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号上——天使J
天使J  发于:2009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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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小子,你竟敢偷喝我要给你大伯的酒!」阙不抢把儿子给拖到一边去教训,省得丢人现眼。

        「哎哎哎……爹啊,那……不是我做的啊……我都还没沾到一滴……」阙不平哇哇大叫。冤枉唷……

        目击证人--翟颖来到冷念生的身旁,俯下身来,确定人儿已经醉得不醒人事。

        他的唇漾著淡笑,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情绪,再抬起头来,不著痕迹的收敛心神,对长辈恭敬道:「阙三叔,念生醉了,我先带他回府。」

        「也好。你们兄弟俩久没见面,等他醒来,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是啊。」

        翟颖思忖--算准了时辰,来得真是时候。

      8

       翟颖将冷念生抱出宅外,几名轿夫就在大门外守候,随即启程前往翟院--

        容纳两个大男人的轿内空间狭窄,呈现醉昏状态的冷念生毫无知觉整个人倚靠在男人的胸前,清秀的脸庞枕在男人的肩崁,随著轿子的摇晃,两个人暧昧的紧贴在一起。


        视线在昏暗之中瞧不清怀中人儿的轮廓,翟颖闭上眼,回想两人今日在街道上的相遇,因尚有公事在身,他仅看了他一会儿,比脑海的身影更加成熟,没出乎意料之外--


        他继承了什麽。

        「念生……」明知他不会回应,不由自主仍是轻唤他的名。

        四年了……

        从未忘记自己欠了他什麽,箍在腰际的手臂一收,紧紧揽住内心出轨的渴望,发现多久了?

        记忆中,那双清澈的眼神与严肃的表情,伴随著开口的话--『别看不起自己,我最讨厌只会卑躬屈膝,向人低头的人了。』

        翟颖的唇不禁勾起一抹笑--

        这辈子,只有他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从不知道他努力追求前程是为了什麽。很满意於现在的地位,足以清算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联系。

        『念生,你有什麽秘密不让人知情。』

        无声低语,稍微垂下首,鼻端渗入由他身上散发的醇酒香浓,藏在地窖里的陈年的女儿红入了口是什麽滋味呢?

        是不是和藏在心里面的一份感情一样,愈久愈烈……。

        独自品嚐,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翟颖早已支付银两给雇请的轿夫,到达翟院外,翟颖抱著昏醉不醒人事的人儿回到多年前的老家--

        久未踏入,翟院依旧保持当初的风貌,娘早就把翟院的产权交给他--物归原主。

        他在外地任职期间,娘的家书中提及,仍有请人定期过来打扫整理翟院,偶尔爹娘也会回到翟院,这里有著一家子的回忆。

        藉由昏暗的月光,半眯的丹凤眼凝望印象中庭院的某个方位,乍然--

        冷念生发出低浅的呓语:「混帐……不要回来……不要回来……」

        立刻感受到怀中人儿不安份的扭动,翟颖的心下一凛,俯头瞧他的睫毛颤动,紧蹙著眉,略显困难的撑开眼,两人互看著--

        翟颖心想他会不会发作脾气?

        冷念生又缓缓垂下沉重的眼皮,没反应。

        松了一口气,翟颖思忖--

        人儿若是清醒,不会这麽乖顺的,令人伤脑筋……。

        不再迟疑,翟颖将人抱往院落的厢房,小心翼翼的放他上床入眠,立刻在房内点了烛火,顿时视线清明,才又回到床边帮他脱下长靴,为他拉上棉被。

        静默的坐在床沿瞧他清秀俊朗的容颜,已无当年的稚气,现在的他露出笑容会是怎生的模样?

        敛下眼神一闪而逝的贪恋情绪,随手解下纱帐,不禁自嘲--

        在想什麽……

        记忆回到四年前的某个夜晚,他傻傻的站到天亮,离开他之前,缓缓的俯下头来,落唇在两片柔软的唇瓣印下属於他的记号……

        无言的表达--

        喜欢……。

        今夜,他重覆了相同的动作,加深了这道记号,唇舌描绘著漂亮的唇形,再探入微启的嘴里,品嚐女儿红的味道……

      9

        烛火熄灭,白昼取代了黑夜,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棂照亮内室。

        纱帐内,翟颖倚在床侧,闭目养神--

        冷念生睡姿不良的翻身动作,腿跨上了某个物体,意识霎时徘徊在清醒与昏然之间,缓缓的撑开眼皮,赫然映入模糊不清的脸庞凑近--

        冷念生下一秒的反射动作就是抬脚踹人下床--

        随即,俐落的翻身下床,正好跨坐在对方的身上,同时一道亮光扬起漂亮的弧线,刹然--稍偏离了目标,「唰」的入地三寸--

        「喝!」一把刀就插在耳边,翟颖倒抽了一口气--

        冷念生紧握刀柄,碎了声:「是你。」

        丹凤眼眨也没眨,直视他瞬间寒憎铁灰的神色,眉宇间隐含杀气,赤红的眼半眯,迸射狠戾的光芒--

        态度认真,彷佛变个人似的,差点伤了他……。翟颖的眉头一拧,斥责道:「你何时养成起床就砍人的习惯?」

        「从刚才开始。」给他一点教训。冷念生轻哼:「翟大人吓坏了?」纳闷怎不乾脆砍死他算了,手下留情,仅是警告……

        翟颖撑起上半身,说:「我是吓到。」他可真是粗暴。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冷念生一瞬惊然,意识到两人的脸庞差点互碰,「闪开!」冷念生推了他一把,叫:「滚边去!」

        刀一拔起,他离开他身上。懊恼的踹倒椅子,「叩!」的在地上敲出很不满的声响,「说,我怎会跟你在一起?」冷念生旋身,刀尖一指,不在乎犯了大不敬的行为。


        翟颖的眉头皱得更紧,瞧他那是什麽态度……。不与他计较两人的身份之差,他的不敬真该挨几大板。

        此地并非公堂,抛开身份,自己不也是庶民。

        想拉回两人之间的距离,翟颖站起身来,若无其事的说:「念生,你昨夜喝醉了,我带你回老家翟院。」

        「喝醉了……」冷念生收刀入鞘,大辣辣的坐回床沿,翘脚套上长靴。

        「难怪我觉得这厢房好眼熟。」

        「这房间是你以前睡的地方。」

        曾经,也是他的房。当初继母把翟院卖给娘之後,才变成冷念生的。

        如今,前後两位主人在房内剑拔弩张,翟颖拍掉衣袍上沾染的灰尘,约略估算了时辰,「等会儿,我要回府衙。」

        「啊!」冷念生赫然问道:「我的马在哪?」

        「阙三叔的宅院。」

        「混帐,我要如何离开?」冷念生鬼叫。

        「走回去。」翟颖那平淡的语气,彷佛他问了废话似的。

        喝!

        冷念生的脸色一黑,他才不要跟他走在一起!

        「怎麽?」

        翟颖瞥了一眼他恼怒的神情,嚅动的唇不知说些什麽,该不会是碎骂些不堪入耳的话?

        暗恼斯文人太鸡婆,「你带我来翟院干什麽?何不让我在阙三叔的宅院睡。」

        原来,昨夜所见不是幻影……

        冷念生撇过脸去,抿紧唇,想什麽啊!

        气冲冲的走出门外,紧握双拳,做了一个深呼吸、再吐气的动作--

        「喀!」

        听见身後的房门阖上,他隐忍著一股冲动,没回头去揍人一顿。

        何时揍人需要考虑这麽久?

        妈的!

        冷念生从廊外阶梯跃下,抬起的脚朝地上一踢,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块登时飞去前方的树丛,一群鸟儿饱受惊吓,啪哒、啪哒的飞去逃难。

        他回头斜睨著翟颖一副慢条斯理的步下廊阶,真火大……

        冷念生愤愤的思忖--斯文人一定经不起打。

        万一,他把人揍昏之後,不就还得扛著人去找大夫求诊……否则,斯文人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那德行能看嘛?!

        事後,斯文人一定会追根究底,派人把他给押入大牢……

        冷念生的脸色一沉,一翻白眼,张口发出「呿!」

        不悦的撇撇嘴,他才不要为了他去吃牢饭呢。

        翟颖对他露出一抹浅笑,心想:他有些小动作仍和以前一样没变,那麽……他若是笑起来,灿烂的神态是否也依然没变?

        翟颖迳自走往庭院的方向,把冷念生甩在身後。

        冷念生瞪著他的背影,喊道:「喂,你搞错大门的方向--」倏地住口已经来不及将话给收回。

        他管他滚哪去啊?

        翟颖顿了步履,回过头来,说明:「我要去拿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冷念生杵在当下,内心犹豫著该跟上前,还是各自分道扬镳?

      懊恼了会儿,好奇心胜过一切,想知道翟院有什麽物品『非常重要』?

        斯文人该不会偷藏了什麽值钱的东西,或许……

        他的猜测肯定八九不离十。

        乍然想起斯文人以前当过贼,进书房偷娘的画……。冷念生气呼呼的迈出步伐,决定跟上去看他搞什麽鬼。

        哼哼,最好别让他发现斯文人做了忘恩负义的事。否则,他一定揍得让人满地找牙!

        冷念生瞧他停在翟院中庭,左右张望,似在辨别方位。过了一会儿,只见他蹲在地上,随手捡来一根略粗的树枝,就这麽莫名其妙的挖土--

        他究竟在找什麽?

        翟颖挖出一个生锈的铁盒,轻拍掉盒子上的土壤,冷念生也蹲下身来,问:

        「盒子里面藏了什麽?」

        翟颖打开铁盒盖,盒内有一只小木盒,拿著它,两人一并站起身来,翟颖才解释道:

        「这木盒和里面的东西都有做过防潮处理,」他像捧珍宝似的打开木盒,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张摺叠的纸。

        「不难看出这张纸泛黄,甚至染了些斑斑点点的块状颜色。」冷念生批评他的防潮技术做得不好。

        翟颖摊开纸张,更多怵目惊心的暗红血渍映入两人的眼眸,他说:「这是我爹的血。」

        冷念生仔细一瞧,惊愕道:「是一张状纸……」

        抬起头来,瞠然的眼注视他瞬间冷凝的脸孔,低沉而威严的嗓音窜入脑海--

        「这是我爹死後仍紧握在手中的东西。」

        一股执念,夺走了一条人命;活活被辗死在车轮底下……

      10

        看著他将状纸收入衣襟之内,冷念生才恍然大悟,质问:「你是不是为了这张状纸才选择官场仕途?」早有预感他并非池中物,鱼跃龙门的动机来自一股正义有待伸张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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