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奉天,依然如往日的温和,回望皇帝的眼神却又和看向别人的不同,似乎要更为柔和一些。
不过眼下,大将军没空去猜度这其中的缘故,他急切的迈步走向了养父,"明叔,您老无恙?"
没料到,向来对他关爱异常的老者竟然垂下了头,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宁不寂心头震惊,想起一事,"难道......"皇帝所言,竟是真的?
程奇明愧疚异常,祈求的目光望向奉天,他实在没有脸面跟养子提起此事。
大将军却因他这举动起了误会,自语道,"不可能,奉天若是探子,我怎麽可能还有机会活著?"
"谁说他(我)是探子了?"两个声音同时抗议,语气一样的不悦。
宁大将军狐疑的望著枕边人和好友:"你们的默契未免太好了吧!"
"是吗?"再次异口同声。
望望这个,已经恢复惯常的温和,劝慰他,"你想太多了。"
再看看那个,同样一瞬间变回往常的淡漠,脸上明明白白写著,"你很无聊"四个大字。
不知道为什麽,大将军竟然觉得印象中从无交集的两人,给他的感觉居然说不出的相像,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们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此话一出,皇帝和奉天同时大震,一瞬间惯常的表情竟然都起了一丝裂缝。
宁大将军却并未注意这些,径自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应该不会,奉天怎麽会有这种软脚虾一样的兄弟!"
皇帝握了握拳,还是没能忍住,清泉剑"噌"得一声出鞘。
"陛下恕罪。"奉天急切的打断,"宁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军中口无遮拦惯了,礼仪上难免疏失,没有好好劝导,是臣之过。"一边说一边白了一眼还想开口的宁不寂,示意他闭嘴。
"对於除了耍嘴皮子,其余一无是处的鲁莽武夫,这点容人之量,朕还是有的。"皇帝轻描淡写的回击,然後一闪身,站到白衣人的身後,侧头作望风景状,以示他并不是怕了大将军。
宁不寂被气得跳脚之余,隐约觉得这场景似曾相似,若干年前,刚认识未满二十的皇帝时,年轻的君王尚意气风发,动不动就挑衅握有军权的他,不似现下里常年的缄默。
怀念之余,心头竟是满满的喜悦,於是反常的一句话都未曾辩驳。
对他了解至深的皇帝异常惊讶,离开窗边,伸手摸了摸大将军的额头,"别是还在发烧吧?"
然後又觉得此举太过暧昧,掩饰性的又走到床边去探奉天和刘岷的额头,引来两人鄙视的目光,於是又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去。
之後五人各自述说了别後情状,在程奇明终於鼓起勇气向养子坦诚了他是北夷探子後,宁大将军想起了和皇帝起冲突之时,自己的所作所为,愧疚之意涌上心头,虽然对方遣他养父送死之举属实,但他本性太过正直,无故冤枉了别人,总是心底过意不去......
奉天望著一脸愧色的好友和皇帝脸上适时露出的委屈,相当的无语。
他比大将军认识皇帝的时日要久得多,知道皇帝自小就有一项本事:他如果做了一件事,无论开头过失在谁,最终别人都会理所当然的觉得错得是自己。
看来这项本事到了现在,都没有退步,眼前就是明证。
明明是他先下狠手,遣人家养父去送死,结果挨到现在,受重伤的是宁大将军,心有歉意的还是宁大将军......
"阿寂,你好自为之。"奉天默默的在心头暗念,"我已经劝过你无数次不要去惹他了......"
皇帝身上所携带的茯苓丹为数不少,分给伤重的三人,绰绰有余,稍加调息,几日後,众人皆无大碍,便不再多做耽搁,几个人雇了一辆马车,启程回京。
刺客慑於雷火弹的威名,皆无人敢犯,由是一路平安抵京。
远处,皇城遥遥在望,春日晴朗,暖风熏人,在马车中闷了数日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弃车步行。
宁大将军习惯性的伸手揽上皇帝的肩,被拍下前无赖的警告对方,"别挣扎,陛下一用力,微臣刚愈合的伤口会裂开,再多的伤药也不够用。"
皇帝不以为然:"怕什麽?裂开了,回宫唤来御医缝一下就是。"说归说,想拍过去的右手还是乖乖的放回了身侧。
宁不寂扬唇微笑,搭著肩的右手用一用力,终於还是忍住了没有往下滑到腰去。
走在他们身後的白衣人含笑望著斗嘴的两人,为这美好的春日,由衷的喜悦。
亮眼的蓝天下,南面之处,一抹淡淡的阴影依旧在凝结,在众人不注意之时,结成了一团厚厚的乌云。
但此时此刻,谁会去在意这些呢?
即使有朝一日,黑云压城,暴雨淋漓,过去了,依旧会有大把大把阳光灿烂的明朗晴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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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写前篇,还是後传?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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