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儿,你一定觉得我很熟悉,对不对?"对上华灼那爽满是迷茫的灼红双眼,男人伸手拉过他身边的皓呈辉,道:"我没想到,当年我以为很好的安排,却是铸成了大错。呵呵,说起来,灼眼族灭族之灾,罪魁祸首还在我。"
华灼瞪大了双眼,之前不知的答案却像是即将要决堤的水,只是他不敢相信,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拉著皓呈辉的男人,会是他之前以为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死了的人。
"当年,华煌受孕,而那时候的华焕却已经是拥有了继承灼眼族的能力,其余的几个兄弟,除了已经表现出不可能有怀孕生子的能力之外的,剩下的就是完全无望於继承的,灼眼族,历来都是以品貌和怀孕生子能力为其择族长的条件,在华煌受孕之前,就有几个刚出生的皇子失踪或夭折的。而华煌肚子里这个孩子,是我唯一的骨肉,我却是希望他能普通一点。只是......一出生,那张光华的脸,看得我心惊肉跳,纵然这孩子不会有生子的能力,也逃不过华焕的追杀。於是当夜,我便带这这个孩子想逃出灼眼族......"
那场搏命般的逃亡,他以为以他的能力,逃出生天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手中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後几条黑影急剧靠近,他知道,华焕已然派出了杀手。鬼魅般无声地靠近,他祈祷著,他们不会发现他,只是......一声婴儿的哭叫声,彻底破坏了他的计划,几条黑影听到那声音便飞扑了上来,挡下几道剑影,男人窜入了族中居住的村落的小巷内,趁著夜黑,窜进一户人家,见到房中也有个婴儿,心下一喜,身上撕下一片布,咬破手指然後将满是血迹的布塞入婴儿的衣物内,抱起另外一个孩子,纵身出了屋子......
"才出了巷子,那些黑衣人便找到了我,那个时候,我只记得......我手中的孩子被那些人夺走了,然後......"闭了双眼,那残忍的一幕,至今还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抬起头,看著华灼说:"灼儿,你就是那个孩子,我的亲身骨肉。"
"你胡说!我才不是你的孩子,你凭什麽说我就是你的孩子!你胡说!"华灼不相信,他总以为自己的父母早就死了。
"我母後是父皇的妃子,怎麽可能是你说的一户人家!"
男人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之後你怎麽会由那个妃子抚养的,但是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儿子,你的长相像你父皇,但是你的身形却是同我一般。我就是你的父亲,虚若谷。"
一旁的华笑沈默著,眼中却闪过一丝光亮,朝身後那帮手下使了个眼色,转回头的时候却见坐著虚若谷看著他,眼中依旧是平日里的温和,却让他感受到了一道无形的压力。
"笑儿,你记事起,我就是你的师傅,你的一举一动还逃得了我的眼吗?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这个秘密,当年我告诉你这个秘密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会去找这个。"
华笑一愣,耳边却听到虚若谷道:"笑儿,师傅跟你说,其实灼眼族的命运就是如此,就算和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也改不了你的宿命。"
34
咋一听完虚若谷的话,华笑便变了脸色,冷笑道:"师傅,您这番话可同您当初说的可不一样,您做了我师傅也有十多年了,也该知道我不信这套!"
虚若谷叹息道:"笑儿,我就是知道所以才要告诉你的,你的执念太强烈,若是让你知道你还有活著的希望,那你一定会费尽心机去寻找,其实当年我也以为会有所谓的秘密,能解得了这千年的诅咒。"
华笑怎会信了虚若谷的话,多年来一直都将希望寄托在这秘密上面,要他就这麽放弃掉,如何甘心?
若是真放弃了,那这麽多年来算什麽?他费尽心机又是为了什麽?
"我不信,既然师傅你能解得了这上面的东西,那就由师傅来,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了这一家三口。若是解不了......我不介意今日就将灼眼族真正的断子绝孙!"
一旁的华灼将手中早就摊开,给身边的皓呈辉看,皓呈辉不解地看上上面有如叙述般的文字,轻声道:"这是什麽?"
华灼摸摸皓呈辉的头,轻声在皓呈辉的耳边说道:"呈辉,不管这上面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你一定要记住上面的东西,也要记住,你身上有一半的血是灼眼族的。"
皓呈辉听话地点点头,身後的虚若谷开了口:"看来今天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也罢,这上面的东西,我就一一解给你听。"说著将拿著卷子的皓呈辉拉入怀里,握著皓呈辉的手,将卷子展开......
大约一尺多长的羊皮卷,缓缓在两人面前展开,首先入目的便是灼眼族的由来,最早的灼眼族不过是住在火山边上的游牧一族,数年来居无定所,人丁也随著长期的迁徙便得越来越少,到後来只剩下身体强健的男性活著,但是只剩男性又怎麽能传宗接代呢,於是他们想起了传说中的生果,服下生果,非但可以使人拥有花容月貌以及别种特异能力,最重要的是能有生子的能力,只要能抗得住生果的药性,便能成功。
只是传说服用生果之人必定会受诅咒,十代之内必将灭亡。在那时候就灭亡还是十代之後灭亡?毋庸置疑,当然是选择後者,於是灼眼族的神奇能力就如此产生了。
几代之中,有些人由於花容月貌和特异能力,助得一些王朝兴旺发达,这也是为何会有得灼眼族人必能得天下的传说。
"那为何灼眼族存在了近千年?不是说十代就灭亡了吗?"皓呈辉抬起头看这虚若谷。虚若谷笑笑,将後面的展开。
原来,在灼眼族第八代的时候,灼眼族也遭到了一次灾难,那次灼眼族死得只剩下了寥寥几人,灼眼族一直也不相信生果会有诅咒,遭遇那次的遭难之後,便不得不信了,於是开始寻找克制生果诅咒的方法,几度迁徙,终是决定在现在的这个山谷终定了下来,也从定居下来的那代开始,灼眼族规定本族人必须居住在山谷中,不得外出。
而破除那诅咒的便是祭坛的那一泓圣泉。
虚若谷再次展开下面的,却是一副山水之画,对此地熟悉的人便知道,这副图便是灼眼族整族人居住的图形。呈现著一副很奇怪的图形。
皓呈辉指这其中一处道:"这不是竹林吗?一般人不都是喜欢将竹林种於屋後吗?灼眼族真奇怪,怎麽将他种在入口处呢。"
虚若谷笑笑说:"竹林树林之类,易装暗器和摆阵,若是有人来犯,那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御敌方式。"
他不知道为什麽一定是竹林,但是当年却也是因了这一园竹子,认识了华煌。
皓呈辉却是皱了眉头,道:"换我的话,一定改成树林,树木高大可藏人,竹子再是高大也无法安稳地藏好一个人。"
"可能是为了族中圣水不会断流吧,竹子吸水贮水,是为一个不错的存水道具。"
皓呈辉似懂非懂地点头。可华笑却是抬起了眉头,眼睛紧盯著羊皮卷上那一块地......
不对,不可能会如此简单的。
35
皓呈辉却是眼睛紧紧地盯著羊皮卷上的图,若有所思,转头看了下一旁的华灼,伸手扯了扯华灼的衣袖,道:"爹爹,明竹呢?"
华灼一震,思及皓明竹的惨死,脸色一阵苍白,踟蹰著不知该如何告诉皓呈辉皓明竹已死的事实,从昨日他将皓明竹交给皓呈辉时,皓呈辉那谨慎的样子,便可看出皓明竹对皓呈辉定是不一般的,就像那时候斯连竹之於他那般......
皓呈辉见华灼的脸色不好,猜到明竹怕是凶多吉少,忍下心上涌起的不安,手上摇晃华灼的袖子的力道却是大了。
华灼有些不知所措,喃喃道:"莫问,等过去了,你便知了。"之前他有四处看了下,皓明竹的尸体并不在屋中,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弄出了屋子,也好,至少现在不会出什麽意外,至於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说。
皓呈辉放了手,又道:"父皇如何?"
华灼冷眼看了下床上的人,道:"死不了。"
皓呈辉再怎麽样也看出了自己的爹爹和父皇之间有些纠葛,便不多说了,既然爹爹说等出去了便能知道明竹怎麽样,那他就想办法出去了再说。
转过头,看了死盯著虚若谷手上羊皮卷的华笑,便垂下了头。
虚若谷仔细看著这最後的图,皓呈辉的那一番话确实有些道理,若非为了什麽,断不会在出入口种上竹林,说来这竹林中也确实是安排了阵法,非灼眼族人若是进了此地,非绕死在这竹林中不可。
只是......这竹林对灼眼族人来说呢?只是一片竹林吗?
若是对灼眼族起了异心的人呢?这千百年来决不可能不出个一两个人,可灼眼族为何一直平安无事?
而为何又会在皓呈辉挥兵之时,一举攻入?
虚若谷觉得心中涌起一阵激荡,或许真有所谓的破了灼眼族千年诅咒的可能呢......
躺在虚若谷身後的皓呈戮缓缓转醒,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他面前熟悉的背影,心下一惊,道:"师傅!"
之前在昏阙之际,恍若觉得身处朗月国的阡陌之间,那道熟悉的背影缓缓朝自己栖近,便出口喊了声师傅,却是在清醒之际,人便真的在他面前了。
"醒了?"虚若谷没有转头,淡然的声音传进皓呈戮的耳中,虚若谷怀里的皓呈辉听到声音急忙探过头来,惊喜道:"父皇!"
皓呈戮只觉得全身一阵虚脱,自己的师傅便在此,纵是再有多少风险,自己也不必如之前那般觉得渺茫,顿时一摊,躺倒在床上。
"父皇,疼麽?"皓呈辉看这皓呈戮脸上的伤,关切地问道。
皓呈戮转过头,看著皓呈辉那满眼的关切,笑了笑,摇了摇头。
华灼心中不是滋味,当年皓呈戮如此那般对待自己,铸面具,纵人凌辱,伤小竹种种的残忍,如今他又有什麽资格收受皓呈辉的关切。
之前华笑没将他活活打死,真是手下留情了!
虚若谷沈吟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呈戮,为师问你,当年你是如何得知灼眼族之入口?"
皓呈戮闭眼思索了半晌,才开口道:"当年......我父皇临死之际,曾告诉过我灼眼族的入口,他生前便要我找一灼眼族人生子,当年我倾心於华淮,遭变後,一直想为自己出口气,後来,父皇告诉了我,正合我意,所以......"
虚若谷点头,当年的事情,他虽在朗月,却也知一二,看来那灼眼族的入口,便是华焕自己说出了口的。
一旁华笑和华灼却是同时想到灼眼族皇宫倒塌之前华焕的出现,这一切莫不是华焕一手铸成的?
可这又是为何?也是单单为了灼眼族的千年诅咒,为了此刻在虚若谷手上的那一卷羊皮?
虚若谷见华笑和华灼两人均变了脸色,抬眼看这华笑道:"笑儿,莫不是你想到了什麽?"
华笑将那日的事情一一道了出来。z
虚若谷听完之後,脸色有些凝重,为了这一卷看不出什麽东西的羊皮卷,竟然丧了如此多条性命。
"你说,灼儿其实就是那箱子的钥匙?"居然有此等神奇之事,虚若谷吃惊地看著脸色有些沈的华灼。
华灼自是想起来,尸骨还不知如何的风儿,一个姑娘家,未嫁之身便照顾他这麽多年,里里外外都是她料理著,就在自己想回报她之时,却又因了自己丢了性命。
说起来,这也怪不得谁去,本是他和风儿死路一条的,却也因了她自己才活得一命。若要怪罪,只能怪老天,如此不公。
华笑却开始在脑子里盘算著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忽然两眼一亮,错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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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呈辉却是在这个时候抬起脸,看向华笑,只是依旧有些畏惧,摇了摇虚若谷的衣袖,伏在虚若谷耳边说了几句,虚若谷有些诧异,却是同皓呈辉对望了一眼,便将信将疑地抬起脸,看这华笑,道:"笑儿,你可有何发现?"
华笑本就想拿过虚若谷手上的羊皮卷仔细看,碍於虚若谷还是他的师傅,便一直硬生生地忍住,此时听得虚若谷这般说法,便开口说道:"师傅且将卷子与我,我看看。"
虚若谷将手上的卷子合上,转递给华笑,华笑欣喜地接过,展开,良久,却是越看越是糊涂,口中喃喃道:"没道理啊......不该是这样的。"
皓呈辉皱了下眉头,道:"什麽没道理,莫不是你想道什麽了?"
华笑那容得下一个小孩子多嘴,抬眉横了他一眼,皓呈辉缩了缩身子,反手拽住华灼的衣袖,华灼伸手想握住皓呈辉的手,谁知皓呈辉却是反手将他拉过身来,坐在了虚若谷身旁,虚若谷抬眼笑看著身旁的华灼,华灼想起身,离虚若谷远点,却是怎麽也挣不了皓呈辉的小手。只得硬下脾气,脸却是别向了一边。
"爹爹,你在生气吗?"皓呈辉天真的声音在华灼身侧响起。华灼摇摇头,只是气闷......而已......
"辉儿不知道爹爹在生什麽气,但是辉儿现在很高兴,辉儿的爹爹和父皇都在辉儿身边呢,自打辉儿懂事了开始,辉儿便想著这麽一天了。"
似是孩童天真的话语,却是让虚若谷、华灼和躺著的皓呈戮著实吃了一惊。想来此时皓呈辉还不到六岁的孩童,就算是早熟,也不过是日後的事情,再来他处的又是皇宫,再是如何,皓明澈对自己有用的人还不会下手,该是过得不错才是,又怎会知道他是有爹爹和父皇的呢?
皓呈辉有些得意道:"我三岁记事,四岁便能背下经书,现在五岁,我行遍天下了......"
虚若谷叹了口气,道:"又是灼眼族的根,就是不知,辉儿又有何能耐?"
皓呈辉天真地抬起头,道:"无所不能。"
华灼自是高兴,不自觉地伸手摸摸皓呈辉的头。此时却是传出了华笑清冷的声音:"那是自然,我曾说过,我要这孩子,若不是知晓他的能耐,我要他作甚。"
虚若谷想起什麽似的,看了眼华笑,又看了皓呈辉道:"笑儿双眼带黑,必要时便转红,我倒是没有见过这孩子便红过,说起来,笑儿若是在他那般境地,早就凡了红眼。"
皓呈辉抬头看了眼华灼,道:"爹爹的红眼,辉儿喜欢,很漂亮呢。"
若是以前说漂亮二字,华灼只会是心酸,那断不会是说他的,但是此时,自己的儿子这般说,心中却是甜蜜不已,嘴上要绕开了笑。
华笑真真算是个爱泼冷水的主,道:"纵然他现在的模样比之前的好看多了,却也比不上我哥半分。"却是想道此时华淮的尸体正在这屋子,以前之前自己看到的那森森白脸,脸色白了白,横瞪了一眼华灼。
虚若谷见羊皮卷还在华笑手上,华笑却也不提,便问道:"笑儿,有何发现?"
笑儿敛了敛,摇头。
皓呈辉却是半起身,将华笑手中的羊皮卷扯了回来,迅速躲回虚若谷怀里,展开,拉著华灼道:"爹爹,那个笨蛋不会看,你来看。"
华灼顺势倚上前去,侧脸看著羊皮卷上的图,却见上面曲曲折折画了好几层山,小时候,他总是一人,无人陪他玩耍,有时候气闷,便往後山爬去,6年前所用之毒便是自己在後面的时候无意采到的。
爬了几十年的山了,自是对那一带很是熟悉。
"爹爹,这是哪?"
"这是南麓,灼眼族这块地三面都是险地,无人能从这三面进来,要进这里,只能从入口的山洞进来,这南麓较三面却是少了些险峻,所以一般我都会去那。"
眼角一带,像是发现什麽一般,道:"这里......我记得这里有个山洞,我很小那时候就开始在那采些草药,常受伤,只能自己找药草。"自己不知道什麽草药好,便常常躲在常去采药的郎中家门口,偷偷学些......
"但是,我记得这里该是没有湖才是......"可在他熟悉的地处却是写著一个圣水湖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