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听风清讲古（一）
摇摇晃晃，唐晴风最后被马车带进了一座大庄园内。下了马车，风清从小二手上接过灯笼后，就打发他下去休息了：“天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明天放你和小一一天假。别忘了和小一说一下。”少爷！多谢少爷。”小二高兴的一又叠声地说谢谢。转身离去时，还不小心的撞到了柱子。七转八转，绕得唐晴风头晕不已的时候，风清终于推开了一扇门。风清让唐晴风在门外等待一会。自己进去点上了屋内的灯笼后，才招手让唐晴风进门。
缓缓踏进房间，唐晴风一下子就认定这间房是风清的卧室。因为在这屋子里，有风清那独特的气息在里头。一直能感觉风清身上有一种清清如香草一般的味道。现在的这个屋子里就充满着这种淡淡的气息。突然唐晴风笑了出起。
以前看动物世界时会看到有很多动物都会将自己身上的气息留在自己地盘的边界。一是用来明确自己的地盘，二是用来警告其他的动物，这里已经有主了。若换成这样，风清会是什么样的动物呢？会是一只老虎？还是一只金钱豹？又或是一只可爱的狗狗？给你打水很好笑吗？”风清白了一眼笑得如花痴一般的唐晴风。一边动作轻柔的给唐晴风准备一会洗漱要用的水。只是想起了一点事情罢了。”唐晴风笑嘻嘻的跟风清说。心里在想，若是那家伙知道把他比作动物看待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一定很好玩，也许只会是笑笑就过，也许会反击吧。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唐晴风决定试他一试。袋能想什么东西？不就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风清头也不抬的回了句。七八糟地东西是什么东西？”子里想的那些。离开这么多年，你的个性到是一点没有变。异想天开地事太少。免得你白日梦做多了，整个人就傻了。”风清连削带打。弄得唐晴风差点感觉自己是一个废人了。连忙随便找了个话题。你都干什么去了？”不想被人压就压别人吧。
风清不与他多烦。指了指面盆里的水，示意唐晴风去洗漱。然后自己也另外找了地方洗漱。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听得水声，二人都以最快地速度进行洗漱。大冻的天，还是那厚实地棉被最有吸引力。
屋里只有一张大床。本来二个人睡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这二个心里都有鬼的人的眼中，那张大床是一个地雷。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雷得翻天覆地。谁也不先提上床睡觉地事。任由刚被水泡热的双脚一点一点的冷去。
困得受不了的唐晴风终于屈服在睡魔之下：“那个，风大哥，时间不早，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说着，就脱了鞋睡在床内侧去了，挑了一条看上去相对来说不太厚实的被子，裹在身上就睡了。风清见到唐晴风已经睡好了。也便睡了上去。二个人，背对着背。谁也不说话，原本困得不行的睡着一下子突然间就飞走了。只留下二人睁大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房间。了吗？”唐晴风如梦呓一般的问道。着了。”风清闭着眼轻轻的说了一句。着了，怎么还知道我在问你话？对了。这几天你到底是怎么过地？”样过？过得很好。现在至少是一个有家财万贯的人了。这个庄园里所有的都属于我。”不知道为什么，当风清这么说地时候。唐晴风感觉到了一股浓浓地悲哀的情绪。庄园是你地？真不错，明天我就搬来住吧。省得我窝在那小房子里。我想发了财地你，一定不介意多一个食客吧。”整个庄园归你又有何妨。只怕你嫌它麻烦。”风清的语气还是那么地幽怨。唐晴风到被勾起了兴趣。缠着风清追问为何。不得已，风清只好从头到尾的解说了一回。
其实，这又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青梅是竹马的小丫头，二人相伴长大，情深意切。竹马早早就许下诺言非青梅不娶。只可惜世事无常。竹马被家人要求娶了另一个世家女子。若不娶则要将青梅赶出府。无奈的竹马只得依从家人娶了世家女。青梅则被发配到老夫人房内，严加看管。二人只得在竹马来给老夫人请安时相见一面。
一来二去，世家女也看出了点门道，暗恨在心，只可惜一时拿不住他们二人私通的把柄。只好暂时作罢。另外等待时机取了错处想将青梅逐出府。
春去秋来，把柄到一直没抓住。老夫人反到寻起她的不痛快了。男人的责任是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女人的责任是负责给夫家开枝散叶。世家女嫁过来后，只与竹马在洞房花烛夜有过一次春宵后，竹马便不再与她同房。老夫人盼孙心切，从圆房那日起就盯上了自家媳妇的肚子。时不时的算算是不是应该请大夫前来把脉了。四月，没有动静。一年二年三四年，没有大肚子。老夫人等不急了，便动了让自己儿子另纳小妾的念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世家女也没办法拒绝的。只是老夫人看中的人选让她恨的牙都痒痒了。
老夫人想寻个知根知底的，进了门不会掀风鼓浪的人进门。这一寻就寻了三个。二个是府外的良家女，一姓李、一姓陈。一个是在身边服侍了三年的青梅。
三个小妾同一天进门。老夫人盼着早日抱孙子，便痛快的大摆流水席，只要你来，就随你吃多少。这一下，把世家女心里那叫一个恨呀！心中暗想，一定要那几个好看。几年的相处下来，竹马对世家女的个性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对于他一下子纳三门妾的事。竹马知道世家女一定会有所行动的。于是心下就留了意了。
虽说进了门，有了姨奶奶的名份了。但在竹马的授意下，青梅还是每日跟在老夫人跟着端个茶、递个水、一起玩个叶子牌。大夫人那里，也是晨昏定省，一点礼数也不少。总之不娇不躁，待人有礼，尽可能的把姿态放低，以降低众女对她的反感。平时，竹马也很少进她的房，一般都去另二个良家女的房间为主。如此一来，一来二去的，大家还真没把她放在心上。论家世，她只是一个从小收在府里的奴婢，连自己的爹妈都不认识的。论宠爱，也只是沾一点边。
刚开始的一二个月，这四个女人的相处还算得上比较和平的。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回你一声妹妹。姐姐妹妹一起品个茶、尝个点心。那是常有的事。但太平日子不长，没过几日就起了风波了。世家女的娘家带来的宝玉丢了！
那宝玉可不得了，是世家女的奶奶在临终前留给她作念想的。平时她是最宝贝不过的。来到竹马家这么些年，拿出来把玩的次数一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了。好巧不巧最近一次便是姐妹四人一起赏花时。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家里的大人物都到场了。家里的仆人也都叫到了一处。开场白很明确：“今天叫大家来，是因为家里居然出了个贼。顺走了夫人的宝玉。如果被查出是你们这些人干的。一律送官严办。有人自首是最好的，有人提供线索也是好的。但如果有人包庇贼人，将与那贼人一样处理！”
一阵交头际耳，左顾右盼。有人看天、有人看地、也有人专看脸。看脸作什么呀？看人脸色呀！做下人的怎么能不观主人的脸色行事呢？学会了察颜观色才能爬得更高，赚得更多。
主位上，坐着一脸严肃的老夫人和面无表情的竹马。四位夫人分左右座上。世家女坐上手。一脸的悲切，时不时的还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坐在她下手的李姨娘正安慰着她。对面的陈姨娘一脸的不在乎，似乎认为不应该为了一块宝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青梅则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经过严格的审问，然后在投案人员的认真自首下，案件有了突破性的发展。那个顺走了世家女宝玉的人居然是李姨娘。听到这个消息后，众人一片哗然。大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最后，在老夫人的要求下，李姨娘被休离送回娘家。据说她后来出家了。没有人要一个妇德有缺陷的又被人休离的女人。
只是在李姨娘被休离后，传出了一点风声，说李姨娘是被人冤枉的，那块宝玉基本就没有丢过。只是世家女自己藏了起来罢了。再后来，就什么风声也没有了。
又过了几年。这几年里，陈姨娘和世家女都有怀过身孕。只是不知道怎么了，不是不跟前月就小产了，就是生下来就没了气了。老夫人急得成天念阿米陀佛。送子观音是天天拜，餐餐吃素，初一十五还去庙里烧香。只是一切似乎都没有用。
第二十五章听风清讲古（二）
就在老夫人准备再为竹马纳几房妾时，这几年一直没有动静的青梅居然传出有孕的消息了。这一下子可把老夫人乐坏了。原准备让青梅搬去她那个院子里居住。好小心照顾以期一举得男，为竹马开支散叶。
可是转念又一想，孕妇不能搬家，动了风水可不好。于是，老夫人一天跑三回，早、中、晚各一回，还附带宵夜。什么好吃就送什么，什么补也送什么。结果五个月还没到呢。青梅就已经补成青桔了。
世家妇和陈姨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也为青梅高兴，但私底下却时常在诅咒。希望青梅生下的是个女儿，更恶毒一点的就希望青梅没事就摔二下，然后就天下太平，人心沸腾了。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青梅从小干多了活，反到比一般人家的娇小姐的身体来得健康。怀孕期间没见一吐三四月的，也没见挑食偏食的。饭来吃饭，汤来喝汤。喜得老夫人呀一双小眼眯成了一条缝。
吃得下睡得着，一朝分娩不费力。当产婆向老夫人报喜得了个大胖小子时，乐得老夫人直喊有赏！并将一直准备着要送给第一个孙子的温玉挂在了小家伙的脖子上。于是，这个刚出生的胖小子就成了大家的心头宝。但也成了某些人的肉中刺眼中钉。
一个月后，府上大摆流水席庆祝胖小子满周岁。青梅抱着孩子跟在竹马身后，喜笑颜开，一脸的红润，虽然身材还没恢复，但已经显露出为人母的那种风情。抱孩子绕场一周供众人围观后。便与孩子一起回房休息了。因为吃了几杯酒，一时酒劲上头，没多大会功夫。就昏沉沉的睡着了。
半夜醒来，发现孩子不在身边。以为是丫头抱奶妈子那儿去了。本想重新睡下的，却发现自己奶涨得难受。于是便寻到奶妈子处要孩子。结果这一下出了大问题了。奶妈子以为孩子在青梅姨奶奶那儿，青梅以为孩子在奶妈子手上。二下一碰头，却发现孩子不见了！！！
半夜尖叫一下子吵醒了宅子里正沉睡着地人。当人们匆匆赶来时，才知道刚一个月大的小少爷不见了。“哗地一下。整个宅子就炸开了。豪无疑问，这么大的孩子是不可能自己长脚跑掉地，必定是某些人背后使了坏。想借这孩子要点银子花花，再不然就是有什么阴谋在里头。
青梅也顾不得衣袖不整，一个人就坐在那儿哭天喊地，眼睛与鼻水齐飞。多年的委屈与失去宝宝地痛心一下子就全发作了。哭得竹马一声怒吼：“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被吓得憋回去了几声哭，却又忍不住的小声的抽泣着。一边哭一边说：“宝宝还小，现在不了，你让我自己不担心？”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竹马又气又急，却也只能加快在室内踱步的速度。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世家女和陈姨娘虽然也在安慰着，但是从她们地嘴角来看。对于小少爷失踪一事他们还是很开心的。老夫人是急得已经晕过去了。被送回房间休息了。
竹马只得将府上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寻找小少爷。也命留在家里的仆妇仔细的搜寻府上的每一个角落。只希望孩子没有被抱远。还能找得回来。
一夜的兵荒马乱，到天亮时负责外出搜寻的人也回来了。大厅内大家都说没有找到线索。一时之间也没了办法。竹马只得让大家去休息一下后再次出发去搜寻。一面派人外出寻找。另一方面推掉所有的事务。安心在家等人送消息来。若真是有人想绑了孩子来换银子花，必定会送信上门地。
一天过去了。府门上除了一个问路的，二个来打秋风，三个来看热闹的，全无信息。第二天，来了一个化缘讲法地，二个送菜的、三个送礼地。并无看到有送信地。第三天……第四天……
一天天的过去了，竹马和青梅地心也一点点灰了。不要钱又拿走了孩子，要么就是偷了孩子去卖的，要么就是孩子已经不在了。整夜整夜的青梅睡不着，就是睡着了也很快就会惊醒。醒时就拿着宝宝穿过的衣裳抱在手中。或是拼命的做些小衣裳，说是等宝宝回来穿。
很快的，青梅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下去了。一个人也经常经常恍惚。经常对身边服侍的丫头说听到门外头有孩子的哭声。面对如此的青梅，竹马也不好受。挥退了室内的丫头们，抱着骨瘦如柴的青梅。喃喃的说道：“不要这样子。看到这样的你我很难受。宝宝没有了我们可以再生。若没有了你，我又怎么办？”
一直将青梅抱在怀中，一直这样柔声的哄着。当室内变得昏暗无光的时候，青梅在竹马怀里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的宝宝！为什么呀。”抱着青梅的竹马眼睛里闪着泪花：“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很快的，宅子里的其他大头们都忘了这件事的时候，只留下青梅独自一人在角落怀念自己的宝宝。
自那以后，大宅子的女人再也没有哪一个传出有喜讯了。时间一年一年过，老夫人到了最后的时间还念念不忘地说：“这是老天爷在怪我们吗？怪我们没有好好的照顾孩子，才会使得现在无人可送终的场面吗？”
十来年后，竹马也到了白发时，有一天做梦，梦见那个孩子还活着，并回来认祖归宗了。一觉醒来。竹马精神焕发的到处派人找孩子。只是孩子失踪的时候才只有一个月。长到现在差不多要二十了。又依着什么找孩子呢？最后青梅想到了那块老夫人给的温玉。还有另一个小的秘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孩子的背后有一个铜钱大小的褐色胎记。到时，是给孩子换衣裳时意外发现的。这个秘密是只有青梅才知道的。
竹马托人将寻找失踪了二十年孩子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一时之间上门认亲的人多如牛毛。都是想混水摸鱼的。没有一个是真的。
风清的一个朋友知道风清是被人从外地捡回来的。于是送了个信给风清。用开玩笑的语气对他说：“看吧，你的家人在找你呢。若是真的，就将你得到的家产分我一半吧。若是假的，也请我喝酒吧！”
朋友这本是酒后戏作，却不想，真的为风清指明了回家的路。温玉，风清是有一块的，一直挂在身上不曾离身过的。于是，风清抱着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的想法，就也去了。并给唐晴风留言说不久就会回来的。
没想到的是，到了竹马哪儿，出示了温玉时，就发现二位老人的神情有些激动。再被人带至内室查看了后背后。二位老人不由的泪流满面。紧紧的抓着他的双臂，双唇颤抖却又说不出一个字。就这样，风清就被二位老人认定，这是他们被人抱走了十多年的孩子——澹台昊。
这下子轮到风清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了。关于自己是被养父捡来扶养的，这件事从小就知道的。小的时候也曾经做梦，梦见自己的爹娘找上门来，说自己是他们失散多年有儿子。但后来懂事了，便不再做这样的白日梦了。只是跟着自己的养父学习拳脚功夫。养父是县衙里的捕快。等风清大了以后，自然也就接过了养父的位置。
没想到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圆一下自己寻亲梦的风清，居然还真的找到了亲人。本想亲自去告诉唐晴风这个好消息的。可是那些新认的亲人说什么也愿意风清就这样走。生怕一个不小心，风清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于是，一再延误，居然只能想你在心口难开。忘了怎么传信了，更主要一点是，风清那个居然忘了唐晴风的地址了……
听到因为这个理由而使得二人八年的时间没能联系。唐晴风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哭！风清这个人很精明的，可是怎么在小事上就这么马虎呢？
在听风清讲古的时候，二个人的睡姿不知不觉的就有了变化。二个人原来是各睡一个被窝的。现在就成二人睡一个被窝。头碰着头，脚并着脚。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