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厉害!"说完,小路子瞅着以宁的脸色,生怕主子一个不高兴,自己遭殃。虽说这样的几率微乎其微,但这次碰上的是主子视如死敌的秦风,怎么着也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连你也这么说啊。"以宁垂下眼睛,神情黯淡。
小路子瞧着,心里忽上忽下的,没个踏实。这不说真话主子不高兴,说了真话主子也不高兴,做下人难哪!
"小路子,你说我也能成为那么厉害的人么?"以宁抬眼,期待地看着小路子。
被主子这么热切地瞧着,小路子忽然觉得自己的分量变重了,心里着实感动了一把。主子见的世面虽不多,但脑袋瓜子十分聪明灵活,真要是认真做起事来,也不输任何人。
"主子,凭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成为秦风那样厉害的人,或许比他还厉害呢!"若不算上性情脾气的话。小路子在心里加了一句。
以宁听了,十分快活,拍着小路子的肩道:"我一定会成为像他那样厉害的人!"
小路子心里顿时明朗。原来主子也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讨厌人家嘛。说不准心里还崇拜着人家呢。当然打死他也不敢这么说,自个明白就好。
第七章
"明远兄,我在这!"看见苏明远从楼梯上来,以宁冲他挥了挥手,露出灿烂的笑容。
苏明远摇着扇子,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
刚一落座,便有小二过来,拿出一个洁净透明的琉璃杯,拎起茶壶,往杯子里贮满水开水,随后放入茶叶。茶叶即刻沉底,瞬时间"白云翻滚,雪花飞舞",清香袭人。
苏明远赞了声:"好!"
捧起杯子,道:"嫩绿隐翠,清香幽雅,果然是好茶!"
饮一口,道:"饮碧螺春,用透明琉璃杯,突现它的碧翠幽香,实在绝配!碧螺春头酌色淡、幽香、鲜雅;二酌翠绿、芬芳、味醇;三酌碧清、香郁、回甘。可是茶中极品!"
以宁但笑不语,只听苏明远继续说下去。
"这些点心外形美观,小巧精致。"说着捏了一块放入口中,"嗯,松软香滑,甜而不腻,口感甚好!"苏明远笑着看向以宁,道:"这上好的碧螺春配上几碟精致的点心,以宁公子,你倒是极讲究的人!"
"明远兄这一番品尝下来,也是懂享受的人呢。"苏明远的一番话极受用,以宁听了,心情舒畅。
这茶楼建的极妙。正门对着热闹的大街,背面临窗时一大片波光潋滟的湖水。阳光照耀下,湖面金光点点,湖上的几只小船悠哉游哉,对岸柳树随风摇曳,一片美景,赏心悦目。
"以宁公子,不仅茶选得好,连位置也挑得佳!"苏明远一手托着下巴撑在窗棂上,一手摇着扇子,眯着细长的眼睛,笑意盈盈赞道。
"明远兄以宁公子以宁公子的叫,听得生分得很。你就直接叫我以宁好了。"以宁拧了拧眉,略有不满。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以宁。"苏明远从善如流道。
以宁听了,眉头舒展,甚是高兴。
"明远兄,你这扇子漂亮得紧,能否借我看一看?"以宁瞥见苏明远的扇子,道。
"有何不可。"说着,苏明远把扇子递给以宁。
以宁把扇子展开,扇骨由鸡翅木制成,制作精湛;扇头是‘玉兰头';扇面是雪金面;扇面上画的是一幅早春景色图。这画画得细腻不失大气,远山巍峨雄伟,气势雄浑,因是早春,远山墨绿中带点薄薄积雪,柔化了远山的锋利。近处的树木枝条细嫩,柔软飘动,极有层次和立体感。
"画此画的人必是善于丹青。"以宁感叹。
"以宁所言极是!"苏明远含笑道,眼里闪过一抹不明所以的亮光。
以宁只顾低头看画,并为察觉。
画得旁边题着"早春图"苍劲潇洒的三个字,底下是日期。
字和画配合得和谐有致,给人心胸开阔,清明爽朗但又隐含一分柔情的感觉。
"明远兄,这画是你作的吗?"以宁抬头问。
苏明远摇了摇头,笑容里有着淡淡的苦涩。
"真是可惜。我倒想认识认识那作画之人呢。不仅画不错,字也漂亮!"以宁十分惋惜。
"以宁所言差矣。这作画之人和题字之人并非一人。"
"哦,是吗?"
"这画出自一位小姐之手。这字倒是在下的拙迹。"
"真的!"以宁眼睛一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没想到明远兄竟有这番艳遇。真是羡煞旁人!"
"你这话说得可为时过早了。"
"怎么说?"g
"不提也罢。"苏明远扯了抹极淡极淡的笑容。
"莫非落花无意,流水有情?"
"那倒不是。只是我和那位小姐有缘无份。"低沉的嗓音有着无法言喻的情感。
"既然互相爱慕,又为何不能在一起呢?若真是爱慕着,不管多难,我都会抓住对方的!"
"我又何尝不想。可惜命运和我们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以宁嗤笑一声:"命运?我可不认为明远兄是个甘心受命运摆布的人呢。"
"不是又如何?可我最终还是没有得到我所爱之人!没能阻止!"带着无限的苍凉,跟耿耿于怀的不甘和深沉的哀伤。
看着苏明远远去的背影,以宁对身边的小路子道:"小路子,我想我知道方家小姐的意中人是谁了。"
"真的?"小路子听了,不觉提高了音量。
"嗯。"以宁心情极好,笑眯眯地捏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小路子眼睛咕噜一转,便已猜到八九分,"公子,您不会是说刚才那位苏公子吧。"
"真是。"以宁点点头。
"您是怎么知道的?"小路子探头问道。
以宁张了张口,说了句:"这可是秘密,我不告诉你。"
小路子一听,绝倒。
夜色渐浓,云层遮盖了如钩的月牙儿。秦风换上一身夜行衣,剑系在背上。
整个秦宅静寂无声,偶尔几声虫鸣响起,更显安静。秦风出了大门,一个闪身,没入黑暗中。
在京城呆了二十几年,对京城的大街小巷早已了如指掌。秦风施展轻功,健步如飞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中。
一盏茶的功夫,秦风身形骤停。面前的是一堵高高的围墙。深吸一口气,提气跃起,秦风悄无声息地落在围墙上。
贴着围墙,秦风打量着面前的宅子。除了东面的一处院落还有光亮外,其他地方都以笼罩在黑暗中。
提气跃上房顶,秦风朝宅子里唯一的光亮处奔去。
趴在房顶上,身子没入黑暗中,秦风亮如星子的眼睛搜寻着屋里的人。
宽阔的院子里,一位白衣年青人坐在石桌旁自斟自酌。因为背光,秦风看不见那人的表情。
不一会儿,白衣年青人放下酒杯,从腰间抽出一把剑,猛地跃起,身姿轻盈,如飞燕般。脚未沾地,便已剑光点点,白花如雪地舞了起来。
翻,转,刺,挑,流畅灵活。剑在他手中,如同缠绕在身的灵蛇,如影随形。脚下步法变换迅捷,踏出的是一朵盛放的红莲。青年剑使得越来越快,最后只见一团白光,分不清哪是剑哪是人。随着"喝"地一声,青年收剑站立。霎时,落英缤纷,原来开在枝头的花朵一瓣瓣飘落下来,洒了一地。青年伸出左手,接住落在手心的花瓣。此情此景,犹如仙姿幻影,实在赏心悦目!
若不是时机不对,秦风必定大赞一声:"妙极!"此刻,趴在房顶的秦风,心中大为震惊。虽然看不清青年的面容,但从他刚才使出的剑法,秦风已经知道此人的身份。人称"无影公子"的苏明远,一手"飞花掠影"名震江湖,败在他手下的人不知凡几。没想到他此刻身在京城!
苏明远默默地站着,任花瓣落自他的发上,肩上,手上。
良久,才转过省,把剑重新围在腰间。
光亮中,秦风看清了"无影公子"的真面目。俊逸的眉宇间染着淡淡的哀伤,并没有如传说中那般潇洒快意。江湖中人都有自己的一番不为外人道的故事,也许只有在寂静无人的夜里,才是最真实的自己吧。即便如此,秦风心中还是对"无影公子"喝一声彩。没想到那小子结交了如此出彩的人物。那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带着疑惑,秦风如来时般,隐匿在夜色中,悄声离去。
行至途中,一道黑影在眼前一闪。秦风诧异,二话不说,悄悄跟了上去。
那黑影很快便察觉有人跟踪,施展轻功,想摆脱身后跟踪的人。
秦风虽然是捕快,但六岁时,父亲的好友收他为徒,把毕生的武学传授予他。十年苦练,终于出师。秦风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师父是个任性懒散的人。出师之前,经常把剑法口诀和图谱扔给他,然后便不知所踪。等到自己练了七八成了,才突然冒出来,指点几句。要不是秦风领悟能力强,怕是早已练得走火入魔了。出师后,师父更是杳无音讯。因此,直到现在,秦风也不知道自己师父在江湖上的名号。
秦风善使剑,练的也是剑。但是当了捕快后,秦风身上带的是衙门官差的刀,剑被他放在卧房里。那把剑原是师父常使的剑,薄如柳叶,锋利无比。出师后,师父便赠与他。
不到万不得已,秦风是极少使剑的。因而,没人见过秦风真正的实力。
前面的黑影在一片密林停了下来。
秦风也跟着收住身势。
两人都是一身黑衣打扮,只不过对方身上披了一件黑色披风。
双方均未出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既是打量对方,又是在等待时机。高手对峙,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的疏忽,便能改变一切。
时间静静地流逝,双方动也未动。突然,对方脚一点地,划出一道剑弧,迅猛如电冲向秦风。
秦风纵身一跃,躲过对方刺来的一剑。
黑衣人见状,剑势随之一变,旋身向上,指向秦风足下的涌泉穴。
秦风一个翻身,剑已在手,俯冲而下,格开对方的攻击。
一个翻身,被格开的剑撒出一片剑网,封住秦风的周身大穴。
秦风委身一顿,看准剑网中的一点,剑斜刺而出,指向对方握剑的手背。
这一剑比对方更快到达,对方若不撤剑,手背必被刺穿。
黑衣人手腕一转,撤剑拦腰劈向秦风。
秦风提气掠起,指向对方曲池穴。
对方身子后倾,躲开秦风的剑,反手送出一剑,指向秦风檀中穴。
秦风剑尖上挑,刺向对方剑身。
两剑相触,各自运气,铛地一声,两人各自一个翻身,落在地上,退了三步才站稳。
两人的这一番比斗,只在片刻之间便已结束。
黑衣人见秦风被自己一震,只退了三步,不禁心下骇然,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身手!
秦风也吃惊于黑衣人不凡的身手,深厚的内力。
一眨眼,两人同时暴喝一声,冲向对方。
刚才两人都未使出全力,都含有试探对方的味道。
如今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两人都不免暗自心惊,却又带着点棋逢对手的兴奋。
两人身形暴涨,渐变渐快,分不清谁是谁,看不清他们使出的招式。只听丁丁当当的一阵响。
不一会儿工夫,两人便过了五六十招。
待两人再次分开,黑衣人手臂上已受了秦风一剑,秦风的蒙面巾被挑落。虽然天上没有月光,但繁星灿烂。星光下,黑衣人看清了秦风的面容。
秦风伤了黑衣人,而对方只是挑落秦风的蒙面巾,此番看来似乎是秦风略胜一筹,但秦风知道,其实是黑衣人胜了。和敌人交手,若是战到最后,连对方的身份容貌都不知道,这才是失败。
黑衣人提剑虚晃一招,指向秦风的面门。秦风身子后倒,急急向后掠了几步。
黑衣人见状,凌空跃起,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秦风并未追上去。在那眨眼工夫之间,他已看到黑衣人腰间别着的属于大内侍卫的穗带。
第八章
拾起蒙面巾,秦风回到自己的房间。
想到黑衣人原先所去的方向,秦风若有所思地看向床顶:看来今晚的收获真不小!不仅江湖高手"无影公子"身在京城,连大内侍卫也出动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风便醒了。吃了早点,秦风赶往衙门。
找到工于丹青的师爷,秦风把自己脑海里的人物让师爷诉诸画像。
待画像完成,秦风看了看,十分满意。道了声谢,把画像往怀里一揣,复又处了衙门。
几天来的烦闷一扫而空,秦风隐隐约约地抓住了些东西。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秦风知道案子快要有结果了。
敲开方家大门,家丁见来人是秦风,赶紧让了进去。
"方老爷,秦某再次叨扰了。"秦风礼数周全道。
"哪里,哪里。"方老爷连忙摆摆手,道:"不知秦捕头急着找老夫有何事?"
"秦某想让碧秋姑娘认个人,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秦捕头请稍坐片刻。"方老爷对身边的管家道:"去叫碧秋过来。"
"好的。"c
不一会儿,管家便带了碧秋过来。
"老爷。"碧秋福了福身。
"碧秋,你过来。秦捕头让你认个人。"方老爷朝碧秋招了招手。
"碧秋姑娘,你可认得这画像中的人?"秦风把师爷画的画像摊开,问道。
碧秋一见画像,吃惊得退了一步。
"碧秋姑娘,你认得画像中的人,是吗?"秦风看着碧秋,道。
碧秋惊讶地看了看秦风一眼,迅速低下头去,点了点头。
"他便是你家小姐的意中人?"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碧秋不语,点了点头。
得到了确认的答案,秦风便告辞了。
"请问明远兄在吗?"以宁带着小路子来到一座宅子。
"我家公子出去了,还没回来。"
"无妨,我们在家等他回来。"以宁冲给他开门的下人甜甜笑道。
下人一个恍神,以宁和小路子已经进了宅子。
"这位公子,我家公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等我家公子回来,小的给您转告一声。"那位下人拦在以宁主仆二人前面,有礼地送客。
"那多麻烦啊。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就行了。"以宁笑得纯真可爱,让人不忍拒绝。
"这--"下人一副为难的样子。
"你放心。我和你家公子是好朋友,他不会怪罪于你的。"以宁安慰。
"好吧。那两位请到偏厅等候。"下人领着以宁主仆二人,穿过庭院,朝偏厅走去。
以宁一路上睁着大大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宅子。这宅子十分大,庭院里种着许多花木。虽然不是什么名花异草,但花儿开得十分灿烂,树木青葱翠绿,煞是怡人。假山碎石,小桥流水,住在这儿确实舒服。
待下人走后,以宁带着小路子四处转悠。
这以宁好奇心十分重,哪个角落都不放过。在自己家也就算了,现在在人家家里,也放肆得很,一点规矩也没有。走到哪儿都要里里外外瞧一番。小路子觉得自己像个贼似的,却不得不无奈地跟着。
宅子虽然大,人却不多。要不以宁主仆二人早被请回偏厅了。
"小路子,你看,这里有把剑呢!"以宁看见桌上放着一把剑,兴奋地叫道。
小路子闻声走了前去。
"唰"地一声,以宁把剑拔了出来。
剑身很薄,很锋利,在阳光下一晃一晃地闪着亮光。
以宁握着剑,沉吟着点了点头,道:"没想到明远兄竟是会使剑的人。"
"公子,我们回去吧。要是被人发现就糟了!"小路子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