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凉(兄弟)————傅晚照
傅晚照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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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般的低吟,喘息,以及沈重的肉体撞击声,让人不用猜就知道里面在做什麽。
一瞬间,仇恨就如涨潮般冲上了自己的脑中,盛景和咬紧牙关努力克制住自己要冲进去的冲动,轻轻开门又退了出去。殊不知那份本该要交的文件在自己手中已成为一团废纸。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阳台上抽了半晌的烟,盛景和的情绪才平静下来,忽然间,又觉得自己很没用,这麽多年早被打磨的一点不剩的情绪,怎麽在碰到盛光夕之後又涌现上来了呢?到底是爱著他的麽?可是在听到他们做爱的一瞬间涌现上来的仇恨又怎麽解释呢?不只是恨洛徊,也恨他,而且是刻骨铭心万劫不复。
原来是,这麽多年的爱与恨,早就分不清了吧。
苦笑著弹灭最後一根烟头,盛景和又恢复成了原来那张冷漠的脸。
"阿晋!"尖锐的女高音又传了过来,"上午让你交的文件你交了没,总裁电话来催了!"
呵,李秘书的魔音入耳比起王秘书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闲闲的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却在看到桌上的那团废纸後再也笑不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赶!"真命苦!
等再次将文件做好时,已经差不多快下班时间了。这次拿上去时,洛徊正端坐在豪华的办公椅里一脸严肃地望著他。
"怎麽这麽慢,一点效率都没有。"洛徊一边责备一边皱著眉头翻看盛景和递交上来的文件。
我能说我上次来交时听到你和盛光夕正在做爱,一气之下把纸给撕了麽?盛景和暗暗在心中顶了一句,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看著看著,洛徊的眉头却逐渐舒展开来,最後终於大笔一挥:"没什麽了,你去工作吧。"
盛景和谦卑的低下头离开,却在临走的前一眼扫到了洛徊桌上文件堆的一角露出了隐隐的黄色。黄封面的文件,该是机密文件才对吧。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浮上了盛景和的脑中。
□□□自□由□自□在□□□
夜色正好。
尤其是在透过五十一层办公室的全落地窗的视野下,仿佛天色与己融为一体。
这个城市,很自由呢。
盛景和望著被霓虹灯映得五光十色的繁华都市,不由轻声感叹。
稍稍省了省神,他回过头来,想起了今天来此的目的。盗取商业机密,做一回商业间谍,还真是惊险又刺激呢。平淡的生活又怎麽会适合我呢?
正当盛景和顺利的打开保险柜取出那份黄皮文件时,内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高挑而清瘦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洛,你怎麽来了,我不是说......"话还未说完就被自己硬生生的切断了,转而换成了一种十分陌生而带有敌意的语调说:"你是谁?怎麽进来的?"
盛景和缓缓地从阴暗中站起,目不转睛地盯著盛光夕。
对面的男人侧对著月光,因此面目隐匿在一片阴影中看不清楚,然而一小片头发和右边的一只耳朵却清清楚楚的暴露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的柔和而美丽。
无论过了多久,哥哥始终是个美丽的人呢!这是出现在盛景和脑中的第一个想法。
"真是没办法,居然现在还有人在,你倒怎麽不回家好好享受却呆在这个地方,还是说,洛徊中午太过勇猛,做得你现在还起不了床?"语气十分的尖酸和刻薄,盛景和暗暗猜想,此时盛光夕的脸肯定红起来了吧。
"你......你中午来过还居然偷听?"盛光夕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那又怎样?洛徊还真不是个好情人呢,居然丢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些讽刺。
"那又怎样,你还不滚,还想等我叫警卫麽?"c
"噢,难道你不想抓我麽?倒是叫我快点走,"盛景和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带著戏谑的神情,"也对,反正就算你想说,我也会拿你和洛徊的事威胁你的,你也不想让全公司的人知道他们的两个英明神武的总裁间居然有一腿吧。"
"你,你是赫晋?居然是你?枉我......"盛光夕在看清了对方的脸後,脸上的惊讶不止一重。
枉你还把我当作当初那个盛景和对吗,是啊,就算我真的是盛景和,也不是当初你认识的那个盛景和了,那个人,早就死了,死在你的背叛和自己的背叛中。
心里悲哀的像要拧出水来,嘴上却依旧恶毒:"希望你可以明白,你们的面子,和我,哪个比较重要。我走了,不用想我。"潇洒的一转身,用一扇门将彼此的距离隔开了。
盛光夕在在盛景和走後,忽地就瘫倒在了地上。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却被最像景和的那个人看到了,看著他那张酷似景和的嘴里吐出那些恶毒的话时,他忽然觉得其实一切就是在报复,报复他当年抛下景和一走了之。
呵呵,当泪流干了之後,就只剩下干涩的笑了吧。
忽然又想起了刚刚那人的质问,为什麽一个人睡在这里而不回家?那是因为今天是景和的生日啊!一个人在家独自面对著那些往昔景和的点点滴滴,叫自己如何能安然入睡?
旧房子,旧回忆,却没有旧人同享,到不如在这冰冷的大厦里一人独眠。
景和,你知道我有多想你麽?虽然知道你在美国,却始终提不起那种勇气去找你,是因为知道我真的无法面对你,是因为我怕见到你後就失去了一切道德的标准和判断,非要和你在一起,你说,我该怎麽办呢?
我们又该怎麽办呢?

16

回到家的盛景和心中仍是一片慌乱。刚刚他做了什麽?哈,刚刚对盛光夕所说的一番话,就像在指著他的鼻子骂贱人一样,痛快,却更难过。
使劲摇了摇头,想将盛光夕的影子从自己的脑中驱逐出去,却收效甚微。万般无奈,盛景和随手拿起刚刚到手的文件阅读起来,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越往下看,盛景和的脸色就越加苍白,直到看完。
原来洛徊已经开始注意自己了!而自己却还不自知,做出了这麽大胆的行动!
原来这是一份关於赫晋的调查报告,调查的十分详细,看这风格就应该是让海间去查的。然而幸亏自己作的准备足够充分,因此海间也未能查出什麽有用的资料。
"看来,明天是该去见见老朋友了。"盛景和自言自语道。

盛景和上门拜访时正值傍晚,正是暮色四合时候。天有些暗却又不算全暗,华灯未上,一切都有些朦胧。
仍旧是旧时盛景和也曾居住过的美丽公寓,却在几年後也有了些颓相。
敲门,却没有人应,盛景和笑笑,伸手向门旁右边的花盆底下摸去,果然还在呢,这把钥匙,上面还留著自己不留神滴上的油漆印子呢。海间也是个怀旧的人啊。
开门进去,开灯。里面还是原来的那些摆设,一点没有什麽新鲜的东西。这人,真是越老越没趣了,盛景和心中暗暗评论。正想著,却听门口有悉嗦响动的声音,该是海间回来了吧。侧过身去看时,却发现是个陌生的男孩正在换鞋。
待男孩换好鞋抬起头来,才发现房中的男人并不是海间,而是一张陌生而英俊的脸。
男孩一惊,急急问道:"你是谁,怎麽进来的,我会报警的哦。"
盛景和笑笑,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温和些:"不要紧张,我是来找海间的,他什麽时候会回来?"一边说一边打量著这男孩。十八上下的年纪,看著却特别小,要不是看他的举止动作没那麽稚嫩,真要以为只有十四五呢。脸生得非常清秀,皮肤也很白,身材纤细,倒是一副标准的韩国美少年样。
"你找海哥?"男孩疑惑的看著盛景和,在想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度,"那你是怎麽进来的?"
"那当然是用钥匙开的。"边说还边晃动著手中的钥匙来证明自己的话。
"那钥匙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男孩问题不断,显然不太相信盛景和的说辞。
"在门口右手花盆底下拿的呀,难道你不知道?"盛景和略略有些惊讶。
"这样......那你坐著等会儿吧,我也不知道海哥什麽时候能回来。"男孩语气生硬,稍带些敌意,"我去给你泡杯茶。"急急的表明自己的主人身份。
看著男孩一阵风跑去厨房的背影,盛景和.哑然失笑,这是海间新养的"宠物"麽,到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他倒也不嫌老牛吃嫩草。海间今年,也快三十了吧。

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著茶,盛景和开始试图与这个男孩作沟通。
"喂我说,你叫什麽?"
"你问这个干什麽,我们不是很熟吧。"男孩的警惕性非常高,不太愿意开口。
"聊聊不就熟了麽。我可以先告诉你我叫盛景和啊。"
"你就是盛景和?!"男孩一下子叫出声,仿佛还不信似的又多看了盛景和两眼。
"怎麽,海间经常提起我麽?"盛景和笑道。
"没,没有。"男孩诺诺的说。
"那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麽了吧。"
"秦思锦,大家都叫我阿锦。"男孩遮遮掩掩的说,仿佛这名字有些见不得人。
"思锦,名字倒不错呢。"盛景和应道,暗暗却想,阿锦,阿晋,倒是和我有缘呢。
"你不觉得这名字太过女气麽?"阿锦惊异的看著盛景和说。
"不会啊,思锦思锦,是思念一个叫锦的人麽?是你爸爸还是妈妈?"盛景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阿锦逐渐发白的脸色。
"嗯......"阿锦随意吱唔了几句,正想要扯开话题,却听又有人进门了。
这回正是海间。
"海哥,有人来找你了。"阿锦遥遥的叫了一句。
"哦,是谁啊。"海间答应著从门口走到了大厅。
初一眼时,海间几乎没有认出盛景和来,毕竟好几年了,盛景和长大了许多,样子也变了许多。
"你是......"名字呼之欲出,却又偏偏呼不出来。
"呵,海哥记性真差呢,有了新人就把我这旧识给忘了。"盛景和半开玩笑的说。
"景和?是你?"

17

两人间秘密的谈话将秦思锦隔离了出去,看著少年落寞的走出去的背影,盛景和心中没来由的一动,倒有些像少年时的盛光夕呢。
无事可做的少年在街上游荡,仿佛被抛弃的小猫般惹人怜爱,然而,他忽地像想到了什麽一样,嘴角勾起了一丝不符合年龄的笑意,然後直奔电话亭,拨通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电话在响了三声之後被人接了起来。少年的语气带著恭敬:"他已经来找他了......好的,我知道该怎麽做......是,是......我明白,我会做到的......"挂上电话,原来的纯真表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第二天当盛景和回到公司上班时,却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已经放上了别人的东西,而自己的物品则像垃圾一样被放在了一只破烂的纸盒里。冷眼站在一旁相看的秘书小姐捏尖了嗓子说:"赫晋,你已经被辞退了,现在就带著东西走人吧,钱已经划进你的户头了。"
"辞退?理由呢?"盛景和皱著眉头说。
"总裁要辞退你还需要理由吗?肯定是你哪里惹到他了吧。"另一个秘书也插了进来。
惹到他?他不惹我已经很好了吧,是他派人查出我的底细来了,还是盛光夕告诉他了?呵呵,果然别人都是不可信的呢。盛景和苦笑著拿著箱子走出了公司。
独自站在街上,他有一刻的茫然和不知所措。本想只靠自己而不借助蓝染的力量去做想做的事,以为这几年在美国学到的东西足够打理一切,却没想到这麽快就吃到苦头了,自己还真是没用呢。
颓废的来到银行想看看户头里还有多少钱,却发现户头已经被冻结,一分钱都取不出。盛景和只能苦笑了,怎麽会这样,难道又是洛徊干的,非要把自己逼出来麽?
难道要重新找一份工作一切从头开始?不行,自己已经没有那麽多的时间等下去了,那麽,就只剩一条路可以走了,回美国去。苦笑著看看手中的皮夹,正值一张去美国的机票。

"你看新闻了麽,美国黑手党的女王最近病故了。"洛徊一边看著报纸一边对盛光夕说。
"谁?"盛光夕煮著咖啡心不在焉的问。c
"林德罗斯,蓝染•林德罗斯,你该认识的吧。"洛徊轻松的答道,眉宇间却略略闪过一丝异样神色。
"哦,得的什麽病?"盛光夕语气中毫不动声色。
"一种遗传病,治愈率为百分之零。"声音中带了些微奇异的苦涩。
"砰"的一声,精致的玻璃咖啡壶跌到地上摔个粉碎,盛光夕丝毫不知道滚烫的咖啡溅在了手上,只是呆呆的站著,一动不动。(厄,这是很俗啦,可是很俗还是这样写了......原谅我)、

"光夕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你怎麽这麽不小心呢?让我看看。"洛徊紧张的拿起盛光夕的手看,发现烫伤并不严重,才稍稍放了心。
其实怎麽能不知道呢,一切都是为了盛景和吧,可是心中却宁可相信这只是他的一个不小心。
自从六年前这个少年带著满身情欲的痕迹来到自己面前说要和自己交易时,自己的心就已经沦落进去了吧,从未看到过这样的人,单纯,温和却又倔强的要命,仿佛一切在他看来都是虚无,只除了他眼里心里的那个少年──盛景和。陪在他身边六年,他却从未将自己看重过,原来我洛徊也会有失败的时候,真是难得呢。
替盛光夕上好了药,洛徊拿过他的公文包说道:"今天你状态不好,就不用去上班了,留在家里休息吧,你的工作我会替你的。"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留下盛光夕一个人仍在发呆。
桌上报纸上的头版头条这样写著:黑手党女王近日病故;私生子少主权全掌权。

然而不好的消息却接连从公司传来,先是股票大跌,然後几个企划案又被同类的几个公司窃走,竟标的几个项目也被对手抢走,不仅是盛氏,连洛徊名下的几个企业也遭受了同样的攻击。
显然是有人在进行报复。

18

翌日,洛徊收到了一封来路不明的请柬,虽是在通信如此发达的现代,送信的人却仍旧采用了如此古典的手写书信的形式。洛徊读完,偏头一笑:幕後主使终於浮出水面了呢,看来这一次不管是鸿门宴还是什麽,自己都非去不可。
如约来到了约定的酒店,却发现顶楼本该是最受欢迎的旋转餐厅,现在却空空荡荡。果真是财大气粗呢。洛徊轻轻一哂。靠窗边的餐桌旁,一个青年正拿著杯红酒在观看窗外的景色。洛徊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去,青年却像背後有眼睛一样,在他到达自己背後的同时转过了身。
"在这边看风景果然很不错呢。"青年微笑著说,仿佛是洛徊多年的旧友一样。
"是啊,我也很喜欢这里。"洛徊随口应道。
"好久不见了,洛老大。"青年仍是用旧时的叫法称呼洛徊。
"我可不敢当呢,盛景和,或者说,该尊称你一声教父?"洛徊的语气里带著讽刺。
"你这麽说可折煞我了,到底当年在你手下讨过生活呢。"盛景和言笑著把洛徊的话挡了回去。
他到底这几天到底是经历了什麽,原本还有些纯真与稚气,现在却如久涉江湖的老手般老道,成熟和狡猾。洛徊暗暗想,嘴上却说:"我们就不妨挑明开来说吧,你找我来到底有什麽事?"
"什麽事,难道你没有猜到麽?"
"是你在暗中破坏吧,股票下跌,企划案被盗,竞标失败,全都是你在暗中操纵吧,可是你别忘了,盛氏是为你父亲开的,其中也有你的一份。"
"那你还开除我?"盛景和咄咄逼人的来了一句。
"我不知道赫晋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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