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地抽回手,作势就要下床。常留瑟连忙挡到他面前,主动脱下了自己身上那
件宽大的衣袍。
光裸的胸口上白色布条渗出点点红梅,比着冰雪般光洁的肌肤,更是一种
别样的撩扰。
「走开!」垂丝君嫌恶地别过头去,「你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恶心也好过被你忘记。」常留瑟笑得更加夸张。「以前在山宅的时候一切都
是你作主......」他柔着嗓子,撩开晶帘爬到床上,「只怕从今往后,都是我来说得
算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扑上去咬住了垂丝君的唇,狠狠吮吸,继而探舌撬开了男
人的齿关,蛮横地探进去。垂丝君摔不及防,竟破天荒地被他压倒在床上,心中
一阵躁怒,正要运功将人震开,突然感觉到小常的软舌卷了什么东西送进他的
喉中。
随即,他感觉到浑身一阵懈怠,很快地四肢绵软。竟提不起半点气力。
一吻火辣已毕,常留瑟喘着气坐回一旁,看着同样面色涨红的垂丝君。
男人怒喝:「你给我吃了什么!」
常留瑟舔了舔嘴唇道:「我也知道打不过你,为了保命给你吞了些镇定的药
物。并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害处。」
「你想怎么样!」垂丝君试了试手脚,果然正在慢慢地失去力气,他怒吼道,
「你要把我交给尸陀林主?」
「不。」常留瑟好整以暇地伸手在男人精壮的臂膀上游走。「我只是想和你说
说话。」
「我和你有什么可说的!」
常留瑟:「说一些可能会改变你对我看法的事。」
垂丝君浑身一悚,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索性选择沉默。
于是常留瑟开口道:「如果我现在和你说,鲤鱼不是我害的,你可相信?」
垂丝君一愣,面上随即薄有不安。但是目光一旦触到常留瑟身上,就又
变得冰冷坚硬。
常留瑟没有觉察到他的反应,也在床上躺了下来,二人几近赤裸地贴上。
「你听我说......」他很有些狡猾地环住了垂丝君的右手,这样男人即便恢复
了气力也不能有多大的动作。
「那火不是我放的,我只是坐在地上等你来,天太冷,于是我点了火,那火烧
到了桐油,然后就......」
他苦闷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怕,怕你不知道我在里面,怕我就这样被烧
成灰。」顿了顿,他又苦笑着补充:「可最后你没来找我,还是我自己逃出来的。」
垂丝君闻言,心中一僵,但依旧板着脸道:「那你为什么要说是自己放的
火?」
常留瑟道:「因为嫉妒......」
垂丝君冷哼,「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为什么不该嫉妒陆青侯?」
常留瑟贴在他颈边,不以为杵道:「你处处维护他的利益,时刻想着报他的
恩怨,他已死了你还念念不忘,而我还活着,你却视如不见。我如果不和他扯上
点关系,只恐怕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在乎我。」
他字字发自肺腑,满是心伤。然而脸上却又故作顽强,不自觉地扯开一道
让人生不出同情之心的刺眼嘲笑。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他再度伸手抚摸着男人胸腹精实的肌肉,一
脸陶醉。「你现在整个人都是我常留瑟的,我再不会和你讨价还价。更何况,总
是被你压在下面,我也总是有些心有不甘。」说着欺身就要压上去。
垂丝君虽然中了miyao正动弹不得,但是见他动作,倒也立刻动怒,只是忽然
放低了声音阻止道:「让你来也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我......」
置
「你说什么......」留瑟心中一动,立刻松了他的手,凑近了要听个究竟。垂
丝君看着他将耳朵凑到自己嘴边,眼中突然闪过一点阴狠的光芒。
「我说......你这辈子痴心妄想!」
他突然的一声怒吼,震得人耳膜发痛。小常震惊之馀迅速觉察事态变化,
立刻抬手去点男人的穴道,却万没有料到垂丝君抢先蜷起膝部,狠狠地撞在了
他的腹部上。
「唔......你......」
常留瑟惊叫了一声,痛得从床上滚下去。再次抬头的时候,垂丝君已立在
了他身边。
「你刚才一直在假装?」他捂着肚子问道。
「是。」垂丝君居高临下睨着他:「和你学的本事。」
常留瑟哑然,他扶着床慢慢起身,雪白绷带上的红晕开始迅速扩大。然而
还没有站稳,他就被垂丝君一把扼住了咽喉,推拽着撞倒了冰冷的岩壁上。
「你以为你这么解释我就会原谅你?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你毁了
我和陆青侯所有的记忆,你以为没有了他我就会喜欢你?做梦!」
男人咆哮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常留瑟的眼睛倏地睁大了。
「你果然还是忘不了他......是因为......你和陆青侯早就有过肌肤之亲吧
--也怪,怪不得...」
垂丝君加大了手上的方道怒喝道:「不许你这么污蔑他!」
常留瑟被他掐得说不出话,张大了嘴也喘不过气来,苍白的脸迅速涨得通
红。身体被男人牢牢压在墙上,他只能用双手死死扒住垂丝君强有力的手腕。
抓拧、拍打、挣扎、求饶,体内的力量迅速流逝了去,最后只剩下越来越暗
目光还在四下游走着,终于扫见了立在阴暗中的尸陀林主。
常留瑟双睫禁不住地颤了颤,拼命地向他伸出手去,同时以气声求救道:「尸
......陀--林主!」
这个名字让垂丝君猛地一震!
迤止刻顺着常留瑟的目光看去,只是隆约见到了那白森森的面具,便立刻
腥红了双眼,不由分说地冲上前去。
「尸陀林主,纳命来!」
话音未落之际,二条身影已经纠结到了一起,说话间来去二十馀招,空洞的
石室里回荡着拳脚碰撞的劈啪声。垂丝君狰狞了面目,就好像飞蛾扑火,孤
注一掷,只为完成他毕生的使命。
相较于他的暴怒,尸陀林主则显得异常谨慎,一招一式,于有心之中斟酌退
让,却又不露怯色,不卑不亢地应付着,只在等待着垂丝君知难而退。
接下来的三十五招,式式诡异、招招胶着。每个动作看起来都险无比,但是
打斗双方却名毫发未伤。
常留瑟知道在尸陀林主的袖笼中收藏了各式各样的毒粉,也在山里面见过
各式各样被毒杀的尸体,他们大多是附近村中的贫民,被捉了来试验药性。而
今面对着垂丝君这个颇具实力的对手,尸陀林主反倒没有半点要用毒的迹象。
常留瑟心里头当下如同云破月出,清明了大半,再去看那尸陀林主虽无心
与垂丝君作对,但他是西域莫测的绝世高手,垂丝君虽然同为高手,却始终在年
岁上逊色一分,而与常留瑟一番纠缠之后更是心乱加麻,又过了一两百招便显
出了颓势,那尸陀林主也在打斗中逐渐失去了耐心,突然转变了心思,想着无论
如何,先将人拿下再说,于是狠辣起来。
常留瑟见情势不妙,生怕垂丝君落了下乘,急忙来喊道:「手下留情!」同时
也开始向着他们奔跑,七八步之后,人已夹到了二者中间。
「手下留情,听我说!」
他明明喊得那样急迫,任何人都不可能忽略掉他的存在,然而尸陀林主却
偏在这时候再出了一掌,正中他那锁骨上的伤处!
小常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般局面,他闪躲不及,凌空斜斜飞了出
去撞在岩壁上,斑驳的绷带上顿时又是一片淋漓。
见了误伤,尸陀林主忙收掌来看常留瑟的伤势,一边垂丝君又作势要与他
分个生死,眼看着又要挑起一场争斗。这时候常留瑟又挣扎着爬了回来,死
命拽住垂丝君的腿。
而说时迟那时快,尸陀林主反而疾步到垂丝君面前,伸手点了他几个要穴。
常留瑟以为他要开杀戒,心中一惊,忙挣扎着叫喊:「别!别害他,他是我
的!把他留给我!」
尸陀林主不置一词,倒是真的住了手,退后几步依旧上止在阴暗中。常留瑟
嘴角挂着鲜血,手脚并用地爬到垂丝君身边,张开双臂将他护在身后。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他惊慌地喊道,「我会看好他,不放他来威胁你,
我保证!保证!」
尸陀林主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将目光长时间留在垂丝君身上,似乎
是想要做什么动作,却又有些顾忌。以是一连几次握手成拳,却都没有后续
的举动。最后他深深地看了垂常二人一眼,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常留瑟目送着他消失在洞穴的黑暗深处,而垂丝君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慢慢抬起头,筋疲力尽地苦笑了一下,突然瘫软在了地上。
第十三章
「饿了么,吃饭吧......我喂你。」
常留瑟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饭菜,放在嘴角吹凉了,送到被捆在床上的垂
丝君嘴边。
男人视而不见。
「吃一点吧。」常留瑟柔声哄道,「吃了才有力气恨我,你没必要和自己的身
子过不去。」
于是,依旧拿了勺子来凑他的嘴。
饭菜诱人的香气到唇边,似乎是一种别样的引诱。垂丝君慢慢张了嘴,常
留瑟急忙将饭莱喂进去。男人异常的欣慰,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却仿佛早已经
计划好了的,突然又将口中的东西尽数吐到常留瑟脸上。
「充满了尸臭的饭食,只能叫我恶心!」
常留瑟没有与他争执,默默将碗放下,伸手抹去脸上的饭粒,再将饭碗端起
继续道:「吃饭。」
洞外偷看的守卫在心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原来这次的明妃,也只不过是
一个为情所困的平凡人。
从袭击了尸陀林主的那天开始,垂丝君就被软禁了成为常留瑟的禁脔他居
住在常留瑟的洞里,每天灌下限制行动的药剂,或者干脆被捆绑起来,洞外也左
右守着数十名教徒,时刻戒备,监视着他的行动。
常留瑟之所以要留下他,只是单纯想将他拴在身边,两人相处得反而比过
去更加紧张。垂丝君不仅不会主动与常留瑟接触,甚至懒得看他一眼。而常留
瑟的笑容越来越少出现,各种各样的伤痕却在与日俱增。
在这段时间里,尸陀林主也安静得诡异,他再没有主动来寻找过常留瑟。反
倒是小常几次找上门来,想要试探他对垂丝君的态度。直到见了面,却又含糊
地说不山什么,到最后干脆提着酒去,每每找些借口要与尸陀林主一醉方休。而
每当酒醉之后,他便会大大反常地主动抱着尸陀林主诉说,说他与垂丝君之间
拉拉杂杂的大小琐事,说老头子们与小芹,说鲤鱼与摩诃,说季子桑与归尘主人,
说一切他曾经经历过的事、认识的人。
尸陀林主同样反常地留在了林中,只为日日倾听常留瑟的醉话。其间他也
在观察留心,看见常留瑟的颈上、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新鲜的红印与青肿,
显然是在这几日主动求欢的时候,垂丝君所给予的无情伤害。
听先前派过去的小芜讲述,这几日常留瑟虽然受了伤,却一直反过来服
侍着垂丝君。男人被拘束着,端茶倒水甚至喂饭如厕都是在常留瑟的佐助之下
才能完成,这让生性高傲自尊的垂丝君恼恨不已,一旦得了机会,便狠狠伤害常
留瑟的身心。
尸陀林主也看见常留瑟的脸色一日日的惨绿起来,最后几乎就能够透过薄
薄的表皮看见其青蓝色的血脉。锁骨上的新旧伤势,让他严重地蜷起了一上身,
几乎所有已经调养好的毛病又都开始发作。
常留瑟咳,撕心裂肺地咳,却执意不让任何医官药师为他诊疗,甚至就连端
来的药汁也拒绝服用。尸跎林主猜想,常留瑟正试图用一种楚楚可怜的状态来
软化垂丝君的心肠。哀兵政策,倒是他一貫的风格,然而就他看来,这一次男
人没有再被他迷惑,于是常留瑟便注定要死于他所深爱的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