些银饰是一并得过来的,公子喜欢,买了便是,五十两银子!”

  旁边苏醒眼睛一瞪:“这么个破面具,纵使是银的,哪里值五十两,你当我们不识货?”

  我一抬手,止住苏醒说话,伸手在怀中掏出一张金叶子:“这个面具,连同刚才那枚银戒,我一并买了,这些足够了吧?”

  苏醒港口纲要高叫,被我一眼瞪了回去。那货郎见到黄澄澄的金,笑得眼睫毛开花,伸手夺了过去,将银戒和面具一并递了过来,连声道谢。

  笑着摆摆手,转身带苏醒离开。

  没走几步,听见旁边苏醒的呼呼喘气之声,转头笑道:“你怎么了,至于那么累?”

  苏醒将腮帮鼓起,一边吹气一边说道:“谁说我累了?我在生气好不好?也不知你是心大还是根本就没心,刚发了这个月的奉银,就为两个小玩意儿,便都花了?那张金叶子少说也值二百两!”

  轻轻一笑,说道:“终日在营中,也没有个花钱的地儿,如今给出去,干净!”

  说着叹了口气,喏喏说道:“也希望那个货郎好自为之,纵使本身逃不过劫数,二百两银子也够他的家小照料生活了!”

  苏醒眼睛一转,抬头问道:“公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就知道那货郎必有劫数?”

  笑着摇摇头,却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转过几处街角,心中愤懑依然淤积,边上的热闹也是看不进眼里。忽然听见不远的地方人声鼎沸,夹杂着一阵一阵的吵闹。

  苏醒好奇,咦了一声,说道:“竟然还有人在青衣阁滋事?”

  说着,快步向着不远处的人群钻过去!

  眉头一皱,这个苏醒,越来越没个小厮的样儿。怎么这样就丢下我独自瞧热闹去了?

  想着,也只好跟着来到人圈之外。

  人围得很多,从外面根部看不到里边的事情,侧耳倾听之下,仿佛有人想进去,却被里面的人拦着。进而引起口角之争!

  撇嘴,这也至于围上这么多人?

  抬头看看楼上牌匾,一边三个红色灯笼,中间红底金字:青衣阁。

  眉头一皱,红色灯笼,表明是逍金窟,却以青衣为名,不嫌晦气?

  正想着,苏醒打里面钻出来,一头汗,眼中却掩饰不住兴奋,来到近前便说道:“今儿个可是开眼了,头次见这么彪悍的女子,竟是想要逛相公堂子!”

  我张大嘴,脸上一阵飞红:“相……相公堂子?这里不是妓院?”

  苏醒头一甩,笑得神神秘秘:“挂红灯笼便是妓院?青衣阁是宁次的头牌小倌儿馆,专为那些有怪癖的客人预备的!”

  抬头,看见楼上窗户打开,向下张望之人,果然都是男子!描眉画眼,挽法打鬓,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心中不由一阵怪异。

  没来由的,突然想到自己在普兰村和云陵的过往,脸上不禁燥热异常,闺帷之事,大白天想起来,总觉得不自在!

  想着,拉过苏醒便要离开。却听见那边人群中一个女声高叫道:“女子怎的了?谁规定女子就不能逛同性恋酒吧?再说这里面一个一个都是小受,又能把我怎么样?”

  风化,彻底风化!这样怪异的言语,除却某个“21世纪”的奇怪女人,谁能说得出来?

  19

  撇开苏醒,转身挤进人群,宽广大门之外立着几个人,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格外扎眼。站立在当街,左手掐腰,右手伸成茶壶状,点着一个跑堂儿模样的人正在训斥。

  “姑娘我又不是来嫖的,看看而已嘛!会少块肉吗?你横竖挡着,信不信我拆了你的青衣阁?”

  苦笑,张了张口,艰难地发出弱弱的声:“苏……苏菲姑娘?”

  那正在骂人的主正是苏菲,多日不见,到真是变了许多,头发不再如当初般直直地垂着,算是梳了个正统的髻。娥眉星目,朱唇俏鼻,道真是个很出色的美人。却是言行还是如当初般招摇,给人感觉就是悍妇一枚!身后还站着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武士打扮,头低着,脸上颜色红得像要溢出来!

  苏菲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狐疑地转头看向我,突然发出一声长叫,然后一头便撞了过来,劈手一把抓住我的前襟!

  “陶木然!天啦!陶木然!我这是大白天撞鬼了?”

  无力地去掰她的手,惨笑道:“姑……姑娘,你先平静下来,我们找地方说话!”

  这时苏醒也跟着挤进人群,大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美女,语结道:“这这位姑娘,我……我家公子无意冒犯,你便松了手吧!”

  苏菲转头看看他,眉毛一挑,然后转头又看看我:“年下忠犬攻?陶木然这么久不见,你又招惹人儿了?”

  ……总之,来自奇怪地方的这位奇怪奶奶似乎永远有些新奇的词汇,让人头上雾水高起十丈。

  苏菲身后的两个少年也跟过来,站在苏菲身后连声呼唤:“堂主,大街之上,还……还是低调一点好!”

  苏菲斜眼看看两人,又转头看向我,这才将手放下:“走,跟我过来!”

  说着,伸手又扯过我的袖,于大街之上飞奔起来。裙角飞扬,带起一阵黄色烟尘,后边两个少年以及苏醒跟着,在当街跑成一队,惹得周遭目光灼灼。

  好容易停下来,却发现被拖到了一处古庙……门上斑斑驳驳,破落的不成样子。苏菲拉着我进到庙中,看看四下无人,再次劈手抓住我的胸膛:“你这些日子死哪里去了?别人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摆手喘着粗气,说道:“你……你容我歇会儿!”

  正说着,身后三人跑了进来,苏醒上前一把将我扶住挡在身后,满眼惊恐地看着苏菲:“姑娘,奶奶,我家公子真的无意冒犯,奶奶饶命!”

  苏菲眉毛一挑:“瞧你那个样子!谁说要杀他了?”

  苦笑一声,抬手拉过苏醒:“苏醒儿,没事了!遇见一个旧识,不会有事的!”

  苏醒回头看我,眼中露出好大关切:“公子,你现在怎么样?”

  笑着拍拍他的肩:“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我跟这位姑娘叙叙旧!”

  头一甩,苏醒咬咬牙,眼神中露出少有的认真表情:“那怎么行?苏醒儿照顾着公子,哪有撇下你不管的道理?”

  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小感动,这厮平日对我没大没小,却是真心在关心着人。但苏菲身份有些特殊,最好不要泄露给翔龙卫以外之人。

  正这时,苏菲看看苏醒,转身对着身后两个少年耳语几句,然后冲我点点头:“你跟我到堂内去吧!让他们三人在外面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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