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乱————江边一朵云
江边一朵云  发于:200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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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都听说的事情,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呢?到底是你们知道有意欺瞒朕,还是朕给你们俸禄太优,养得个个都不懂关心朝廷正事?"

哗啦跪倒,还是没人说话。

皇揉揉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痛。

"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听太傅的,一刀杀了干净。"牙缝中落出一句话,皇皱着眉看群臣,"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做?"
一个将军跪出,道:"请陛下准我三千精骑,将那逆贼捉拿归案。"
然后另一个将军跪出,道:"陛下,臣肯领两千精锐,将那贼子斩于马下。"

更多的人跪出,山呼海啸。

皇皱着的眉未曾放松,正要说什么,忽然殿后响起一个声音:"不可!"

皇侧个面去看,太傅赤着双足站在大殿的龙柱旁,左手扶了柱子,右手纠着自己衣领,腰上还拖着被子,一张脸失了血色。

皇一下没忍住,扑哧笑了笑。

气氛缓解,太傅却没有松开手。

皇缓步走下龙座,越过跪倒的众臣,走到太傅身边。
他比太傅高一点,眉目正齐在太傅头顶。

低头看着,拿手握了太傅的手,皇语调温柔道:"老师想说什么?"

太傅忽然一下跪在地上,皇没去扶他。

"陛下不可冒失出兵。"
"为何?"
"京师拱卫总共只有三万人马,若此时出兵,不了解敌人虚实,万一中了埋伏,被敌人杀回来,会哗变的......"
"老师怎么知道他有那能力回攻?"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是啊......当初就该杀了他......少多少麻烦。"皇仿佛自语,却又不小的音量,足够太傅朝臣听个清楚。

太傅愣了愣,抬头看着皇。

当年......皇登基,要杀尽自己族内兄弟,却教他拦了下来。理由是大丧期间,见血不祥。其实也是为了一点私心。这些孩子,虽然与皇敌对,但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况且杀兄的罪名,若一日背上,终世都不可以脱下了,他不希望皇将来即便做了个好皇帝,也要被后人唾弃。只要想想,心口都是痛的。

哪知......竟会出这样的变数。

太傅沉默的看着皇,他可是......在怪我么?

皇最终不知是处于自己本意还是听从了太傅的劝告,没有出兵,只对全国下达了通缉令。

太傅因身体未康,又急火攻心,再次躺回了床上。整个人火球样的灼热。

皇将他留在宫中静养,每日三次差太医前往诊断,规格已不是普通臣下。

这事于理并不合适,离樱将军委婉上奏皇,称此事不妥,只被皇一个鼻音不屑给哼了回来。从此再没人敢提。

太傅在皇的寝宫中一睡就是七天。这七天的头三天,皇是命宫人精心照料的。但到了第四天,皇遣散了太傅身边所有侍从,亲自服侍他吃汤药。

衣不宽带不解,连早朝也不去上,皇仿佛忘记了二皇子逃走之事,只一心扑在太傅身上。

有个宫女在夜幕时经过皇的寝宫,实在好奇心作祟,悄悄推门进去,躲在帘后看了眼。顿时惊得失了魂。
皇将头抵在太傅额上,背影朦胧。他只手握着太傅的,月光撒下,正照在他身的一侧,勾勒出的痕迹是,皇仿佛--在吻太傅的唇。

这一出可不得了了。

那宫女回去,忍不了聒噪的个性,与几个同住的人计较一阵,很快便传开了。

皇和太傅,原来是那样的关系啊......难怪皇已二十三岁,还未娶得国母。

这传闻愈演愈烈,最后很多人信誓旦旦道,亲眼看见皇与太傅鸾凤和鸣,睡在了一处。

这一切是离樱将军偶然从自己府上的黄梅丫头处听得的。

将军怒发冲冠,先是斥责了黄梅丫头一顿,将几个跟着嚼舌头的统统处死,再提领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梅一同进了宫。
将军赤裸着臂膀,将荆棘捆在自己身上,一直跪在宫外,等候皇的处置。

皇在第二天微晚时将离樱召进了宫。

他没有着正服,随意的穿着件马褂,长发束一半散一半,懒洋洋的*在软榻上。

离樱将那丫头丢在地上,低头垂发,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皇看看他,再看看那丫头,轻一笑,"将军有何罪?"
"臣管教不严,教这些下人随处散播对陛下不利的谣言......"
"这下人,都说了些什么?"

离樱转头,恶狠狠的盯着黄梅,那女子已哭得没了眼泪。

"你还不将你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告诉陛下!"
"不,朕想听将军说。"皇又笑了笑,打断离樱的怒气。

离樱一怔,抬起头来看着皇,皇的眼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他身上。忽然的,离樱感到身周一股寒意。

开口,舌头仿佛打了结,淡淡的麻痹之感在口腔中回荡。

他讷讷道:"她们......她们......说陛下和太傅大人......"
"哦,怎么样?"
"这个......"离樱的头上渗出些汗,房内寂静。

皇倒也不急,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坐正,头发自然散在身侧,长及腰部。一双眼盯着他,没有笑没有怒,只是蕴着层说不明白的意思,仿佛......玩味。
离樱觉得自己陷进了个圈套。

帘外几声细碎的脚步,轻一下重一下的响过来。离樱抬眼去瞥,皇没有转开视线。

竟是太傅。

他披着件外衣,里面是纯白的内衫。仔细一看,那外衣上,画了条龙......

离樱愕然。一时忘了礼数的抬头来看。

太傅唇齿干净苍白,一张脸没有血色,显出大病的恹恹之态。似乎......还在发烧?太傅眼中充满血丝,身体更加瘦弱,神色也不对。应该,还不是很清醒。

太傅走到皇身边,声调轻缓的问:"小先,什么事?"

然后回头,这才看见离樱一般,呀了一声。

"离将军?你怎么......"
"知言,朕正想找你一起来听离将军讲故事。"
"故事?"太傅一脸茫然,手心还在发烫,头脚不稳的站着。

忽然下一秒,太傅身体一晃。离樱眼睁睁的看见他给皇整个搂进了怀里。发垂在脸颊旁,将整张脸衬得更为消瘦。太傅的头被皇有意无意的按在肩上,一手过来自然的抱了他的腰。
然后皇轻轻冷冷的笑了下,开口道:"离将军,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离樱觉得自己这一天的经历足够那些文官们哭出几百篇宏伟大作。

太傅的样子奇怪,一双目无神的看着皇微开的领口,不说话也不动,好象个被人牵着线的木偶娃娃。
过于温顺了些。

虽然离樱知道他的脾气,不动怒不动喜,永远一副表情,焦距远飘,但也不至于这样......
那年皇的圣位,可是这个男人一手送上的。今天怎么,发烧烧成了这样?

脚步虚浮的走出皇宫,皇最后没有逼他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句道:"人口可封,人心难封,不如叫他们看个明白,爱怎么说怎么说。"

而离樱坚信的是,自己一定在某个不注意的瞬间,漏掉了皇的一个什么表情。而那样的表情,其实才是他心里真正想的。
但是离樱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皇看着太傅的眼神,是......那样的呢?

等离樱走远了,太傅才将头慢慢从皇的身上移开。

盯着他的眼看,微微一笑,道:"我累了。"
皇也笑,将唇凑近他的耳朵,轻语的咬着他的耳珠问道:"可是,我还不累,怎么办?"

太傅的脸色更白了些,咬了下唇,使劲,直到落出些血才慢慢放开。

依旧回笑,淡淡一点挂着。

以为自己没了知觉,原来,还是能笑的。

那几天被皇放在塌中,身上深一点浅一点的烧着。隐约还记挂着二皇子逃走的事。放心不下,终于是好了一点,趁着他来,忙撑着身子起来问:"二皇子的事,怎么办了?"

皇倒悠闲,看他起来了,帮着搀着坐下,拉了被子来盖好。

随口道:"没结果,估计是跑远了。"
"那,那你准备怎么做?"
"不怎么做,听老师的,放了。"
"我......我不是叫你放了他,我是叫你不要那么着急的派兵追他。"

皇接过宫女的药,一勺一勺喂他吃下去,顺顺他的气,道:"先不谈这个了。老师,今天你府上有个人胆子可大,跑到宫门口叫嚷着要见你。"
"啊?"
"听说,是叫什么凉儿。"

太傅一惊,猛的坐起来。

"凉儿!"
皇拿眼角瞥他,轻笑了笑,问道:"怎么,很重要的人么?"
"不是......只是我家的书童......"
"书童啊,下人而已,居然敢那么大胆子,要找朕的麻烦......"
"他!"太傅一阵气喘不上来,闷在胸口咳了很半天,抬头盯着皇问:"那孩子还小,什么都不知道,陛下请宽恕他!"
"再无知,也不会无知到不懂什么是尊卑贵*。"皇半强迫的喂完最后一口药,放了碗碟。
"陛下!"
"恩?"
"请......请不要责怪那孩子......"
"凭什么,朕这九五之尊,难道是可以随便给这样的小童威胁的么?"
"小先!"

太傅手一抖,皇倒无所谓的瞧着他笑。太傅咬牙,冷冷的道:"你,故意的。"
"的确。"皇坐在塌旁。一腿搭在另一腿上,微微的笑,笑不露齿。

太傅瞪着他,猛的手一挥,将台旁的药碗摔在地上。哐铛脆响。

皇的眼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落在地上,又收回来。唇上的笑隐去,只有弧线还勾勒着。

"你想如何?"
"求人总有求人的样子。老师,皇帝想要人做事,恐怕就得朕这个样子。"
"你要求什么?"
"求你......侍寝。"

太傅愣住。

来不及多想,啪的一声,一个清脆耳光响在皇的脸上,皇微微偏着头。
慢慢的,他嘴角就渗出些血来。

太傅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有一瞬间的麻痹。再看看皇的唇,那血刺进他的眼睛,忽然一下,就觉得心口上有什么流出来。

温热。

太傅伸手去,迟疑了下,摸在皇的脸上。

皇的声音淡淡传来,飘进他的耳朵:"也就你,可以这样打朕了。"
转头,还是在笑,只是莫名的有种渗骨的感觉,道:"老师,你答应了么?答应,我就叫人去天牢带他过来。"

太傅看进皇的眼,这个男子......是当真的。

好笑的耸肩。

侍寝?要我,为你侍寝?

点头,有点机械了。

好吧。

他这样看着他说,一字一顿。

皇松了口气般,站起身,命人将那凉儿带上来。

转身的瞬间,他听见太傅的话,轻轻的在问:"小先,你我之间,为何到了现在这步?"

一个踉跄,他差点摔在地上。拿手掐了自己的腿,皇没有回头。低低的应了句:"为何不可?"

凉儿被人掼进宫房时太傅还倒在床头昏睡。

那孩子一跃而起,跑到床头,又怕惊醒了熟睡的人,只得呆呆的趴着看。

这个男子......明明大了自己很多,像父亲一样的角色,教他念书识字,给他穿衣吃饭。但是......却又不是对他感激啊......

凉儿握紧了拳,咬牙盯着太傅看。

好容易,等到腿脚都酸了,太傅才慢慢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放在枕边,吓了下,向后略微一退,这才看清楚。

"凉儿。"
"啊!大人!"凉儿猛的惊醒,跳起来,又重重的坐到地上。

这腿忽然得到释放,血脉倒流,蚀人的疼痛。

他咬牙抽气。太傅大人这样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太傅见了他,倒也不说旁的,先上下打量一阵确认他无事,才笑了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亮,神色还是和往常一样和煦。

"凉儿,你这次太胡来了。要不是陛下宽宏,你十个头也不够他砍的。"
"大人,你都这样了还为那个皇帝说话!"
"住口!"太傅微微变了脸色,半支着身子坐起来,盯着凉儿道:"陛下是万民的陛下,自然要有规矩,哪能让你这样放肆!"
"我没有说错!您是他的老师,他都这样对您,换了别人,指不定要怎样!"
"凉儿!"
"大人,你还是辞官吧,这样的人跟着迟早会累死您的!"
"不准再说了!"
"大人!这皇宫呆不得的!这样欺师灭祖的皇帝,他......"
"滚!"太傅伴着咳嗽,一手指向门口,双目圆瞪,"你再说半句皇上的不是,我就不认你这个书童!"

凉儿吓了一跳,怔愣站起来。

随即怒了,音量不自觉的提高,道:"大人!那皇帝分明是要你死!你为什么还要如此看重他!"

太傅摇头,又倒回去。

眼看着凉儿,没了方才的锐气,他缓缓道:"我并不看重皇上。皇上,并不在我眼里。"
凉儿再次忡愣,太傅咳了几次,气喘不定。虚弱的笑了笑,道:"皇上,是要放在心里的啊......"

凉儿的心一颤,不知为何忽然像被只手抓住,生拉硬拽的痛起来。

"大人......我不懂,但是......我还是不能原谅对您做出这事的人......"
"凉儿......"
"我不会做什么,因为我的力量不够。但是大人,我终有一天会回来,站在您和他面前,让您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值得的!"
"你想怎么样?"
"我要离开。"
"去哪里?"
"不知道,总之是走得远远的,去让自己变得强大。"
"然后呢?"
"回来找这个男人。"

太傅长舒口气,苦笑一下,翻个身。

凉儿沉默的离开,走到帘布外,忽然听见太傅的叹气。

"凉儿,若真有那天,你的剑会第一个指向我。"

帘布外凉儿停了停脚,高傲的瞪视了那个身穿黄袍的男子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

第 8 章
思絮飘回。
太傅神色安然的躺在龙塌上。

身上的男子眉目端的好看,只是微微有一点煞气,并不碍事。

他静静的看着皇,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好象看着不相干的远古山水,只一个劲的栽进自己的回忆里。

小先,我似乎,忘记是什么时候认识你了呢......好象,好象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早得我已经不记得了......

太傅的唇角不自觉的往下一撇,透出满满的懊恼情绪。

皇慢条斯理的脱下衣服,然后一个扣一个扣的解开太傅的衣纽。模样似乎欣赏,却在嘴角含着一抹挥不去的笑。暗暗的冷。

太傅专心的盯着皇看。

他只觉得自己胸口很冷,他只觉得自己嘴唇稍微热了热,他只感觉下身什么地方隐隐的被人抚摩。
却还是自顾的看着。

看着这个男人的脸一点点放大在面前,眉目相抵,热度弱透,然后再一点点的远离。

那人只是离开一拳的距离,太傅忽然就觉得周身都冷了起来。伸手上去抱了他的颈,那人不小心愣了愣,手上动作微停,太傅轻轻的皱眉,将脸凑上去。

咬着他的唇,一点点慢慢的描绘着形状,然后拿牙齿笨拙的啃啮,尝到一点咸一点腥甜,这才反应过来,竟咬破了。

放了手,太傅对着皇抱歉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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