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淡墨清蘅
淡墨清蘅  发于:2009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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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 1
阳光四射,碧空如洗。
本城最昂贵的咖啡吧里,钢琴声优雅悦耳,催人入眠。
领桌的那个男人已经看了我第四眼了。
有些无聊,我换了个手撑住下巴,继续看著窗外的景色。
一成不变的海景,虽然蔚蓝色的大海如同天空一样美丽,可天空拥有的是明丽,大海的美却是深幽的朦胧的,让人防不胜防的。
就像他一样。t
侍者给我换上了第四杯咖啡,前面的三杯早已冷却,我依旧一口都不喝,看著他们不断地端上咖啡,冷掉,再换上。
无聊!
我勾起嘴角,突然有些坏意地朝那个男人瞟了一眼,果然他面色微变,过了一会儿,终於按耐不住地起身朝我这里走了过来。
还没到我身边两米的地方,尽职的保镖早已拦住了他,口气礼貌但却隐隐有些威胁的意思。
"......请您止步,谢公子,这是四少的人。"
那男人果然面色一僵,模样十分精彩,好像再也不敢看我一样,转回身体刻意的忽略我的位置,走到原来的桌子前,埋单走人。
这人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他。
本城有名的刚刚海归的贵公子,星辰银行四少爷──谢秉纯。
可惜他这个四少不如我所熟悉的四少。
人家可以轻松地呼风唤雨,只手遮天,而谢秉纯,果然是秉性纯然,竟然都搞不清楚我是谁,就敢过来搭理我。
本城稍有些头脸的人谁没见过我,谁不知道我是四少的人。
谢秉纯刚刚海外归来,一切都还不知,带著些欧洲人特有的单纯拘谨,很可笑。
我坐的桌子是通往门口的必经之路,他匆忙付帐而出时,我对他嫣然一笑,他面色转白,几乎是夺门而出。
我大笑,捧著咖啡杯笑得前俯後仰,没人敢质疑我为何笑得这麽开怀,因为──我是唐四少的人。
唐四少排行老四,可头上三个哥哥都死了,唐家富可敌国的财产和从黑道漂白的家产全都落到了他一人的手里。
他是乾坤独握,所向披靡。
把撒了一大半咖啡的杯子放回桌上,我拍拍手站起来,不怎麽文雅的伸了个懒腰,和这个高雅幽静的地方格格不入,兴味索然的开口对著跟在旁边的那群木头说道:"走吧。"
"林生,你去哪里?"
我停下脚步,斜斜地看他,"我还有别的地方可去麽?"
"那就回家吧。"他打了个手势,一群保镖围了上来,护送著我去停车场。

坐著车子回到大宅门口时,偌大的停车坪上已经停满了黑色的奔驰车。
今天,他回来的倒早。
踩著洁白的大理石走近客厅,除了站在四周穿著黑西装的保镖之外,竟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保镖们尽职的默然站立,佣人们做著自己本分的事情,来回的穿梭於豪宅。
只是没人会向我投来视线,仿佛我已入空气一般。
我格格地笑了起来,真是什麽样的主子,养什麽样的奴才。
就因为我做了那些事情麽,可笑,他们那个刀枪不入的主子,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麽可以刺痛到他。
何况比起我所做的,他对我做过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出格呢。
拐上楼梯,走到书房门口,果然传来嗡嗡的说话声音。
四少家大业大,下面等著仰仗他吃饭的人不计其数,哪里会有像我这麽好命,可以不用劳苦工作,每天照样生活的滋润奢侈。
里头传出一个声音,疲倦低沈,"北区的货都没问题了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大家散了吧。"
声音到後面已经有些气力不济,里面的众人也不敢怠慢,赶紧都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门打开,看到我微笑著端著冰凉的香片,众人都微微一怔,然後也似咖啡店里那个男人一般,刻意地避开我的视线,迅速离开了。
杯中雪白的花瓣受了擦肩而过的弱风微微振荡。
我敛目一笑。

四少 (现代倔受) 2
门打开,看到我微笑著端著冰凉的香片,众人都微微一怔,然後也似咖啡店里那个男人一般,刻意地避开我的视线,迅速离开了。
杯中雪白的花瓣受了擦肩而过的弱风微微振荡。
我敛目一笑。
慢慢伸出手指,指尖微微一挑,将那片摇曳不定的花瓣挑了出来。
竟然心已不定,何必再身处其中呢。
"......小寒,过来。"t
这年头敢这样叫我的只有他一个了,别人对我的称谓向来都是林生,林少,能把我林暮寒叫的这样恶心的也只有他了。
迎著他淡淡的目光走了上去,屈膝跪在他身边,摸著他的腿,"今天感觉怎麽样,累麽?"
他直直地看著我,尽管已经很累了,可是那双黑色的眼眸依然深邃清凛,让人不敢逼视。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小寒,你的眼神控制的还不够好,话说的温柔,可是眼睛却又凶又亮。"
我的手一抖。
果然他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怎麽都学不乖,把我推到卧室吧,你自己去戒堂领二十鞭子,然後洗干净包扎好再来叫醒我吃饭。"
说完,闭上眼睛似乎已经开始入睡。
我抿紧嘴巴,咬著牙齿推他去卧室,他的头似乎不甚疲倦地後仰,纤细晶莹的脖颈正好对著我的视线,只要三秒锺我就可以紧紧的掐住他,然後再等三十秒,我便能够得到向往的自由。
可是,我不能。
这个豪宅里面至少有二十个保镖,立於不同的位置,基本上我们的动作是不可能出现盲点的,而且还有精密先进的监控设备,三十秒,就足以让这些保镖用枪把我射杀十次。
我就是再蠢也不会用这个法子来获取自由。
现在就当作在心里过过干瘾好了。
总有一天......唐四......我会让你後悔这样子对我!
扶著他上床时,有些惊醒了他,他睁开眼睛定定地望著我,乌黑的眼珠子有些茫然,但是转眼又恢复了清醒,深幽难辩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警惕地看著他,後背的汗毛开始一根根的往上竖起。
"......去吧。"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轻声说了一句,然後闭上眼睛,再不看我。
莫明其妙,真是莫明其妙!
怎麽也算是同床共枕一年多了,有什麽好多看的。
我摸著後背才长好的新肉,慢吞吞地朝著戒堂走去。

四少 (现代倔受) 3
戒堂的鞭子一点也没有变过,执行的总是那几张老面孔,熟的不能再熟了。
这短短一年来,我有几个月几乎隔天都能和他们见面。
"林生,请把衣服脱掉。"
一本正经的口气,就像是对著死人在说话。
不过今天本大爷心情不爽,故意脱得慢慢的,"为什麽一定要脱衣服行刑呢,难道你的鞭子不够快狠麽,那麽薄的衬衣都打不破麽?"
丝质衬衣慢慢的沿著肩头滑下,我侧过身子低下头,斜斜地往上看他。
这个姿势是唐四喜欢的,他曾经摸著我的眼睛说过,"小寒,你的眼尾上挑,再用这种姿态看人,实在是即无辜又撩人。"
可是今天的这块木头不知怎麽也有些火气,面色微微一凝,很快一鞭子就抽到了我脱了一半的肩头。
似乎我的肩头和他有仇似的,每一鞭子都清晰的落到上面,很快肩头就血迹斑斑,我死死咬住嘴唇,双眼冒火。
一顿鞭刑下来,二十鞭全部打在肩头,脱到一半的衬衣却一点没破,只是吸满了血迹,肩上又痛又麻,几乎挺不起来。
"你可以走了。"
冰冷的声音,我垮著肩膀,僵著身体刚走了一步,钻心般的疼痛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不知怎的眼前忽然一黑,"!──"的一下重重摔倒在地。
面颊贴到冰冷的大理石後突然清醒过来,费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双苍白秀气的手正伸过来,像是要扶我的样子。
见到我醒来,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我站起身子,看著他微微变色的脸,心中终於有些得意起来,脸上却故作平静,一眼都不去看他,艰难地走了出去。
那件无力披上的紫色衬衣如同凋零的花瓣一般,在我身後辗转落地。
□□□自□由□自□在□□□
回到房中,我不由对刚才的举动有些後悔起来。
那个木头可是难得一见的失神,这麽大好的机会竟然被我给浪费了。
他从小就是跟著唐四一起长大的,唐四对他们几个是出奇的信任,而他们对唐四也是崇拜敬重。
如果可以获取他的同情......那麽事情无疑就会顺利许多。
我边想著,边拿起药粉往伤口上洒,"嘶......"手臂才举到一半,就因为肩上的鞭伤怎麽也抬不上去了。
我绷紧身体,满头是冷汗,算了,不管它了,血似乎流的慢了些,等明天早上凝结了再说吧。
既然没有办法穿上衣服,当然只能理所当然的赤著上身去叫醒唐四。
他睡的床铺极大,雪白的被褥之中,单薄的身影如同一抹轻烟一般,衬著长睫薄唇,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这人天生就是一副短命的皮相,难怪身体那麽差。
他素来浅眠,我只开口唤了声"四少",他便立刻睁开眼睛。
"小寒,来的真快。"他温柔的开口,声音低沈又性感,刚才的疲倦无力似乎已经经过一场浅眠恢复过来。
我俯下身子,温顺的倚在他身边,肩上的伤势却因这个动作又再次裂开,额上慢慢滑落一滴冷汗,我低头不敢再给他看见我的眼神。
"还疼麽?"
会不疼吗,真是谢谢你的关心。
我摇摇头,"不疼。"
"好,那就过来帮我穿衣服吧。"
他文雅地说著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鞭笞在我身上。
他把我当作什麽人,可以任他打骂,还要去服侍他。
可现在还不是反抗他的时候,悬殊的实力让我再一次决定安於现状,再找机会。
"好。"
我顺从地走了过去,低眉敛目地拿起衣服,家居的时候他从不穿正装,就是很简单舒适的T恤和麻质长裤。
托起他无力的脚,费力的把长裤套了进去,汗珠子终於沿著我的脸颊落到了雪白的裤管上面。
他的手指借力地放到我的肩上,腾起身体,终於让我替他穿好了裤子。
我不由颤抖了一下,肩膀上刚刚凝结的鞭伤又被他按破,鲜血沿著背脊往下流。
唐四细长漂亮的手指慢慢沾了些血,他举起手仔细的看著,又抬起我的下巴,逼迫我和他对住视线。
"小寒,你在怨我对麽,为什麽你就不能乖乖听话呢?伤口疼成这样,却对我摇头说不疼,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松开我,坐上轮椅,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神色优雅平静,仿如翩翩贵公子。
"快去换件衣服,今晚有人来吃饭。"
因为受了鞭刑,他似乎对我和颜悦色起来,我胆子大了一些,"是谁?"
唐四面色沈静,灯光映在他秀丽如玉的脸上,散出淡淡的滢光,姿容绝俗。
他淡淡开口,"你和他白天已经见过了。"
我眉尖微微一皱,是他,谢秉纯。f
唐四看著我,眼底有些嘲笑之意,白天故意去惹谢秉纯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一清二楚。
难怪今天那麽突然就有鞭子伺候。
"我能不能不去,我......有些难受,可以早点休息麽?"那个谢秉纯是个呆子,与其在那里充当花瓶,我还不如不去,万一那个呆子又一直瞪著我,回头他走了,我再被唐四一顿收拾,这算什麽名堂。
他笑了一下,"小寒,你是在违抗我麽?"
我瑟缩了一下,连忙笑道:"我怎麽敢,这就去换衣服。"
违抗他的下场太恐怖,我承认自己不是吃得了苦头的人,那些痛楚我不想再为了一个莫明其妙的谢秉纯,再去承受一次唐四的怒气。
这麽美的人,却是这麽毒的心。

四少 (现代倔受) 4
这麽美的人,却是这麽毒的心。
而我当初,也是被蒙蔽了眼睛,竟然会就因这绝俗的姿容而心动。
曾经我恨不得就戳瞎了这对眼睛。
却被唐四拦住,淡淡道:"这双眼睛生的还算不错,你若不要,给我也罢。"
我如痴若狂,自己一番心血,最终只得这样数语,终究掩面苦笑,"好,好。"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可以不要真心,只需一双他人的明眸。
为何,难道他自己的眼睛不够明亮麽?
那狭长的凤眼,潋滟风流,又岂是一两句话能够描绘清楚其中的美态。
何须我林暮寒的眼睛再来画蛇添足。
门外敲门声礼貌地响起,"林生,四少请你下去,客人已经来了。"
原来我自顾发呆,竟已忘记了时间,看著鲜血淋漓的肩头,想也没想换了件黑色西服就下了楼。

唐四很少说话,一般要他说话时,他都非常的简短扼要。
但是我不知道,他今晚却会对著谢秉纯笑语妍妍。
"......呵呵,你说对麽,小寒?"
"呃......啊,"我猛然回神,却看见唐四的一双黑眸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我,谢秉纯也是同样微笑地看著我,没有了咖啡店里听到四少大名时的窘态,看来唐四的安抚工作做的很好。
可是......糟糕了,刚才思想一时走神,不知道他们说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肩膀的鞭伤让我的身体一阵热一阵冷,头也是突突的疼著,很难打起精神陪著他们两个。
"......对。"不管唐四说什麽都是对的,刚才的那顿鞭子又再一次的提醒了我。
不料谢秉纯突然大笑起来,前俯後仰乐不可支地笑道:"妙人,四少,你身边果然都是妙人。"
我扎眨眼睛,不明白他说的是什麽意思。难道刚才走神的时候,两位少爷在谈论我?
也许是有外人在场,我的胆子大了一些,侧过头看著唐四。
唐四勾起嘴角,轻声道:"没听明白麽,刚才谢四少问我,为何你的眼眸像块看不通透的琉璃,我说是因你每晚都枕著琉璃睡觉,那是件上好的琉璃,对麽?"
我心底一颤,若不是他提醒我差点就忘记了。
但是我枕著睡觉的琉璃不是东西,是个人,活生生的大美人。
她曾经是唐四给我指定的心理医生,後来我们两个在每天的心里辅导课上眉来眼去,直到一起滚上床单。
没多久琉璃就被唐四下令处理了,我不知道是处死还是怎麽样,反正再也没见到她就是了。
可笑的是,我当初竟以为唐四是在吃醋,竟以为他会些许的在乎我,我和别人至少还有些不同,可现在看来,我真是大错特错,高估自己。
唐四不喜欢的仅仅是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他决不允许任何事情脱离他的控制。
现在唐四把话说了出来,我若还拎不清,就实在是太傻了。
"是的,我的眼睛就是四少的,四少说像什麽就是什麽。"
谢秉纯愣住了,他直直地望著我,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而唐四脸色平静,姿态闲雅,"谢少,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让小寒去你们银行学习学习麽,他年轻聪明,跟在我身边怕是误了人材,你瞧著如何?"
说罢,眼光朝我这里若有若无的一瞟,我立即会意,甜甜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谢少,林暮寒不懂事,以後请你多多照顾了。"
可怜谢秉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唐四手中的另一颗棋子。
以後两人之间都说了些不著边际的话,内容大的吓人,动辄就是数十亿资金的运作,唐四现在已经是资本运作的高手,遇上银行界海归回来的高手,一时间,两人竟给人一种和谐融洽,惺惺相惜的现象。
当然只有我知道是假象。
只要唐四愿意,他会成为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朋友。
他的谈吐,他的风采,他睿智的眼眸风雅的举止,就算是他身体单薄不良於行,照样不会损伤他的丝毫光芒。
可是我已无力欣赏,身体越坐越冷,几乎快要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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