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风吹动流云呵~
浪拍打着岩礁~
我的爱人呦,你在何方~
清亮的歌声飘荡在镜之湖的上空。
岸边,玄衣的王者倚着树干,静静的倾听着。
歌声停顿了许久,低沉磁性的声音略带笑意的响起:"水月,你的歌声仍是如此出色。"
一身白衣的水妖弓下纤细的腰,湖面随着素衣下摆的抖动泛起点点水波,
"能得到黄泉大人的称赞,是水月无上的荣耀......"
微风乍起,花瓣柔柔弱弱的掉了满地,轻轻的坠着,坠落一地的泪水。微醇的空气中,默然的两人宛如一幅静画,听任粉色的芳香淡淡笼罩。
微叹了一声,水月轻道:"大人为何甘愿解散王国?"
黄泉皱了皱眉:"这种事你不需要过问。"
"为什么?"水月的询问中不觉多了一分急切与逼迫。
"难道当真是为了藏马他......"
"水月!"含着怒意的声音:"不要令我失望!"
黄泉起身而去,空留下虚无的风拂动水月披散的长发。
目送着颀长的身影消失,冰蓝的妖瞳暗淡下来。
黄泉大人呵,我爱了您千年,亦等待了您千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您的心里,除了那只无情无义的妖狐,怕是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
浓浓的血腥味浸入镜之湖。
"又是无谓的争斗吗?"水月漠然的栖息在湖底的青岩上,"却偏偏要来污了这清灵的水。"
什么人坠湖了么?
无妄之妖的尸体罢,水月暗叹,无奈起身,去清理骚扰者。
飘身逸到那物的面前,才发觉是一名男子。黑色的发丝溶在清亮的水间,俊郎年轻的脸上紧闭的双目犹带着伤痕,沾血的唇边竟浮着一层淡淡的忧愁。
痛!竟是水月刹那间所有的意识。
伤到了眼睛么?这一世怕是要苦了,在这黑暗的魔界,失去了唯一可以追随光的眼睛。
一分怜悯,一丝同情,水月带昏迷的他到水宫疗伤。
只是那时并未察觉到心底的那份悸动。从此,沉睡了千年的镜之湖,荡起了波波涟漪。
"是你救了我?"
"为何不疑我杀你?"
淡笑,"直觉吧......"
静立了许久,水月道:"你眼不能视物,暂且先在这里养伤吧。"
本欲为他违逆水宫千年不容外客的禁律,却遭到拒绝。
"为何?以你现在的样子,连自保都不能!"
"我想变强,强到可以追上‘他',成为一统魔界的王者。那时,‘他'便再没有理由抛弃我。"说这话时,黄泉的脸上除了忧伤竟还有一丝淡淡的温柔。
那个‘他',便是传说中的极恶盗贼妖狐藏马,伤了他的眼,毁了他的梦,欲夺走他的生命,而他,竟没有半分的怨恨!
"为何不恨?"
"我若是他,也会这么做。"竟为想杀自己的人开脱。
痛!锥心的痛!异样的波动冲击着水妖的核。
无语。水月分开湖水,送他上岸。
远远的,默默的守候,看着他。看他浴血征战,伤痕累累;看他微侧倾听,独对空冥;
看他从一个无力自保的下等妖怪成长为一个攻城掠地三分魔界的王者。
"大人今日似乎格外高兴?"水月讶然于冰封千年的王者唇边掩不住的笑意。
"他回来了,回到我身边来。"
"听说他的容貌虽变了,但那骨子里的傲气和冷漠却仍留着。"
终究回来了么,千年的等待,终值得了。
"水月愿大人幸福。"
幸福,怎料到这个字眼说出口时竟是如此苦涩。放弃自己的幸福也要令自己所爱的人幸福。然又有谁料到,这份迟了千年的幸福,竟也短暂的如同萤火,转瞬即逝......
"藏马背叛了黄泉大人,逼他解散了王国。"一直守在黄泉身边的妖驮意外的出现在水月面前,"一
个月后召开魔强统一战,决定魔界的王者。"
千年的王国,千年的血泪,千年的梦,一朝幻灭......
......
为何不恨,为何不怨,为何任得那狐妖肆意妄为!
是因为,爱么,爱着那狐妖,深深的爱着那狐妖!
妒忌,怨恨,想要取代那无情无义的妖狐!
他为何不懂大人千年的苦心等待,为何背叛,为何将这份爱如草芥般鄙弃!
倘若自己可以取代他,倘若黄泉大人能如此对待自己,哪怕只是片刻,自己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恨,好恨!无边无际蔓延开的恨!
不容那妖狐,毁掉那妖狐!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
乖巧的青鸾惊拍着双翼停在主人肩头:
"不要!主人!凡尘俗事与我们无关,主人切不可乱了心!"
苍白的手指紧握成拳,青色的筋络蜿蜒在单薄的手背,冰凉的液体爬满脸颊,
冷冷,静静,漠然道:
"藏马,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人独活!"
第 1章
风吹动流云呵~
浪拍打着岩礁~
我的爱人呦,你在何方~
"真是动听的歌曲啊,传闻镜之湖水妖的歌声乃天下第一,闻者无不痴迷,为此歌声迷惑而投湖的人不在少数。"魔界微凉的风掠起比血更艳红的发丝,而发丝的主人立在湖畔,雪白的衣饰衬出一潭碧眸中淡淡的笑意,似是自言自语,其实是道给身后的人听。
身后玄衣黑发的王者紧闭着双目,而那无法发出光芒的眼却若有神般追随着身前的白色人影,而那印象中雪色的影子总是在恍惚的若即若离,恨不得就这样伸手把他揽进怀中。
"能得你赞赏实属不易,你不轻易赞叹,真赞了,也就是极品了。"王者迎着风吐出叹息。
扬起的红发带动嘴角轻轻上扬,不过另一人却无法欣赏。
"黄泉,一个月后就是魔强统一战了,你我,可能会是敌人。"盈盈的笑意遮掩着晶莹瞳孔中闪过的杀意。
"我们以前不是敌人吗?"黄泉仰起了头。
冷刹那间冰冻了藏马的唇角,"你恨我吗?"
"如果能选择的话,我情愿恨你。"黄泉笑了,有些凄惨地笑了。
"黄泉............"心底划过一丝内疚,但闪动的眼波间仍未有表示。
黄泉轻轻抬起手,阻止藏马继续下去的话,他不想听,怕得并不是更伤人的言语,而是内疚的歉意,而是委婉间流露的情意,一旦如此,自己辛苦克制的感情将会瞬间崩溃,淹没彼此。
"一个月后见吧,战场上不需要手下留情。"如果自己能做到的话,这一句深深埋藏在黄泉心底。为彼此找了个台阶下,不意外的接收到妖狐冷漠的气息,你还是不懂吗............
转身甩起衣摆,拂动草地的露水,遮掩眼角悸动的悲伤,走向自己的城堡,已经空虚的城堡,只留下目送他身影独自沉思的美丽妖狐和湖底紧握住拳满脸憎恨的痴情水妖。
晶莹剔透的水宫,于外人而言华美、优雅;对自己来说,冰冷、残酷,隔绝了千年热恋的心,而这份心情终将如水中的泡沫般破裂,丝毫不剩残留。
自己默默地陪着,守着,观望着,等待着,得到的只是他心爱之人对他的漠视,而他,却至死不渝。
透明的水滴急速地划过苍白的脸颊,溅落在水宫大理石的地上,落下的瞬间已变为混沌的黑色,那里面包含着痛恨、懊恼。
痛恨那无心的妖狐,占据了自己所爱之人的心;
懊恼当初放任爱人的走,那一次,留住他,即便违背他的意志,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
青鸾尖声惊叫着闪向一边,恨已深入血液,恨已植入骨髓,只有死亡才能解开这黑色的诅咒。
怨君得新偶,怨妾不知愁
年年盼君归,盼得鬓染雪,问君何时回
君走不怜妾,凄凄琉璃泪
惨淡的歌声从微启的朱唇溢出,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四周微薄的水气在不经意间淡淡凝集,拉成细细的蓝丝,围绕着继续滚落尘间的黑色泪珠,旋转着,撕扯着。巨大的力形成漩涡,夹杂着蓝光反射到水妖更显苍白的脸上,黑色的水蔓延在脸上,诡异地流动着,一边的青鸾连翅膀都来不及拍打就被卷入水涡中,留下的就只有几片飞扬的羽毛。
而一个回转,漩涡就消失在空气中,带走了黑水,留下了怨恨。
水宫中的其他人听见声响破门而入,平静的房间内什么也没有,在看书的水妖优雅地抬起头:"有什么事吗?"
"水月,我们刚听见你房间中有响声,没出什么问题吧。"一位族人开口。
"没有,我一直在看书,你们恐怕听错了。"淡淡微笑,清澈的人儿仿佛马上就要消失在空气中。
"没事就好,打扰你了。"一行人四周看了看,没发现异常也就相继离开。
谁也没有注意到屋子一角在黑色小水洼上漂浮的青色羽毛,以及水月唇角流失的那一抹恨。
"藏马,祭祀破幕,而你,是最佳的祭品............"一道不同于往常的黑色闪雷,猛得划开魔界紫色的天幕,远方的阴影逐渐靠近。
血祭,开始........................
"这天可真见鬼了。"幽助打开了房门,拍拍了衣袖上的水珠,有些意外的在自己家的客厅中看见了久违了的几位老友,牡丹对他招了招手,而萤子则贤惠地张罗茶水。
"喂!你们来干嘛,吃闲饭吗?!"伸腿就踹了桑原一脚,心里可是非常高兴友人的到来。
大家也了解他的没口德,成人帅气模样的小阎王边喝茶边说:"来看看你魔界大会后过的如何。"
"少来了,有什么问题就直说。"这次被桑原打了一拳。
"是这样,你也知道人界自魔界大会后已经下了近一个多月的雨了。"藏马优雅地抿了口茶,抬头微笑,"茶很不错,谢谢你,萤子。"惹得萤子脸染红霞。
"喂!"一边的幽助看样子快打人了,"下雨啊,那又怎么样,并不是很大,像黄梅般小雨倒是不断。"
藏马急忙赔笑:"如果就单是人界下雨,而且感觉不到妖气的话那也没什么,问题是魔界也下了一个多月的雨了。"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变,藏马顿了下,"而且是滂沱大雨。"
"这会不会是巧合?"温子拿着瓶酒凑了过来,门柱旁静流依在那缓缓地吸着烟。
"巧合到下雨的时间和人界同步。"小阎王换了个坐姿,"魔界现在灾情不断,塌方,地陷,所有的灾难全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在魔界上演。"
"啊!!!!!!!"桑原在一边怪叫,"那雪菜小姐岂不是很危险!!!!!!"猛得站起,"雪菜小姐,别害怕!!!爱的战士桑原和真来解救你了.................."还没说完就被静流一脚踹在地上。
"你们请继续。"静流吐出个烟圈。
"那和你们灵界有什么关系。"小阎王亲自来问题就不小了,幽助抓了抓后脑勺。
小阎王笑了笑:"本来是魔界的事情,但是如果照这样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可能会影响到灵界,因为现在人界已经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所以灵界决定插手。"
幽助叹了口气:"原本以为魔界大会后会清静一阵子呢。"不过他的脸上可没有被打扰的表情,还反到一脸跃跃欲试,周人都一脸了然。
"飞影那小子呢?怎么没见他。"桑原站起来后问到。
"他在魔界先开始调查起来,就其他不说,速度可无人能及。"藏马呵呵笑了。
"怎么,你想他啦。"幽助一脸调侃,接下来又是和桑原一阵好打。
静流坐下来:"那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头绪了没?"
牡丹摇了摇头:"就到我们来这的时间为止,还是一片空白。"
"没想到下个雨还那么多事。"桑原一脸不满。
"这如果是普通的雨就好了。"牡丹把玩着一侧鬓边的蓝色发丝,"你们知道不,魔界的雨滴落在衣服上会留下一个很深的褐色痕迹,据说是洗不掉的。而且有人好奇舔食雨水尝了尝,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大家都一脸好奇。
藏马静静开口,声音轻柔地只有自己才听的见:"是咸的,如泪水般咸涩............"
可大家都听见了,如雷贯耳般,彼此一怔。
"而且那只妖怪第二天就一命呜呼了,尸检报告说他的内脏全部都腐烂,连核都不剩,打开腹腔就一滩臭水涌了出来。"小阎王一脸厌恶,牡丹害怕的抖了抖,萤子脸都绿了,下意识的往幽助身边移了移。
"雨水到的地方寸草不生,还好对皮肤的腐蚀力不是很大,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藏马挺直了身子陈述着。
"听上去有点像人界的酸雨啊。"温子含糊地开口。
"那也不尽然,更确切的应当说是诅咒。"小阎王看着温子,"灵界在分析的时候发现了诅咒的成分。"
"那如果是诅咒的话就应当有办法破解。"藏马偏了下头,封印这方面的事情难不倒他。
小阎王闭上眼摇了摇头:"这是个特殊的诅咒,唯一的办法是献上祭品,而且一般情况而言都是有指定的祭品,这在一些古老的魔界种族中用做杀人方法,但施咒者本身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祭品一旦死亡,整个过程也就结束,而他也必须付出最重要的东西作为代价。"
"听上去不是个很好的主意。"幽助点了支烟,却被萤子一把夺过掐灭了,还挺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幽助只好作罢。
"实施这个诅咒那更说明了对诅咒之人,也就是祭品的深恶痛绝了,才会如此不惜惨痛代价。"小阎王往后靠了靠。
"真可怕。"牡丹小声说,但在寂静的屋子里却特别的清晰,静流扬起了眉。
"魔界那烟鬼可忙坏了,刚上任就给了他个下马威。"小阎王叹了口气,"现在大家可都是同仇敌忾,救灾要紧,说不定就这么淹在汪洋里了。"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都叹了口气。
"躯那边现在负责调查这件事,希望会有些进展。"藏马开口。
"黄泉那家伙可闲了,领着儿子不知道到哪逍遥去了,啧。"幽助拖着桑原靠过来。
藏马没有说话,但身子却震了震,注视着杯子里静动的茶水,碧绿的水波映衬在他晶绿的眼眸中,淡淡的流溢出光彩。
黄泉............
不明白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对自己的冲击竟如此之大,还记得魔界大会后黄泉对自己的告别。
"藏马,很高兴认识你。"很高兴认识......为什么,自己不是一直在使他受苦吗,为什么不恨,为什么不怨。
眉头牢锁,手也不自觉地握紧杯子。
为什么?
为什么!
自从他走后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不想去思量,但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蹦进混乱的脑子里,剪不断,理还乱。
藏马一个人独自陷入沉思中,忽略了一边的幽助已经喊了他好几声。
"藏马!藏马!喂!"幽助推了他一下。
"恩?恩?"藏马茫然地抬起头,却看见一屋子的人都注视着自己,眨了眨修长的暗红睫羽,"啊,抱歉,我走神了。"
"你怎么了啊,平时都不会那么心不在焉的。"幽助皱眉,"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啊?什么事情?"藏马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