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雁惊鸿——shakeme
shakeme  发于:2009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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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独自深入山林,短短一月摸清野象习性及交讯意义,教会军士以野象叫声,再次交锋之际,全军仰天长吼,野象当是同类传讯,自行大乱,敌方溃不成军。蛮夷见以禽兽作乱偷袭不见成效,便真个血拼肉搏,刀戈相见了。



自来到军地,王爷待飞雁亲如兄弟,行军操练,衣食起居,无不细细照料,更以习武不精为由不允飞雁亲临沙场,更以军令相压。飞雁明了王爷如此安排定是为了自己着想,起初默默听令。然每每眼见周遭兄弟兵士,或遍体鳞伤浴血归来,或一去不返尸骨无存,心中只是倍添踌躇难耐。

索性留在内勤杂务处勤学兵法刻苦练武,闻鸡起舞,坚持不怠。终于,一位副将战后重伤,飞雁代而行之,纵马疆场。初战告捷,再战得势,三战大胜,震撼敌同双方,一时声名大躁。边疆百姓几乎一夜知晓,从那汉土皇朝来了个天才奇童,擅兵法,通武诀,更通晓飞禽走兽百声万音,操控百鸟飞禽之技堪称天下一绝。

几番胜捷,蒙泰发书请圣上给予嘉奖,想是朝中亦早有所闻,短短半年,飞雁已由随军临时副将升为边帅大将军,位居几位副官之上,王爷之下。



军中众将,起初对这小娃不屑一顾,甚或有人嗤之以鼻,谁不知当朝太子身边最得意的男宠是谁,谁不知王爷呵护备至丝毫不敢怠慢的幸运儿是谁,看那柔柔弱骨不禁风雨,纤腰细眉更似个女儿家样貌,说话行事又雅致谦虚,从不高声,充其量文官材料,不堪一击。

然一年之后今时今日,有谁不服这天之骄子?谁不知他深夜执火找寻毒蟒洞穴,一把剧火烧尽千条伤人恶兽;布下天罗地网捋尽噬血乌鸦蝙蝠,独探野象群习得象兽言语,交锋之际大显神威!更在那接连三次精兵主战中辅佐王爷,大胜凯旋。这一件件显赫战功,一幕幕奇情异景,却是发生在年仅十七岁的风华少年身上,还有谁人不服,谁人可比?



眼见身边兵士渐渐起了认可之意,朝军亦日渐取得显著战势,飞雁倍感宽慰,心中,却蕴涵重重忧虑,解不开,化不尽。



独立风中,发带飘依,战袍扬起,铮铮英气,早已与一年前那个初入宫门不通世事的驯鸟男童不可同日而语了。



忽然远处一位士兵,从远处急急奔来,边行边奏:

“仇大人——东南方向,有一小撮蛮夷兵马,正向我方袭来!”



飞雁心头一惊,一年交战,皆于敌会于西北边陲交界之地,蛮夷聚集于西北,东南则是由中土过来必经之地,怎会打此方向而过?此时王爷正带领一干兵马巡逻于西北边,其余各部主要兵马分驻各方,独独落下这个缺口,当如何是好?

情势危急,不容飞雁考虑太多,霎时整备屯驻兵马五百余人,吩咐驻守兵士速报王爷来援,自行率领众兵,驾往来报方向。

稍顷,不善来者落入视线之内,打着蛮夷兵旗,身着蛮夷装束,当是敌方袭兵。

然而——

飞雁瞪睛细观来兵马匹,黑灰居多,铁蹄扎尾,剧喘疲惫之态,马腿上多有泥泞污浊,不出意外,定当是打中土来!

飞雁直觉蹊跷,正欲质问,对方已高举枪剑怒冲而来,只得举剑领兵,一冲而上。一时间,人声呐喊,马嘶蹄鸣,金戈铁甲激撞之声震彻天地。



蒙泰于边境接到来报,迅速率巡兵回师救援。由于相距甚远,即使快马加鞭也用了近半个时辰方才到达。彼时,早已满地死伤,血污荒野。敌方显然于人数上胜于我方,蒙泰定眼远望,飞雁与几十骑残兵被重重包围,情势危急!

一声怒吼,千骑兵马由外而上,把敌方那寥寥百兵团团围住,势在必得!

飞雁已受了些皮外伤负隅抵抗,见王爷来助,立刻奋起反击。连斩几名敌兵下马,正欲往援兵方向奔去,突然负背剧痛,痛吼一声跌下马去!

一只长箭,不偏不倚射中飞雁右胸,从后方直直穿透过去,箭头冲破纤体,血流不止!

“飞雁————”

蒙泰双目血红,大吼一声策马奔去,俯身拉起跌落黄土的受伤之躯置于马上,在护卫掩护之下火命归去。



万里之外,京城禁地,深宫大殿。

“殿下,今日又有雪鸽从西疆飞回,上有……飞雁手迹……”阿蒂手握白鸽,颤巍巍走向前去。

“拿来。”

殿上之人展开薄条,见到寥寥数字——“战事日渐好转,飞雁一切安好,殿下勿念”。



他似轻轻叹了口气,旋即却疯狂收紧了拳头,一把将白鸽摔在地上,霎时,鸟死血迸。

阿蒂吓得面色苍白,却不敢惊叫,这一年来,每每见鸟儿归来,心里知晓这些可爱生灵无一例外,全是一个结局!

“滚!都给我滚出去!!!”太子一阵怒吼,伴着碗碟爆碎之声噼里啪啦一片,侍奉的宫女太监,全部吓得退了出去。



他摔遍所有可掷之物仍未解气,奔回寝宫,一头栽倒于华床之上。

轻轻触摸斜旁空枕,冰冷无痕,回想当日彻夜激情缠绵娇羞呻吟,心头一紧,泪水,竟不争气的要掉落下来。

飞雁!飞雁!!仇飞雁!!你真是胆大包天,骗得我昏天黑地!我何处怠慢于你,居然逃至边疆,只靠那鸽子传递只言片语——你当真以为如此便足够,如此逃得远远的,我便会放过你?!!当真以为我宠幸于你,便可容忍你任何作为么?休想,休想!!!

我不信你要在那荒蛮之地呆上一辈子,我会等,等到你归来之时,不论用何种手段,我要你彻底明白,追悔莫及!

相信你不会忘记当日之语——

“但倘若,你他日做了不忠之事,我绝不……”

“若不然,今日便把你锁在宫里,到死也不放你出去!”

元鸿正郁郁愤恨,不想胸口突然阵痛,疼得他一瞬间几乎昏厥过去!

“来……来人啊……”

勉强唤呼下人,元鸿直直倒向床际,耳边似乎倏然闪过一声低呼,似是飞雁声音,然疼痛难当,片刻不祥预感终淹没于沉沉昏迷漩涡。



第十四章

飞雁只觉胸口剧痛难忍,跌落马下之时又折伤了腰骨,此刻已是疼到极至,阵阵钻心之痛竟连昏厥也做不到。蒙泰招了随军医师,即刻准备器具取出胸中断剑,别无他法,在伤口处轻撒了些麻痹散,便硬生生从肉中拽出。飞雁苦痛难忍,一声惨哼,污血随箭头喷出。

“禀王爷,这箭头有剧毒啊!”医师细细端详紫黑色箭头,脸色大变,“乃是中土的散魂粉,中此剧毒,九死一生啊!”

蒙泰心急火燎,加紧追问:“医师可有解毒之术?”

“这毒性属于慢聚型,顷刻不会致人性命,但会储在体内破坏机体,毒性越积越烈,最后爆发而亡,”医师紧皱眉头,“下官只能尽力而为,若半月内未见成效,当尽快返京疗治!”

蒙泰闻言心痛不已,只得说:“有劳医师了。”低头望见飞雁疼痛扭曲面目,愈发痛在心头。再一刻,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医师,这毒箭明明是蛮夷那方射来,却为何用的是中土之毒?莫非他们也擅用此毒?”

“下官不解……”医师沉思片刻,“这毒药成分西疆应采不齐全,不出意外,当是从中土获得!”



夜深人静,飞雁昏睡榻上,梦魇不止。纤巧脸颊,满是冷汗热泪。

亦梦亦幻中清晰望见一年前,自己潜伏于京城醉梦楼不远处树林,放飞鸟儿携带毒囊而去,不出片刻,楼内一片鬼哭狼嚎惊声尖叫,从那日起,这双手便已沾满血腥!

西疆一年岁月中,熊熊大火烧尽千百毒蛇巨蟒蝙蝠乌鸦,几番会战砍下百颗蛮夷头颅,嘶叫呐喊,悲鸣哀号,声声息息,丝丝入心,纵是为国保家之由,亦是开了杀界,荼毒了千百生灵……此刻,那些人兽的魂灵一一出现梦中,哭号着,索求着,挥刀而来,将他凭空吊起,一剜一剜的剐下肉来,血流成河,腐肉横飞!



飞雁不知是幻觉,只管没命的大呼起来,扭动挣扎中,一个沉稳声响把他唤回现实。

“飞雁,别怕!醒来,醒来啊!”

满头细汗惊恐睁开双眼,辨清眼前之人,原是王爷。

“作恶梦了么?”蒙泰关心体恤,拿起温湿白帕为他擦拭额头。

“嗯……”飞雁惊魂未定,细细喘息。蒙泰见状,轻声安慰:“不要担心,医师已为你配置多种草药,半月内当有成效,如若不行,我即刻送你回京。”

“多谢……王爷……”飞雁心思混乱不知所言,只得客套说上一句。0B339588D1A522DA5AC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从一年前起,你又开始这样称呼我了,不过,我不会再强迫你唤我姓名,我知晓……其中原究……”蒙泰无奈摇头,轻笑,“知道么?你方才昏睡之时,一直在唤两个人的名字呢。”

“是么?”飞雁惊诧,“是奶奶吧,我确是想念她老人家了……”

“没错,”蒙泰轻轻抚摸飞雁长发,“只是奶奶这个名字你只唤了两次,而另一个人的名字可是从头叫到尾哦……”

飞雁顿时明白,双颊绯红,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局促低下头去:“他……曾经对我……无微不至……如今,定只有恨了……我放飞的雪鸽,一只都未归来……”

“侄儿脾性是这样的……但对你……当是动了真情,他日回京,解释清楚即可吧,”蒙泰淡淡说着,“飞雁,此番蛮夷轻骑来袭,十分蹊跷,恐他们与中土暗有勾结……我会尽快查清此事,你且好好修养,过几日观情况再作打算……”



轻扶飞雁躺下,蒙泰挑帘出帐返回己营,呆呆立于月下仰望星空。

“王爷,您没事吧?”驻守兵士望见王爷独自呆立轻颤,不由紧张了几分。

“没有……没事……”蒙泰轻抹眼角,“眼中进了砂子罢了。”



如此十天过去,蒙泰不遗余力勘查上回突袭之事,确认那支军马打中土而来,随行物品大多是中土之物,如此几乎完全肯定,蛮夷与朝中势力实有勾结,否则有谁可提供诸多壮马利器,告知朝军准确的驻扎方位,甚至是奉上剧毒烈药!



飞雁浑身麻痹无力,静静躺在帐中,连日来,虽用药不断,伤口却仍未愈合,各种不良症状愈发明显,整日浑浑噩噩,欲生欲死。然心中求生念头反倒渐强了起来:奶奶,张叔叔,阿蒂,安顺,衡佑公主,王爷,诸位将士……实在不愿离开他们……还有,还有他一直心存亏欠的,不辞而别的……

殿下……

“仇将军,来给你擦身了。”帐内有人走进,听声音,当是周副官。王爷进来操劳不堪,又对他人不甚放心,只劳烦几位心腹轮流前来照顾飞雁。

飞雁应了声“多谢副官”,便闭着眼无力顺着来人的举动。虽然被剥去衣物袒胸露背让他羞赧不已,无奈手脚无力,只得劳烦他人了。

衣服件件剥落,温水触上颈部,渐渐下移,麻麻的,热热的……

!!!

“周副官,你!”

下体一个激颤的调拨,令飞雁霎时反应过来,那温热柔软的触感,不是水,而是……舌头!

“怎么……仇将军……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那人紧紧按住飞雁的双臂,整个人扑将上来,以膝盖抵住身下欲起的双腿,舌头继续在那白皙身躯上肆虐,还恶意舔噬胸口淤烂的部位。

“你……怎可以……”淫邪猥亵的目光让飞雁不寒而栗,“我何处得罪与你……要如此对我……门口还有护卫,王爷若知晓……”

啪的一声,飞雁嘴角随重重掌掴渗出血丝,只听身上那人喘着粗气道:“王爷?哼!你这个狎童只会以男人作挡箭牌!在京城之时,你和元鸿那狎鄙之事谁人不知,尚书丞相遇害都是拜他所赐吧,尚书儿死身伤,谁能体恤他的苦痛?!”

“你是……寇勋的人?”飞雁睁大双眼,难以相信,王爷的心腹,竟是寇勋党徒!无奈中淡然一笑,沉稳道,“我确实伤了寇勋家友,只是各侍其主,问心无愧……你潜伏数久,也是为此报仇之日……我不怪你,尽管了结我吧!”

“你害寇大人如此,以为一死就能脱罪吗?我要你身心俱焚,现在你还死不了,等到一个月后就有好瞧了!” 那人听罢嘲讽一笑,恶狠狠吼道,“谁不知元鸿桀骜孤僻暴虐自私,却对你情有独衷,你说,要是他知道你被人做了,会有何感想?!”

飞雁惊恐万分,毒性桎梏,令他连万分之一的气力也使不出。那人强压猛按,褪去所有衣物,拉开纤腿,抱住赤条条的圆臀就要捅进去!

“元鸿的玩物,我倒也要尝尝!”

飞雁感觉那粗硬之物抵住后穴洞口,再无法忍耐一去,一声怒吼,只见帐篷霎时晃荡波动摇摇欲坠——已被逼到极至,不得不使出此招了!

那人一惊,眼见蓬顶几乎坍塌下来,慌张之际只得拉上下裤逃将出去,临去前恶吼一声:

“我今日不杀你,等着你万毒穿心生不如死!”



蒙泰正于议堂与众将议事,只听兵士突然来报:周副官方才策马单骑离去,仇将军蓬前护卫全皆死光,帐篷几乎坍塌。蒙泰听罢哪里还稳得住,慌忙前去飞雁处,只见他赤身裸体横卧在床,面色青紫,七窍流血!

“来人啊!传医师!医师!!!”

稍顷,蒙泰为飞雁穿上衣装,等待医师验测回报。

“王爷,下官提供药方当是无误,然仇将军伤势愈演愈烈,必有蹊跷,”医师眉头深锁喃喃道,“方才仔细查验,见脉象微弱真气全皆打乱,而周副官又莫名出逃,终于证实小官猜想……”

“是何原因?”蒙泰再忍不住,心急如焚。

“如果不错……”医师沉沉说道,“仇将军已被长期下服慢性毒物,而下毒之人,正是管控粮草膳食的周副官!”



元鸿休戚于寝宫,一人独卧华床之上,双目呆滞,表情凄然。十日之前,胸口一阵剧痛搅扰得身心俱疲,太医诊疗说是并无大恙,当是心疾。连连数日,茶饭不思,时时心惊肉跳,总觉有不祥之事行将伏临。

此刻独卧床上,心头更是压抑难当,想起一年来,帝后不断提起立太子妃之事,其他皇子有的早已儿女满堂,自己这个长子居然二十有三仍孑然一人。虽亦多番解释尚未有心仪人选,然堂堂今朝太子明日圣皇,怎有不立后之理?!



每每想起此事,元鸿心头便一阵痛楚,望着空空枕边,更是愤恨羞怒。

仇飞雁!你可知为了你,我日日受煎熬,你却浑然不觉!要我怎样是好?!



门外一声轻报:“殿下……雪鸽……又来了……”

“直接拿去御膳房宰了!”元鸿心烦意乱,没好气的低吼。

“殿下……恕阿蒂无礼,已把薄条取下,放了那鸟儿去了……”门外宫女声音渐低,显是怕太子责罚。

“你!”元鸿怒起,又即刻压下,“算了,进来吧……”



第十五章

“飞雁受伤了,飞雁!飞雁!!!”元鸿焦虑难耐,不顾阿蒂拉留阻拦,急急喊道,“我要去禀奏父王,即刻去西边!”

颠簸不停,浑身如散架般难受,呼吸亦困难阻滞,飞雁于恍惚中惊醒,仿似听见熟悉的呼唤声。睁开双眼,却是横于蒙泰怀中。

“王……王爷,”飞雁挣扎开口,“那周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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