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属误会+番外——朔望夜
朔望夜  发于:2009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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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你这混蛋当真不在乎啊!说什麽喜欢什麽爱阿,原来都是在骗人的!」纪悠朔瞠目结舌的瞪著那嘻皮笑脸、脸上找不出丝毫在乎神情的冷寻傲,心中犹如有股熊熊怒火在燃烧,火气一上来,身下握紧的拳头毫不留情的砸在男人俊俏的脸上…

  「哈、哈哈…在乎?在乎有个什麽用啊?哈…爱,怎麽可能不爱?骗人?对,我是在骗自己!骗自己不在乎,骗自己不爱了…明明这样骗自己了,可心还是好痛!!一直很痛嘛…不然你来教教我嘛!我能做什麽?我还能做什麽?」冷寻傲的笑容瞬间垮下,整个人如同泄气皮球般,无助瘫软著,挂在脸皮上好不容易堆砌起的坚强,晃眼间却轻易的被打落成碎片。

  「去道歉并解释清楚阿!说这只是个误会…说那是另…」另一个人格做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纪悠朔却猛然止住了,在冷寻傲面前,那是一个禁忌,一个他不愿被触及的伤痛…完了,竟然不小心提起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另外一个人格…对,正是所谓的人格分裂症,这病症得追溯到冷寻傲的年少时代说起。

  冷寻傲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中,父亲是个握有庞大财力的商业家,母亲则是全球风靡的华丽女明星,照理说他的生活应该是无忧无虑、快乐自得的,可那幸福的表象似乎在那一天开始走样了…

  某一天,他母亲将外头情夫带回家中温存,正巧被提早回家的冷寻傲和父亲撞见两人亲热的做爱画面,他父亲一个气怒,扑上去把两人拉开,和那男人扭打成一团,当下错手就将男人杀了,看见男人在眼前断气,他仍然不满意似的,也不管有个孩儿在场,刀锋锐利的划过颈部,红色的鲜血飞洒四周,那人的头颅也滑落到一旁,似乎还不甘愿,迳自拿起刀来残酷的对男人剩下的尸体进行分割…

  血腥的画面,狠狠刺激著天真孩童的感官,可事情却还尚未结束…

  他母亲见此场面不禁狂起哆嗦,彷佛被吓走三魂走了七魄,整个人疯疯癫癫傻笑著,而他父亲在将男人杀得血肉模糊後,突然转过身朝女人走去,布满血丝的双眼写著赤裸裸的欲望,蛮横地抓起他母亲就是狠狠的贯穿、玩弄,面目狰狞恐怖的强暴著她,发疯後的女人不断挣扎求饶,却阻止不了一意孤行的男人…

  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下,似乎是玩腻了,他拾起一旁的刀子将她杀死了,突如其来的家庭剧变,对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来说,无疑是一大恶梦。

  偏偏那恶梦仍旧无止尽的蔓延著…

  从那天以後,他父亲经常叫来一堆妓女,在他面前对她们施虐,坦若情绪一个失控,甚至会搞得头破血流、皮绽肉飞的…此种场面见多了,男孩的心逐渐麻木起来。

  如此重大的情杀案件,想当然尔是迅速在台湾传开,昔日的商场贵族之名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不光彩的通缉犯名,在金钱破产、精神压力的折磨下,他父亲最终是承受不了沉重的压力及罪恶感,选择了跳楼自杀…

  遗留了年纪尚小的冷寻傲,在一栋废弃工厂,目睹著现场的一片血肉模糊。

  最後被纪家老爷收留的他,休息几个月後,重新回到学校念书,刚开始的学生生涯,正常而舒适,但这样的生活却撑不了多久,那些不论纪家老爷如何严防阻挡的媒体消息,还是流入了学校,几则关於他父母的负面新闻,不稍多时已传遍整个校园…

  於是,他忍受了同侪间嘲讽的言语,他忍受了工友鄙视的眼神,他忍受了老师无故的暴力严打…

  为了不让纪家老爷担心,他默默的忍受一切,不哭泣、不反抗、不抱怨,但压抑过久还是会出问题的。

  幼年残忍的遭遇,孤独的童年回忆,长年处在被欺压的悲哀生活,在他的心灵留下一道道疮疤,内心里种种痛苦的意识纠结缠绕,记忆思想逐渐的扭曲丑陋,身体上疼痛的折磨,让他开始想逃避,想远远的逃离不受伤害…但却无处可逃。

  在情绪压抑过度,精神极度耗损下,年幼的他最後得了人格分裂症,所谓的双重人格…

  在遭遇打击,压力过於庞大,心灵创伤被触碰或身心疲惫超过负荷时,另一个性格就很容易出现,而那性格的他,非常残暴诡谲、嗜血变态…

  那个人格,随著男人年龄的成长,精神稳定性的提升,出现的次数也逐渐变少…

  这几年甚至完全没出现过了,这使得纪悠朔和冷寻傲都错以为…病已经好了,这也就疏於防范了…

  「怎麽解释?说我有人格分裂症?说那一切不是出自我的意志?随随便便撇清关系,就要他原谅?」冷不防的起身揪起纪悠朔衣襟,冷寻傲激动的吼出来,眼角布满血丝,情绪极为不稳…

  为什麽人总是这样,要是事後口头几句道歉就能有所弥补,他何必在这徒惹心伤?

  「……」回答男人的是一阵静默,纪悠朔任由他扯著,不加反抗,凝视著他的眼神,不由得的多了份怜悯。

  是阿,如果一个人彻底心死,那麽另一个人再怎麽补偿,也无济於事了…牵涉到感情这类事,岂是两三句就能草率应付的?

  「即使人格不同,身体却相同啊!到底有何不同?强暴他的人还是我啊!是我,是我伤害了他阿…这要我怎麽解释嘛!」就算那人格再怎麽残暴、恶劣,冷寻傲也没办法否认掉他的存在,毕竟那是他为了逃避现实而创造出来的,从小当他选择懦弱退缩时,总是顶替他保护著自己的人格阿…

  不在乎纪悠朔的毫无反应,他迳自的吼了下去,因发烧而嘶哑的声音,回盪在房里,分外显出他的无奈无助。

  「呃、咳…放手…咳、咳…冷静点,寻傲…」扯著他的手劲,随著男人激动的怒吼动作而加大,喉咙一阵紧缩,被勒紧的地方,促使他的呼吸渐趋困难,纪悠朔难耐的咳嗽出声,并伸手拉开男人的勒紧住他的手…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深深喘几口气,冷寻傲怒不可遏的火气、粗暴的举动渐渐平息,待静下心後,他朝纪悠朔露出个充满歉意的眼神。

  「咳呃…对不起,我忽略你的感受了。」纪悠朔低著头缓缓说道,是他没考虑清楚,才先发声乱责备人的,个性不同,却还是同一个人呀!如果没有那个人格,冷寻傲根本不可能完好无伤的活到现在。

  或许认真谈论起来,最痛苦的莫过於他本人吧?

  多年前的那场悲剧,家破人亡的惆怅、寂寞一人的孤单,那种非人的体悟,早在年幼时就深深蒂固在心底,那是一生无法摆脱的可怖阴霾,无意间却再次被挑起…

  在他神智不清时,以强迫带暴力的侵略性爱,伤害了他倾心宠爱的情人,清醒後又得面对与情人的分离,好不容易才获得的爱情,在短短一瞬间,风吹云散似的破灭幻碎,失而不见得可以复得…

  身为兄弟兼好友的自己,却什麽也帮不了他,安慰也只是将气氛搞得更僵,除了在一旁默默注视著男人的无助自责、悲哀悔恨…什麽也做不了,有时候纪悠朔真痛恨自己的无能,明明掌握了权力与财势,却始终帮助不了他最珍惜重视的人。

  「该说道歉的是我才对吧?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根本不关你的事,我却把气出在你身上,唉!对不起…」冷寻傲挑眉回瞄了一眼,向来擅长洞察人家心理的他,当然知道纪悠朔这死板的肯定又再耍郁闷自责了,明明不是他的错,却总爱将责任揽在身上,有这种好友真不知要感动还是生气…不自觉又叹了口气,他周遭似乎存在著不少像纪悠朔这样温柔的好人,可他给他们的却总是伤害、担心。

  「恩…呃咳!你的精神状况似乎不太好,我有联络紫萍姐了,她在国外出差,要一个月後才回台,这期间你还是带点镇定剂出门吧?」多年的默契,使他们即使不需言语,单靠个眼神也可沟通,清楚读取男人眼神中的意思,纪悠朔便将话题岔开。

  「哦?出差?紫萍那老女人恐怕是在国外拈花惹草吧!」戏诡的调调说出幼稚的话语,随後还意味不明的吹了个口哨,冷寻傲又露出原先那狂傲不拘的痞子性格,随时转换性格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般简单,纵使心底的伤口仍淌著血,但佯装在脸皮上的灿烂笑容,却令人无法怀疑其真假…

  「喂!他好歹也是你乾姐呢!还是尊敬点吧!况且她也不是多…老阿…」

  「嘿?大我十岁有了还不老?悠朔阿…就算她是你表姊也不该这样睁眼说瞎话哦!」冷寻傲饶附兴味的看著纪悠朔下意识反驳後,露出的心虚表情。

  这话虽说是个事实,莫紫萍的确大了他们十岁,可其实从外貌根本判断不出来,她是个身材极为火辣的美女,也是国际出了名的精神科医生,只可惜个性方面太过恶劣,总喜欢捉弄人,而他就曾被她耍弄过,所以才总爱在背後叫她奸诈的老女人,他似乎忘记自己,也是个狡猾无比的男人呐…

  「呿…现在呢?要在这多待几天吗?」懒得跟他扯瞎话的悠朔,再次将话题拉回正题,他们在这已经待了三天了,公司虽然有几个能干的特助替他打理,不过拖了太久没回那整顿,恐怕又会乱了秩序吧?

  想到这,悠朔不禁蹙起眉头…这个时代,商场明争暗斗可吃紧凶狠了,一个稍加不留意,怎样死的都不晓得。

  「一天…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就好,我明天跟旭告别完就走。」冷寻傲笑笑的在他眼前晃了晃食指。

  「恩,那我先睡了,晚安,别太勉强自己了。」纪悠朔说完,转头走向另一间卧房,若是平时,他可不会对他如此有礼节,不过他们的互动就是如此,只要有一方心情不好,另一方绝对会有所退让,那是两人间无法取替的一种依偎。

  纪悠朔回房後,冷寻傲的笑脸便松懈下来,他知道的他是无法释怀的,心的那种痛,不晓得该怎样形容,却始终不曾间断过,累,早就很累了,可他不想再任何人面前展现脆弱,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著自己;不能认输,输了就完了。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会选择坚强的面对,纵使那个人可能不再爱他,纵使他心如刀割…

  轻轻推开窗户,仰望著外头星光璀璨的夜色,男人喃喃自语著,「明天,我们的关系就会崩离结束吧?旭…你还会再次爱上我吗?」

  忽然觉得眼框温温热热的,摸上去却没半滴眼泪,真是可悲,他扯出抹讽刺的笑容…

  夜幕没多久就结束,黎明也悄悄爬上来,他们的关系将面临终点…

  「唔…」揉了揉隐隐犯痛的头,轻微的呻吟声,自风梵旭口中发出…

  已是傍晚七点了,早过了正常下班时间,但此时的他,仍然待在风冥分公司的总裁办公室中,与一叠叠繁杂的公文奋斗著,这已经不晓得是他这星期第几次加班了,从早到晚不分时段的拼命工作,即使他不觉得累,身体的负荷也已快到极限…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後,已经过了四天了,然而这段时间里,冷寻傲就从他的生活圈中完全消失,毫无音讯,彷佛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般似的…

  这几天纪悠朔时常跑到家里找银夜,看著他们在眼前打情骂俏的恩爱景象,心就像被针扎到,时轻时重的泛疼,好几次都差点出言打探关於他的消息,只是几番欲言又止,最後还是忍了下来。

  这四天里,亦如往常般的清晨醒来上班,半夜下班後睡觉,反反覆覆过著单调如一的生活,仔细想想,其实跟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差不了多少,只是现在少接了几通那聒噪烦人的电话…

  失去情人的他,还是好好的活著,并没有因此而自暴自弃的寻短;失去爱情的他,还是好好的过著,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开创多年的事业…这样,似乎也没什麽不好。

  风梵旭不禁可悲的自嘲道:原来生活少了他,也是一样能过…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生活其实变了很多…

  这几天风冥公司笼罩在恐谲低气压下,传闻原本就不苟言笑的总裁最近更是阴冷无情,搞得全公司员工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他,就会被裁员减薪。

  可他不晓得的是,他的作息早就全盘乱掉…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待在公司的时间就占据了二十个小时之久,发呆恍神的次数是以往的N倍,睡觉洗澡休息的时间加加减减大概不到三个小时,吃饭更是有一餐没一餐的。

  忘记谈何容易?

  尤其是…那个在他生命中留下无法抹灭烙印的男人,他这辈子唯一爱上的男人…

  「喀嚓!」门扉开起而发出的声响…

  梵旭认真批阅著手中的文件,没有特意抬头查看是谁,下意识认为是他的秘书进来,便习惯性的以公式化的话音交代,「Ken,文件丢桌上就好,你可以下班了。」

  「………」来人无言的盯著那才没几天,就大幅消瘦的身子,心疼地滋味涌了出来,而那身体的主人,眼光仅是专注停留在文件上,丝毫没注意到任何不对劲…

  「Ken?」过度的安静,使风梵旭迟疑地又唤了一声。

  「………」

  迟迟没听见门扉阖起的声音,风梵旭本就不平静的心情,顿时火大了起来,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有些恼怒的斥责道,「搞什麽鬼?文件放著就出去听不懂阿?」

  「Ken……冷寻傲?!」抬头欲看平时沉默寡言却无比尽责的Ken在干麻,没想到映入眼眸的却是那意外熟悉的身影,高涨的怒火瞬间转为不敢置信的惊讶,随即又变为畏惧,脸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在他脸上精采的来回变换著。

  「是我。旭,好久不见…」瞥见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畏惧,冷寻傲苦笑一声,心如同插进一把利刃,该死的痛…

  「你来干麻?」冰冷的瞪著对方,为什麽要来?为什麽在他决定放弃後,才出现扰乱他的决心?为什麽要露出受伤的神情,彷佛错的不是他?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冷寻傲一脸诚挚的鞠躬道歉。

  「除了对不起你没话要说?」风梵旭气愤的瞪著他,看著他缓缓摇头,隐隐逸散的怒气,无法抑制的爆发出来,压抑过久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他挥手扫落办公桌上的东西,近乎歇斯底里的吼道,「谁要你道歉?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解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掠过地上杯盘狼藉的一片,冷寻傲按下风梵旭胡乱挥舞的双手,温柔的将他抱入怀中,一遍遍在他耳边低诉著对不起…

  「……」目光定格在拥抱著他的男人,冷寻傲脸上出现的神情,是宠溺、愧疚、或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判断不出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看待这件事…

  在乎?在乎到哪种程度?为何连个坦白都吝於给予?

  不在乎?那之前的温柔又算什麽?为何要特地跑来这里?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我不要听!」听著那一句句真挚却残忍的道歉,风梵旭简直快疯了,他只要个理由就好,有这麽难吗?

  就算是谎言也行阿!只要是他开口的,他就会相信…为什麽连这麽点恩惠都不肯赐给他?

  「滚开!你好自私…」大力推开那抱著他的男人,风梵旭再也忍受不了了,那个一昧道歉却又不加解释的男人…冷寻傲,你很自私,真的很自私。

  竟然不肯说,乾脆别来必来找他,乾脆别出现在他面前,何必这样折磨他?何必再一次的打乱他的人生?

  「旭我…」对上风梵旭那充满血丝的双眼,彷佛快滴出泪水的眸子,冷寻傲真的觉得很心痛,心脏整个纠结在一起,撕心扯肺的痛,可几番欲言又止,却还是把到口边的话吞了回去。

  他的确很自私。

  他不想让他知道,关於他的丑陋过去…

  他不想让他知道,关於他的双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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