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起来,竟将脑袋凑的更近,说到,"你以前啊,又冷漠又傲慢,现在呢,我要说是温柔体贴,你相不相信?"
事实上,我听了他这话,差点要吐血,"温柔体贴",这算哪门子形容词?!虽然心里有些不屑,可面上却立即烧烫了起来,我不知所措地轻轻推了推他,忙道,"阿南,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不料他竟纹丝不动,笑得愈加开怀,似是十分欣赏我现下这般窘迫狼狈的模样,我却一阵憋闷,刚想挪开他还圈在我腰间的手,起身送他去休息,没想到他竟突然俯下身体,轻舔了舔我的嘴唇,可怜我的脑袋一下便当了机,整个人呆愣住,只知道直直盯着他看,饶是他真醉的不轻,下一刻又朝我说到:"怎么,不喜欢?那时候,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不还是你勾引我的嘛!"沉默半晌,我一下子更是血气上涌,耳根也热烫的要命,反应过来只知道不停地说着,"阿南,别说了,你喝醉了。"
他不以为然,这刻竟还变得力大无穷起来。下一秒,没等我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他推在了床上,我羞窘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是推拒还是该接受,只知道他浑身酒气地靠了过来,伸手过来解我的衣服,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伸手挡了挡他的胳膊,他皱皱眉头,一下拍开了我的手,笑道,"你不是害羞吧?还是真的不想要?"
我就是害羞,怎么啦?我心下一阵郁卒,又不好意思将这话喊出来,愤愤地兀自鄙视自己,而他竟真欺身上来,一只手沿着我的腰线来来回回地游移,我在不知不觉中,竟已经瘫软了身体,只得由他动作。
而他是难得的温柔,甚至还从床头柜子的第三格抽屉里掏出了润滑剂,一脸笑意地伏在我耳边说到,"这个,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我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不是好像只煮熟的虾,全身都红了个通透,只知道趴伏在床上,将脑袋埋进枕头里,他再说什么,再做什么,通通都随他吧。
宋之南笑的得意,进入我的时候朝我道,"颜景,其实有的时候,连我都觉得你真是好看,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男人,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我心跳一下不稳,身体不禁一颤,他立即伏下身来舔吻我的后颈,似是安抚的意思,尔后又道,"现在,我突然发现你是真的爱上我了。。。"
我将手里的床单揪成了一团,又是想笑又是想哭,原来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我是真的爱他,身体里被他顶弄的甚是奇怪,想要翻身问他『那阿南你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却怎么也不得法,浑身瘫软热烫的一塌糊涂,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至少他总算明白了我是爱他的,至少他不会再误解我会有什么其他目的。
耳边一直是他粗重的喘息,完事后,也不是酒意还是倦意,这猪头竟歪过头,睡死过去,我自嘲笑笑,起身清洗了身体,虽不知我和宋之南之间何去何从,却还是固执地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毕竟在他眼里,我近来已经算得上"温柔体贴",这是不是已经算一个很高的评价了?
37
那是段轻松开心的日子,宋之南会手把手教我怎么炒菜,会给我讲他对于某些著作的见解,甚至还会央我教他弹吉他,我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就彷佛自己和他之间从来都不曾有过隔阂和疏离。
那天,宋之南和我一起去超市购物,我很是雀跃,推了车子走在他身旁,穿梭在一排一排的购物架之间,他低下头挑选什么酱瓜之类的东西,我也帮忙一起看,挑好之后,蓦的抬头竟然碰上了熟人,站在不远处的是白拓明,此刻白律师正搂着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盘着发髻,戴着两只那种大圆圈一样的耳环,很显然,那不是小莎。
而白拓明一直与那女子亲密耳语,挑好物品后转身却正巧与我四目相接,我有些尴尬地想要避开,他倒坦然,径自走过来与我打招呼,"颜总,难得你还会出来逛超市?"
我点头笑笑,这时宋之南拿了几瓶罐头正递给我接着,白拓明有些了然地上下打量了宋之南一番,又朝我补了句,"和朋友一起?"
我"嗯"了声,拉过宋之南替他介绍白律师,说到,"这位白先生是小莎的丈夫。"
宋之南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胡里胡涂地与白拓明打了声招呼,而白拓明听了我刚才的话,似乎有些不自然,微微扯了丝笑容,朝我道,"那边是我的助手,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他们走后,宋之南问我:"小莎的丈夫怎么会跟另外的女人在一起?"
天知道这会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合?小莎虽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可平时没什么事情,我与她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对于她的近况也不是很了解,看面前宋之南一脸疑问的模样,我耸耸了肩,答到,"这个,不太清楚啊。"
不过,很快我和小莎见面的机会倒是多了起来,原来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艾德那边果然开发了游戏的后续,并且丝毫未曾支会过我们。而宋之南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不停地说着,"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这怎么可能?"
其实,我并不惊讶艾德的行径,只是不解当时的合同命名写的很清楚,他们竟然就敢如此为所欲为,难道当真不怕我起诉他们?
我请了小莎过来,问她有什么见解。事实上,距上次见到她,已经是七八个月了,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清减,本来及肩的长发也理成了清爽的齐耳短发,虽不是很明显,但她整个人的确显得有些憔悴。
那天谈完有关艾德的事情后,我心里虽然明白不该多过问小莎的私事,可看她落寞的眼神,在她临走的时候,忍不住还是问了句,"小莎,最近还好吧?"
她笑得很勉强,对我说,"怎么,连你也听说了白拓明的风流韵事了?"
我一听愣住,没头没脑地也不知道解释些什么,只不停地说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身体还好吗?"
果然一紧张,我已经不知所云了,小莎也没再说什么,只苦笑着走了出去,她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宋之南,这家伙看到小莎还是当年的一脸痴像,半晌目送她出了公司,回头就问我,"颜景,小莎是不是婚姻不幸福啊?"
我没好气地嘲他道,"关你什么事,那是人家的私事。"
他兀自出神,喃喃道,"我说那个白律师还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那天那个女的怎么看也不如小莎半分。。。"
见他这般念念不忘的模样,我咳嗽了声,他讪讪地回头看我,有些尴尬地红了面皮,好半天才对我说到,"颜景,要不要我先去找艾德那边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明白,即便他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明讲出来又怕伤了他的自尊,便点了点头,"你去吧,不过别抱太大希望。"
而事情最终的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宋之南垂头丧气地回来,一晚上都愤愤不平地指责艾德这算是欺诈行为,我一边听他抱怨,一边查阅相关资料,只是心里有些慨叹:难为他走上社会这么些年,竟然还能天真到这般境地。
事实上,那份合同的确有些问题,与最先给我看过的初稿竟是不同的,在表明所有权的后面加了句"两家公司均拥有开发后续产品的权力",可恨就这样含糊不清的一句话,却壮了艾德这么肆无忌惮的胆。
其实没什么别的方法,以艾德一向的态度,这次的事情只有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只是小莎的状态让我有些担心,虽然我还是选择相信她。
而这件事发生后,我除了最初有些郁卒之外,倒想的开,而宋之南一直都很自责,以他的性格,恐怕会内疚到死,而我一向不善安慰别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他不要太过在意。他却是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甚至有些时候,还一直躲着我。
然后向法院递交诉状,那天我和小莎一起出去用了午餐,回到公司就看见宋之南脸色极为难看,我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看他还杵在我办公室门前,便逗他道,"怎么,吃醋了?吃我的醋还是小莎的?"
他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忙道,"你胡说些什么啊。"
我笑笑,问到,"那还有什么事,现在可是工作时间哦。"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半晌有些艰难地说到,"颜景,这次艾德公司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我不该坚持要跟他们合作的。"
听到他的道歉,说不欣喜是假的,我给自己点了枝烟,想安慰他却说出了这么句白痴话,"算了,以前都是我对不起你,难得你也对不起我一回,放心,我不会在意的。"
他脸色立即一变,我起身想解释,他却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38
事情进展的并不是很顺利,最初,庭议的形势怎么看也不容乐观。原告席上的我,坐在小莎身边,至于宋之南还有吴双,谢小乐他们,都在庭下列席。几番的唇枪舌剑下来,我个人觉得,小莎已经表现的相当出色了,只是无奈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初次开庭结束后,大家虽然不至于垂头丧气,却都是面色沉重,我走下来拍了拍谢小乐的肩,"干嘛都愁眉苦脸的,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小乐,你想去哪儿?"
谢小乐纠结着一张胖脸,"颜学长,我吃方便面就好了。"
我看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这次的事情又不是大家的责任,怎么连饭也不吃了?回头还要工作,做不好我可是要扣钱的哦。"
最后决定去一家自助火锅店,巧的是刚走出法院大门,我们一行人碰上了方方,她身边还有几个艾德员工,宋之南本来站在我旁边,突然就冲了出去,拦也拦不住,他竟跑去找方方理论,我跟在身后,就听到他怒气冲冲地对方方说到,"你知不知道,欺诈是可耻的!"
唉,还真是个老学究。
我上去一把拉过他,"算了,算了。"宋之南还是一脸愤愤不平,方方倒笑道,"还是颜学长有风度呢,阿南,你可要好好学习学习。"
我一听这话,挑高眉毛,恶狠狠瞪了方方一眼,她有些讶然,随即就跟同事们一起走了,宋之南却一把挣开我的胳膊,一个人先走了,旁边的谢小乐凑过来对我说到,"宋学长可能是太自责了。"我摇头苦笑,心想让他独自冷静一下也好,于是就没紧跟上去。
三天后的第二次开庭,宋之南没来,而坐在席上的我无意四处观望,却突然发现小莎神色有些异常,蓦的往席下看去,原来是白拓明坐下下面,更令人意外的是,符宣也来了,远远的我们视线相接,他向我微微招了招手,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略点了点头。
法庭调查即将结束,情势并没有什么改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拓明的原因,小莎明显有些不对劲,我反正早也就想通了,关于输赢并不十分在意。法官宣布休庭时,我还没来的及走下原告席,小莎一把拽过我,对我道,"颜景,我知道我今天状态不好,不过我想请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我点点头,"有什么事,你只管开口好了。"
她双手绞在一起,"这场官司,我希望你能让我打完,别让白拓明帮忙,好不好?"
我和小莎正说话之间,符宣和白拓明已经走近,我还来不及作答,白律师先说到,"小莎,不容乐观哦。"
符宣拉我到一旁,我了然会意,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小莎虽然面色不佳,但最后还是跟白拓明一起走了,剩下符宣和我,半晌我才憋出句,"哥,好久不见啊。"
他笑着点点头,对我说到,"是啊,那么,今天一起出去吃饭?"
地点是符宣挑的,他素来偏爱中式餐馆,我们去的那家包厢里都是些雕花的明清式家具,中间一张八人圆桌,他先坐了下来,我心里斟酌了半天,坐在他对面吧,似乎不妥,紧挨着他身边吧,似乎也不妥,最后在隔他一个位子的地方坐了下来,他看我这般,轻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坐定后,我喝了口杯中的茶,开门见山问他到,"哥,你是不是想请白律师帮我的忙?"
他略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我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低下头,我闷闷地说到,"哥,我都这么大了,有些事情我会自己解决。。。"
他没说话,不等上菜,我一鼓作气地继续道,"这次的官司,输了就输了吧,我其实不是很在意,还有,小莎不想让白律师介入。"
符宣"咦"了声,问我道,"小景,你不是很在意?"
我笑笑,"反正先期利益我们公司也得了,再说他们的后续产品不一定赚钱,还有。。。"话没说完,符宣挑眉问我道,"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其实我心里想的还有就是,这次事情就这么算了,也让宋之南觉得欠我一分,让我们之间稍微扯平些,想想不知道自己这叫不叫卑鄙,被符宣这么一问,我倒有些闪神,忙说到,"没什么了,没什么了。"
符宣盯着我看,我一阵心虚,总觉得也许他早就了解我是怎么想的,于是将头埋的更低,半晌听到他长长的一声叹息,表哥对我说到,"小景,你这是很不理性的。"
然后开始上菜,他特地点了我小时候最爱吃的江瑶炖粥,我吃了这么些天宋之南的青菜萝卜,现下更觉的面前菜色几乎是极品美味,突然之间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一顿饭吃完,我对符宣说到,"哥,哪天嫂子在家,我去看你们。"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啊,她一直在家,你有空就过来好了。"
最后我们在餐厅门口分别,符宣拍了拍我的肩,"小景,你最近的确长大了,变了很多,不过我倒觉得还是你以前的性格好,至少不会被别人欺负。"
我面皮有些涨红,他笑道,"别生气,刚才的话表哥收回。不过,小景,你千万要记得别太委屈了自己。"
那日我看着符宣开车离去,心里颇有些复杂。回到公司后,我找宋之南过来,希望能和他好好谈一谈,我直接问他是不是对我那天的话很生气,他犹豫了半会儿,朝我道,"颜景,我明白你说话就那样,我没生气。"
我看着他,不可置信地连问了很多声,"真的?"
他扯了丝笑容,"你好好打官司吧,我哪那么多毛病。还有,别忘了,现在是工作时间。"
我听他这么讲,心下一激动,立即就上去抱紧了他,他吓得直推开我,"颜景,你干什么?这里可是公司!"
后来,白拓明没插手,我拒绝了庭外调解,官司到最后还是输了,可笑的是这么个结果竟让我觉得如释重负,不管怎样,我是没负小莎,还有,有关于宋之南,我也努力了吧。
39
后来我决定由公司独立开发一款新的游戏,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开发组对于整个流程也比较熟悉,但最为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有一部吸引人的原稿小说以及出色的美术设计,而这两项上次都是艾德提供的,因此有些地方,我们需要从零起步。
这次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依然是宋之南和谢小乐,而他们俩似乎更见长于后台程序开发,于是我又请了婷婷过来作为这次的先期策划,这丫头接到我的电话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直嚷着说什么"总算可以发光发热了"。
婷婷就像一阵旋风,当天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我的办公室,她一如既往,光鲜靓丽,及膝的黑皮裙,闪亮的高跟鞋,的确女人味十足。我想想她与我同年,今年似乎也快要二十八了,却怎么看还是活力四射。她满面春风地从公司里面一路走到我的办公室,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眼光,我推开了门,朝她招手示意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