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出书版)上部 ——罪化
罪化  发于:2009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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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留瑟一早就把信寄出去了,哪里还容得下鲤鱼考虑?更何况殷朱离原本
    就带着几分怀疑,若让他仔细想了恐怕未必上钩。然而一日时间倒还担特得起,
    于是依旧不动声色地答道:「好哇,但是垂丝君本不赞成我贸然与你说明。以是
    也请殷大哥暂替我保密,待人上门后我自然会对他有个解释。」
    殷朱离点头应了,常留瑟便称要走,这次鲤鱼倒主动叫人相送。小常也不
    推辞,与那人一道返一日,沿路也不曾闲着,套了些殷朱离日常起居行为的习惯
    路线,说话间已出了藩篱豁口。他低头看,地上的玉珠子已经一个都不剩。再
    看桥边上,那些个混棍也不见了踪影,驾马过了桥,却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
    见到了他们。
    若是要往城里去,巷子乃是必经之地。
    常留瑟心中了然,却故意装出一副狐疑的模样进了小巷、那四人左右靠在
    巷子里,马匹经过时必然有所刮蹭,常留瑟骑在马上略微歉意地一笑,不料其中
    两人拽着他的腿,竟要将他从马上拽下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常留瑟捏着嗓门惊叫,一边顺着情势滑下马。另两
    个人立刻取了马上的褡链仔细搜刮。
    一个混混喝道:「你身上的银钱全部交出来!」
    常留瑟一脸惊恐,从善如流地将身上所有值钱东西掏出来丢在地上,其中
    一人捡了,另一人则掏出把匕首在常留瑟脸上拍着。
    「富家公子是吧......殷财神的朋友是吧......怎么就带了这么点的东西?」
    常留瑟惊惶道:「殷公子与我曾是旧识......不!是交恶,他自幼体残而养在
    深山礼佛修身,这次听说他要佛道一家,我就特地过来嘲笑一番......壮土若是
    与殷公子有隙,可千万不要......」
    「废话!」混混道,「我只看你的钱,管你是谁!」说着,竟兀自一手伸进了常
    留瑟怀中,狠狠地摸了一把,确认没有私藏之后才悻悻然抽回。
    常留瑟暗中咬牙,面上还是哭丧道:「我一个访客路人,身上能带多少银钱,
    自然比不上殷公子殷实......」
    一个混混道:「那殷财神身边整日围那么些长工,哪有你这傻羊这么好宰?」
    另一个似是受了点拨,接着道:「你既然与他是旧识......不如带我们去他的
    宅院!」
    常留瑟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你看那工事之外都要隔着藩篱,家宅又怎么
    能由人随意出入?就算我带你们去了,宅里的护院你们又能对付多少?」
    那些混混本就是些不甚灵光的,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几分薄理,于是懊
    恼道:「横坚先宰了你这只肥羊再说!」说看,就要把常留瑟捆住了往河里丟。
    常留瑟一听,慌忙求饶道:「天寒地冻,各位壮士若是要是饶我一命,我倒育
    个发财的主意--」
    于是故意遮遮掩掩地将殷朱离明日的行程说了,暗示他们可以绑架勒索。
    那几个混混听了心花怒放,却更不放心让他离开,还是将他捆了推下河去,常留
    瑟也不反抗,迳自装死,只等到四人离开后才纵起轻功跃出。
    没关系,报仇便在明日。
    」闲来无事,不如出去走走。」
    第二天午时起,常留瑟便有意缠着垂丝君。说是宅子里储备的食材用尽,
    他便央求着要亲自去山下买办,正巧垂丝君也要补些木工用的器具,二人结伴
    下山,各自办了事,又约好在城内某处会合,顺便探望殷朱离的工事。
    将近酉时,二人过了桥去,却见藩篱闭锁。
    「东家今日要回山里,已经动身有一段时间了。」守门的长工如是回答。
    常留瑟道:「股大哥用的轮椅,等到山脚下爬还有一段时候,不如我们快马
    赶上,说不定还能陪他一程。」
    垂丝君点头应了,二骑掉头便往山脚去。
    殷朱离策动轮椅往山脚行进,只要到泉边就可化回鱼形,顺流游入谷中。然
    而水声明明己到了耳边.他却见几个红红绿绿的混混从石后走出来,手上拿着
    刀具粗绳、麻袋等物,分明来者不善。
    殷朱离暗付不妙,加紧了想要逃进水里,却被其中一人眼急手快地拉住,狞
    笑道:「殷财神,这么着急要去哪里啊?
    殷朱离细瞧那几人,发现是经常在工事藩篱外游荡的混混,心中便明白
    会遇上什么事。也知道着急无用,于是镇定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然而镇定对于混混也是没用的。
    常留瑟与垂丝君赶到的时候,正见几个混混拖着个硕大的麻袋想要离开。
    地上零星散落着几滴血迹,岩石后面露出了木轮的一角。
    垂丝君蹙眉道:「轮椅!」下个瞬间太凤惊蓝出鞘,常留瑟也从怀里抽了短
    刀,那群混混见了常留瑟,俱露出一副见鬼的神情,然而未及开口,就都被手起
    刀落地解决了。垂丝君本就是杀手出身,手下不留馀地,所以等殷朱离青着脸
    颊从麻袋中爬出来,所能见的无非是一地横尸。
    「殷大哥你没事吧......」
    常留瑟摔了匕首扶起殷朱离,看见他颈上脸上俱是擦伤瘀痕,腕上甚至还
    婉蜒落下几道血迹,心中甚是小小的快意。垂丝君将轮椅椎了来,二人力把殷
    朱离小心移回座上。又等鲤鱼喘气回神,才听他将经过叙说了一遍。
    「这些狂徒,死有余辜。」常留瑟惧恨地念道,「无论如何,殷大哥受伤是事实,
    今晚就请到我们宅里休养。」
    垂丝君意外常留瑟会做出如此豁达的邀请,下意识地朝他望了一眼。这个
    举动却收入了殷朱离的眼中。
    「不必了,小伤而已。」鲤鱼淡然推辞,「我还有事要回谷去办。」
    垂丝君听出了这话里对自己的疏离态度,再想到殷朱离曾对常留瑟说过的
    狠话,还以为自己也被一并儿记恨进去一时间尴尬着不知该如何说话。而常留
    瑟倒在这时安慰似地握了他的手,悄悄道:「殷大哥既然另有要事,我们也不方
    便强留。」
    殷朱离见二人这番亲密,联想起昨日,常留瑟所言之事八成不假。自己分
    明一番肺腑之言,到头来反而里外不是人,顿时心灰意冷,暗暗决定不再淌他
    们的浑水,立刻就要掉头转回泉水边上。
    常留瑟紧走几步道:「殷大哥,让我送你一程。」
    垂丝君未动,而常留瑟倒显得殷勤爽利,推着殷朱离到泉边,又扶他走进水
    里,目送着鲤鱼离开,才又转身笑道:「大哥,我们也该回去了罢。」
    说着就去牵马,而男人却立在树下不动,常留瑟将句芒牵到他面前,这才
    看清男人面上一派肃穆。
    「你前夜不才与他争吵过么?怎么突然殷勤起来?」垂丝君问道,「该不会
    又在耍什么心眼吧。」
    这话听得常留瑟背上一阵冷汗,倒把心横了,大着胆子笑道:「这都被大哥
    你看出来了,小常佩服。倒不知大哥以为小常这般心计,又是所为何事?或许
    是我又看上了殷大哥,开始想要讨他欢心了......」
    垂丝君其实只是凭着亘觉随口一说,并没有根据。见常留瑟竟有几分认真,
    便掐了话题道:「我只是随口,不用当真。」
    常留瑟暗中定了神,又接着说道,「殷大哥之所以会如此冷淡,恐怕还是在
    气我玩弄心计。俗语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自然需要由我主动,大哥你就别
    管了。」
    垂丝君叹道:「希望你能解开便是了。」
    回了山宅,二人将东西交由粗使们打点,等到用过晚膳,常留瑟趁天色末晚,
    拿着一盒伤药下了谷去。
    殷朱离坐在轮椅上,细瘦的五指轻轻拂过药盘上一排蔓形装饰,嘲笑道:「这
    盒伤药本来就是我调了给垂丝君的,怎么又拿回来了?」
    常留瑟拍了拍脑袋,吐舌道「我就忘了殷大哥本就是药师......不过即便是
    荮师,独自上药是否也多有不便?」
    「不妨事。」殷朱寓扬了扬手腕,显出包扎仔细的一段白布。「我已经做了处
    理。」
    常留瑟笑道:「这便好,垂丝君也关心殷大哥的伤情呢。」
    殷朱离闻言反而皱了皱眉。
    相较于垂丝君忽然变得暖昧不清的态度,常留瑟却能够坦率承认自己的错
    误。殷朱离向来只对单纯的事物情节抱有好感,在这件事上,反而欣赏起了常
    留瑟来。
    他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才又说道:「方才之事,忘了道谢.若不是你与垂
    丝君赶到,我恐怕已被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常留瑟立刻推让道:「小常未敢居功。若不是垂丝君说要来看看工事,我们
    恐怕也遇不上殷大哥。」
    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殷朱离一眼,道:「更何况,我今日
    本就应该来看殷大哥。」
    殷朱离立刻明白了他所指之事,忽然变得局促不安起来,说道:「你若真有
    把握,我也很想见见那摩诃和尚。」
    常留瑟终于遂了心愿,单纯地眉开眼笑起来。
    他又坐了一会子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又揽下活儿,说要负责殷朱离来回山
    里的安全。鲤鱼懒得与他争辩,也就由着他去。
    常留瑟高高兴兴的从崖底上来,被正月的冷风一吹,心中却突然有了些茫
    然:自己花了这些周折将摩诃和尚带到殷朱离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撮合显
    然不是本来的目的,然而撮合之后再报复的拆散却又显得荒诞--尤其在眼前
    的状况下,殷朱离似乎又并不那么惹人讨厌了。
    他这样想着,方才的胜利的兴奋便消失得无踪,即便是后来回了屋内歇息,
    在黑暗里被垂丝君压在床上动作,也觉得性趣缺缺。似乎是顶了牛角尖,非要
    想个透彻不可。
    然而事实上,他却不是个凡事都能看得通透的主儿,等到衣服卸完了之后,
    整个人就好像在沸水里煮了似的活鱼,扑腾起来。
    时间很快又过了七八日,事事都回归了正轨。常留瑟例行习武的同时,每
    隔一日便下山护送殷朱离往来于城谷间。如此以往,两人的关系便宽动不少,
    而元宵也近在眼前了。
    当日正午饭后,常留瑟抱了剑坐在亭里出神,忽然一道绿光扑闪到他面前。
    小常忙歪了肩膀叫小鸟停过来,一边取下它腿上的信笺。
    是说季子桑已带着摩诃和尚来到附近。
    今日正应该是殷朱离回谷的日子,只要经过安排,顺利见面不成问题。倒
    是垂丝君那里,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先斩后奏?
    既然已是迟了,那便干脆来个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权到晚上再说。
    申时未,常留瑟从山宅出去,城里街上己架起左右两排竹竿,系了彩绸,挑
    着各式各样未亮的灯笼。他一直穿过城,来到东向城门口,天色这时开始晦暗。
    他系了马匹,团手立在冷风里,一直等到守门的高呼了两遍「关城门了!」
    这才隐约看见远处驿道上行来风尘仆仆的两个人影。
    殷朱离坐在藩篱边的一株梧桐树下,头顶光秃秃挂了一片棕褐色的刺果
    --如他现在的心情。
    常留瑟骑着马缓缓过桥而来。
    「今天怎么来得晚了?」殷朱离不客气地问道,看着小常将马匹牵进藩篱,
    又拿来一条毯子搭到他腿上。
    常留瑟笑道:「城里正布署灯会,走街的人也多,于是就迟了点。」
    城并不大,即便是摩肩继踵的程度下,横穿也不需要半个时辰。殷朱离想
    见这其中该有猫腻,却也懒得与常留瑟计较,只吩咐道:」我们走罢。」
    常留瑟应了声,绕到后头推动轮椅。二人过了桥,朝城里走去。
    虽然已过立春,酉时中的天却还是沉着墨染。小城街道上各色花灯齐亮,
    共同跃动出新年热烈的光景来。
    常留瑟推着殷朱离走过最热闹的街道,小心避开人潮。垂丝君嘱咐他带殷
    朱离回山宅过节,然而若要谈论元宵的气氛,又如何比得上眼前这条五光十色
    的长街!
    「殷大哥,我做主,咱们不要这么急着回去。」常留瑟从后面探头说道,「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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