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远(奇侠)————金阿陵[下]
金阿陵[下]  发于:2009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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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索性直接问他:“李锦,你是宣国之人吧。”
    他显然觉得非常有趣,眼光在我脸上转了几圈,倒是没有否认,“没想到还是被你猜出来了。”
    我暗暗庆幸,我手上无任何实际证据,想到这步只是侥幸而已。
    仔细想来,现在各国中,蠢蠢欲动,对南隅最有图谋的就是与南隅只有一江之隔的宣国,如果南隅发生内乱,他们将是最先得到情报,也是最容易发动战争,最容易得利的国家,而且,李锦的口音、饮食习惯和穿着打扮什么的与南隅之人没什么差别,虽然这种事情可以加以训练而掩饰,但要十分自然也非易事,我与他相处甚久,如果不是有心调查也不会怀疑到那方面去,所以,我还是觉得他是邻国之人可能性比较大。
    我看着他又说:“……而且,你应该还不是普通的宣国人。”
    他笑道:“像我这般的模样,这般的人品,这般的武功怎么都不算是普通人吧。”
    ,这家伙真自恋。我承认,他的模样、武功确实算得上上品,但人品嘛……确实是太差劲了。当然当然,此时此刻,这样不利于团结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我说:“你要南隅内乱的目的不过就是要宣国乘虚而入,渔翁得利,但是,你现在却有心思与我在这里废话,摆明了胳膊肘往外拐,突然让我觉得……也许……你与现在坐在宣国龙椅上的那位不是同一条心……”
    李锦居然拍起手来,“啧啧,王爷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我俩果然是心意相通啊。”
    我想,他宁愿相信我这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本国之人,说明他在该国的处境真是非常不妙。我说:“那么,那可否请教,在下能为阁下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呢?”
    这时,李锦突然欺身压了过来,将我整个人严严实实的压在身下,动作突然,简直没有一点儿预兆。
    不会吧,他在这个时候兽性大发?
    我怒!正欲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斥责他,没想到他却突然捂住我的嘴,在我耳边低言道:“小心,有人过来了”,可那嘴却没有安份,不怀好意的乘机在我耳垂上轻咬了一下。
    可恶,我立刻满脸通红,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门口有细微的脚步声,来人在门口度来度去,然后轻轻敲了敲门,有些踌躇的问:“王爷,醒了吗?”
    我看李锦,他摇了摇头,示意我继续观察。
    那踌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王爷……景王爷……”
    这时,李锦松开了手,还没待我反应过来,一个火热缠绵的吻就落了下来,我一时没防备,被他抢了先手,他的舌头乘机长驱直入,我又气又急,差点被他吻得岔了气。他的手也没闲着,熟练的在我身上游走,这……这个……混蛋……我气得直想踹他,可是浑身被他牢牢控制住,简直无法动弹,他的手在我腰际挑逗似得慢慢抚摩着,我被他弄得差点儿呻吟出声。
    突然,毫无预兆的,他的唇离开我的唇,用手在我腰上使劲掐了一下,他这一下来得突然,又十分用力,我一时无法控制,居然“啊”的大叫了出来,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来,那叫声十分暧昧,带着几分情欲的味道,显得既痛苦又似十分的享受。
    那门外之人听到这声儿,自然不敢再敲门,只是结结巴巴的说:“……王……王爷……您慢起,小的告退……”
    他的脚步声一离开,李锦便松开了我。
    我气得浑身发抖,坐起身,想都没想,抬手便扇了过去。李锦微微侧了侧身,结果是我没扇到他,自己反而因用力过猛一下子扑到他怀中。
    这下,我真是欲哭无泪了。
    李锦呵呵呵的笑,倒是再没其他过分的动作,只是慢慢将我扶起身来,淡淡说了一句,“王爷,昨夜你一共掐了我二十二下,我这样,应该不算过分吧。”
    “你……”你多大的人哦,居然还记仇?
    我冷笑道:“是吗?我倒觉得你被掐得挺受用的嘛。”
    他说:“也对,特别是王爷刚才那叫声,确实让人回味无穷啊。”
    我脸上立刻涨得通红,背过身去,心中却恨得牙痒痒的。
    李锦,你这死小子,给我记住,此仇不报非君子。
    想着想着,脑海中又突然冒出了尹秋临的身影,白衣胜雪,潇洒飘渺……心中便默默念道:对不起哦,并不是我红杏出墙,确实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越念心中越发惆怅了,也不知道是刚才被李锦给掐痛,还是什么原因,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一床温暖的被子搭到我的身上,身边的人低低的说:“别哭了,会被别人误会的,明明我什么都还没做……”
    他不说还没什么,一说我更委屈了,眼泪越发的止不住了。
    我的决定
    这一哭不要紧,那泪水却是如黄河决堤,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拾。不知道是郁结在心中太久,还是此时感觉特别的委屈,那泪水沿着眼角,顺着脸颊漱漱而下,似有不哭到脱水誓不干休的气势。
    此时,我才知道,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说什么男人流血不流泪,那根本就是废话!是屁话!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不,我并不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我……我……只是太想念我的美人,我的尹秋临了。
    李锦在旁边看着我的眼泪发呆,也许是太过惊讶,居然忘了乘机揶揄取笑于我。
    最后,连我自己都哭得不好意思了,连忙背过身,拿衣袖抹了抹脸。
    他看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原来,你这么能哭啊……”表情居然有几分拜服。
    虽说事出有因,但大男人哭成这样,毕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我没好气看了他一眼说:“水……”
    “什么?”
    “水啦……”,我有些不耐烦,“我哭得快脱水了,需要补充……”
    “补水完毕继续哭吗?哈哈哈,王爷你可真有意思。”
    我呔!这人什么逻辑!而且……即使真有这么好笑,也不用笑得前扑后仰这么夸张吧。我不理他,径直下床倒水。
    我听见他在我身后说:“王爷,你终于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我回头,我原来的样子?我摸摸脸,大概哭太久了有些浮肿,但手感还算是正常。
    他盘膝坐在床上,俊秀的脸上微微含笑,“……我觉得,进入西锦谷之后的王爷……与以前的王爷有些不一样,以前的王爷半分聪明半分糊涂,半分精明半分厚道,虽是身份尊崇,却待人真诚,就连戏子男倌也是十分尊重……”
    有吗?我有他说的这么好吗?
    他又说:“但在西锦谷一战,我对王爷大大改观,秋叶山庄之主尹秋临待你情深义重,明心明眼之人都可看出,可你却明知他个性重情重义,却逼迫他在众人面前立刻挑明立场,更在他稍有摇曳之际默许秋水阁少主对他痛下杀手,最终导致‘天下第一人’彻底分裂,即使算不上心狠手辣,也算得上无情吧……”
    我退后一步,坐到椅子上。原来,李锦不仅一直站在我身边,而且他什么都看进去了,什么都看清了。
    他继续说:“王者之路绝不允许有二心,倒不是真正的绝情,只是时势所逼。尹秋临有二心,左右为难,西锦谷主虽说保持中立,却是左右摇摆,心思难测,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势必成为以后的绊脚石,所以‘天下第一人’必须分裂,如果我是你,当时也会作下相同的选择。”
    我看着李锦,苦笑了一下,实在是没想到,直到最后,最明白我心思的不是我所爱慕的尹秋临,也不是对我忠心耿耿的丁雨砚的,而居然是他,李锦!
    他笑道:“我早说过,我俩心意是最最相通的……因为,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
    我看他,他这样说,是否在向我暗示什么?
    他说:“王爷,除了你自身的势力,你知不知道,我选择你成为合作对象的另一个原因是什么吗?”
    我问:“什么原因?”
    “秋水阁少主使用秘法帮你恢复记忆之后,你的性情变得稍显冷傲无情,但却十分清醒,更少有倨傲之姿,甚至口口声声依然称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位为‘皇上’。当时,我就觉得要么就是你心计深沉似海,要么就是你少有此心,现在,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居多,与没有野心的人合作,怎么都要安全些。”
    “你……”
    “怎么,我有说错吗?”
    我苦笑了一下,他前后一番话分析得头头是道,确实一箭入心,我承认,李锦的的确确是十分了解我。
    “那再让我猜上一猜,你要求我合作的内容是什么……嗯嗯,如果我想得不错,应该是借我之力联系上你的人,或者是救你出去……”
    我摇了摇头,这家伙很聪明,猜对了一半,但也不是全对,为了保命,我自然要离开这里,但却不是这个时候。
    我说:“也让我猜上一猜,你要求我合作的内容是什么……嗯嗯,是想要借我的势力为你所用吗?”
    他点头,“正是,我要求的帮助不多,第一,我要江显助我一计,与我真心一谈;第二,我要秋水阁和神武将军府助我三阵。”
    我想了想,虽是困难,但这样的要求,这样的人情,我还是能要来的,只是,也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给他。
    我说:“待我想一想吧,而且,尚未联系上我的人,我也不能保证什么。”
    “好,给我三天时间,西锦谷一战,我的内伤深重,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来调养。”
    我点点头,想了想说:“在此期间,我会与萧千誉尽力周旋。”
    李锦闻言闭上双眸,静身纳气,气走全身,太极八卦意象出,竟然使用的是道家的经脉修复之法。
    我仔细观察,这家伙不简单,年纪轻轻便身负绝艺,虽说武功派门杂乱,却能融汇贯通,无论是御剑一族的绝技,还是道门的太极八卦都能为他所用。加之他的性格沉稳,且事事谨慎,兼之颇有大局之观,相信身后必有名师指导。
    而宣国派他来南隅的目的是搅起内乱,一般人都会将目标锁定在有资格一争皇位的皇子王爷身上,但他既没选二哥也没有选其他皇子作为辅助对象,却偏偏选了萧千誉,可见眼光与常人不同,十分独道。
    在此期间,他既执行宣国派给他的任务,却又不完全遵从国君的旨意,他助萧千誉在南隅搅起内乱,却又不让它乱到彻底,他数次助萧千誉擒我,却又不伤我性命,无非就是想保持我、皇上和萧千誉三方平衡。因为他深知,只要南隅内乱一起,他就是完成任务,功成名就,太过,就是帮他人渔利了,所以他抓住时机,立刻转而培养自己的势力,挑选合作对象。他这样步步为营,心思细腻,无论现在身份如何,以后定非是人臣之位,此人,确实是南隅一劲敌……
    我看了他一眼,少年的轮廓极浅,极柔和,没有如刀削般的深刻五官,此时他的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伏在莹白的脸颊上,大概是伤势犹重,脸色依然苍白,下巴尖尖的,带着一种男人锐利的骄傲。
    ……这样的人,以后必成为南隅的劲敌,为了南隅以后的安稳和平,我是否该此时就斩草除根呢?
    我的心思浮动,瞬间居然起了几分杀意。
    现在他羽翼未丰,我尚有动手的机会,待他羽翼丰满,不知道要花费南隅多少的人力物力……
    正在此时,少年睫羽颤动,眼眸上抬,与我的双眼相对,瞬间视线相接,却是流光溢彩,清亮无比……我心中一动,不由得对他微微一笑。
    他看着我,唇角上挑,算是回礼,继而又闭上眼睛,脸上无波无浪。
    唉,难道真是如他所说,我与他心意相通吗?也许只是凑巧吧……
    我看了他半晌,摇曳的心思终于平静下来。唉,还是算了吧……
    以后的事情怎么能说得准呢。比如我,真龙子都还有坐不上皇位的呢,李锦未必就是以后的宣国之主,而我又能杀得了几个这样的潜在敌人呢?况且,他归国之后,必是与坐在宣国龙椅上的那位作难,宣国内乱,对于南隅也并非是坏事。
    我又何必这么小心眼,没有宣国,自然有其他的国家对南隅虎视眈眈。如果南隅真是能力不足被他国收服,我个人人小力薄,又能做些什么呢?
    一想到如果真有一天要当上皇帝就必须每天为这样的事情而烦恼,我越发的庆信自己一早觉悟,及早抽身。
    周旋
    我嘴上答应李锦要与萧千誉周旋,为他疗伤争取时间,心里却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想想尹秋临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挖出萧千誉的身份,他岂是可以轻易糊弄之辈?而此时我落在他的手上,李锦又身受重伤,不不,即使他没有受伤,也不可以给予完全的信任,毕竟他接近我也是有所目的,天时、地利、人和我没占到半分,想要脱险,一个字,难!两个字,艰难!三个字,很坚难!
    唉,如果乐观一点儿,我是不是可以安安静静坐在这里,等着尹秋临来英雄救美呢?想到这儿,更加的泄气,别说让他来救我,我就连他现在身在何处,肯不肯原谅我都还不知道。不,不,我并不是后悔分裂“天下第一人”的行为,只是,对方是自己所恋慕的人,难免有些心痛和不忍而已。如果所有事情再重来一次,我相信我还是会作同样的选择,无论多么的痛苦,责任就是责任,他有他的立场,我也我的位置,怪不得谁,怨不得谁。
    等到我与他都冷静下来,也许就能够体谅彼此的处境吧……
    中午的时候,萧千誉又派人来催了两次,不外乎是要设宴款待我与李锦什么的。
    我想了想,事不过三,一直拒绝的话难免失礼,况且现在我是踏在他的地盘上,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摸摸肚子,好象也觉得有点儿饿了……
    想到这儿,我便对坐在床上打坐的李锦说:“萧千誉请你我二人去吃饭,你意下如何?”
    等了半晌,见他紧闭着双眼,似乎没有理睬我的意思。
    我轻咳了一声,又说:“那么,你慢坐,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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