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觞 雪————tapeti
tapeti  发于:200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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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便顺手用袖子给他轻轻擦拭。
手指无意的碰到那略略丰润了一些的脸颊,这时候,陆宁天对着石若川绽开一个笑容。
"那不一样的呢,哥。"
这笑湛若青天,未见浮云。
手下如玉的触感让石若川忍不住心神一荡,再看这笑,便忍不住了。
他轻轻的,虔诚的吻上那人的额,只一下,蜻蜓点水一般的,便依依不舍的收回。
或许是心里太过珍惜了,连碰,也是舍不得多碰的。

其实,不是没有幻想过,日子这样过下去也是好的。
只要能看着他,这心里便缓缓的满起来,叫做幸福的泉水一股一股的填满心间的沟壑,一丝丝缝隙也不留。
很多年之后,石若川在宣化殿内对着一幅画像低声叹息着,那画像上白衣的人风姿飘逸,气质出尘。

再一次带上闪烁寒光的黑色头盔,石若川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再一次燃烧起来。
这嗜杀好战的血在身体里汹涌的咆哮着,沸腾着。
却有一只手温柔但是坚定的拉他的衣角。
转过头去是陆宁天。
"我要和哥一起去。"他嘟着嘴,"别想甩开我。"
石若川心里暖洋洋的,却还要嘴硬。
"不行。"他脸上尽是担忧,"要是伤到你怎么办?"
"我就只呆在中军大帐里。不会给哥添麻烦的。"陆宁天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脸。

原来,主子心一软,下面的人就要受罪。
一路上于凌心里默默哀号着。
倒不是对他们贴身保护的那个人有什么意见,说实在话,那个人谦和的很,只是,这可是战场哪。
身为军人,不能在战场上冲杀,却被困在一处给人做保镖......
所以现在于凌的脸一直都沉着,嗯,很黑很黑。
遥遥望着战场上的弥漫硝烟,于凌心里如同几百只小耗子在挠着似的......
这时候却看见一个鬼鬼祟祟身影在营帐里穿行,于凌一下子精神起来。

石若川获胜归来的时候于凌也刚好将那人抓获,便直接押解进中军大帐来。
一看那人,石若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是你?"他语气不善。
"是我。"那跪着的人抬起头来,自披散的头发之间露出来的是一张清秀的脸,眼睛下方的泪痣分外显眼。
他看着石若川以及刚刚进来的陆宁天,嘴角露出来一个冷酷的笑。
"只可惜我没有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人。"林池冷酷的说,"那时候我靠着自己的身体从地牢里逃了出去,又依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一天一天活下去。原本我以为这个人能够帮我毁掉你,没想到我却选择了一个庸才!他只是有野心罢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能力来把这野望成真。"
"而你。"林池冷酷的话还在继续,"你便是那运气好得出奇。"
他看了陆宁天一眼,还残留着血迹的唇角闪现出讥诮的笑容:"把这么一个人弄成这样,国也没了,尊严也没了,就连一双脚也没了,他还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你果然有手段。"
石若川脸色一瞬间惨白若纸,他想去捂住林池的口,却已经没有机会。
林池脸色眼见着灰败下去,口角流出来一缕黑血,整个人软软的瘫在地上。
石若川正要去察看,陆宁天已经开口:"他已经死了。"
在石若川不知所措眼神之中,陆宁天平静地说:"其实,这些事情,我早就记起来了。"
他轮椅缓缓前行,在众人惊愕眼神里慢慢靠近石若川。石若川脸上满是担心忧虑,还带着害怕。
只是下一瞬,林池尸体上突地窜出一条青蛇,蜿蜒着若闪电一般一口咬上陆宁天的颈项,众侍卫惊呼着将那条蛇杀死,而陆宁天,已经软软的倒在石若川怀中。

梦醒雪阑珊(结尾)
那人的身子一天一天衰弱下去。
即使是将全国最好的药材都拿来调补也是无效的,石若川却不管这些,千年的老山参,万年的灵芝草,只要能得到的,便一股脑的向宣化送去。
木槿也来看过,手指搭在陆宁天的腕子上,一言不发。
出来后却是一声叹息。
"他脉象紊乱。"她无奈的对石若川说道,"少爷的心脉已断,命门之火极其虚弱,肾水耗竭,其余几脉也仅是虚弱无力,这样的脉象,我从未见过。"
石若川的心一丝一毫的冷。
却在见他的时候依旧要装一脸的笑。

"你也不用装了。"陆宁天平静地对着石若川说,"又要骗我喝什么苦药汤子么?还是算了吧,也少叫我受些罪。"
石若川端着那碗药,一时也竟无语了,眼里却模糊起来,鼻子略略酸。
"罢了。"陆宁天淡淡叹息,伸出细瘦的手腕子来,"药给我。"
一口气把那浓黑的药汤子灌了下去,石若川连忙取来冰糖给他含着。
接过碗,石若川紧紧的挨坐在陆宁天身边,一瞬也不离的。

"你有没有怪我?"陆宁天乖乖靠在石若川身上,过了一会儿突然问。
"怪你什么?"
"没有早一些告诉你我全都记了起来。"
"那又有什么所谓。"石若川抚摸着陆宁天柔顺的发,喃喃着,"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没错。若不是这个念头,或许那时候的我也不会继续装作一无所知。
"经年"的功效,的确是会使服用的人在这一年里失去所有的记忆,但是娘亲制的药却有所不同。
我是在一开始什么都不记得,可是时光荏苒,我慢慢都想起来。
心里不能说没有怨恨,可是我却也舍不得离开。是不是很矛盾也很可笑?陆宁天看着那宣化殿顶熟悉的飞天莲花,无声的寂寞的笑着。
我却不敢说,看着你看我眼神我便有了贪恋,生生害怕着,就怕一说了,这一切便再也不能继续。
我怕这时光流转,我手中空空。
于是才知道自己是这么的容易满足,只要能够在你身边就是好的,不管我们之间撒了多少谎,走错了多少步。
反正只要我能够看着你就好,这世间万物皆有命定,我命中那纠缠不休的星子,或许只有你罢了。虽然这一路上纠缠得这么累,这么痛,却依旧不想放开手。
原来我那么贪心。

陆宁天在石若川怀里,默默地笑了。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妥贴的温暖,心就这样缓缓地平静下来。
原来,就算有了残缺,也不是不能感觉到温暖的。他用手指尖缓缓地在石若川脸上描画他的美艳,心里温存的湿润起来。
石若川在那手指移到自己嘴唇附近的时候一口含住了它,在嘴里用灵活的唇舌仔仔细细的舔吮着。
没一会儿,他便将那舔吮的对象换成了陆宁天娇艳的红唇,他小心地抱着她,生怕弄通了怀中的人。灵活的唇舌缓缓舔舐红唇,之后再含进去。
最后,两个人唇舌追逐着,陆宁天的口边唾液闪着湿漉漉的光泽。
石若川在看到怀中人变得气喘吁吁时候便停止了这一个吻,即使还恋恋不舍,他更不愿意的是使自己的爱人不适。
经历了这么多波折,石若川想着,终于这一刻,你整个人都在我的面前,不仅仅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心。
我小心翼翼的把这一切捧在怀里,就像那玻璃花一样,唯恐一不小心要是摔碎了,那可怎么好。

这一切美的象个梦,于是也破碎的象个梦。
"他只是睡着了。"后来想起来那一幕,于凌对想知道事情经过结尾的王阙这么说。那人绝美的睡颜在他生命之中铭刻着,须臾未忘。

不错,他睡着了。
石若川望着墙上那一幅画无声的笑。
泪却一点一滴流下来。
如果,面前对着的不过是那有着你眉眼却没有你记忆的人,即使留住了,和失去你又有什么不同?
于是我放他走,石若川手指细细的温柔的抚摸这一幅画,你也是同意的,不是么?我们这一场爱情已经把两个人弄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这一次,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
他举起手中满是琼浆的玉龙杯,将那酒液一饮而尽。

十五年之后。
一位一身白衣飒爽俊朗的少年走向宣化。
于凌本来想上去拦阻,却在那人举起手中令牌之时退到一边,心里却不住疑问,那人的风姿,象极了记忆之中的另一个人。
石若川那时发已花白,膝下前年方得的小皇子正在嬉戏玩耍。
他脸上带着淡漠的笑。
"明之,你来了?"他看到那少年时候开口询问,并示意一旁随侍的奶娘带了小皇子下去。
"我来了。"少年看到当朝的天子却没有一丝跪拜的意思,"带消息给你。"
石若川一脸的平静,即使看到了陆明之手中那块纹着螭龙的玉佩亦未曾有什么变化。
他只是淡淡的开口:"他去的可平静么?惜香和翔儿都在他身边吧。"
"不错。"陆明之回答,"他去的平静,他们都陪着他。"
"那就好了。"石若川突然一瞬间疲累起来,"可要一起用膳,天要黑了。"
"不用了。"陆明之道,"我走了。"
他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走出这重重宫墙,在他感觉里这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坟墓一样,沉沉的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似乎是幻觉,背后那人悠悠的叹了口气,陆明之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
不过他并没回头。

这一夜,坐在宣化殿外,石若川对着天空飘飘洒洒的雪花举起了手中的玉龙杯。
雪花纷纷落进杯中,溶化在殷红如血的酒液之中,满满一杯。
正是琼觞满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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