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归————夕辰
夕辰  发于:2009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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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弈宁的好奇心十分重,从小就喜欢冒险,喜欢未知刺激的事物,因而闯下的大小祸事不计其数。每当他的兴趣一来,小脸乐得像朵花似的,摩拳擦掌,眼睛闪亮闪亮的。为了弈宁这个不安分的性子,周围的人没少吃苦。每次看到他雀跃的表情,大家的心就吊在嗓子眼上下不来,冷汗直冒。尤其是贴身的仆婢,摊上这么个主子,心惊胆跳的,怪不得一个个都那么苗条,敢情是神经紧张,体力消耗过大,导致吃得再好,身上也长不了肉。长辈们把他捧在手里,疼在心里,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偶尔几句重话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也立马换了语调。
弈宁除了以上那些,倒还是个惹人喜爱的孩子。长得活泼可爱,乌溜圆润的大眼眨巴眨巴的,激起人们无穷的爱心。而且平时又没什么架子,和下人们嬉笑打闹,见了长辈,嘴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把人哄得乐陶陶,轻飘飘的。
就这么大事不犯,小事不断的一路走来。呆了十几年的地方,不管哪个旮旯角落,都被他光顾过。从最初的新奇到现在的熟悉,弈宁的好奇心也逐步向外发展。高大的围墙外的广阔天地无比诱惑地吸引着他。
于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弈宁带着贴身仆人小路子溜出了围墙,去感受那未知的世界。
弈宁没料到自己的人生就在那么震撼的一次经历中改变。


第一章

城西树林发现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秦风接到报案,赶往事发地点。
"不是说一具尸体吗?怎么有两具?"秦风指了指躺在林子里的两名男子。
"另一个还活着,只是昏迷着。"跟来的手下解释道。
秦风走近真正的那具尸体,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死者身上的伤痕。
死者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脸颊消瘦,五官清俊,想来生前也是美男子一名。可惜此时胸前被戳了一个大窟窿,身上的衣衫被血迹浸湿了一大片,血迹已经干了,透着暗黑的色泽。从伤口来看,死者是被剑所伤,伤口很深,直抵心脏。死者衣着齐整,并无挣扎的痕迹,也无中毒的迹象,身上除了胸口的剑伤,没有其他伤口,想来这剑伤是导致死者死亡的直接原因。
死者身上的肌肉,已然僵硬了,而死者身上的尸斑,按压后亦未消褪。从尸斑来看,尸体显然没有被移动过。
由以上情况推断,死者死了七至八个时辰。现在是辰时,那么死者是在昨天傍晚酉时被害的,且看来是在树林被杀害的。
检查完死者,秦风走到离死者十米开外的另一名昏迷的男子面前,确切的说,是昏迷的少年面前。
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清秀,皮肤白嫩细致,衣着雅致,看来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秦风伸手拍拍少年的脸颊,说道:"醒醒。"
少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睛。也许是光线太强的缘故,少年伸手挡在额前,眨了眨眼。
"咦,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少年看着眼前的一群陌生人,出声问道。
"你是谁?还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吗?"秦风不答反问,脸色沉静肃然。
在陌生的地方醒来,面前的是陌生的人,还一脸冰冷的对他说话,少年皱了皱眉,满脸不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是我先问你问题的,你应该先回答我!"少年不悦地瞪着秦风,"喂,扶我起来!"
好狂妄的口气!秦风挑了挑眉,对少年的要求无动于衷:"没礼貌的是你吧,小鬼!对年长的人说话是你这样的吗?"
"我才不是小鬼!我可是--"少年突然闭口不语,只是瞪了秦风一眼,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哎呦,我的脖子好疼!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敲我脖子的!"少年一手搭在纤细白皙的脖子上,拧眉嚷道。
"跟我回衙门。"秦风面无表情的对少年命令道。
"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跟你回去!"少年冷冷的顶了一句。真是,第一次出来就碰到这么倒霉的事!晦气!
"因为这里发生了命案。而你和尸体躺在一块。"秦风凉凉地说道。
"啊,尸体!"少年闻言吓了一跳,脸色发白地四处张望。
"尸体就在你后面。"秦风很"好心"地用手指了指少年身后。
"哇!妈呀!"少年大叫一声,窜得老高,也不管刚才还对面前的人极度不爽,双手紧紧抓着秦风的胳膊不放。
秦风本想嘲笑他两句,看他吓得半死,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瑟瑟发抖的身子,觉得自己做的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地过了,不过也仅仅是那么一点点。本想给他个教训,没想到他那么不禁吓。
拜托,老大!你是和死人打交道打到烂熟了,好不好?只要是个正常人,被你这么一说,不吓死才怪!
周围的手下见自家老大吓起人来面不改色,从容镇定地样子,不禁都想:看来老大和尸体接触久了,幽默起来也这么的冷静啊。
"这里人那么多,有什么好怕的!"秦风口气软了软。算了,跟个小鬼较什么劲!
"可是,可是你说--"少年抖着嗓子说道。
"那尸体离你十米远的地方躺着呢。"
少年向后看了看,确定没有看到尸体,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跳起来,指着秦风的鼻子,大声控诉:"你骗我!你这个大骗子!"
秦风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拿开指着自己鼻子的手,纠正:"我可没有骗你。只是尸体刚好被我的手下挡住了而已。"
"那你干吗不说清楚!"虽然如此,少年还是没有勇气"瞻仰"死者的遗容。
"我说得很清楚了。是你没有听我把话说完。"
"明明是你故意的!"
故意?!我还特意了我!秦风很不耐地挥了挥手。
一路上,少年愤愤不平。不过想到自己和尸体呆在一起一个晚上,后背直发凉。
府衙里,秦风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以宁。可以的以,宁静的宁。"
"多大了?"
"快十八了。"
秦风抬眼瞄了瞄少年。
"看什么看!"
"家住哪里?"
"你没必要知道。"
"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我刚要进树林就被人敲昏了。"
"你为什么要进树林?"
"没什么理由,只是想进去看看。"
"只是进去看看而已吗?"
"当然!"f
"你认识死者吗?"
"我连见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死的是谁!"
"那好,等一下你看一下死者,看认不认识。"
"我干吗要去看啊!这关我什么事!我也是受害者耶!"以宁语气不耐。
从小到大,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况且昨晚被人从背后打晕,心里极不痛快。一大早被叫醒就一直问个没完,心里的火是越来越大。
"因为你昨晚和死者呆在一起。"秦风很不客气的回道。
"够了,你烦不烦啊!"以宁彻底火了。
秦风看着以宁,稚嫩的小脸有几分威严。嘿,这小鬼发起火来倒有几分架势。
"我饿了。"以宁看着秦风,道。
经他一说,秦风才想起来他还没吃早点。
看着桌上盘子里的两个雪白的包子和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豆浆,以宁拧了拧眉头,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
"怎么,不喜欢?"秦风很鄙夷的口吻说道,"有得吃你就该知足了,还挑三拣四的。衙门可不是你家。快点吃吧。"
以宁张了张口,最终没说什么,对秦风怒目而视,拿起包子,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下去。敢情把包子当秦风咬了。
秦风看他气得直磨牙的样子,摸摸鼻子算自己倒霉。想来这小子定是富家公子,任性得紧。
"吃饱了!"一顿饭下来,以宁肚里的气积了不少,以致口气十分恶劣。
"吃饱了回衙门。"秦风站起身,付了银两走在前头。
"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
"我想去哪就去哪,还没人敢拦我!你算什么东西!"以宁横他一眼,口气大得很。
这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看来不教训教训他,还真以为天下人都怕了他了。
秦风长手一捞,拎着以宁的后颈,迈步朝衙门走去。
以宁没想到秦风真敢抓他,还以这么丢人的姿势。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却碍于秦风手上的力道,动弹不得,只能嘴里哇哇大叫:"放我下来!你这混蛋!"从小到大,都是大家宠着疼着,把他捧上了天,从没受过什么委屈。现如今被人这么拎着,在大街上招摇过市,以宁高傲脆弱的自尊心被强烈打击,眼里噙着泪大喊:"你这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
秦风不理会他的大呼小叫,面不改色的走进衙门,把他丢在椅子上,顺便解了他的穴道。
以宁本想冲过去,随即想到自己武功不如他,就消了这个念头。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秦风,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十倍奉还今天你给我的羞辱!
以宁只管狠狠地瞪着秦风,一副不把秦风割肉腕骨誓不罢休的样子。
看他湿湿的眼睛满含怒火与委屈,秦风竟有点不忍了,撇过头当作没看见。
"跟我来。"秦风对以宁说道。
不情愿的跟着秦风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僻静的院落。进了门,房间里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这气味虽不浓,但却让人想吐。以宁强忍着厌恶,打量起房间。房间正中摆了一张大木床,说床只是好听点,其实就是一块大木板上铺了一张白色的布,木板上躺着一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五寸长的锋利细长的刀。看见秦风进来,回头冲他打了声招呼:"秦捕头。"
"赵大哥,我带人来认尸。"
以宁走近尸体,虽然旁边有人,但他还是咽了咽口水,颤抖着看了看尸体。
胸前一片血渍,血渍早已变干变暗,却怵目惊心。
以宁后退了两步,脸色青白,头皮发麻。
"你认得他吗?"秦风在身边问道。
以宁摇着头。
"仔细看清楚。"
以宁很不甘愿地又多看了两眼。
受不了了!以宁冲出房间,扶着一棵树吐了起来,把早上吃的东西一点不留的吐了个干净。
虽然每每嚷着要杀人,可是至今还未真的杀过人,也没见过死人。今天见了,果然尸体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
以宁虚脱地坐倒在地。
"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秦风还在一边说着风凉话。
以宁仰着头,大大的眼睛瞪着旁边落井下石的人。
经过刚才一番刺激,以宁没有了原来的气势,倒像是哀怨的看着秦风。
"算了,我们还是走吧。"被他这么盯着,害得秦风都觉得自己像在犯罪。
以宁坐在椅子上,喝着秦风递过来的茶水。虽然和平是喝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但还是喝了下去。


第二章

"喂,那死掉的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以宁想了想,放下杯子说道。
"在哪儿?"秦风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问。
"我想想。"以宁偏着头,半眯着眼睛,嘴里念叨着:"在哪儿呢?"
想了将近一刻钟时间,终于,以宁大叫一声:"对了,我想起来了!"
"昨天下午,我在万香酒楼前,看见那人和另一个人在说什么。和他说话的那个人神情激动,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但是那人垂着头,一点也不反抗。当时我还想,这人怎么那么笨啊,被人责骂也不还手。"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对方责骂?"
"我猜的啊。看那人生气得很,当然会想到他是在责骂人啊。"以宁瞟了秦风一眼,一脸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的表情。
秦风想,就你这小子,受不得半点委屈的脾气还出来晃荡,准会让你吃点苦头,看你还嚣张!
"那你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
"那倒没有。"
"那人呢?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我看见的是他们的侧面。"
"你再仔细想想,那人多高,穿什么衣服?"秦风提醒。
"那人和死者高一点点。身材也差不多,不过没有死者这般瘦,要结实些。当时死者穿的和现在穿的是一样的衣服。另一个人穿的是淡紫色的丝绸长衫。"
听了以宁提供的线索,秦风只说了一句:"你先在这坐着。"就转身朝放尸体的院子走去。
"喂,你去哪?"以宁在后面喊了一句。
"我们刚回来的地方。"
以宁脸色白了白,不再说话。
想到刚才看到真正的死人的样子,以宁又一阵恶心。眼前闪过和死者不协调的平静安详的面容,似乎死对于他是一种解脱。以宁甩了甩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对于秦风的去而复返,赵仵作没感到讶异,只把自己所检验的结果告诉秦风。
"死者当胸的伤是致命的。伤口有点奇怪。若是一般利剑所伤,伤口应是齐整的,但这伤口周围的肌肤打了个旋,朝一个方向翻卷,虽然不明显,但仔细瞧还是瞧得出来的。这并不是一般人所为,应是习武之人留下的。"
听得这话,秦风点点头,道:"赵大哥,你看得出来他是被什么剑法所伤吗?"
"这我看不出来。"赵仵作摇摇头,抱歉道。
看见秦风回来,以宁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验尸结果和我想的一样。现在我们要找到昨天和死者在一起的那个人。"
"你查出死者是谁了吗?"
"他是洛惠明,洛家二公子。"
"洛家?"
"对。京城大富商洛家。"
不久,秦风和以宁就坐在洛家的大厅里。洛家虽是商贾,但并没有商贾的世俗之气。桌椅摆设透着古朴雅致。因洛惠明的死,洛家气氛显得沉重肃穆,压抑得很。
以宁不安地在椅子上挪挪身子。
秦风对洛老爷子拱了拱手,道:"洛老爷,您请节哀!"
"多谢秦捕头。"洛老爷脸上平静无波,但秦风从他眼里看出他极力压抑的沉痛。
秦风询问了洛惠明生前的生活及交友等事情。
以宁坐在一旁,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和秦风来了洛府。当时,秦风说来洛府看看,自己也愣愣地跟来了。本来这应该和自己无关的吧。不过自己向来觉得破案是挺刺激,挺有兴趣的事。既然来了,听听也好。
洛惠明排行第三,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已成婚。洛惠明的死对洛家打击很大,洛夫人听得噩耗当即晕了过去,现在正在卧房休息。洛惠明的姐姐也赶回娘家。现在正泪水涟涟地坐在厅上。洛惠明的哥哥抿着唇,眼睛雾蒙蒙的,双拳握得死紧。洛惠明的嫂子拿着手绢一直在拭泪。厅上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抱着洛惠明的嫂子,嫩嫩地安慰:"娘,不哭。"
不仅主人,连府里的下人也一脸悲伤的样子。秦风暗想,没想到这洛惠明的魅力还真大啊。
看到洛府的人伤心的样子,以宁觉得他们很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让人感到哀伤。可是他不喜欢这么压抑的气氛,心里极不舒服,只想早点离开。
好不容易出来了,以宁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秦风很不满地斜了以宁一眼。
"喂,虽然他死了儿子,很伤心,但是呆在里面确实让人很不舒服嘛。我又没做错。再说,你自己不也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冷酷无情的人!"
"像你这样的大少爷,又懂得什么!"秦风自顾自地走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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